波士顿的中国女孩儿

24 取暖


感恩节结束,我,王燕,苏立,余同也常在图书馆碰面,一起为二月份的考bar复习。
    我还在网上投着简历,收到了两个电话面试,听说我没有工作签证,不再联系。
    平安夜那天,我去了康州陆城家中,同去的还有他的8个同学。
    美国学生多数和家里人过年,陆城的客人都来自欧洲和亚洲。
    他的公寓对面是一排民居,此时装饰着热闹的灯饰。公路这一侧都是三层公寓。
    陆城住在二楼,房间很大,容纳20个人没问题。大家集中在客厅里聊到半夜。
    一位金发碧眼的瑞士女孩儿奥利维亚说她下学期想把头发染成黑色,说着对陆城妩媚一笑。
    大家领会她的意思,不再打扰他们两个。
    我和一个韩国男生凯文聊起了中韩两国的春节。
    因为他爸爸是外交官,他在不同国家过春节,还说他妈妈会在春节举行宴会,邀请其他国家外交官的妻子。准备的却总是西餐,说的也是八卦,和传统节日没有任何关系。
    “我将来要开一间餐厅,经营传统的韩国食物。”他说。
    “那你为什么要上法学院?”我问。
    “了我爸妈的心愿。证明他们朋友孩子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他说:“但我不会一生都活在别人给我的规划中。”
    他此时站在落地灯的光晕中,衬衫袖口的精致纽扣闪烁着光泽,v领羊绒毛衣呈现着优良质感。
    他从小就应该习惯了体面的生活,见识了很多优秀的人和事。
    音乐会的气氛在他看来做作,美术馆则是美丽物件的堆砌,而那些出色的领袖,学者,艺术家,也有常人的缺点,也会无聊,也会不知明天何去何从。
    凯文因此而厌倦,想要有不同的生活。
    他的想法很快引起大家的共鸣,都说是在家庭的压力下,认为体面的工作才能对的起优越的家境和教育。
    三四个人希望将来做和法律完全无关的工作。一个想做环境保护,一个想经营农场,还有个日本女孩儿麻衣想开点心店。
    麻衣给我们分享了她去纽约拜见几位点心师的经历,下一个暑假会联系在他们那里实习的机会。
    她的手机中有百十张点心的照片,说起来每种风味如数家珍。
    我只是知道最大众的巧克力,香草,奶油,绿茶这些口味。她讲起了不常吃的香蕉蛋糕,苹果奶酪焦糖蛋糕。她还把东方的糕点引入,红豆糕,芝麻蛋糕,南瓜糕……
    她给我们看她制作点心的视频。
    瘦瘦小小的麻衣,拿着量杯来量配料时小心谨慎的像实验员,揉起面团没有半分矫揉造作。
    她的每一分用心,都给手中的小点心注入灵气。而她看着亲手烤出的蛋糕,像看着恋人。
    麻衣让人佩服。她能为目标弯下腰做事。不像其他人只是说梦。梦想谈的越多越缩水。
    我也很羡慕她,也清楚她的选择是需要很大的个人勇气和优厚的经济基础。
    对于我和我大多数的同学来讲,眼前的选择不多。哪怕有个律所的实习机会,都很难得。
    ————————————————————————
    过了十二点,大家陆续离开。之前陆城给我准备了间客房,说可能还有一两个人留下,谁知道都走光了。
    奥利维亚最后一个离去,临走前和陆城在客厅默默私语,眼神里的热情足以融化外面的冰雪。
    我就在旁边,眼睛不知看向何处,起身离开,向厨房走去。
    刚好路过装饰的闪闪发亮的圣诞树,觉得自己这个大灯泡真该挂在这棵树上。
    我正在收拾残乱的厨房,奥利维亚走来和我象征性的说声晚安,意味深长的撇了我一眼。
    眼神在说:这是我男朋友的家,你在这儿干什么?。
    只有我和陆城独处,确实古怪。可我在康州又能去哪里?
    陆城送奥利维亚出门。
    我把剩下的食物装好放进冰箱。转身时,看到陆城已经回来,站在我身后。
    “不用管这些。” 他倒了两杯红酒,说:“没有家人在身边,我们两个人过节。”
    刚才喝了些酒,我不想再喝,但不想扫了陆城的兴致,就拿起一杯。
    我们走到客厅坐下,他和我碰杯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我抿了一口酒。
    陆城看着我说:“感恩节的时候,我特别希望见你。”
    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他的脸泛红。
    我感到局促,走到壁橱前,里面没生火,可空气里弥漫着炙热。
    陆城放下酒杯,走过来,面对着我说:“现在你终于来到我这里。”
    他抱住我,轻吻我的嘴唇。
    我闭上眼睛,这次我没有回避,任凭陆城抚摸过我的腰,背,脖颈。
    这一刻突如其来,却也合情合理。
    也许是异国他乡的夜晚让我感到寂寞,也许是我潜意识里一直清楚陆城对我的感觉,酒精的作用下我对他自然的回应起来。
    而过节时,离家的人会更脆弱。
    陆城很高大,在他的怀抱里,我很想依靠。
    听说小动物要是和人类亲近惯了,就会觉得那人是同类。我现在就像只小狗,陆城是我目前默认的同类,我很需要他怀抱中的温暖。
    我听到陆城急促的呼吸。他开始解开我的上衣纽扣。
    我睁开眼睛,头脑一片混乱。看到对面人家里透出的灯火,又想起在上海时的夜晚里,站在灯光下的张佩远,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从来没有淡去。
    瞬间,我像从一场梦中醒来,从陆城身边挣开。
    我们两人对视。
    他低声说:“你还没有忘了张佩远么?”
    我沉默片刻,说:“没去特意去想他。但也没放下。”
    陆城无奈的笑笑:“你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鲁易现在整天和他在一起,迈远纯的人背后都叫她张太太。”
    我下过决心,就算听到张佩远和鲁易在一起或者结了婚,我都可以接受。
    可听到陆城这样说,我的心中翻江倒海。也不再追问他是从哪里得知张佩远的消息。
    如果陆城想知道,他就一定会知道。
    陆城说:“元夕。你为什么不能正视现实?你和他已经结束了。”
    我瞪着陆城,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陆城永远是对的。就像是生活,冷冷的看着你一厢情愿,看着你一次次的摔跤和舍弃。
    那天晚上,我和陆城都在沉默中回到各自的房间睡下。
    我第二天离开康州。和陆城分手时,他让我把简历给他,他要帮我联系实习或者工作。
    我说了谢谢,但不打算再麻烦他。我不想利用他或让他误会我们的关系。
    欠他人情越多,越不知道怎么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