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箫侠侣传

    二人不由得吃了一惊，猜不透堵在马前的这一黑衣人究竟有多高的身手。他们并不担心身上带的几两银子，更重要的是白玉龙现在在两人的手上。一旦被这个人半路劫走，他们如何在夺龙会上献出白玉龙。
    俊成转脸看了西门红月，她的脸上全是疑团。回过头又看了看堵在马前的这位丐帮长老说道:
    “据我所知，在江湖上还从未听闻过什么丐帮帮会的出现，你是那里来的丐帮长老？”
    戴着破斗笠的黑衣人向前小小的挪了一步，把手中的棍杖在地上狠狠地一捣:
    “哼！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江湖中虽然没有丐帮的出现，但丐帮这个称号是由我编造得来。既然有了这个称号，那丐帮的祖师爷自然就是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那接下来就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拿出来，快快孝敬丐帮祖师爷爷吧！”
    这时骑在马上的西门红月从片刻的惊异中思路渐渐变清晰了。回想这人方才在林中的唱词，直接就是一个邋遢至极的乞丐，哪里算得上什么丐帮祖师爷。红月开始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前面的黑衣乞丐，并且贬斥道:
    “臭乞丐给我闪开！耽误了我赶路的时间该当何罪？”
    红月的一句话激怒了丐帮祖师爷，他即刻怒吼道:
    “什么？哇呀呀先吃我一棍！呀呔！”
    丐帮祖师爷口中叫着，抡起手中的桑木棍朝西门红月的马头砸来。红月的追风赤兔惊诧万分，扬起脖子长嘶一声，塔塔塔向后倒退数步。与此同时，红月右手揪住马缰绳，左手来了个“海底捞月”，一把就抓住了桑木棍的一端。
    这个自称是丐帮祖师爷的人到底有多高的身手，他与红月只过了一招，已经分出了胜负。如果他是一个装扮奇异的武林高手，红月骑在马背上单手是根本接不住对方的棍头儿的。
    丐帮祖师爷输了一招，再没有下一招。他手中的桑木棍一头被红月死死地抓住，想夺都夺不回。红月早已也探出了对方的身手，纯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俗人。
    丐帮祖师爷的武功不怎么样，他的言举反倒惹恼了红月，红月这时出口骂道:
    “好你个臭乞丐，就这点能耐也敢自称祖师爷？去你的！”
    红月说话间把抓在手里的桑木棍狠狠向前一推，并且撒开了棍杖的一头。
    丐帮祖师爷当下站不稳身子，不由得噔噔噔向后倒退九尺开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并且摔了个仰面朝天。他手里的桑木棍离开了手，头上的破斗笠也落在了一旁，整个人原形毕露。他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面容消瘦颧骨很高。两只眼睛深深陷入眼眶，高鼻梁四方嘴，长相比较奇特。
    当红月看清这人面孔时，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他便是一年前拿着白玉龙来她家古玩铺当去两千两白银的那个老乞丐。红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情不自禁的惊叹出声:
    “咦！怎么是你？”
    老乞丐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俊成没有插手的地方，他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此刻见红月推翻了老乞丐，并且惊叹了一句怎么是你，俊成听后疑惑了，对红月不解的问:
    “他是谁？”
    红月应道:
    “他就是最先获得白玉龙的人，是他一年前带着白玉龙当给了我们的古玩铺，他的面容我记得很清晰。”
    红月说着一个偏腿滑下马背，赶紧来搀扶老乞丐，俊成也跟随着下了马。
    老乞丐被摔了个仰面朝天，有些失张失致。此刻听骑在马上的这姑娘说他就是获得白玉龙的第一人物，自己也忽然想起了那件事。
    红月颇有礼貌的搀扶起老乞丐问道:
    “老伯快快请起，因为方才不认识你，才出手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老乞丐随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谦虚道:
    “没关系的，是老朽先得罪了二位。听姑娘方才所言，好像是渭南城内那家开古玩私商的店主，老朽也记得你。”
    “正是正是！”红月点头连连承认。
    这时俊成也凑到了跟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破斗笠随手递给了老乞丐，开口满含怨怼意味的说:
    “我是这位姑娘的一个朋友。听说一年前你在她家的古玩铺交换白玉龙之时，她的父亲给了你两千两银子，你可以无忧无虑的安度晚年，不知怎么又在这里装扮起拦路虎来了？幸而今天遇到的是我们俩，如果换成别人，你这样做很危险。”
    老乞丐脸上很尴尬，把接过的斗笠伸手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哪里算得上丐帮祖师爷，都，都是自己胡编乱造的。这样做，我也是出于无奈啊！心想着有时候碰上一个胆小的，能吓唬几两银子，也能吃个十来八天。”
    红月听到这里说:
    “那可不行，如果遇到强悍的对手，你岂不是自讨苦吃，以后千万别做这样的蠢事。你在我们铺子里当去的那些银两，少说也能吃十来八年，怎么这么快你就花完了？”
    老乞丐脸色忽然之间忧郁了，他沉闷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再甭提银子的事儿啦！生来就是叫花子的命，注定要乞讨一辈子。那两千两的银票，一次我在荒外出恭时不小心被大风刮走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银票被风刮上了天空，可是我年迈体弱根本追不上。等到风停之后，我朝着那个方向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后来我拿起棍子，只得再次东奔西走，四处乞讨。”
    二人听了很是无奈，红月从腰间取下自己装银子的小布兜，打开便取出十两的一个银元宝对老乞丐说:
    “身上只带了这点银子，你不要嫌少，先拿着买些东西吃。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来那个古玩铺找我，我会给你多给一些。”
    在红月为老乞丐慷慨解囊之时，俊成也从怀里摸出几个碎银子:
    “我这里也有一些。”
    老乞丐脸上的皱纹一下子都变成了横纹，微笑着半推半就的说:
    “啊！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既然二位解囊相助，那老朽就不客气啦！”
    老乞丐说着接过两人手中的银子随手惦了一惦，十分满意的揣进自己的怀里。
    红月这时叹了口气说道:
    “你只是丢失了一张银票，却不知白玉龙给我们带来的灾难。不久前江湖武林高手为了掠夺白玉龙，有人暗害了我的父亲。而今又招来不少风波，后天有许多武林高手聚集渭南城外，要举行一场夺龙大会，还不知在后天的夺龙会上要死多少人！”
    老乞丐听完西门姑娘的话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不解的问道:
    “一个玉雕的东西，是怎么招揽如此之大的风波？还要举行夺龙大会？莫非它是一件物华天宝？”
    红月想了想，不知该不该把关于白玉龙的机密告知老乞丐，俊成在一旁打断了红月的思路说道:
    “是的，它是一件稀世珍宝。一直以来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出土来历，今天恰巧在此遇见了你，我们想知道知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老乞丐沉思一刻，随后说了起来:
    “要问它的来历，我就不嫌丢人，给二位讲说一遍。它既不是我偷来的，也不是我抢来的，是我从地下挖出来的。老叫花我一生没有成家，年轻时给别人家干苦力活来养活自己，后来年迈不中用了，主人家给了一点工钱便打发走了我。从此我便四处奔波，走上了乞讨生涯。十年来流落江湖，什么餐风露宿的日子都历过。为了讨一口饭吃，经常遭受人唾狗咬。别人像我这把年纪，都是有家有业，有子有孙，而我无儿无女，一个人孤苦伶仃老无所依。有时候三天还讨不到一口饭，经常忍饥挨饿。后来我对自己说，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还不如一死了之。那是两年前八月十五的晚上，我讨来的饭填了个饱肚子，夜里就在长安城外挖了一个坑，准备把自己活埋了。没想到挖着挖着，就从土里抛出了那件玉器。当时我一看，心里说哎呀，这一定是个好东西。真是苍天有眼啊，我老叫花命不该绝。获得了那件玉器之后，我知道那个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我一个老叫花怎敢拿着宝贝抛头露面，第二天我便离开了长安。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一年前的那天我路过华州，才将东西当给了你们古玩铺。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老乞丐说话时脸上时悲时喜，唾沫点子像雨点一样不断飞扬。
    两人听罢老乞丐的讲说，方知白玉龙出土的来龙去脉，然后红月随声附和的应付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老乞丐说着连连点头。
    俊成此刻跟随红月的尊称问道:
    “我们相处这么半天了，还不知道大伯尊姓大名，原籍家住何处？”
    老乞丐道:
    “嗨！一开始我不是说过嘛！我叫路赏来，原籍华阴人士。”
    俊成与红月本来打算在前面小镇吃点东西，然后希望自己早一步回到家中与宋秉义等人共商夺龙计划，不料半途碰着了老乞丐打扰了一会儿。在他们的谈话中虽然得知了白玉龙出土的历来，但两人对老乞丐的悲惨人生甚感心有余力不足。他们能做到的，只能把自己身上的一点银两对老乞丐解囊相助，但他们不能改变老乞丐的命运。
    因为时间紧迫，俊成与红月还需要赶路，在此只能与老乞丐告别。他们事先说好要在前面的小镇上吃点东西，后来打算再为老乞丐管一顿免费的午餐。可是老乞丐得到了十多两银子的帮助，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最后婉辞了红月与俊成的邀请，最终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