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有木可成林

林凌提起精神在沙发上坐正，努力使自己显得从容不迫，“老先生，虽然我不清楚您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把我‘请’到这来，但非法限制旁人的人身自由不是一位守法公民应该干的事。‘请人做客’还是换种更‘温和’的方式，这样条件也好谈一些，不是么？”
  “林小姐年纪轻轻，胆识却超过一般男人，在别人的地盘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为自身争取最大利益，倒是与传闻中的能力平庸不同。”
  林凌闻言心中一惊，来人显然找人调查过她的身份，并不是‘认错人’那么简单。“谢谢夸奖。我想相比赞美，您有更重要的话对我说，又何必浪费时间。”
  “年轻人，冲动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李泰祥眼中透着锐利的光，语气也不再客气，“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林小姐不仅与我女儿的未婚夫纠缠暧昧，还不惜为他的公司献媚于海外资本家争取融资。论坛、微博、贴吧接连爆出丑闻仍能蛊惑着有钱有势的男人出面为你摆平媒体，逆转风向。这份心机和手段真是高明，也难怪采薇会败在你的手下。”
  精瘦的老头周身环绕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语速和缓地评判着眼前的女孩。林凌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暗道，原来面前这位威严的老人是李采薇的父亲，行业巨头——腾跃的元老之一。
  “老先生，我敬你为长辈，不愿出言不逊。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评论我的私事，侮辱我的人格。而且我并不赞同您最后一句话，感情不是‘战利品’，没有输赢，只有双方愿不愿意和适不适合。”
  “呵，林小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要拯救盛宇，在这行站稳脚跟，与其在这里‘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如拿着钱劝齐威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与腾跃联姻来得实际。盛宇接受腾跃注资，由腾跃统一管理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李董高看我了，我不是什么伟人，我不想以一己之力去拯救世界，只想单纯地陪着他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我会做的，我能做的，就是相信齐威。因为我曾答应过他，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抛下他。
  您可能错估了我的价值，我没有重要到影响他的决定，也不想去试图改变他的思想。至于盛宇如何经营，是否能开拓一片网络新天地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选择权在市场和客户手中。”林凌在这场不对等的谈判中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虽然她知道在一些商人眼里连爱情都是有价格，可以买卖的，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林凌竟也能遇上‘天价分手费’这个言情剧本里才有的桥段。Anna在这场 游戏’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监督‘准妹夫’的‘告密者’？Victory，如果你只是我一个人的‘齐威’该有多好！
  “听说你和‘杉杉资本’的Mike先生交情匪浅？你不会以为靠上Mike‘这棵大树’，盛宇就高枕无忧了？真是太天真！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杉杉资本’又怎么会进入中国互动娱乐市场？”
  他高高在上的态度里暗藏着精明的诡计，条理分明地为她做出种种假设诱她入网。
  “谢谢您告诉我‘杉杉资本’有意注资‘盛宇’进入国内游戏市场。我相信Mike作为‘杉杉资本’中华区的代表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林小姐，希望你一直这么‘自信’。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多‘休养’几天，我也尽井地主之谊’。”
  李泰祥微笑着站起身，风度依旧，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林凌话里的‘婉拒’。
  ****
  Mike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点了一杯意式咖啡坐下，“Anna，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不论你以何种立场，很高兴你能打电话给我。”
  “Mike，是你出手平息了这场风波？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Anna无视对方为她点的伯爵红茶，开口质问道。
  “盛宇论坛里韩俊和林凌的合影是你们盗用韩俊手机上的照片上传的。微博一开始公开的偷拍内容不是你们能预料和控制的，所以你们找来了微信公众号公关，铺天盖地的污水向齐威和林凌泼去，当然你们的意图，或者说腾跃及其追随者的意图并不止在此。”Mike一边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一边用肯定的语气推断道。
  见Anna低着头保持沉默，他接着说道，“盛宇‘掌门人’不仅‘背信弃义’个人作风有问题，还不顾企业利益，招录‘关系户’，受损的不止是Victory和林凌的名誉，还会加剧了整个盛宇融资上的困难。”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凌不适合Victory。为了盛宇，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盛宇论坛里韩俊和林凌的合影确实是采薇不小心看到韩俊手机里的照片动的心思。秦菲男朋友和林凌勾肩搭背的照片是Jenny恰好遇见拍了给她看过。
  Anna之前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自己和采薇那么容易就搭上‘娱乐小编’和‘有关人士’帮她们撰写软文成功洗白。难道是有人在姨夫的默许下动用了媒体关系，想借她们的手恶意做空‘盛宇’的股价？
  “Anna，你忘了我在美国修的是什么专业么？‘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这句话既是对你表妹说的，又是对我自己说的。梦该醒了！”
  “Mike，我觉得我好像错了！”Anna抬起头看着他，直到此刻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双双失联
  Mike从Anna手中抽出他的手，神情淡漠而傲慢，“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你错了！好了，提出你的要求吧……”
  Anna脸上浮现一丝尴尬，默默地收回手，抿了抿干涩的唇，“希望你不要受外界舆论的干扰，对盛宇和腾跃一视同仁，设法阻止腾跃以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盛宇。”
  ****
  韩俊迎着浅白色的月光，静静地站在窗边，目光驻足之处尽是萧萧落木，正如他此时寂寥的心境。自宴会那晚之后，各色消息不断，他给林凌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她现在是在躲着他吗？不记得哪次他问一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当人家姑娘‘哥哥’这么久为什么不表白，那哥们在一次喝醉后哭着说道，‘告白之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现在落到他身上算是应了验。
  韩俊想到这，突感异常烦躁，在客厅踱着步四处找烟。他平时自控力极强，除非遇见烦心事或工作需要，否则坚决不碰，距上次吸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难得这次派上用场，从抽屉翻出烟盒，里面仅剩下两支。韩俊捡起一支，火机一点，娴熟地夹在指尖，一股熟悉的气味在空气中徐徐蔓延……
  略显憔悴的男人轻吸一口，喃喃自语道，“这就是‘越界’的代价么！你知不知道，他要的太多，能给你的太少。即使他对你隐瞒身份，跟他在一起要面对舆论的‘枪林弹雨’，你也不在乎么？”
  韩俊耳畔倏然响起李采薇拿起他手机时说的话，‘韩俊，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么？你还要当一个被动守候的傻瓜么？不要再‘妇人之仁’。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得到齐威。’
  他承认在‘合影外泄’这件事上他有私心，但是他只是不希望林凌‘选错路’，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只是想让她注意到她身边的他。
  “Hello，同盟！计划有变，那个女人还真是运气好！我都开始怀疑Mike学长是不是‘移情别恋’忘了表姐。Mike学长竟然会出手帮她摆平媒体的‘口诛笔伐’。”电话接通，只听李采薇在电话中恨恨地抱怨道。
  “Vivian，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只能说‘公道自在人心’。林凌有她的人格魅力。”韩俊将手中熄灭的烟蒂一丢，对着电话那头阴阳怪气的李采薇烦闷地吼道。
  “你问我想怎么样？现在人人都说我李采薇不要脸面，强行倒贴，自封‘未婚妻’头衔，破坏人家‘青梅竹马’的‘真爱’。记者天天堵在我家门口，连我爸都打电话来骂我‘废物’。韩俊，你问我想怎么样？”
  “感情不能勉强。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何不在对方心底留下些美好回忆！”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力气说出这些话。
  李采薇语气愈加激动，言语中充满戾气，“我不信‘命中注定’，都是他们逼我的！谁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韩俊伸手按在眉间揉了揉，感到实在无法与她交流，冷淡而清晰地说道，“Vivian，项目也快结束了，李董让你先回B市去。”
  “韩俊，你竟敢用我爸来威胁我！呵呵，你是打算将来出本书叫《论备胎的自我修养》么！亏得我父亲之前那么赏识你，还想让我舍弃Victory考虑你。”李采薇带着三分酒气，接着恶意地嘲讽道，“你就是个懦夫！你比不上Victory一根脚趾头……”
  “你醉了。早点休息！”
  ***
  韩俊挂了电话，从烟盒里抽出仅剩的一根烟，拿在手上却未点燃，只是放在鼻下嗅了好一会，最终整根扔进垃圾桶。
  “秦菲，林凌这几天都没来公司，是生病了吗？”韩俊以为林凌是不堪媒体骚扰，且刻意回避他，所以才请假在家休养。想着晚上李采薇电话里的态度想来提醒一下林凌，打不通她的电话才找上了秦菲。
  “韩顾问，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