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不伤

次日一早，冷彦来接她去影楼。途中要经过公司交代些事情。一路都谈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林宛宛还是没有问冷父的事情。
    到达飞亚后，林宛宛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萧繎抱着摞文件敲门进来。
    “宛宛。”她神叨叨地喊着，“呵呵，我好想去看看啊！”
    笑了笑，林宛宛摇摇头，“我今天的假算在年假里，所以我不算搞特殊哦！”
    “切，总裁夫人，快到年终了，我要大红包，我还要加薪。强烈要求！”
    调侃地看了萧繎一眼正欲回答，冷彦突然推开门进来，萧繎吐吐舌头走了出去。
    林宛宛站起身，“现在就走？”
    “嗯。”
    两人牵着手一起在众人面前走过。
    下到停车场，冷彦带她上车，一路无语。
    林宛宛偷瞥他缓和的表情，心想，应该问题不大吧。
    影楼里，除了婚礼那天的婚纱以外，各种礼服，繁琐的流程听起来就让林宛宛有些疲累。
    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等化妆师给她上妆。
    一个小时后，全部就绪，有些拘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好漂亮。
    心里多了那么点自信，看着一旁等待的冷彦，她冲他莞尔。
    等一下他们就有他们第一张相片。之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而他也会微笑，属于她的微笑。
    想着，她一直凝望他的脸，想象他对她微笑的模样，心里一阵激动。
    先拍外景，第一个场景摄影师设计林宛宛透过头纱抬头甜笑着仰望冷彦，而冷彦呢，也要微笑以对。
    林宛宛满心幸福地笑着对着他，直到笑容僵化了，也没有看到他的一个表情。
    “come on!笑一笑啊？”
    “smile! ok?”摄影师催促着。
    冷彦望着林宛宛期待的表情，嘴唇动了动，他扭头对摄影师问，“一定要笑吗？”
    摄影师有些语塞，干笑了下，“好，好，那就不笑。”
    一系列外景照下来，他都不语也不笑。
    其他人低语着，“新郎还真酷啊，照结婚照都不笑。”
    回影楼的路上，林宛宛低着头掰着手指在一边坐着。
    和他挨在一起，却觉得心里什么在往下沉，有些委屈，可是她不敢哭。至少在这么一大帮人面前她不哭。
    他，就这么不开心吗？还是改变主意了？不想和她结婚了？
    冷彦在一旁侧头看着窗外，他在想什么？
    林宛宛看着他的侧脸，没想到他忽然转过头来问，“今天就这样吧。改天我们再接着拍？”
    抿了抿唇，她轻道，“你说了算。”
    收工。卸妆。
    沉默或许是他们今天的主题。回去的路上还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车驶经飞亚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她的眼眸。陆航牢牢盯着宛宛，站在大理石阶那儿一动不动。
    心里微微一惊，林宛宛记得一个月前她已经明确地拒绝他，让他回去了。怎么他现在又出现了？
    冷彦的车从陆航面前驶过，林宛宛低下头不敢回头。或许他不是来找她的。
    林宛宛望着桌上的白色马蹄莲出神，这间办公室的门外，想必已经八卦开了吧。这么短时间就回来了，用常识想也没照完。
    女人们的想象力是丰富多彩的，不过她们不会想到，冷彦都不情愿笑一笑。只是简单的牵起嘴角的动作，他都不愿意。闭上眼，林宛宛想，或许，昨天他真的和冷伯伯吵了一架，身心疲累吧。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看着跳跃着的名字，皱皱眉，思量了一下，接起来。
    待她下到大厅里，陆航已经站在哪儿等着她。大厅的老李和他在攀谈着，陆航见她下来，兴奋地冲她挥手。
    “宛宛！”他嚷着。
    有丝不悦爬上她的眼角，“你怎么又来了？”
    陆航笑道，“我压根就没走啊？”
    看着他的笑脸，林宛宛别开脸，轻声说，“你走吧。我还要工作。”
    陆航僵了僵神色，“宛宛，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
    “一起吃个饭吧。我从早上等你到现在，看都2点多了，我还没吃饭。”他摆了副哀怨的表情。林宛宛感觉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饿了。刚才一肚子委屈都没觉得饿。从影楼回来，冷彦也没说去吃个饭就直接上楼了。她也懒得去吃饭。她好像失去了独立能力了。
    看林宛宛的表情有些松动，陆航笑着建议，“还是老地方怎么样？”
    老地方三个字说得特别响亮，也特别暧昧，惹来大厅的人侧目。
    怒视了陆航一眼，她直接走出飞亚，陆航也高兴地跟上去。
    坐在小餐馆里，林宛宛扒着饭，轻道，“我们也只是来吃过两次，一次是第一次见面，一次是和你道别，所以还谈不上老地方吧？”
    陆航吃着菜笑笑，“呵呵，生气了?好，我再不这么说了。”
    他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以后多来几次，不就是老地方了嘛！”
    抬眼看了他一眼，林宛宛放下碗，“上次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陆航不回答，只是吃着菜，半晌抬眼问道，“宛宛，你上次只是拒绝了我，但并没有告诉我你的未婚夫是那等货色。”
    “货色？”林宛宛挑眉，“你凭什么用这种低劣的词来说他？”
    “哼。”陆航冷哼了一声，笑笑，“宛宛，你们女人永远也不会懂男人。”他指指自己，“只有男人才懂男人想些什么。你太单纯了。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很容易被人骗的。他不是好人。”
    “哦？你怎么知道我单纯？怎么知道我好骗？你又不是女人！”
    陆航放下碗筷，凝视了她好久，说道，“你是怎样的女人我还不知道吗？”他叹口气，“宛宛，你还记得那次你学人家养兔子，结果兔子跑了，你到处追把脚给扭伤了，我背你回宿舍吗？你靠在我的背上，第一次我离你那么近。那天我一夜都没睡着，那时候人多单纯啊！我每天看到你都想亲亲你，可是都没胆子……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放开你。”
    林宛宛别开脸，“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
    她端起碗继续吃饭，陆航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话，埋头吃饭。
    傍晚，林宛宛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刘锡禹敲门进来。
    “宛宛，嗯，总裁说晚上有事情，不能送你了，让我送你回去。”
    她笑笑，“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忍住失落，林宛宛擦过刘锡禹走向电梯。
    电梯的门还没有关，里面的人看到她走进去都噤了声。从上到下几十秒时间里，对所有人都是煎熬。
    林宛宛如此，她心中那块大石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冷父的面容在脑海中闪烁。她真的不忍心欺骗老人。相信冷彦也是这么想的吧？
    如果，自己去告诉他会怎样？
    一个声音在心里喊道，“你疯了？”
    一个声音又在喊，“不要欺骗老人家。”
    该怎么办？
    脚步传达了自己最终的指令。她走到公车站等车，最终还是上了回家的车。
    她真的没有胆量，那些微小的幸福感对她是多么重要。她真的很舍不得丢弃。
    人上齐后，公车开始发动，靠在座椅上林宛宛望着窗外，不觉察身边有人坐下。
    “宛宛。”
    她侧头又看到那张脸，她厌恶地别开脸，不再说话。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他提议道
    “…….中午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我是看你下午要上班，怕影响你工作才没多说。你难道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吗？”
    “那么你就不怕影响我睡眠吗？”她反驳道
    车行到下一站，林宛宛站起身下车。再说下去，她会变成全车人的焦点。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跟下来，拉着她，
    “宛宛，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甩开他的手，她有点激动地嚷着，
    “你为什么老缠着我？看到你，我就想到我的病，想到我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女人！而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只想平平静静过每一天，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再多波澜，不希望我的人生再有变动，我好希望安静下来，好希望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和爱我的人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想去想。你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陆航惊讶地看着她，喃喃问，“宛宛……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沉声转身往前走，甩开惊讶的旁观者，甩开她所有她不想见到的人。一切。真想甩开一切。可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在外面不知道晃悠了多久，也没吃饭，林宛宛就这么徒步走了回去。
    脚酸疼酸疼的。
    就着路边的长椅她坐下来，低头看着脚腕，想到了那只雪白的兔子。
    那时候同学们都在养兔子，可是妈妈又在外地，宿舍里又不准养。她央求着陆航
    帮她养一只。陆航也没辙。后来两人想了个法子，在操场的角落里搭一个小窝，把兔子放里面。
    兔子是买来了。可是第二天中途下课，她偷偷跑去看兔子的时候，发现笼子不知道被谁给打开了。兔子跑了，没了踪影。
    她急着到处找。结果扭伤了脚。痛得爬不起来。
    耳朵听着上课铃响了，刚好那天早上又没有班上体育课，她越急想爬起来，就摔得越疼。一个人在操场的一角不能动弹。
    十几分钟过去了，她听到有人喊她，
    “宛宛！”
    是陆航。
    他心疼地背起她往宿舍走去。那时候在他的肩上多么温暖。
    而今。
    一切都变了。
    可是记忆还在。
    而她刚才那样吼他。
    明明是自己心情不好，却把他当炮灰。
    真的好累！她将头埋进掌心，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