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牵线人

“呦，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这散漫的语调，还有说话人那张祸水脸，真的熟悉到不行。
    江晴晚只觉脑袋一懵，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倚靠在墙边的人，“洛……郢。”
    洛郢挑眉，“许久未见，齐王殿下依旧风姿卓越，令在下感动不已。”
    他边说着话，边慢吞吞往小几挪去，身上穿着雪色常服，若不是那散在肩头的乌黑长发，几乎要与地毯融为一体。坐下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几样点心，示意江晴晚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晴晚坐到洛郢对面，他撇了撇其中一个盘子，江晴晚认命抓起盘子里的瓜子帮某人剥壳。
    瓜子壳噼里啪啦地响着，伴随着洛郢似是惆怅的声音，“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你若来迟两天，大抵我就只能画饼充饥了。”
    江晴晚好笑道，“挪两步到外头看看会死不成？”
    “会。”洛郢煞有介事点头，“而且，我觉得你会在这里。”
    ……“国师大人真是狡猾，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了。”
    说话间，江晴晚已经剥好了数十粒瓜子，其娴熟程度可见一斑。而洛郢则“自觉”接过江晴晚递给他的瓜子啃起来，半眯着眼，享受得很。
    不过不愧是多年混吃混喝的好伙伴，他还不忘招呼江晴晚道，“喏，水晶玉仁糕，不来点？”反正她来了，他不用担心会饿死，东西自然就能随意吃了。
    点心中就有一种翠绿色的糕点，嫩嫩的颜色，看着就很有食欲。
    江晴晚看着这道点心，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这还是她和洛郢一块儿鼓捣出来的，最开始只是为了做绿豆饼，当然，咳，那时候的某人还没有被她惯得那么懒。
    只是江晴晚最终摇了摇头，迟疑地伸出手，在洛郢的脑袋上揉了几下，换来他懒洋洋的一瞥。
    几乎是叹息般的，她说道，“你怎么就不多留点时间给我，非要这么着急呢？”
    在这个世界，她用的是自己的魂体，对应的自然也是自己原本的面貌。而洛郢，他所认识的那个人，是落明镜啊……江晴晚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一开始，这人的一句“齐王殿下”就已经出了纰漏。
    只是她不说破，且当做是圆了从前希望能够以真实面貌面对他的心愿吧。只是这人太着急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糕点里早被加了料？
    “嗯？”
    江晴晚看着对面的人，怀念与温暖的心情尽数散去，“再怎么像也没用，假的就是假的，你终究不是他。”
    “落明镜，你又在发什么疯？”
    江晴晚道，“不用装了，这对我没用。”
    见假扮不成，他也干脆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晴晚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道，“我不会气你变成他的模样，也不会觉得没法下手。只是觉得很遗憾呢。”
    说罢，她召出纵妖琴，轻拨几下琴弦，清越的琴音响起，周遭的事物逐渐变得透明，包括对面的人。
    “居然这么快就看穿了呢。”那人笑了，“希望接下来，你能一直如此。”
    江晴晚伫立原地，看着“洛郢”一点一点消散，最终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第一层内的景致发生了变化，只剩下了一个通往上层的阶梯，江晴晚迈步走了上去。
    才到达第二层，就见到殷洛，他正和一只身上蔓延着黑气的凤凰僵持着。
    “阿晚，你来了。”殷洛神情出现些许松动，“你看这只凤凰。”
    凤凰身上的黑气就是魔气，正侵染着它的神志，导致它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鸣叫。而这只凤凰又对带着仙气的殷洛有着极大的厌恶，不断喷出巨大的火球，有的撞在塔的墙上，忽的一下不见，有的则是被殷洛艰难化下。
    “它所在的位置就是阵眼。”殷洛为江晴晚挡下一个火球，道，“我在这里应付它，你去砍下凤凰的尾翎即可破阵。”
    江晴晚点头，却是反拨琴弦，将那些音波全数向殷洛攻去。
    殷洛皱眉，“阿晚，你在做什么？”
    江晴晚这回连说话都不想说了，就殷洛目前那和洛郢有得一比的懒性，会把挡火球这种“体力活”揽下？别闹了好吗。
    于是这个“殷洛”很快又被她看破，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随后，江晴晚顺着阶梯到了第三层，这层等着她的，又是一个“洛郢。”第四层，“殷洛”，第五层，“洛郢”，第六层，第七层……
    江晴晚一边吐槽做这个阵法的人太偷懒，就弄了这两个人的幻像，但另一边却是逐渐更加谨慎，原因无他，随着塔层的升高，这些虚拟的人竟然变得逼真起来，而且还施加了阵法，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真实与虚假的缝隙里。
    这么想着，她又到了第八层，果不其然，这回在第八层等着她的是身着黑衣的“殷洛”。
    这回的“殷洛”没有弄出什么紧急情况，也没有幻化出苍措山，而是笔直地站着，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玉石，玉石上是两个人的身影，洛郢和落明镜。
    江晴晚原是在一旁看着玉石上放的内容，发现完全就是对她之前世界的投影，没有分毫改变。而她看了没多久，就到了离别时的那一幕——怀中的人断了呼吸，洛郢青丝尽白，失了魂似的发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未曾动心呢？现在试出来了，满意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晴晚直接走上前，用拳头砸碎了那块玉石。
    而这时，“殷洛”被这动作一惊，似乎才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惊讶道,“阿晚？！”
    “闭嘴！”
    天知道她是用多久的时间才调适好自己的？而现在，就在这个小小的幻境里，居然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将那最惨烈的一幕回放，孰能忍？
    这回也没心情陪着这个“殷洛”演戏了，江晴晚烦躁得连曲子都不想弹，拉开距离，随手一抓琴弦，杂乱的音符连成刺耳的声音，夹杂着磅礴的仙力，目标就是不远处的“殷洛”。
    “阿晚，是我的。”那人还想辩解。
    看着忙于防御的“殷洛”，江晴晚冷笑，每一层都要说这么一句话，有意思吗？
    结果，眼看着“殷洛”就要承受不住这样尖利的噪音，江晴晚脑里“嗡——”的一响，手指顿住，停下了动作。
    “莫不是中了什么魔功？”殷洛凑到她身边，紧张的上下看起来。
    没错……凭借刚才法器与主人的联系，她知道，眼前这一只是真货。
    “没，没事。”江晴晚摸摸鼻子，莫名觉得有点小丢人。
    殷洛还是不放心地探了她的脉，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在这里？”江晴晚生硬地提问，试图转移那抹莫名心虚的情绪。
    “我和宛静被传送到同一处。遇到了两条路，都只能走一个人。”殷洛的声音很是无辜。
    对……这个说话看似言简意赅实则是嫌张口累的人一定是真品没错。江晴晚脑袋滑下三根黑线，“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提及此处，殷洛的神色莫名黯淡下去，“里面那人……和我长得一样。”
    “所以？”
    “我未曾投胎历练，所以那人定然不会是我。只是。”他按住心口，“为什么忽然会觉得痛不欲生呢？”
    许多仙人为了历劫或是积攒功德，都会选择投胎到凡世轮回一世甚至好几世。他虽从未这样历练过，却也知道，恢复了功力的仙人对于情感也就淡漠许多，什么花前月下或是血海深仇，散得比云还快。
    所以，没道理他会在看了那两个人得事情后，会心悸如此。
    这个问题，江晴晚没有办法回答，只是深沉地看着殷洛，仿若在等着他自己找出答案。然而，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探个究竟。
    虽然十分想知道第八层这么安排的用意何在，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他们只能现将这个问题搁置一边，大致互换了信息后，一同上了最后一层，第九层。
    第九层终于不再故弄玄虚，千黎百无聊赖靠着窗，脚边是昏迷了的于泽。
    千黎勾唇轻笑，“两位，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
    就在江晴晚和殷洛遇上千黎的时候，赵宛静感受着那莫名的召唤，顺着通道上上下下走着，最后竟然是到了一处山脉，在这里，那丝召唤也就不见了。
    赵宛静看了看周围的乱石，不自觉出声道，“咦，这里好眼熟。”
    “当然眼熟。”乱石堆后走出一名容貌妍丽的男子，上挑的眉眼透着浓浓的邪气，而最令人惊叹的，大抵就是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带着引人堕落的流光。
    赵宛静立即想起了江晴晚嘱咐过的话，“班居！”
    班居挑眉，“哦？小家伙还认得我？”
    赵宛静本应该十分戒备，但不知为什么，她对这班居竟是无法升起半点厌恶之情，只能硬声道，“我不认识你。”
    “无妨。”班居轻笑，意外的好说话，“我找你过来，是想给你看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要看吗？”
    原来，那召唤竟是由班居发出的吗？赵宛静看了看班居，鬼使神差般开口道，“看。”
    “很好。”班居唇畔的笑容加深，等了这么多年，这个小家伙还从未让他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