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眼泪成河

第37章


  秦央荷嗤嗤一笑,“你是畜生么?”
  季则韩敛起笑意。
  “你的老婆陪你白手起家,身体还不好,你的儿子现在才两岁,刚学会说话。你现在有钱了,多的没处用了?看到女人就想上,你没有良知,就是畜生!”秦央荷说完最后一句话,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慢慢占据全身。
  秦央荷立马就反应过来,那杯水有问题!
  她用力地拧自己的手背,燥热感分毫不减,强烈的性渴望吞噬着她的身体和心灵。她痛苦地对自己说不,面色潮红,渐渐迷离,眼光里却全是怒气。
  “你说得不对,我不是见着女人就想上,我不仅想要你的一晚,我要的是日日夜夜。”
  “你……你神经病!”秦央荷咬着牙,吐字极重。
  季则韩走近她,“我要一份真正的爱情。”
  “你痴心妄想!”
  “你跟着我,我会对你好,比古天繁那个孬种对你好。”
  “他孬种,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秦央荷痛苦地后退,季则韩一步步逼近。他伸手揽过她的腰,秦央荷浑身一颤,理智越来越涣散,软绵绵的身体,被季则韩一捞,就掉进了他的怀里。
  “求你……放过我。”秦央荷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被自己左右了,她只能求他,放过她,不要碰她,一切就还是原状。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人。”季则韩横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这场风月之事,漫长而疯狂。秦央荷沉沦之下,还有绵绵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身体不听从理智,她吼着嗓子叫他停,他似乎把这当做一种召唤,更迅猛,更让她无处遁形。
  他终于停下,埋首在她的脖颈。房间一时寂静下来,除了他粗重的闷哼声,还有一道不正常的低吟。他猛一支起身子,身下的女人面色苍白如纸,抚着胸口,还有痛苦的轻咳。
  他知道这种症状,是哮喘。
  120——
  十分钟不到,救护车的声音隐隐传来。
  秦央荷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睁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消毒水的味道一阵一阵。秦央荷再度闭上眼,她竟然来了医院。
  她想起昨晚的感觉,胸闷、气短,发不出求救的声音,明明已濒临死亡,想不到还能醒过来,重见天日。
  可她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欣慰。
  昨晚的一切,是这一生都咽不下去的耻辱。
  她奶奶有哮喘病,但并不严重,如今已七十岁高龄,也活得好好的。父亲也遗传了哮喘,但也半生身体健朗。而她,长到这么大,从没有发作过,家里人还十分庆幸,她没有沾上这个病。昨晚,是她第一次发作。
  阳光洒进来,她睁着眼,想以后的生活。
  季则韩走了进来,手上提着食物,在冒热气,“醒了?”
  她侧头不看他,出奇的平静,“去买瘦肉粥给我喝。”
  “我带了鸡汤,想不想喝?”比起前几次的见面,这一次,季则韩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
  “不想。”
  “好。”季则韩把鸡汤放下,“你在这好好休息,我现在去买。”
  两分钟后。
  秦央荷坐了起来,拔掉了身上所有的仪器针头,披上外套,换上裤子,离开了病房。
  半个月后,古天繁坐在办公室里,神色低沉,灰头土脸。季则韩还算讲信用,暂时保住了他的公司,可是背地里的风险仍在,他有一大堆的数据要掩盖,文件要处理,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秦央荷,他时不时会想起,心中有愧,不过转瞬又被成堆的工作挤压,遗忘到了脑后。
  这终究是难以令人忘记的一天,成了古天繁从此以后的噩梦。
  秘书把一份快递,送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好奇地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惊恐地后退了数十步,撞在了茶几上。
  这是一只女人的小脚趾,上面还有血液,已干涸无光。
  一张白纸,也染上了血色。
  “两不相欠。”
  古天繁吓白了眼,消化了几分钟,他拿起那张纸,蹲下身来,将头埋在膝盖里,再一次留下了他那毫不值钱的眼泪。
  同一时间,季则韩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有家室,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去找另一个女人,他只能让秘书背地里去搜罗。
  但他忘不了这个女人,带给他销魂噬骨的愉悦,也忘不了,她沉静的外表下,坚韧的风韵。他被她吸引到了,彻彻底底。后半生,倘若还能遇见,他定不会再放过。
  城市巨变,时光悠悠,仓皇一走,就是十五年。
  两个男人满世界地找她,但秦央荷是精明的女人,她有享受高品质生活的能力,也吃得了市井底层的苦。把自己往尘埃里藏一藏,任他们翻天覆地,她也不会让他们找到。
  她觉得自己还算幸福,多亏当年专业课学得好,又有办培训班的经历。开了家网店,揽生意,帮人画壁画,能挣不少。还有一个天才般的儿子,长得极帅,才十五岁,已经能通过网络编程,帮她赚钱了。
  虽然住处不好,但邻里之间友爱互助,她没有过多要烦恼的事。
  刚入二十一世纪,网购方兴未艾。网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但她毕竟只有一双手,画不来。如此一来,秦央荷接活就有了选择性,越来越高档,一单生意,就够她娘俩生活一个月。
  网店的名声渐渐传开,秦央荷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果然,没过两天,一单大生意就降到了她的身上。
  一家外企最近刚在景川落户,该外企的负责人十分喜欢中国文化。不知从谁那里听闻她这家小有名气的网店,恳请她帮忙在办公室画一幅中国山水画,要求占据整个墙面。
  对方给出的报酬,算是巨额。
  秦央荷考虑了几天,最终接下了这单活。再这样下去,季则韩一定会有迹可循,她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把这单生意做了,她就挪一座城市,换个谋生方式。
  她永远都不要踏入他的禁锢之池。
  她和儿子商量了一下,季深以表示无所谓,在哪都一样活。她和儿子道完别,扛着一背包画具,只身来到了这家外企。
  和她交洽的负责人,先前给过她这面墙的尺寸,她预计了一下,要花七天时间,才能完工。这七天,外企老总的办公地点暂时挪窝。
  她则专心画画。
  第一天,画完远山的一角,已是下午五点,她想要回去给儿子做晚饭,不然季深以这家伙又得啃外面没营养的快餐了。秦央荷把东西收拾好,走出办公室。不料背包的拉链没拉好,一盒颜料掉了出来,光洁的地板上,染上了一大片绿色。
  她蹲下身,慌乱之时,听到一个声音,“小荷?”
  隔了十五年,她竟然还记得这个声音。
  心如死水,平波无澜。
  秦央荷继续低头,全当没听见。从背包里拿出抹布,兀自地擦着地板。
  古天繁走到她面前,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小荷,真的是你。”
  秦央荷擦好地板,站起来,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先生,让道。”
  “你在这里工作?还是画画?”
  秦央荷绕过他,往外走。
  “小荷,你说句话!”古天繁的声音有些急。
  秦央荷转过身,冷冰冰地望着他,“今天遇见我的事,别传出去,最好不要让季则韩知道。”
  古天繁僵了一瞬,很快点头,“绝对不会,再也不会了。”
  秦央荷不再搭理他,快步地走开了。
  古天繁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目光悲戚,暗流涌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年过四十,秦央荷也接近四十了。他以前一直认为,过了三十岁的女人,就是蔫了的花儿,再不可能令人赏心悦目。
  看到秦央荷的一瞬间,他已经颠覆了以往这个认知。
  她烫了弯弯的波浪卷,头发披肩,脸还是那样小,化了淡淡的妆,遮住了一些细小的雀斑。穿着更深沉成熟,自上而下,风韵不减。
  古天繁走了会神。
  又过了两日,壁画已完成一半。秦央荷很想撒手不干了,这几日她过得胆战心惊,生怕像前两天一样,遇见不该遇见的人。但是合同已经签了,定金已经拿了,违约的钱她又赔不起,只能在惶惶之中加快速度提前完工。
  最后一天上午,终于完工了。
  和她接洽的负责人暂时有事,要她在公司大厅里等会,等他完事儿了,就过来把剩下的报酬结算给她。
  秦央荷心想也就半会功夫的事,等等就好了。她放下背包,在大厅的会客区处坐了下来。拿出小本子,搁在腿上,无聊地画简笔画练手。
  几分钟,就勾勒出一个少年的模样,这是她的儿子,清朗桀骜,年少老成。
  她眉目温和,指尖摩挲。她这辈子痛恨男人,这个儿子,却是支撑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精神柱子。
  不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有人看向她这边,忽然说,“啊,秦小姐在那呢,季总您稍等,我有事暂时先过去一下。”
  季则韩也将视线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四目交接。
  两人俱是一愣。
  秦央荷移开视线,余光瞥见,那名负责人小跑过来,季则韩止步原地,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从负责人手中接过钱,秦央荷已经把包背好,走出这片狭窄的会客区。经过季则韩身边的时候,她依旧冷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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