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眼泪成河

  “任何感情都是有风险的，没有人能百分百肯定彼此一定能走到最后。”
  他话音一落，林泪静了下来。
  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季深以也沉默了，一路无话。
  很快就返回到了原地点，他搭上她的肩，轻声道：“上车，先送你回去。”
  车窗外是空旷昏黄的街道，行人寥寥，车内寂静，林泪看着窗外，不说话。季深以看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想要握住她的，林泪愣了一下，把手缩了回去。
  他把手重新握回方向盘，神色有些凛冽，眼观前方，“话都是客观的，但也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林泪，别把它套在我们身上。”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格外温柔。
  林泪有微微地触动，低头绞了绞手指，还是没说话。
  车开到楼下，季深以跟着她上楼，把她送到家门口，但没进去。拉过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要多想，早点睡，晚安。”
  “晚安。”林泪的声音弱弱的，有些丧气地转身去开门。
  谁知腰上骤然一紧，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忽然使力，把她往回一带，他低头就吻了下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凶猛，他用舌头撬开她的舌关，轻咬她的唇瓣。他清淡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好闻而炽热。
  林泪安安静静地承受了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存着因摩擦而特有的热度。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自己，那眼神炙热、幽深，与某种渴望渐渐吻合。
  他忽然牵起她的手，声音低沉，有些喑哑，“钥匙。”
  林泪瞬间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你不要想。”她低着头，把他往外推了推。
  季深以纹丝不动，反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忽然就想起当年那个吻，他沉下声来，低低地问：“当年就这么喜欢我？”
  林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
  他贴近她，“嗯？偷亲？”
  林泪蓦地抬头看他，“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他面不改色地答，“所以让我进去，这次不用偷偷摸摸了，给你机会，光明正大亲个够。”
  林泪的脸唰地红了，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着她眉目低垂的样子，季深以倒是笑了，又问了一句，“给你机会，要不要？”
  林泪抬头，瞪他一眼，转身就去开门。进去的时候，她转身看了一眼季深以，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神情散漫地看着她。
  “那个……我进去了，你开车小心点。”林泪看着他，脸红心跳得厉害，他散漫懒懒的样子，真的很有味道。
  他没回答她，走了过来，抵住她要阖上的门，低声说：“我也想进去。”
  天，有完没完了？
  林泪砰地就把门关上了，季深以怔在门外，等到声控灯暗了下来，他才慢慢走下楼。
  ——
  周末，是林泪可以睡懒觉的好日子，季深以作为老板，自然是工作不离身，她也很少主动打扰。
  这天，林泪睡到日上三竿，准备出门去书店看看。还没下楼，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道口附近，车门处，还倚着一个中年男人，正襟危立的，一看就是有钱人。
  林泪收回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经过那人身边时，竟被叫住了，“林小姐。”
  林泪顿住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那名中年男子，“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点点头，“是的，我们找的是您。”
  “哦。”林泪略感不安，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董事长邀您回家吃饭。”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们董事长是谁？”
  那人简洁明了，“季则韩。”
  林泪一愣，她记得这个名字，顾今璇和她提到过，是季深以的父亲。
  想起曾经顾今璇告诉她的，还有网上那些真真假假的新闻，她顿时心生抵触。她没有刻意去想过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也许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商人，但不一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和季深以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从未听他提及过自己的父亲，或亲或疏，仿佛和她一样，世界里少了父亲这么一个席位。
  现在他派人贸然前来，表面上是相邀吃饭，真正的意图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林泪心里犯嘀咕，那名男子已经打开车门，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林小姐，上车吧，二少爷也会来。”
  “他也会去吗？”林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董事长已经打过电话了，二少爷现在在开会。你不用紧张，只是吃一顿饭，大少爷还有大少奶奶也会来，大家一起聚聚，聊聊天。”
  林泪刚拿出的手机又放了回去。
  “我可以去酒店等他，和他一块过去。”林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您先请回吧。”
  说完继续往前走，不料那名男子跟着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林小姐，不要让我为难。”
  “我说了，我中午会过去，选择和谁过去是我的权力。”
  后方的车门似乎被打开了，有人走了下来，林泪转身，就看见一位老年男子从车上迈出一只脚，然后拄着一根深褐色拐杖朝她走了过来。走了几步，停下来，离她有一段距离。
  从他凌厉迫人的眼神里，林泪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她客气礼貌地叫了一声，“伯父，您好。”
  季则韩点了点头，一脸严肃未改，“林小姐，既然以后是要做季家媳妇的人，这一餐饭总归是少不了的。”
  林泪抓了抓衣角，不知他这是惺惺作态，还是真意邀请，心中还在揣摩。季则韩又说：“不会连我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到底是被他长辈的姿态给镇住了，不管他是好是坏，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怎么说也是季深以的父亲，林泪歉意地低了低头，跟着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出小区，融入车海。林泪坐在副驾驶上，季则韩坐在后座，车中气压低沉，寂静无声。季则韩带病在身，时不时咳嗽几声。
  透过后视镜，林泪看见他显见的病态，忍不住问：“伯父，您身体不舒服吗？”
  季则韩摆摆手，“老毛病。”
  林泪侧回身，目视前方，不再多问。
  季则韩忽然开口，问：“林小姐，敢问一下家中情况如何？”
  这问题太突如其来，又官腔十足，林泪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哦，我的意思是指你家里父母是否健在，有没有兄弟姐妹。”季则韩严肃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自然不是指经济条件。”
  这话说得适当，林泪听着，却觉得十分别扭。她想了一会，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家里只有我一个，我从小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前几年她生病走了，我爸……”林泪顿了一会，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健在。”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季则韩问。
  “我从未和他一起生活过，所以关于我的父亲，我都不了解。也许他已经另组家庭，也许和我妈一样生病过世了。”
  季则韩又问：“你没想过要了解吗？”
  林泪不摇头也不点头，“如果他已经另组家庭，这么多年肯定也已经忘了我的存在，我没有了解的必要。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我又何必再和伤心事过不去。”
  季则韩笑了笑，“你这小姑娘，心倒挺宽。”
  林泪也淡淡地笑了，话说到这，就结束了。林泪看着窗外呼呼闪过的景色，心情放开了不少。季则韩好像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可怕，七分严肃，三分和蔼。也许他年轻时犯过错，可如今年纪大了，盼的无非是儿女绕膝。倘若他今天有意为难她，也不至于绕这些唇舌，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亲近儿子了。
  ?
☆、第二十九章
?  车子一路往郊区驶去，渐渐人稀，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林泪走下车，环顾四周，这一带远离市区、幽静偏僻，聚集了许多富人别墅。而眼前这栋，铁门厚重，绿树掩映，相较周边的几栋房子，似乎更古朴、岁数更大些。
  管家前来开门，林泪还有些发愣，季则韩拄着拐杖走在一旁，解答了林泪的疑惑，“这房子是我早年刚发家的时候，从一个没落政员手里买过来的，有些年代了。”
  林泪不懂，凭着感觉说了句，“很有味道的房子。”
  “也很冷清。”季则韩说了一句，兀自往前走，管家过来想要搀扶，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行。
  林泪叹了口气，看着季则韩迟缓的背影，心里微微触动，跟上前想要搀扶。谁知她刚伸手搀住他的胳膊，季则韩反应极大，另一只拿着拐杖的手一挥，一棍子重重地挥在了林泪的左手上。
  林泪反应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疼得闷哼了一声。
  这一棍实在太重，林泪的手一时之间抬都抬不起来。接近六月，天气有些闷热，林泪穿着一件短T，小臂□□在外。低头一看，一条一厘米之粗的红色淤痕狰狞地落在手臂上，小部分已经淤紫了。
  季则韩也是一惊，他原本只是条件性地反感她的搀扶，拐杖却不受控制地挥了出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收不回了。
  “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季则韩大声冲身后的管家喊。
  林泪疼得蹲下身来，用另一只手握住这只手的手肘，咬着牙，缓解疼痛。
  季则韩站在她面前，问：“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