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用心如日月

39 生辰(1)


紫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下值就麻溜回了屋里。这回轮到若瑜笑她:“姐姐现在可是直到我当时有多难熬了?”
    “你那会子能跟我比?现在是什么天,那会是什么天?说来也怪,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还没下多少,我怎么觉得好像都快入冬了?”
    若瑜无奈合了书道:“我的好姐姐,你是忙活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了?今儿都十一月初三了!”
    十一月初三了?紫藤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是啊,我真是糊涂了,竟然都十一月了。”
    若瑜知道她在想什么,距离上次送怕给他,已过去将近一个多月了,可那位主子倒好,脾气硬的很,愣是一个多月没来看过她。
    “姐姐别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紫藤边解披风边叹道:“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以前听到这句诗并不理解,如今也算浅尝一二了。”
    若瑜对诗书并不通,紫藤这句话,她显然是没有理解,却又不敢多问,只好在一旁保持缄默。
    还未到晚饭时,有太监来敲门,说是十三爷身边的,想请紫藤姑娘前往凉亭一叙。她见来人是个眼生的太监,便问:“这么晚了,十三爷还没回府吗?”
    那太监道:“皇上今儿留了十三爷用膳,说是晚上就歇在养心殿。”
    紫藤还是心存狐疑,这宫女私会阿哥,万一被发现了可就是不得了的。她见那太监是铁了心,虽然心里警铃大作,估摸要出什么事,但眼下整个后院就她和若瑜两个人,这太监若是动手,她们俩绝对不是对手,况且也难保暗处还有没有他的帮手。
    她想了想,定下神笑道:“你在外头稍微等一会,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那太监依言照办。
    紫藤关上门,一颗心忽上忽下,扑通乱跳。她一把抓过若瑜,附耳在旁:“我走后,你赶紧去问问李公公,十三爷今儿可是歇在养心殿,但千万别透露原因。若没有,你就去宜妃宫里找一位叫冬晨的姑姑,赶快请她去御花园里的凉亭,她会救我……”
    “姑娘好了没有?”
    紫藤身子一颤,她深呼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若瑜,无声说:“保全自己。”又扬声道:“好了好了,这就来。”
    若瑜显然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帮紫藤系好披风,送她出门。她心里也在惴惴不安打着小鼓,只能在心里祈求,真是十三爷。可若不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忙去前头找李德全。
    紫藤跟着那太监出了门,她总觉得似乎不止一个人,便悄悄把披风的领子拉高了些,微微转头,果然,身后还有两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个男人的身形还是可以分辨得出的。
    她唬的一身冷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更加确信十三不在宫里。可若是照这个速度到御花园,怕是冬晨姑姑还没来,她就已经被冠上了宫女太监私相授受的罪名了。紫藤左思右想,正巧过了隆福门,走到了甬道。虽然甬道上除了巡夜的士兵并无旁人,可在这,终究是比院子里安全得多。
    她心不在焉,一门心思都在怎么保命上,还在担心若瑜能不能找得到冬晨姑姑。一不小心,两只脚互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打头的太监转身一看,声音阴阳怪气:“姑娘还能走吗?”
    “可以可以。”紫藤点了点头,起身一步一挪地朝前走。她心里暗暗庆幸,这一绊,绝对可以争取时间,只是万一她命大能回去,这脚踝怕是就要肿的不能看了。
    若瑜跑到前头,正巧看见李德全走了出来,忙上前询问,果然,十三爷早就出了宫。她这下慌了神,胡乱跟李德全打了个马虎眼,就直奔翊坤宫。眼下天已黑尽,宫里已禁止内宫中人走动。她亟亟溜到翊坤宫,好在守门的侍卫听到是康熙身边的人时并无过多阻拦,也看她一脸着急,想来定是十万火急的事,便派人请了冬晨姑姑出来。
    等的时间并不长,可若瑜却觉得紫藤的一条命被自己攥在手里,似乎在慢慢流逝。冬晨自从□□出了紫藤慧莹和碧荷后,康熙念其有功,便派到宜妃身边。眼下忽闻有人找她,再听侍卫描述了来人的神情,想来怕是紫藤有麻烦了。
    她匆忙披了大氅就出来,若瑜一看到她,犹如抓住了一线生机。心里的紧张和对紫藤的担心让她忍不住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藤姐姐被人——骗、骗走了,在御花园后的凉、凉亭。她说姑姑能救她。”
    冬晨一听,颜色大惊,忙拉着若瑜避开巡夜的官兵就往御花园走。一路上,若瑜把今晚的事说了个大概,冬晨心里暗暗叫遭。她在这宫里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若是真如若瑜所言,那今晚之事定是有人事先策划好一切。
    她连跑带走,待赶到凉亭时,却不见一个人影。冬晨问:“你可听清了,是在这?”
    “一定没错,是藤姐姐——”
    若瑜话还没说完,冬晨一把拉过她躲在旁边的草丛中。声音越来越近,虽然脚步轻微,但还是没有躲过她的耳朵。果然,没过多久,若瑜就看到打头的那个太监,身后跟则一瘸一拐的紫藤和另两个太监。她屏息凝神,不敢做声。
    紫藤环顾四周,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埋伏,她壮着胆子问:“十三爷呢?”
    那太监声音尖细尖细:“就快来了。”
    冬晨和若瑜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时机。
    渐渐地,又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这次脚步声一致,冬晨很肯定,就是巡夜的士兵。她心里暗叹:是有人故意将那些士兵往这引。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草丛,冬晨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那些隐隐绰绰的身形。突然,打头的那太监转过身,对着紫藤道:“藤儿,多日不见,可是想我了?”说完,就要上来抱紫藤。
    紫藤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脚上锥心的疼,忙往一边躲。
    那太监还想再扑上来时,冬晨从暗处走来,脸带笑意:“藤儿。”
    几个太监闻声看去,顿时暗叫“坏了”。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姑姑不多,冬晨就是其中之一。那几个太监自然是见过冬晨,眼看着士兵就要来了,计划已经泡汤,再留下只怕麻烦更多。打头的太监恨恨地盯了紫藤一眼,在巡夜士兵过来前,几个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冬晨这才拉过紫藤藏在暗处,刚躲好,就见几个人过来,其中一个道:“刚刚明明是听见这边有男女嬉笑的声音,怎么没了?难不成听错了?”
    另一个人道:“你肯定是听错了,在这宫里谁敢?走了走了,这地方晚上阴森森的,就算调情也不会来这。”
    先前说话的人摇了摇头,跟上大部队。
    终于,脚步声渐行渐远,躲在草丛中的三个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冬晨提醒她:“刚刚那个人说是男女嬉笑的声音,想来他们的人一定还在附近。我现在送你们回去,先平安度过今晚再说。”
    紫藤感激地看着冬晨,道:“姑姑的救命之恩,藤儿没齿难忘。”
    冬晨笑了:“刚进宫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要不怎么在你身上花那么大的功夫呢!你若出了事,我心里也不好过。好了,快别说话了,赶紧回宫要紧。”
    等到冬晨将两个人送回养心殿后面,早已打过了一更。她特意叮嘱若瑜,先找些药膏敷在紫藤脚上,又嘱咐万分小心云云,这才回去翊坤宫。
    若瑜翻箱倒柜地找跌打损伤膏时,紫藤只是披了衣服坐在床边发呆。去年年慧莹险些被刺,就让她心有余悸了好久。每每夜里做噩梦,总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这次呢?究竟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竟然想出如此狠毒的招数,借刀杀人。她若真是被那个狗太监抱了或是亲了,那这个宫女太监私相授受的罪名也就彻底落实了,按律当斩。想到此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太监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为他背后的主子除掉她!
    “终于找到了,我明儿得去太医院再要些来。”若瑜拿着跌打损伤膏坐到紫藤身边,单手揽着她说:“藤姐姐,已经没事了。”
    紫藤只是摇摇头,若瑜不敢再说,静静为她抹了药,伺候她睡下。
    翌日一早,若瑜向李德全帮紫藤告了假,谎称昨儿起夜没点灯摔了一跤。又添油加醋地说紫藤的脚肿成如何如何样子,李德全倒是好心,让她先休息几天。
    若瑜下了值,想起要去太医院要跌打损伤膏的事情,忙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太医院,不曾想在门口遇到了黄珠子。黄珠子也是认得若瑜的,简单寒暄了便问:“姑娘来这做什么?”
    若瑜想也不想就说:“藤姐姐昨儿脚受了伤,肿的老高,疼的床都下不了,我来要点跌打损伤膏。”
    黄珠子一惊:“紫藤姑娘受伤了?”
    若瑜知道黄珠子也不是外人,说给他的话也就等于说给了四阿哥。想起昨晚的事,她还是有些后怕,况且那几个太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以后该怎么办,她也没辙。便一五一十把紫藤险些落入敌手的来龙去脉说给黄珠子听,黄珠子听的浑身直冒冷汗,他道:“我回去定告诉四爷,让姑娘莫担心,好好养伤才是要紧。”
    见黄珠子这么说,若瑜心安了不少,领了药就赶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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