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第75章


我需要静心调息些时日,你暂且帮我管着,吩咐师弟们不要来打搅我,等我好些了自然会去找你。”
  那弟子安静半晌道:“知道了,大师兄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师兄想开点。”
  文荆不知道闻人慕三年前闹出的事,立刻懵了。这什么意思?他陷入情网了?
  他却不敢开口问,只好装腔作势道:“说得也是。天衡峰多少师弟都在等着我指点,我不能只惦记一人。”
  门外那弟子沉默了很久,终于道:“师兄要指点师弟们的意思是……”说着又有些尴尬,道:“算了,我明白了。你放心,咱们师兄弟一场,你变成什么样我也站在你那边。“
  闻人慕在文荆心里是一等一的直男,不但订亲,还私下里乱搞,根本想不到他喜欢男人的传闻。
  他心想这话越说越没边了,忙掩饰道:“那就好!你快去忙吧,等将来有空了,咱们也可以互相指点。”
  这话本来就是句客套敷衍话,没想到门外的人又沉默很久,道:“……大师兄先好好休息,这事容我考虑考虑。“
  “……你慢慢考虑吧。”文荆擦擦额头的冷汗。
  三年不见,与大家都有代沟了啊。
  门外那弟子一离开,文荆把十几道灵符、两件法宝揣在怀里,脚底抹油开溜。等闻人慕出来,那也是十几日之后的事了,到时候自己早已离开清虚剑宗多日。
  他又变幻成一个路人甲的模样,低调地穿过层层山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来到离洵阳山脉最近的洵阳城。
  他在洵阳城停留一日,置办好了一些行头用具,开始思考如何下手寻找君衍之的事。
  既然红枫教出了事,君衍之也许不会离太远,不如先去那里打听看看。
  红枫教的弟子们身上长出小伤口,流血不停,直至干涸。根据下卷大纲提到的、十分皮毛的魔修科普,这应该是道行高深的血修所为。
  魔修分为血修、气修、神修三种,修炼方法各异,都有些损人利己,因此颇受争议。君衍之是个神修,惯会控制人的心智、心魔,应当不会特意修习放血、吸血的术法。
  现在多想无益,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打定主意就立即行动,也不瞻前顾后,脚底像生了风一样,不吃不睡地赶路。十几天的路程只用了八日就赶到了。
  一到临风城,他便听说了一件大事。
  这天他风尘仆仆地站在临风城最热闹的茶馆门口,里面热火朝天地吵成一团。
  “听说没有,隋让说《五行归元剑法》在李清然手里!”
  “啥!在他手里?!”
  “真倒霉!”
  “怎么会在他手里?”
  “接下来临风城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声音忧心忡忡。
  “什么是《五行归元剑法》?”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有些好奇。
  “这都不知道?两年前君衍之放出消息,说这剑法是他恒阳宫的传承,如今要物归原主。谁若拿在手里,要赶快连带身家性命双手奉上,否则他慢慢地杀,不慌不忙地杀,将五大派杀个精光。”
  “君衍之杀人何曾断过?两年前在古镜派杀人时被抓个正着,脸上全身都是死去弟子们的血,差点被席宗主等人收了。”
  “以前杀人不找借口,现在杀人找借口,也就这么点区别。”
  “隋让是谁,李清然又是谁?”
  “一看你就是外地人,隋让和李清然都不知道。他们是我临风城修仙大族的弟子,投在红枫教下修习。这次红枫教遭难,看来把隋让吓得不轻,昨天喝酒时抖搂出来,《五行归元剑法》是当年李清然偶然间买到的,如今就在他手里!”
  “李清然怎么会买到这部传承?”
  “谁知道?我是怕君衍之一时不高兴,把临风城给端了。”
  文荆缓缓走进来,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招呼一声正在紧张聆听的店小二:“店家来,上壶茶。”
  店小二没听见,反问道:“李清然去哪里了?别躲起来不见人啊。冤有头债有主,君衍之要杀就杀他啊。”
  “谁知道?他那宅子从今早就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了。”
  人群顿时像炸了锅一样。
  “捅出篓子就走?!我们怎么办?”
  “也就是说,君衍之随时会来临风城?”
  “本来只说与五大派水火不容,现在要牵涉到我平民老百姓了么?”
  一个年纪六十多岁的老人捋着胡子道:“先别慌,这都是他们修仙者之间的恩怨,未必扯到我们凡人身上。“
  文荆又道:“小二,上茶。”
  店小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喝什么茶?”
  文荆挑了挑眉,心道这话也有道理。他四下里一望,邻座空着,茶杯、茶壶却摆在桌上,微冒热气。他心想这人反正离开了,便随手抓过他的茶杯,用壶里的茶水冲干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听那些人高谈阔论。
  君衍之威胁五大派一事纯属无稽之谈,多半是遭人陷害。文荆房间里那本《雷霆剑法》不见了,多半是被君衍之收走。他既然有了传承,怎么会无缘无故要人还他《五行归元剑法》?
  红枫教的事,只怕也是陷害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具体情况如何,文荆就猜不出来了。
  他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
  不远处缓缓行过来一个男子,没有修为,面貌普通,与茶馆里的人混成一体。他淡淡地扫了文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茶杯正被他端在手上,时不时放在口边大饮。他微微敛眉,露出一丝不快之色,低头在热闹的人群中转身行了出去。
  他出门没多久,专挑小街小巷地行着,拐弯抹角地来到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客栈。他垂头行进去,安静地走进一间破旧的小房间。
  床一坐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也不在意,从储物袋里抱出一只大龟。大龟今天似乎有些不安顿,黑豆子似的眼睛瞪得浑圆,四条腿乱蹬。
  男子的声音没什么抑扬顿挫,轻声道:“我说过,他死了。你再找也没有了。”
  大龟张了张嘴,有些着急。
  “师父和师兄都是骗我们的,你还不明白?”男子把大龟放下来,淡然道,“我已经不在意他了,你还在意他?你在意他,他也不会回来。”
  大龟慌慌张张地爬到门口,前腿顶着木门,似乎想要爬出去。
  男子低头望了它一眼,敛起长眉:“你在做什么?”
  大龟的前腿挠着木门。
  男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忽然站起来把门一推:“你要去哪里?”
  门吱悠悠地轻晃。
  大龟立刻爬着冲了出去,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向周围望着,似乎不晓得该往左爬,还是往右。终于,它转头望向身后的男子,乖乖缩起脑袋,愣愣地趴伏着。
  那男子胸口起伏,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把大龟从地上抱着捡起来,将门“砰”得一关。
  ……
  茶馆里,文荆没有注意到那人,他当时正在思考。
  李清然根本不知道《雷霆剑法》就是《五行归元剑法》,这件事只有君衍之才知道。隋让能说出李清然有《五行归元剑法》,简直莫名其妙。这件事与君衍之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说,李清然逃跑这件事如果是君衍之的安排,他将来也许要用李清然大做文章。
  今晚先去李清然的住处看看!
  一切在脑中梳理清楚,茶馆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文荆在临风城找了间客栈住下来,专心致志地养精蓄锐。
  夜间,梆子敲了三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老头干哑悠长的声音响起,仿佛将人带进一个鬼故事的开端。
  文荆从窗户飞了出去,直奔李清然的宅子!
  他在这里是住过一阵的,下午又特地去门口装模作样地晃了一圈,轻车熟路。
  没多久,一个影子轻轻巧巧地落在宅子的屋顶之上,向院子里张望。他悄无声息地落下来,施了一道隐身灵符,在院中缓缓而行。
  宅子里一片混乱,遗落的衣物到处都是,桌椅倒在地上无人打理,说明人走得匆忙,只带走了贵重的财物。
  说来也真不容易,李清然乃好色之徒,家妓小妾丫环加起来共有三十几个,其中不乏难以管理、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要指挥人全部细软收拾干净一起带走,还要软语温存地□□妾们的心理工作,真是个不小的工程。
  周围暂时没有修仙者,文荆略微放了心,来到宅子里的藏书阁。
  几十个古朴雅致的书橱全都站得稳稳的,地上凌乱地洒了几本书,大致上却也没少什么东西。
  文荆捡起几本书翻了翻,不禁有些感慨。从这么多书里找《五行归元剑法》,得找多久才能找到?
  他抿起嘴唇,突然有些明白了。
  这几千本藏书,只怕要花费一整夜的时间才能全翻一遍,更不用说还要时不时导入灵气,检查是不是传承,这么忙活下来,几天几夜也未必能有结果。
  谁会有这个耐性,冒着被君衍之抓到的危险,来找一本“或许”“说不定”存在的书?
  绝对不是君衍之,因为剑法已经在他手上。
  所有的这一切布置,都是为了瓮中捉鳖。
  鳖是谁呢?
  文荆的背脊一阵发凉,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忽的一下飞出藏书阁,想要乘夜离开,可惜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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