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留生

35 35 下毒


在纳西的带领下,我终于踏出了被软禁的一方空间。原来,沿着我被软禁的地方再向里走两个蒙古包不到的距离,就是首领大人的住处!我们之间,竟相隔的如此之近。
    与其他蒙古包相比,首领大人的住处在外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周围的守卫密密麻麻站了两圈。
    何事这样兴师动众?
    难不成是......姬遥来了?
    算算日子,我被软禁已有二十天有余。
    遥......一定很担心吧!
    如果里面坐着的重要之人不是遥,我又该如何逃生。
    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关键是,我需要有一个可以让我安全离开的砝码,即所谓的交易。
    我要在秦开身上赌一把。
    赌他恨我,但是不会背叛燕国。
    他定不想我活着回去。
    以他的才智,定会在有人证的场所下手,把自身的嫌疑洗脱干净。
    我要趁他下手的机会逃跑。
    “到了,请进。”
    思忖间,纳西已把我带到目的地。
    他这次没有用弯刀,而是直接伸手让我走进去。
    之前如此防范是怕我逃跑吗?
    乌桓的首领大人,我一定要见,当然不会逃跑。
    而且,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怎会凭借蛮力逃跑?
    还未踏进去,就听得里面传来那桑欢快的笑声。
    那么,秦开是不是也在?
    掀帐入内,正上方端坐着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墨色长发随意的披散,深黯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鼻梁高挺,一张薄唇恰到好处的勾起了微笑时最为柔和的角度,在他面前,世上所有的男子都会黯然失色。与我最爱的姬遥相比,他也多出了几分妖娆之美。
    见我进来,微微抬起的俊颜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举手投足间,随意自然,却散发出无法掩饰的耀眼光芒。
    他的身边,站着娇小的那桑,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这个男人,是汉人,绝对不可能是乌桓的首领大人。
    我心下疑虑,除却他二人,竟再也没有其他人。
    “首领大人,属下奉命令请来了燕国王后,属下告退。”纳西身后的一句话惊醒了满腹疑惑的我,无暇顾及面前男人为什么是乌桓的首领大人,礼貌性的对他报以微笑。
    只是,我是被软禁的燕国王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乌桓的客人。
    面前男人转头轻轻对那桑说了一句:“听说你和秦开学了泡茶的本领,汉人有饮茶的风俗,我们可不能怠慢了他们。”
    那桑领了命,即刻跑了出去。
    我知道,他有话要单独对我说。
    果真,那桑刚走,那泽微笑着向我走来,似笑非笑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开口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乌桓十日前新上任的首领大人那泽。”他的笑容异常温暖,话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让人听不出丝毫的起伏。
    原来,我被软禁的二十天是乌桓的生死关头。
    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请坐。”还没等我说话,他又开口说道。
    “首领大人应该不是要过来坐着和我说话,既然首领大人都没坐,我又怎么能坐下。”我自知自己在乌桓的身份,因而处处小心着。
    “王后何须这么介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了。”那泽终于在我面前站定,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戾,随后又淡淡的说道:“就和你的哥哥秦国国君一样。”
    二哥?
    怎么会说到二哥?
    我心里一惊,表面上却故作镇定,轻笑道:“这件事情和二哥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很清楚,不是我自己要留在这里的。如若你不想让我待在这里,大可放我回去。”
    那泽又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容,话中不带一丝温度,“现在如何能让你回去,没有你在,怎么迎接即将到来的秦国国君。”
    不是姬遥过来,而是二哥过来?怎么可能?
    显然,那泽读到了我眼中的诧异,平静的解释道:“这个是不请而来的贵客,喔,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是我姐夫这层关系,原来,当年斛铃出逃后嫁的人是他。”
    二哥曾对我说过,斛铃因不满乌桓的统治而出逃。
    如今,那泽不称一声姐姐,对二哥是姐夫这件事情也有微词。斛铃于乌桓来说,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正说着,那桑泡好了茶走进来,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品茶的学问上。
    那泽不喝,说是没有饮茶的习惯,那桑为我倒了一杯,又替她自己倒了一杯。
    “浅攸姐姐喝喝看,尝尝我泡茶的手艺怎么样?今天是我第一次泡给除了秦开以外的人喝,泡茶的时候心里紧张的很!”不知那泽对她说了什么,那桑对我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完全忽视了我是燕国王后的身份。尽管如此,我却一刻也不敢忘,她是当初把我抓来的乌桓公主那桑,没有交易,他们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端过茶杯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茶香,虽没有秀柔泡的云雾到位,也能看出是特意学过了的手艺。
    “怎么?浅攸姐姐不喝,怕我下毒吗?”那桑看我举着杯子迟迟不动,自己先喝了一口。
    我不怕那桑下毒,但我怕秦开下毒。
    如今身处囫囵,不得不处处小心。每日的饭食我也是用银簪试过了才敢食用,就算被秦开设计,我倒下的条件也是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那桑。”我微微一笑,余光看见她喝完茶安然的样子才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我怎么会怀疑你下毒,只是被茶的清香吸引住,一时忘记饮罢了!”茶水入口清香,也的确不负了这番赞美。
    那桑听了我的夸奖后两眼直放金光,忙笑着说要再为我泡一壶茶。
    那泽出面制止,声音依旧是毫无起伏的波澜不惊,“再好喝的茶也要有个度,那桑,秦开领着的秦国国君也快来了,你骑马去迎接一下。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姐夫。”
    是秦开去接的二哥。
    现在,又让乌桓的公主亲自去迎接二哥,也不算驳了秦国的面子。
    可他若真的把二哥当作乌桓的姐夫,又怎么会派这么多重兵把守,要迎接也该他亲自去迎接。
    我抬头看他,还是那一张翩若惊鸿的脸,深邃眸子下沉静的毫无波动。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马上你的哥哥就要来了。为了救你——”那泽终于开口,“他开出的条件是我们乌桓多年从不示人的秘密。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知道?”
    斛铃?
    二哥娶得斛铃是乌桓出逃的公主。
    他觉得是斛铃告诉了二哥。
    “看你的表情,你也觉得是斛铃告诉了他。”那泽的声音依旧平淡不惊,嘴角却浮起了一丝微笑,“可你哥哥说,不是斛铃告诉他的。你说,我该不该相信?”
    一丝微笑掩饰千般。
    我知道,他并不是问我,而是坚信斛铃就是那个告密者,可我仍是要说,“我相信二哥的话。既然是你们乌桓从不示人的秘密,你也该相信你姐姐,她不会说出去的。”站在燕国王后的立场上,我不会选择回到秦国。但我一定不会背叛我的母国,我相信,斛铃亦是。
    那泽仿佛猜到了我会这么说,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淡淡的说道:“你相信你的哥哥?可我却不相信我的姐姐。这次,你的哥哥以乌桓的秘密作交换,要换回你的自由,我答应了,可下次呢?他的要求又是什么?”
    那泽翩若惊鸿的脸上挂着微笑,周身却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感,这个男人,疑心很重,我只轻笑道:“二哥不会用相同的条件做第二次交易,毕竟,他是君王,一言九鼎,他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
    那泽突然转了话锋,“听说秦国国君唯一的儿子嬴驷流放在外,下落不明,作为君王膝下子嗣绵薄,你这个做妹妹的难道就没有为他担心过?”他走过去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慢慢饮上一口,“我果真还是喝不惯汉人的茶,味道太过浓郁,降低了舌头的灵敏性,连里面放了□□都分辨不出来。”
    □□?怎么可能。就算那桑事先服用了解药,我既然已经喝过了带毒的茶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要自己亲自服下□□。
    我实在摸不清这个男人的心思,对他说道:“首领大人说笑了,既然有毒,你又为何要喝下去。”
    那泽不语,只拿起茶壶缓缓将茶倒在地上,茶水落地的片刻,地上竟升起了阵阵白烟,茶水真的......有毒!
    我一惊,按住自己的胸口,“你......”话出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那泽平淡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谲,声音是他一贯的平淡,“放心,这种□□,可存于体内一生,没有引药是不会发作的,只是无解,发病三日后必死无疑,最适合用来做交易了。”他将茶壶拿起,又缓缓的倒了一杯,慢条斯理的喝下去,“不过,它有一个坏处,比如用你的银簪稍微一试,即可察觉,也幸亏今日这样的机会,你会毫无防备的喝下去。”
    原来,他知道我每日都用银簪试毒。
    我还是太过天真,中了一次秀柔的毒,竟又再一次在乌桓中了毒,但是,以后的我绝不会再如此,“你的引药我永远都不会服下去,所以,你也别想用我做任何的交易。”
    “是吗?”他提着茶壶走过来,在我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让我们以茶代酒,敬乌桓、燕国还有秦国永远交好。”
    呵。真是讽刺,明明知道有毒,我竟真的能够举杯喝下去。
    茶水入口,清香醇厚,却完全没了第一次饮茶的心思,这一杯茶,真是喝的名副其实啊!一切交好,全凭交易。
    余味下来,喉间竟有些微微刺痛。
    脑袋“轰”的一炸,我......上当了!
    那桑泡的茶根本没有毒,他给我倒的这杯才是真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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