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树蝴蝶飞

在高敏儿遇到韩菲菲一个月后，韩菲菲选择了与自己老公离婚，因为她忽然顿悟了，人生只有一次，她不想再为不值得人和事浪费自己的青春了，她要自在任性地为自己活着，也放他前夫一条生路。离婚后，韩菲菲离开了这个城市，一个人独活于别的地方。高敏儿估计韩菲菲要做一辈子的愤青了，因为韩菲菲的说说还是无情的评判，行事更为偏激，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高敏儿觉得韩菲菲离婚后，韩菲菲的性格变得怪异和孤僻了，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一切会走上正轨和好转。
    专研又到年中，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还好，柳青青来消息了，她终于如愿以偿，考研成功，虽然被调剂到了别的大学。柳青青的青春不是用来虚度和迷茫的，考研是她刚上大学就有的志向，她不想窝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成为一个只会做菜和品菜的人，一度她很希望高敏儿和她一道高歌猛进。可是，高敏儿的思维好像在别处，既不恋爱，也不求学，沉浸在自己的莫须有的情怀里不思进取。她搞不懂高敏儿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再后来，柳青青读研时恋爱了。看到柳青青发来的两人的照片，看的出来那是一个很踏实的男生，自有他的优秀，他们站在一片高高的草坡上，头顶上阳光明媚，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他们相约读完硕士后，一起出国读博士，准备在那个国家再生孩子。倒不是为了那个国家的绿卡，而是为了创造一个真正双语的语言环境。高敏儿一听乐了，赶紧给柳青青推荐了龙应台的《孩子你慢慢走》和《亲爱的艾德烈》。
    高敏儿忽然发现，柳青青到底是强自己千百倍的，柳青青在追求学业成功的同时收获了幸福的爱情，两人结合，也算是强强联合了。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柳青青似乎是高中时高敏儿的大学版。因为柳青青所有的努力，似乎是为了最后碰到那个足够优秀、足够令她怦然心动、和她一样的高度的人。是的，只有优秀的自己才能碰上优秀的对方，高敏儿好像丢掉了自己的梦想，似乎优秀与否不再重要。她所渴望的不过是一份真挚的感情，一个可以陪着身边懂她的人。高敏儿如今停止成长，也难怪相亲对象都是一般人，也难怪见到唐天宇和云飞扬立刻觉得生活的档次都不一样了，可是离她岂不更远了？高中和大学里，至少精神上高敏儿还是高大上的。
    然后，高敏儿也收到了万欣的消息。路晨历经万欣父母的多重考验，终于也幸福地走到了一起，已经有了可爱的宝宝，他们两个可谓优势互补。那么无论是高敏儿还是叶子淇都是盲人摸象，都未能全面地看待爱情……殊不知，只要是对的人，对的时间，对的场合，爱情根本不可能再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至于云飞扬，她已经不愿想起。与其在一起如坐针毡，与其总是患得患失，不如从未见过，从未念过。唐天宇吗？在一个公司，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一笑而过，也没什么不可；偶尔也开个玩笑，无伤大雅。左悠楠，就是个大姐大，工作狂人，都是云飞扬当时一句“御姐”惹得祸。强势的女人，得碰到一个更强势的男人才能将她震慑的住吧？才能把她心悦诚服地被收服吧？强势的女人，不能随便示弱，可是不示弱，怎会给男人们机会去保护她？亏得高敏儿没有在高中的自我陶醉中走太远，否则不是自恋就是自大，那么结果不是女神经发神经就是虚张声势惹人讨厌，毕竟高敏儿没有左悠楠的女神气质。
    不过，高敏儿觉得左悠楠，更适合找个暖男，像唐天宇这样的，在一个圈子，能玩到一起，说到一起，再强势也会融化在温柔里吧？其实，云飞扬也是只适合仰视，不适合她们这种芸芸众生的，根本不适合这种“合得来就聚，合不来就散”的人间游戏模式。所以，若是牵扯在了一起，自然就是剪不断理还乱。而高敏儿，与其患得患失，不如立刻快刀斩乱麻，感情上决绝才是她的风格，或许也是她的归宿，生活就按部就班地继续吧！
    可是，忽然的一个消息，使高敏儿觉得世事无常。韩菲菲的前夫，就是这样一个无常和突然。他的人生忽然就戛然而止，忽然就不再往前。不过是一个下班后的平常聚会，就将生命永远地终结在了那个酒吧，肇事的人还逃逸了。可以想象，韩菲菲得知消息后的惊讶和不肯相信。韩菲菲说自己或许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的老公几乎不去那个地方。难道真是一个婚姻一个结，听说他的老公本来马上要开始新的生活了。韩菲菲的痛不欲生，高敏儿也感同身受。
    “其实，最近我一直在反思，我忽然发现我的前夫也给了我不少美好的时光。或许是因为离婚，我跳出了婚姻的怪圈，和他没了正面的失望和冲突，反而能念及他的好，也许是距离产生了美吧？我的错在于，我参照内心的标准，忽略了平实中的幸福，夸大了婚姻中的不幸，把一切的错误推诿给了他。可是，事实或许不是这样的，他对我的包容助长了我的为所欲为。每次吵架都是我起头，每次谩骂都是我最凶，每次冷战都是我最冷。有时候，看到他被气得跳脚，又不能拿我怎么办，我心里甚至有一些得意；听到他摔门而去，我心里其实并不都是怒火，我一方面讨厌他的平庸和无趣，另一方面我也害怕失去一个平凡而真实鸡肋般的他，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就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习惯于在他面前撒泼打滚。难道是我的心理扭曲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闪婚失败，难道我没有责任吗？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善言辞不善表达，所以不会有甜言蜜语；他不懂女人不懂我，所以他不知道女人需要陪需要哄，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什么，也给不了我想和我要的；可是，进入婚姻后，我小资女人心理还在继续，我还是对感情和生活要求太多，所以才那么多失望和抱怨，那么多挑衅和冷战。他婚前就不符合我的择偶要求，所以婚后一切表现都是正常的，是我自己在跟自己较劲。离婚是想把他和我从婚姻中解锁，给他和我一个新的开始。可是，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局？”
    韩菲菲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必将落入无情的时间长河，烟消云散；她前夫的生命也不再在韩菲菲的生命里喧哗，必将以残忍的方式，留下烙印。就像那句话，“时间从不回答，生命从不喧哗”高敏儿除了惊叹还是惊叹。有些人也许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吧？要么像韩菲菲一样试婚闪婚，还是不知道该要什么，该看重什么；要么像她一样一直在寻找，捡起来又丢掉。高敏儿在感情上总是很怕，前怕狼后怕虎，所以总用决绝的态度应对可能出现的可能。根本就没进行任何尝试，根本就没有资格消极。
    在某种程度上，高敏儿对云飞扬总觉得可能会不可控不可把握，所以总想一走了之；看看柳青青和万欣，只要盯住眼前的蝴蝶，一往无前不计后果的付出，必将得偿所愿。而韩菲菲只记得心中的蝴蝶，忘却了眼前也有蝴蝶飞，一直生活在抱怨和懊恼中，自己不肯改变，如今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吧？这个故事的开始与结局都超出了她的想象，不知道韩菲菲真是领悟了平淡生活中的幸福了，还是前夫的离世又让她美好了生活中的冲突和不堪忍受？高敏儿思来想去，感觉最保险的方式就是从不开始，这样就没有得到也么没有失去，不需要开篇也不需要尾声。于是，高敏儿再次将云飞扬推入了她的黑暗城堡，又将一切尘封。
    可是左悠楠的一则短信，几乎将她的尘封的心连根拔起，然后被人生吞活剥，“高敏儿，今晚我忽然记起那个你用过的壁纸，就是上大学时。那个蓝紫色的星空，飘落着几片花瓣。我现在才明白，你选那样的壁纸，是因为你心里渴望的人，就是那个可以令你仰望，即使终其一生够不着也无所谓的。或许，云飞扬真的就是你的宿命？你试着去了解和接受他吧！我能感觉到他对你不一样的关注和呵护。这么多年你在感情上严防死守，真的不苦吗？”左悠楠，一定要让她这样摇摆不定吗？这么大度，真是最佳前女友啊！那么她，高敏儿，到底应该怎么办？放下这段情，就是放下了所有挣扎和纠结，就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拎起这段情，可就是想不明和参不透，就会打乱内心和生活中所有的秩序。
    一个晚上高敏儿思来想去，辗转难眠。如果左悠楠说的是对的，云飞扬真是自己的宿命，那她必须直面这段感情，不要等到像韩菲菲那样完全失去了才空留余恨。如今看来云飞扬不是受蛊于他自己的不甘心，她应该勇敢地求证一下，云飞扬是爱的是他自己的想象，还是云飞扬爱的那个人就是高敏儿。而且她一定要本色示人，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勉强自己也不强求别人。想到这，高敏儿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满血复活，内在的小宇宙爆发了，她不当伪装者高敏儿。
    可是，云飞扬再没了动静，高敏儿很是气愤，每次她准备要跨出一小步时，
    总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对方总是都没有反应，所以她感觉自己又踏空了步子。
    不过，也没关系，高冷淡漠不就是云端男子云飞扬吗？她还是先好理理自己的感情，高敏儿对云飞扬觉得不自在，那不就是太在乎吗？她对唐天宇无所谓，所以放得开。明显，自己就偏向云飞扬这头。因太在乎云飞扬的感觉和反应，简直就是步步惊心，比当初左悠楠有过之无不及。喜欢一个人不是可耻的，又不是有妇之夫。男未娶女未嫁，小麻雀想上枝头歇歇看看，毛毛虫变蝴蝶也是宿命啊。原来，人都是最爱自己的，同样的话题，怎么说都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