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樱桃

4 受伤


载着白雅的那趟302,率先到达文化宫站。白雅下得车来,径自朝文化宫走去。而她却不知道,有个人和她一样,从西大门口上车,在文化宫站下车。而且,还一直踩着她的步子,进了文化宫。
    文化宫里大都是玻璃墙体。白雅所在的琴房,四面都是玻璃墙。这玻璃墙并不隔音,内里的练琴音源源不断地传出来。白雅侧面的玻璃墙正好对着一处屋顶花园。屋顶花园外种了许多小叶榕树和一些玫瑰以及丁香。花园正好晒着清晨的阳光,许多文化宫里教导文化课的老师甚至把课堂搬到了花园里,有学琵琶的,有学越剧的,还有学写作的……
    其中,有绘画班的老师,将学生带到了花园里写生。写生的学生大都画这花园中的花花草草,而其中有一幅画,画得最特别——画上画着一位表情恬静的女孩,那女孩正弹着钢琴——没错,画这画的人正是隔着花园旁的落地玻璃墙为白雅画像。
    白雅在认真的练着琴,压根没抬起头来看四周。可等到练琴老师说中途休息时,白雅一伸懒腰一转身,竟透过玻璃墙看见了个熟人。
    白雅以为付一然和她一样报了文化宫的培训班,在这里学画画。她起身打算去和他打个招呼。
    付一然正画描着白雅的头发,一抬头,竟撞见白雅的目光。白雅冲他微笑着,似乎是要向他走来。莫名,他心下一慌,逃之夭夭,紧张得连画板和画板上的画都忘记拿走。
    白雅见他走得匆匆,赶紧喊道:“付一然?付一然?”
    付一然一听,吓了一大跳,心下更是慌神,脚下的台阶也没注意到,直直拌了一跤。
    白雅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付一然:“你没事吧?跑什么呢?”
    付一然眼神闪躲地看她一眼,道:“没事。”
    “你也在这里报了培训班吗,学画画?”
    白雅将付一然扶到他刚刚画画的位置上去。这才看到了那画板上的画,竟画的是自己!她顿时脸上滚烫。
    “付一然,你……”她本想说点什么,却终究语不成句。她瞬间反应过来,付一然哪里是报的补习班,她看见周围补习班里的学生画的都是花啊树啊的,只有他画的人,他这是……又在跟踪自己。
    白雅有些恼,皱起眉看了看付一然。
    付一然低着头,道:“我……我……我没想跟着你,可是……可是……”
    白雅打断他:“好了别说了。”一把扯下画板上自己的画像,揉成一团,转身走掉。
    付一然赶忙追上去:“对不起对不起白雅。”
    白雅不听,朝文化宫出口走去。
    付一然一直追到了马路边,他拉住白雅的手臂,道:“白雅,白雅,你别走。”
    白雅停下来,转头看着他:“付一然,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你不要再跟踪我了好吗?你前段时间偷偷跟踪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付一然拉着她不放:“白雅,我爱你,你知道的。”
    白雅一听这话,简直想一头撞死:“付一然,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爱你,我也不可能爱你。”
    付一然连忙道:“不不,上学期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不爱我呢?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5班的那个赵明悦?”
    白雅想要甩开他的手,甩了好几次,总算甩掉了,她懒得和他再说什么,反正说了他也不明白,干脆自个儿走了得了。
    可谁知,付一然竟一把从背后包住了她。
    “你干什么付一然?”
    “白雅,你必须爱我,必须爱我。不然,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这二人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周围过路的许多目光。白雅见有人看热闹,更恼了,脑袋一急,道:“什么叫必须爱你?你没法活,就去死啊!”
    哪知,她这句话还真起作用,话一出口付一然就松了手。她有些惊诧,转头看他。
    付一然呆呆地望着她,目光有些渗人。
    白雅感觉自己说话太重,连忙解释:“付一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要说,感情不可强求,你懂吗?我们以前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我们本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啊。”
    付一然像是没听进去,也不说话,垂下头来。马路上斑马线的绿灯转红。他没在意,就那样走下人行道,走到斑马线上。车辆在他周围穿行,他置若罔闻。
    白雅紧张起来:“付一然,现在是红灯,付一然,当心车,哎,小心呐!”她追过去,可无奈被过往汽车一挡,怎么都追不上。
    王尺素看完她的干儿子和干儿子她妈,打算到文化宫隔壁的超市里买点卫生巾和牙膏,刚一走到文化宫侧面的转角,就见到前面不远处的斑马线那块堵车了。
    白雅在马路边上,似乎很着急的样子。王尺素好奇地走过去,拍拍白雅肩膀:“怎么了?”
    白雅一回头,见是王尺素,两眼立马泪汪汪:“付一然付一然!”她着急地指向马路上。
    王尺素随着所指望过去,在车辆与人群的罅隙间,付一然背对着她,立在车水马龙里。
    王尺素大惊,也没多想,冲上去,急切地避开穿行车辆,一把抓住付一然的胳膊。她没顾上许多,直接扯着付一然的胳膊将他拖到人行道。
    可将将才在车堆里把人揪回来,竟没在意人行道上正好有辆刚刚启动的电瓶车。那电瓶车原本停在人行道的一边,车主只是停车去文化宫旁边的超市买了包香烟,哪知回来刚一启动电瓶,就遇着王尺素和付一然。一台电瓶车,三个人,结结实实撞做一团。
    白雅还没来得及喊当心,三人都已经搁地上趴下了。
    王尺素拄着拐棍,慢腾腾下床去洗手间。
    她就奇了怪了,前天被撞时,三个人明明都躺地上了,怎么就她一个人受伤流血?
    付一然只是摔了一跤,压根连皮都没蹭破一点,那个司机也好好的,摔倒后爬起来拍拍屁股骑着电瓶车稳稳当当地走了。就只有她,当场撞麻木了,被电瓶车的牌照割伤大腿,可怜的大白腿在她裙子底下流了好多血,等电瓶车开走老远了,还是白雅看见地上突然被染红,惊叫着撩开她的裙摆一看,七八厘米长的一道口子,深不知几许。汩汩流着的殷红模糊了她所有的疼痛感。
    她已经忘记怎么被付一然和白雅抱着扛着进的医院,总之等她有反应都已经是医生将她的血止住,包扎好,道:“再送来晚一个小时,人就会因失血过多没了。”
    直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浑身没力。她上完厕所又拄着拐,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周六去了个电话:
    “喂?周叔叔,帮我请个假,我下周不能去上课了。”
    “嗯?怎么啦?怎么声音这么微弱?生病了?”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去告诉我妈啊,我前天出了个车祸,把腿给撞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要紧不?这会儿在哪儿?”
    “周叔叔你不用担心,现在挺好的,就是血流得多了点,等我满血复活了就去上课啊,我现在在教师小区,不必担心。”
    挂了电话,王尺素坐在沙发上,觉得伤口疼得紧,皱起眉头,缓缓将腿抬起来,整个身子躺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可以减少一点疼痛。
    她的沙发挨着客厅的落地窗,窗外是阳台。她这样躺着,正好对着阳台。隔着落地窗和并未和上的窗帘,她可以看见对面那家老师的阳台。
    她其实也是无心看见了大早起来为花花草草浇水的刘觅。她现下正各种身体不适,哪里顾得上帅哥。不过,她此刻的姿势,从刘觅那个角度看过来,好像十分不雅,一不注意就是春光乍泄的节奏。她穿的又是睡裙。
    她打算起来换个造型。又支起拐棍,慢悠悠,皱着眉,将自己的头尾掉了个个儿。
    刘觅浇着花,看见对面客厅沙发上王尺素似乎忍着什么巨大的疼痛在那里调整躺姿。他只是晃了一眼,又继续浇花,还拿着一块抹布,擦叶片上的灰尘,认真,仔细,就像是在为爱人搓澡。当他低头去擦花盆底下的叶片时,却无意看见个年轻小伙走进了小区。那小伙提着一袋什么,像是保温盒。
    刘觅还是想了一会才想起那小伙是谁,正是付一然。他不喜欢付一然,因为据他活了千年的经验,付一然的灵魂早已扭曲,平常的人或事已经无法治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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