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红豆待来归

第27章


  站了很久,累了,又慢慢蹲下去,眼泪不知何时流下来,天南尝了尝,是咸的。
  “天南,是你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天南身体僵了僵,低头把眼泪擦干,站起来,堆起笑容看向来人。
  金胜男挽着一男士的手臂,看向天南,等天南站了起来,又皱起了眉头,和身边男人低声说了几句。那男人看了天南一眼,没什么表情,松开金胜男的手,自己一人独自往前走。
  金胜男望向男人的背影,像说给自己,又像说给天南听:“他叫吴凡,我的男朋友,我应该挺喜欢他的。”
  天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丢人,瞧瞧都是前任结婚,人家金胜男带着男友大大方方过来,而自己像见不得人似的,躲在这里偷偷掉眼泪。
  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没走,难道留下来等晚上闹洞房?”天南记得酒店大堂经理说的,好像有些宾客留下来参加晚宴,但没想到其中还包括金胜男。
  金胜男翻了翻白眼,意味深长地解释道:“新娘觉得我怎么说也算是家人了,亲切拜托我留下来帮忙。”
  天南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是吗?”
  金胜男好像也无奈很,摇了摇头:“我猜可能是因为我也嫁过莫北,经验丰富,让我留下来指导她怎么洞房吧。”
  天南再次失笑,刚才的伤感情绪也消失无踪,此刻觉得有个人能陪陪自己,和自己说说话,真是一种安慰。
  “你孩子都生了,怎么没通知我?”金胜男看向天南的肚子,问道。
  “我没通知亲戚朋友,你知道的,我的情况不大方便。”
  金胜男对天南的做法嗤之以鼻:“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大家都讲究个尊重个人隐私,你有兴趣告诉别人,别人还不一定关心你这点事呢。”
  “主要是事情太多,忙着带孩子,忙着写稿,不大有时间想这些事。”天南给金胜男解释。
  “你带孩子相片了吗?让我看看,我改天去你家,就这么说好了!”
  天南翻出手机,把相片调出来递给金胜男,金胜男看了很久,说了句:“眼睛像他。”
  “嗯。”
  “原来是两个男孩,长得真好看,不知将来长大又会让多少女孩心碎?”金胜男突发感慨。
  “这很好呀,我宁愿他们让女孩心碎,也不愿反过来被女人伤害。”
  “你是孩子的妈妈,会这么想我能理解,但别忘了你也是女人。”金胜男笑着说道。
  两人在外面站了很久,金胜男始终没有问天南刚才为什么蹲在地上哭,天南也不去问金胜男此刻到底心情如何,就这样简单地谈谈工作,谈谈孩子,谈谈金胜男的男友。有些事,何必问?
  最后,金胜男回酒店准备参加晚宴,天南收拾收拾心情,转身回家。
  回家,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家,回到家心情就会好了,天南告诉自己。
  回到家,离和保姆说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天南知道又要多加钱了,请的是临时保姆,大家不谈什么感情,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绝不多干,也绝不少干。
  今天因为让她一个人看孩子,加了两倍的工资,怕她忙不过来,说好的不要洗衣服,回来一看,果然尿布什么的都堆在衣物篮里,两个孩子,尿布都脏了,不够用,又换上了尿不湿。
  天南打发了保姆,饭也来不及吃,抱起衣物篮去了卫生间,蹲在地上,慢慢地搓洗衣服,都是孩子穿的,没法放在洗衣机里洗,用多了尿不湿又不好,只能每天埋首洗尿布中。
  喂的是母乳,两个孩子吃有点不够,还得加两顿奶粉。同时喂两个会很不方便,有时天南会让一个吃母乳,另一个用奶瓶,结果是吃母乳的总是盯着另一个用奶瓶的,最后两个孩子都迷上了喝奶粉,喂母乳给他们,经常会被嫌弃,所以天南很忧郁。
  今天早上出门前挤了点|奶在奶瓶中,放在冰箱里,打开冰箱一看,果然没怎么动,两个孩子好像认准了奶粉,连挤在奶瓶中的母乳都骗不了他们,让天南无可奈何。
  忙忙碌碌收拾好家务,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拿了块面包,倒了杯牛奶,边工作边解决晚餐。
  孩子放在卧室的大床上,母子三人睡觉是横躺着的,上下两边用枕头挡着,孩子睡在中间,被包被松开,经常是睡着睡着,360度转弯;而天南睡在床尾,听到孩子哭,往旁边一摸,经常分不清头尾,随便提起一个,把奶|头往孩子嘴里一放,另一个不去管它,等把一个孩子喂完,放下后,迷迷糊糊间,经常会搞不清哪个已经喂过,吃饱的,没吃饱的都在哭。
  从孩子生下来,婴儿房都没怎么用,真不知道当时自己装修婴儿房时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婴儿房更多充当的是杂物间,当然,在少芳看来,天南的整个家都像个大杂物间,最近少芳拒绝来天南家,因为一进门总是被尿布和孩子的哭声包围,用她的话说,“刺耳的哭叫声和奇怪的味道像在空气中中和发酵,一进门,感觉就要醉了”。
  天南和她抗议,拿她之前答应过要帮忙的事来堵她的嘴,最后抗议无效,少芳哀嚎着告诉天南:“求求你,放过我吧,要不我花钱给你请保姆?”
  天南看少芳被刺激得不轻,铁公鸡都舍得拔毛了,最后放过了她,所以最近两人最多在天南楼下的超市门口见面,有时天南实在脱不开身,那么,少芳会隔着门聊几句,坚决不踏进天南的家,说话时怕惊动孩子,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诡异的行为,差点被对门的薛阿姨当成神经病。
  当然,天南最近也不好意思让朋友来作客,家里太乱了,别人一来,还得哼哧哼哧的忙着收拾,衣服也都沾着孩子的奶渍,实在找不到几件干净的,闻闻味道不重,来不及洗就接着穿。
  只要一想到未来至少十年都要过这种生活,天南头疼的很想现在就撂挑子不干,幻想着以前单身一人的幸福生活,然后无数次的,在孩子的又一轮哭声中回到现实,继续手中没洗完的尿布,没泡好的奶粉……
  今晚,难得孩子安静了一会儿,天南抓紧时间处理手头的工作,等忙完了,回到卧室,看两个孩子睡得东倒西歪,一个孩子的脚顶在另一个的脑袋上,被踩着脑袋的那个仍旧趴着呼呼大睡。
  天南仔细地打量着,很奇怪,两个孩子从头到脚没什么明显区别,但天南就是知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这是一种感觉,天南也说不上来,她把这种感觉形容给少芳听,少芳还是一贯的毒舌:“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的这种感觉是错的呢?”
  也许是被盯得久了,趴着睡的那个小脚动了下,眼睛还没睁开,就哇哇大哭起来,天南恨恨骂道:“小混蛋,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被你弟弟踩着脑袋都没醒,妈妈就看了下你,你就哭了,区别待遇太明显了吧!唉,妈妈伤心了。”
  天南说着赶紧把孩子抱出去哄,害怕下一秒另一个也被吵醒,还没转移阵地,另一个果然也跟着哭了起来,天南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回了卧室,换好尿布,怀里的喂着奶,另一个用手轻轻地拍着。
  本来以为今天会难过的胡思乱想,现在看来,哪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一没时间,二没精力,三没心情。
  一晚上迷迷糊糊睡了不知有没有两个小时,本来第二天不准备叫保姆的,最后还是打了电话把保姆喊来,保姆来了只负责带孩子,饭和洗衣服是天南自己来做,有时还能抽空眯一会儿,当然最好是可以出门买个菜,放放风,那天南会觉得很幸福。
  孩子闹了一晚,大概闹累了,这会儿呼呼大睡,天南趁这时候不忙,赶紧拎着购物袋溜出家门,生怕下一秒又会被孩子的哭声绊住脚步。
  经过小区广场锻炼的人群,天南看也不看就直接走了过去,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天南就迅速的瘦了下去,和生孩子前相比就重了两斤,按自己的猜测,也许这二斤的重量都长到胸口了,一边一斤。
  走路时胸口晃晃荡荡的,穿个衣服还得多放一层乳贴,深怕奶水溢了出来,而且最痛苦的是路上遇到小孩哭,乳|房会条件反射的分泌出奶水,尴尬得很。
  买东西时一边磨磨蹭蹭的想多在外面待会儿,一边又忍不住焦虑紧张,总觉得孩子就在自己耳边哭,最后是无奈地加快速度,急急忙忙往家里跑。
  等回到家,看见两个孩子仍旧眯着眼大睡,轻轻吁了口气,摸了摸尿布,没湿,犹豫了会儿,不知该不该把孩子弄醒,省的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又要闹。
  但想想还是算了吧,把孩子弄醒,好不容易安静了会儿,又要忍受魔音穿耳;再说,你这边把孩子弄醒,那边保姆再三下两下把孩子哄睡,干扰人家保姆的工作,又有些下不去手。
  看书上教育父母要给孩子做睡眠训练,孩子想哭就让他哭个够,等他们了解到哭也没人理时,就会学会不用大人哄,自己哄自己睡。
  天南想自己是永远做不到这点的,不是因为孩子哭得你心碎,让人不忍,而是实践上你完全做不到。
  孩子永远比大人有创意,你这边放着他们哭,不去管,他们能给你哭一天,这个累了停下来歇歇,另一个商量好了似的接着补上,持续不间断地疲劳轰炸,最后,你只能举手投降。
  再说,还有个保姆在这儿,你把孩子弄醒,好像是故意干扰她的工作,和她作对似的,默默的忍受了保姆的几个不赞同的白眼,天南和睡眠训练说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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