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假期

秘室里，两人对面而立。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计时，真心话大冒险，十问十答。
    言糯又看了工作人员一眼，确定他没有拿任何拍摄设备，这才拿起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问题卡，头发垂下，遮挡住侧方的窥探，声音很低。
    “请问，有过几任女朋友？”
    “两任。”
    “如果你的家人或是经纪公司，为你安排好出道后的一切规划，你会默默接受吗？”
    “以前会，现在未必。”
    目光落在纸上，瞪着第三个问题。
    “请问，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
    他没说话，抬起一手指了一下耳垂，滑到脖子。
    她飞快的抬了一下眼。
    “如何向喜欢的人表白？”
    他似笑非笑
    “用嘴。”
    最后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么？”
    结巴的。
    “喜欢。”
    脸颊开始发烫，她将目光投向工作人员。
    “问完了，这里只有五个问题。”
    工作人员又递来一张卡片：“这是另外五个，由李一帆问言糯。”
    李一帆接过，只扫了一眼，眉头蹙起。
    言糯投来询问的目光。
    “郑嘉怡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是。”
    “你喜欢李一帆吗？”
    她张了张嘴，抬起头，看他。
    他也在看着她。
    工作人员催促：“你们还有两分钟。”
    她飞快的点了一下头：“喜欢。”
    “第三个问题，如果最后让你赢了比赛，你会用这笔奖金做什么？”
    “给爸爸治病。”
    “第四个问题，如果最后比赛，要你选择在你、李一帆和郑嘉怡中选择淘汰一人，你会选择淘汰谁？”
    她怔住，说不出话。
    气氛凝结。
    “我不知道。”
    工作人员：“必须选一个，否则视作任务失败。”
    李一帆默了片刻：“她选我。”
    平静的目光，扫过最后一行。
    “李一帆、郑嘉怡，和你爸爸，哪一个更重要？”
    工作人员迅速将他打断：“李一帆，你不能篡改问题。”
    他扯了一下唇角：“你这问题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工作人员转向言糯：“言糯，请你自己看问题，给出答案，你还有半分钟。”
    言糯接过卡片，目光垂落。
    【如果比赛进行到最后，你父亲病危，这时你的对手是李一帆和郑嘉怡，请问你会努力战到最后，即使用最残酷的方式牺牲他们两人？还是决定牺牲自己和父亲的医药费？】
    “……”
    卡片的边被用力的指尖捏皱。
    “言糯，你还有十秒钟。”工作人员提醒。
    回应的是对面那道凉凉的声音：“她选牺牲李一帆和郑嘉怡。”
    “李一帆，你不能回答。”
    时间无情的溜走。
    言糯抬眼：“我哪边都不选。”
    工作人员点头：“好，我宣布，秘密任务挑战失败。”
    无声轻叹，扬起微尘。
    ……
    监控室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说话，望着这一幕。
    应该没有摄像和监听设备的秘室，在看不见的死角里安插着微型摄像机。
    站在中间的严朗双手环胸，眼神高深莫测，似能洞穿一切。
    他不发话，没有人敢决定下一步。
    直到他勾起笑，眼尾上扬，冷漠的，锋利的。
    “播。”
    ……
    七夕节将至，节目组提出房客自愿组合CP。
    十个人，五个选择，男女配对变得简单直接。如果是荒岛上，以生存能力分高下，可在密封别墅里，看的是感觉，还是心思？
    煎饼哥说：“在这个游戏里，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选对女生。”
    八月底，临近开学，顶着学生身份的房客，远离课业，仿佛无忧无虑，转眼已成了同龄人观赏评论的靶子。
    除了游戏和秘密任务，看似漫长的自由时间，成了自我表现的舞台。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夏微微除外的女房客凑在一起。
    台子上的饮料只剩下橘子口味，朱婷婷拧开喝了一口，又看向郑嘉怡手中的柠檬味。
    郑嘉怡性子直，为人豪爽，男房客都很欣赏；说话慢吞吞看上去傻白甜的朱婷婷，经常受到男生们的揶揄。
    郑嘉怡问：“朱婷婷，别墅里几个男生给你选，你比较喜欢谁？”
    朱婷婷大眼睛向上翻了一下：“华晨宇。”
    郑嘉怡扬高声音：“我是说，在这个别墅里选一个。”
    “华晨宇啊，他唱歌好听，人又……”
    “天呐，你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吗！一定要在这里选！”
    朱婷婷咬字不清道：“哦那好吧，那就煎饼哥吧。因为那天在比赛做菜的时候，他帮了我，还告诉我不用第一不那么重要，就当是在玩。”
    可煎饼哥和郑嘉怡走的很近。
    朱婷婷看向一旁的言糯，她眉眼淡淡，面容清秀，不多话，男女房客似乎都很喜欢她。
    “糯糯，你呢？”
    “我？”言糯抬眼，没有犹豫，声音很轻：“李一帆。”
    “哦。”
    最帅的男生被选走了。
    朱婷婷将目光投向休闲区的金永熏，身材练得很结实，性格温和，咬字不清，感觉选他当CP不会遭到拒绝。
    金永熏回望过来。
    朱婷婷以为是在看她。
    但不是，是恰好经过她，看向郑嘉怡。
    ……
    言糯成了第一个退房候选人后，郑嘉怡焦虑了一阵。男生里她最信任煎饼哥，他有谋略，不偏激，不针对，她去问过解决策略。
    煎饼哥说，进来别墅之前关注过网络人气投票，言糯最高。而且人人都有恻隐之心，同情弱者，所以她会被网络人气挽救。游戏规则，人气票选第一，享有退房豁免权。
    郑嘉怡相信煎饼哥的判断，他的食品企业能有今日成绩，决断力和判断力是重要的。
    但她又想到房客们透露过，他和夏微微有交情。
    “其实那天，我看到夏微微在糯糯的菜里加了盐，这几天女生宿舍这里也因为她吵过好几次架。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们女生会先把她投出去。”
    郑嘉怡在试探。
    煎饼哥说：“有的事我也听说了。可是如果内投的话，男生女生的人数是一样的，据我所知，夏微微和男生们的关系都不错。而且，要是真发生了男女各一人二选一的情况，男生们一定会认为身为男人要多担当，就不可能把票投给女生。”
    郑嘉怡点头，拍了下大腿，好似世故又暴露了稚嫩：“总之我觉得她有问题，一进来就挑事。”
    煎饼哥的目光藏在墨镜后，除了睡觉他没摘下过，调换不同款式。
    “那些都不要去想。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你要选择的人，不要管什么节目效果，要玩个反转，别人的心你控制不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女房客排挤夏微微，却没有拧成一股绳。矛盾没有激化，男房客们不方便劝架。
    除非，夏微微成为女房客的众矢之的。
    ……
    转眼，到了七夕配对时间。
    休闲区，十位房客错落有致的坐在泳池边。
    一阵面面相觑，汪檬第一个站出来，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汪檬还没开始拉票，嘻芮的声音就突然传来：“现在，请每一位房客做一下自我介绍，让大家更了解你。”
    汪檬哈哈笑了：“这怎么搞的跟非诚勿扰似的！好，那我就简单说一说。我叫汪檬，很会煮饭，不管是在座的男士还是女士，只要肚子饿了都可以来找我搭伙，但是你一定要洗碗！”
    话音落地，别墅里的洗碗担当张扬就站起来。
    张扬话多，人物其名，张扬。三句话不离长相，自我评价“丑”。别人整容可以整到九十五分，他自称最多只能整到五十五分，自认这里有一半的人不喜欢他。所以，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默默到厨房里洗碗收拾残局。
    “我来，洗碗我最在行！”
    张扬走向汪檬。
    汪檬喊：“还有谁！”
    他在美国待了十七年，三十来岁，话很少。每天早上在休闲区举哑铃，博得不少点击率。
    张扬看了一眼Jackie，投降了。
    Jackie是唯一一个可以认真听他讲话的人，不反驳，不质疑。
    下一对，郑嘉怡跳着站到众人面前。
    金永熏笑着走上前。
    掌声热烈，还未落下，朱婷婷就撇着嘴，推着静静坐着的言糯。
    “糯糯，该你了。”
    言糯目光一抬，对上彼端坐姿闲适的身影，短裤，深色T恤。
    视线交汇。
    言糯却先错开眼，心里想着，结盟尚未达成，如果她选他，妥当么？
    李一帆眉梢轻挑，脚跟在池边磕了一下。
    然后，站起身。
    汪檬揶揄：“是女生先选，你着急站出来干嘛啊？”
    现场发起一阵起哄声。
    他走向角落，言糯低着头，头发垂散，四肢纤细，上次玩游戏就觉得太脆太弱，像是随时能折断。
    “选好了。”
    宽大的手掌伸到眼前。
    言糯定定看了片刻，目光略过那道狭长的智慧线。
    然后，伸手，搭上。
    只觉得他掌心用力一握，拉着她转身走到人前。
    房客们欢呼：“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等节目结束了，你们不会真的在一起吧？”
    言糯侧头仰望，眸光清澈。
    有人起哄：“糯糯是不好意思拒绝吧？”
    言糯轻轻摇头，声音很轻：“不，是我选的他。”
    他看她，又错开。
    声音轻如微尘，挂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