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勺号漂流记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航向不大对头……”
  大副使劲用鼻子嗅嗅空气说：
  “没事儿，船正朝南开呢！”
  船长好像不太相信他的鼻子，摇摇头，急匆匆沿着陡梯子爬上去，钻进驾驶室。
  双头猎犬大副的两颗脑袋机警地朝四面张望，发现了黑豹和蝰蛇。他沉声说：
  “不知道就寝了吗？回舱里睡觉去！”
  蝰蛇先生吓得赶紧溜了；黑豹讨厌大副，正想下去。一时甲板上只剩下大副。  第一颗头悄声问：“你不觉得这家伙总想独揽大权吗？”
  第一颗头说：“大权谁不想独揽？问题是他办不到。你看，从开始到现在，哪件大事不是咱们决定的？另外，这家伙也确实有点儿缺心眼儿！”
  救生艇里小柠檬虽然睡着了，可是刚才被鳄鱼船长的大嗓门儿惊醒。大副先生的两个头一交谈，他立刻后悔自己没及时跳下去走开。他没料到，他一犹豫，就更没法儿下去了！
  大副的第二颗头说：“缺心眼儿？你可别太小瞧他！你看他多会刁买人心，把那些犯人弄得服服贴贴，都听他的！听咱们的有几个？”
  第一颗头一笑说：“可是一以抵十啊！就说黄旋风吧，杀人不眨眼，长短枪支都使得烂熟。他抢银行的招数是先把人杀光，这么着，就没一个拉响警报器的，事后也没一个人证！厉害吧？”
  第二颗头说：“再厉害，一个也不够。还得有‘黑旋风’、‘白旋风’、‘花旋风’。我看那只叫‘黑
道道’的老虎就是花旋风。他专在小胡同里抢劫老头儿和老太太，一把掐死一个。不光抢走钱和东西，连衣服都剥光。让他杀的老头儿、老太太总共800多个。老头儿老太太多容易对付呀，这么看，他就不只是有勇，还有谋！”
  “算他一个！”第一颗头说，“那只叫‘大鼻头’的鬣狗我看也不错。他那牙比咱们的还硬！他溜门撬锁的时候，也不带工具，一口就把大铁锁咬下来。打更的追上来，拿铜锣抡他，他一口叼住铜锣，嚼巴嚼巴就咽下去了。要不是后来情急之下咬碎了猫警长的脑袋，他也不至于打进死牢。关他太麻烦，多粗的铁条他也能咬断，只好把他的嘴巴用绳子紧紧扎住。咱们有这么一个保镳，走到哪儿，连枪都不用带！”  第二颗头说：“当然应该把他拉过来。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咱们不拉，他就是那头老鳄鱼的人；拉过来，咱们多一份力量不算，他还减少一份力量。三拉两拉的，老鳄鱼就不是眼前的光景了。”
  “说得有理！你看那个叫‘三角眼’的小子怎么样？
”
  “我瞧他行。他老是跟咱们套近乎、说好听的，用不着费什么力气就能拉过他来。虽说这个三角眼不像黄旋风、黑道道和大鼻头看上去那么威风凛凛，他可也有自己的绝招儿。他是个职业杀手，枪法极好，只因为误杀了狮子大臣一个亲信，这才锒铛入狱。他暗杀了上百的人，判死刑倒也不算冤枉。这小子还工于心计，脑袋瓜儿比那三个好使得多。”  第一颗头笑着说：“看样子你倒也不是个不动脑子的！”
  第二颗头说：“什么叫‘不是不动脑子’呀？我比你更善于思考！你整天哇啦哇啦在那里说，我却冷静观察，一直进行分析。”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你想想嘛，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再看实际情况：我是不是经常提醒你？不是我，你不晓得要犯多少错误！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小瞧了那头鳄鱼在犯人当中的威望。”
  “威望顶个屁用！”第一颗头把声音压得更低，“等到把那一船珠宝找到，咱们将国王的密令一亮，他就完蛋了！”
  “没那么简单。要是船上
的大多数站在他那一边，他就敢不服从，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所以要把力气都用在拉拢人手这方面，拉得越多越好。不能心疼钱，我看一个家伙至少得给10块金币。”
  “我的天，那得多少钱！”  “你怎么没想到，这钱终归要回到咱们手里！”
  两颗狗头一直是小声嘀咕，可小柠檬置身的救生艇就悬在它们头顶，距离太近。小柠檬越听越不敢往下听，却又越拖得久越不敢溜走。有苫布严严地捂着，双头猎犬大副嗅不到他的气味，一旦钻出去，就算看不到他，那两只灵敏度极高的鼻子也会立即觉察出来。为了秘密不泄露出去，大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扔进黑沉沉的大海！
  小柠檬害怕得发起抖来。
  双头猎犬大副的第一颗头说：“你听，这只救生艇里好像有声音！”
  就在这危急关头，有人无意中救了小柠檬——
  面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第二颗头用鼻子嗅了嗅说：
  “不错，是有声音，而且有一股子贼腥气！”
  小柠檬以为是发现了他，立刻钻出苫布，准备跳下救生艇
逃走。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只大猩猩从右舷外“腾”一下子翻上来，一把将他们的大副先生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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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海盗的袭击
三  海盗的袭击
  那只大猩猩身材高大，动作却十分灵活敏捷。双头猎犬卫队长并非等闲之辈，两副牙齿和拳脚都十分了得，却被那大猩猩三下两下就制伏，塞进一个网袋。小柠檬清楚地看见大猩猩黑色的紧身上衣胸前，画着个白色的骷髅头，下面交叉着两根白骨。
  “海盗！”小柠檬三窜两跳，接着跑到驾驶室门外，大叫了一声。“报告船长，有海盗……”
  船长还远着呢，海盗们可近在咫尺。一条黑影在他面前一闪，有什么东西在他头上猛击一下，小柠檬顿时失去知觉。
  那么多海盗！
  看不见海盗船在哪儿，可就在那个大猩猩跃上来的一刹那，轮船的两舷和船头、船尾，同时有身着黑衣的海盗跳上来，一时间空旷的甲板上密密麻麻，布满不速之客。他们一上来就各奔自己的目标。指挥室里的鳄鱼船长立刻被擒，给塞进网袋，船也停了下来。甲板上的大多数海盗迅速又井然有序地跑进底舱。
  小柠檬也正是在鳄鱼船长遭擒的时候，被一位身手敏捷的黑猫小姐打昏的。那位小姐
并没带武器，只不过在他头上给了一拳。但那一拳很重，又出手太快，以致小柠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晕过去了。蝰蛇先生回到底舱还没睡着，听到动静立刻从舱里窜出来，觉得有谁在他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脚，他挺起上身，亮出两把匕首，怒叫：“胡、胡、胡闹！”可“闹”字还没叫出来，他已经被一头穿着黑衣的獴掐住脖子，塞进网袋。他在檬的紧身上衣胸前看见小柠檬看到的同样标志：交叉着两条白骨的骷髅头。
  船上从船长、大副到水手，谁也不是省油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进行了快速反应的抗争，可惜没一个能奏效。双头猎犬大副应付这一套是个大行家。大猩猩刚一闪现他就看清了那个白色标志，并且在千分之一秒内拔出手枪。大猩猩却双臂轻舒，一手按住他的枪，一手掐住他脖子，从缴了他枪到把他装进网袋，也不过三、五秒钟。  反抗稍见成效的唯一一个是黑豹先生。为了能越狱出去对付狮子大臣，咪咪先生整天在牢房里不停地跑步锻炼。所以身体比别的囚犯强壮得多。
此外，袭击他的海盗是一头狮子，让他一下子想起“那个流氓”。在狮子海盗猛扑到他身上时，他在睡梦中完全把对手当成了狮子大臣，一口叼住那家伙的喉咙，死不撒嘴。要不是身躯高大、四肢粗壮另一个伙伴窜上来帮忙，那个倒霉的海盗真地要成了狮子大臣的替死鬼。
  从总体是看，这一船乌合之众失败得很惨。他们无一幸免地被装进大大小小的网袋，当了俘虏，而且被俘的景况十分狼狈。据鹦鹉先生事后议论，只有猴子赖唧唧先生的被俘还算有些诗意。因为当敌手提着网袋扑向他时，他误以为是艾丽丝提着荔枝篮子奔来。对鹦鹉的话赖唧唧先生点头承认，并且补充说：  “艾丽丝羞答答的。我低声对她讲：‘谢谢你啦，艾丽丝！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这筐荔枝还是红彤彤的！’艾丽丝把荔枝筐丢在我身边，抱住我的脖子。我说，‘喂，小姑娘，你干嘛用这么大劲儿，想勒死我呀？’她猛地把我按倒，正砸在荔枝筐上。我就喊：‘荔枝！我的荔枝！’艾丽丝忽然粗声粗气地说：‘
荔枝’我可没有，给你个‘栗子’吧！’他就在我脑袋上使劲敲了一下子。你们瞧，这个‘栗子’直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把全船的海员都装进网袋之后，每个海盗的做法也一样——先将自己的俘虏周身上下搜寻一遍，凡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揣进自己腰包，然后问：“哪个箱子是你的？不许乱指！”接着在箱子上做个记号，表示这东西归他了。  小柠檬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给装进一个狭小的网袋，让人家提着。那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黑猫小姐，但样子凶巴巴的。走下陡梯子时黑猫小姐发现他醒了，瞪圆了双眼问：
  “你在几号舱？快讲！”
  “73号。”小柠檬立刻回答。黑猫小姐胸前的白骷髅和她冷若冰霜的神气让小柠檬觉得，还是乖一些好。
  黑猫小姐一脚踹开73号舱门，环视一眼，喝问：
  “哪件行李是你的？”
  小柠檬一指，解释说：“我没行李，就是那个小蓝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