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美珍晚上在我这。”抓起沙发上的外套。
  钱美珍！
  班霆的内心被虐出一个激漾。
  “好吧。”她站起来，让出位子。
  他在办公的时候，班霆就趴在桌子上玩游戏，GAME OVER了，就抬头欣赏一下这张离自己仅10厘米不到的侧脸。
  认真，严谨，加帅气。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到既“运动阳光”，又“温柔细腻”？不但如此，他还能同时兼顾“成熟”与“可爱”这两种对立的设定。
  怎么就有这样完美的人存在？班霆真是喜欢到不行。
  “喂，就算那张照片放着有几年了，但你不删，还是说明……”
  没等她说完，陈要便缩了当前页面，直接点进C盘，单击右键就要删除。
  “别别别！”班霆扑上去抓他右手。
  使得他的鼠标箭头偏移了一下，没删成功。
  “你干嘛？”班霆稍一侧过头来，差点跟他亲上。
  陈要往后躲。“我说了你不信。”
  班霆干脆将嘴巴凑上去，想不到他的反应激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有必要这样？”让她难堪。
  “想怎么样？”
  “又不是没亲过。”班霆的嘴角勾出一道浅浅的弧。
  “你真的是……”他目光严厉，“没有把钱美珍放眼里？”
  “你不要拿钱美珍来压我，你确定你真的爱她？”这是她一直想问的，尽管知道对方的回答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是。”果然毫不犹豫。
  “你确定你们会幸福？”
  陈要倒是真的不解了。“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会跟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人结婚么？”
  “没准。”
  “没准？”
  “你真的爱她？”
  “是。”
  “可我不信。”她朝他舒展着嘴角，内心却被他的这份笃定压出了褶，竟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哭。
  “我要怎么样你才肯信？”
  精致的，冷淡的，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他继续道：“而且我们已经订婚了。”
  是啊，过不了多久就要领证了。
  “那么你有想过以后要怎么面对我吗？你成了我表姐夫，别说逢年过节了，就连平日里想躲也躲不掉，你不觉得以我们这样的关系，见面会很尴尬么？你要么就彻底跟我断了，也不要娶我表姐，只要你不出现，我的生活一切都很好，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你知道么？我每天都要看着你们两个秀恩爱，你有想过我的感受么？你能做到让我眼不见为净么？你觉得可能么？只要你成了我的表姐夫，我就会一辈子生活在你的阴影里。”班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巴里涩涩的，想喝水，可桌上的杯子是空的。
  陈要半天没反应。
  “你倒是说，以后要怎么面对我？”
  ……
  “说不出来吧？”
  他朝她看去，冰凉的眼神仿佛出鞘的刃。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哈！？”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刀片，一刀一刀刮向她的心脏。
  班霆佩服。“还是你厉害！”
  “你在这我根本无法工作。”他开始收拾东西，“走吧。”
  “去哪？”
  “回家。”
  “我回你家吗？”
  “我送你。”
  ?
☆、第38章
?  车子停在班霆家楼下，她却死都不肯下车。
  陈要一脸的“赶紧给老子下车”的态度对着她。
  班霆就在心里想，老娘就不下车，你能拿我怎样？把我踹下去不成？
  陈要俯过身子替她开门，却被她顺势抱住，他似触电般一秒挣脱她的怀抱，却还是被她扯住了右手。
  “你老躲有意思么？”手掌触到的是对方指尖的冰冷。“你很冷？还是紧张？”
  他没有其他动作，手就任由她握着，嘴里却说：“你这样我拿你没办法，我只能改变计划，明天跟美珍去领证。”
  “明天？这么急？”班霆将他的手握紧了一些，“那你觉得我今天会放过你么？”
  “我也想知道。”他的脸在路灯下显得特别的白，一些细小的筋脉都可以清楚看到。“你究竟还能怎样？”
  “我能怎样？缠你呗。”无论她握得有多紧，他的手还是一样的冰冷。
  “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你，明知道不可能，却偏要做，你觉得这样有意义？”
  “意义什么的，也是看人的。”班霆用力搓着他的手掌，试图让他暖一些。“你很冷啊？还耍帅不穿外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运动少年啊？”
  他还是那样，穿着单薄的衬衫，外套随意地搭在胳膊上，上了车就直接扔到后座，再将车窗开到一半。
  不知道是不是班霆的错觉，陈要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柔软了许多。“你也说了是以前。”似乎不想再用严厉的话去斥责她，换成以往温柔的调调，“我们已经过去了。”
  他再三强调“过去了”，她被“过去”这个词噎住了喉咙，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沉默了半晌。
  “那陈要，你还喜不喜欢我？”从远处路灯下缓缓走来的身影，有掩盖不了的熟悉的小啤酒肚，班霆紧张地握住门把手。
  陈要没有察觉，没有回答，而是说：“班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刚要跳车的心被他一句话给拉了回来。“如果最后不是你，你认为我能幸福？”
  “我再最后跟你说一次，”他抽回自己的手，发现其实班霆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口吻端正得像是在空气里朝她行了个礼。
  每次只要他稍微一句话，就能够乱了她的心，慌了她的神，她原本想说“不就是因为钱美珍么？”，可这句话经过喉咙气管口腔的发酵后，落进空气就变成“我知道你肯定还喜欢我。”
  前方身影逐渐清晰，是刚买完烟正打算回家的老爸。
  躲是来不及了，索性装得自然一点。
  “今天先放过你。”她对他说，接着开车门下去。
  “爸。”
  金爸爸用手臂挡住晃眼的车灯。“又这么晚回家。”好奇地朝车里头望去，以为会是陈渊，想不到……“这是……陈要？”
  “刚吃夜宵的时候碰到他，顺道送我回来。”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对组合都会觉得奇怪，好在班霆机灵。
  陈要放下另一侧车窗，跟金爸爸打了声招呼，表情相当默契，毫无破绽。
  金爸爸笑起来。“麻烦你了啊，班霆老这样。”
  “没事，正好顺路。”
  “爸，我们走吧。”
  金爸爸朝他挥挥手。“那我们进屋了，你路上慢点开。”
  “我就知道你趁妈不在又去买烟。”班霆从冰箱里拿了杯酸奶。
  “你妈找江阿姨喝茶去了，待会儿回来。”老爸拿了桌上的打火机去阳台。
  “哦。”叼了片土司在嘴里，“少抽点吧，我可不想你将来得肺癌。”转身回房。
  “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关上房门，突然就没了心情没了食欲，将酸奶往床头柜上一扔，一头栽倒进柔软的床垫。
  强烈的力不从心。
  他的表情和神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消耗着她每一分动力。
  换做以前，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她？以前就算他忙，坐在一旁的她无论是看电影还是做什么大幅度亲昵的动作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相反的，他还会分心照顾她，怕她看电影的时候嘴巴里没东西塞，经常早早地给她的零食库备好粮食，他说绝对不会饿着她，还要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而现在呢？她说一句话就是在影响他，烦他，妨碍他，甚至放下手头的工作急着要送她回家。
  班霆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竟然觉得累了。
  “班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他的态度那么坚定，明确，他就是在告诉她，她的幸福，不可能由他来给。
  难道真要像林笑说的，只要他幸福就好？
  林笑？班霆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他跟小妖精怎么样了。
  突然有点想见他。
  这大半夜的，与其说是想见他，不如说是想找他吐槽一番。
  等等！班霆惊觉，以往想吐槽不都是找陈渊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会是林笑？
  班霆拿起手机，电量正好过低，想想又将它丢一边，重新躺下。
  就这样睡吧。
  这大半夜的，还是放过他吧。
  而林笑在星巴克里的那张笑脸，那张特意学陈要的笑脸，正好被透进来的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像多年前陈要在篮球场上的样子，没来由地蹦进了她的脑袋。
  他还真的是……
  跟陈要一个类型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班霆还维持着昨晚的横躺姿势，被子有一半压在身下，连牛仔裤都没有脱，真是够邋遢的。
  睡眼惺忪地准备去洗个澡，一出门就闻到了茶叶蛋的香味。
  “妈，你昨晚这么迟回来，今天还起这么早啊？”
  老妈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我老了，习惯了早起。”
  “昨天跟江阿姨聊什么聊这么嗨啊？”班霆站到镜子前，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自己都觉得自己邋遢。
  “我还怕太久没见会挺尴尬的。”老妈又端了什么到桌上，“后来聊的挺好的，一聊就聊了四个多小时。”朝班霆喊，“你动作快点，豆浆要凉了。”
  “你们聊什么啊聊了4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