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爱你

宁惜凡爱惜十足地把花枝一朵一朵地插入白色的花瓶中，而花瓶是拿的沈蕾雅的。她有个橱子，里头摆了一排各式各样的花瓶。有的是她特意收藏的，有的是前男友为讨她欢心送她的。
    蕾雅是个喜花之人，所以花儿谢了之后，花扔了，花瓶还留着。遇到心情好或者有时间的时候，她就会自己买一些鲜花回来插放、摆弄。
    宁惜凡一边插着，一边数了数，总共是33朵玫瑰。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寓意，以为只是花店的人随便一抓，看用多少搭配起来好看就用多少。
    接下来的三四天里，她每天都会收到不同数量、不同品种的花，无一例外都是路川订了送来的，而附上的卡片内容也都一样：“美丽的花，不会枯萎消失，我在等着你的答案。”
    这一来，弄得蕾雅在一旁呱呱乱叫：“哇哇，我说小小啊，你这是要返老还童了吗？天天都收花，比我还吃香呐！再这么下去，我那点瓶子，可不够你装的！这太阳到底是要打哪边出来呀？路教授这是打响了美人争夺战的第一枪了吗？”
    “少来了，谁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什么风？当然是爱情的风啦！”沈蕾雅不怀好意地坏笑。
    “说真的，小小，我还真没弄明白你们家路教授，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一转眼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男人都这副德性啊？拥有的时候就当草一样，一文不值，等一见到有人要来抢，一发现碗里的东西会变没的时候，就立马狗熊变成了英雄，曾经眼里头的那根草，也顿时身价百增了？”
    “我说你这张嘴啊，不损损我，就嘴皮发痒，是吗？一会是吃香，一会又是根草……”
    “哈哈，我这不是打比喻嘛，——其实，有句话，我憋在心里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
    “就是你这里到底怎么想的呀？”沈蕾雅弹弹宁惜凡的胸口，“这一边是鲜花蜜语加视频攻势，另一边呢，是千古流芳的图书馆加天天短信伺候，你是要选哪一个呀？你没看出来两个妃子都在你这儿极力地争宠吗？哎，我怎么瞧来瞧去，发现你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呀！”
    “去，别拿我开玩笑了。”
    “哼，人家还不是为你焦头烂额，心都要操碎了！小小，可别怪我多想啊，这次你可要慎重地好好地考虑清楚咯，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什么足什么恨啊？都是大妈了，青春也青春过了，还有什么是受不起的？”
    “什么大妈？你风华正茂，好不好？你不知道自己越来越有女人味，越来越迷人了吗？”
    沈蕾雅不顾宁惜凡抛来的白眼儿，“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重婚姻，重家庭，不愿这个家散，可是不管你是为孩子好，还是为别的什么，千万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女人的一生，很短暂，美好的年华更是短！所以，你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千万别因为一时心软，就做出违背自己心的决定。不瞒你说，我还真担心路教授耍的这些花招儿三两下就把你给骗回去了，然后呢，还是一切照旧过，甚至变本加厉！那你可怎么办？你真的确定，他能跟你和好如初吗？我不是早说过了，他就是一超级大超级深的醋坛子，心比针眼儿还小！”
    宁惜凡怔了怔，而后淡然一笑：“你呀，快去约会吧，别在这儿和我磨嘴皮子浪费时间了。”
    “好，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想啊，一定想清楚了。”
    沈蕾雅见宁惜凡心平气和，比以前的状态又好了很多，心里自然是很开心。她一脸灿然，还故意扭了两下腰肢出门去了。
    她走后，宁惜凡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时不时地叹气、紧抿嘴唇。
    这几天，她的世界又变了一个样，她心里好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每当收到路川带卡片的鲜花时，每当看到圆圆到处玩耍的视频时，她的心境就很快乐很宁静很欣慰。可是转念间，又觉得这样的快乐和宁静，就像握在手里的流沙，稍纵即逝，难以把握。
    真的能拨云见日、重现光明吗？真的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吗？上天会这么优待她吗？
    华高飞再没有来过沈蕾雅的公寓找她，只是每天照例给她发送短信，内容是叮嘱她保养好身体或者简单地道一声晚安。
    不过，她一条也没回复，那天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她不想再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的希望。
    快刀斩乱麻，痛也就是一瞬间！
    时间会淡化一切，十二年不都已经过去了吗？
    ——
    “这是什么？”路川斜眼瞥向餐桌上推过来的一张绿色的纸，懒散地用手指头捻了起来。
    是华高飞主动打电话约他出来的，原本他根本不想赴约。可华高飞一再请求，说希望两个男人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在看到华高飞的那刻，他便火冒三丈，拳头一捏就想发作，可一转眼周围都是静静用餐的人，四处的布置也是高档雅致、温情和谐。这的确不是一个打架的好地方。
    “上面的金额，随便你填。”华高飞气定神闲地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腹前，完全是一副胸有成足志在必得的架势。
    “……什么意思？”路川疑惑的目光瞪向华高飞。
    “只要你与惜凡和平分手，并把孩子给她，上面的数目，你高兴填多少就填多少！”
    “你说什么？”路川登时面红耳赤，“啪”的一声把支票摁在桌上：“是她让你来的吗？这是她的意思吗？”
    “你觉得这重要吗？——怎么，一张还不合你胃口吗？”华高飞面不改色，依旧是淡定从容的姿态。
    “华高飞——你别欺人太甚！你以为什么都能用钱来解决吗？”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个生意人，希望你最终获得最大的利益，有什么不好？你有了一笔钱，就不用再替人打工，还可以试着自己当老板，何乐而不为？”
    “我路川的老婆孩子不是商品！不是你用钱可以买的，就算我上街要饭，也不会为了钱出卖她们！拿上你的臭钱，在我眼前消失，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
    路川的两只拳头紧近捏着，指关节轻颤着往外暴突、泛白。
    “好，有志气！也不枉费惜凡嫁给你一场！”华高飞眼睛放光，张口大赞，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凑向一脸愤怒的路川：“不过，志气归志气，我还是希望你慎重地考虑考虑……”
    说着，视线自然地落在桌上那张空白支票上，仍然示意路川接受他的好意。
    “考虑什么？休想！”路川怒不可遏地抓起支票，撕了个粉碎，然后将一把碎末全都扔向华高飞。
    而华高飞只是眨了眨眼，任由碎末从他脸上坠落，然后嘴角微弯，鼻子发出一声低哼：“请你想想清楚，没有爱的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什么叫‘没有爱’？！你凭什么指责别人的生活？你什么身份？你管得着吗？”
    “呵呵，如果有爱，她会离开你吗？会不和你住在一起吗？”
    “少跟我耍嘴皮！我们夫妻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你管不着！而且实话告诉你，这婚，我怎么都不会离的！你想得到她？哼，下辈子吧，下辈子恐怕还不一定！”
    “拜托你有点法律常识，好吗？你们已经处于分居状态，你们两个之间，不过是差点时间，差个手续，我这话没说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