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商Ⅱ-局里局外

第17章


电话是打到店里,恰好是我接的,杨姐起先是装作不认识我,只是柔柔地问老板在不在。我说,老板不在,问她有什么事。杨姐不说,我一时也没听出她的声音来。稍作停顿,她又问高强的手机号码,我撒谎说不知道。一个不熟悉的人问老板的电话是不宜告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像你在办公室上班,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要你告诉他你公司老总的手机号,我想,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拒绝,就是这个常理。
见我不告诉她高强的手机号,到最后没办法,杨姐摊了牌,说她是杨姐,但也没用,我还是不能告诉她高强的手机号。为此,她很生气、很情绪。但我也没办法,这种事帮不上忙。电话中也能听得出来她很着急,也是真心想买这把剑,但这没用,人家高强不卖,想也没辙。
至于高强为什么不卖,我想最靠谱的猜想就是时候未到!
高强在煴火熬汤,慢慢熬,等熬出药材中所有的精华时我想就是时候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姐来得有点早,时机不对。至于最后,哪个买走这把剑,多少钱买走?这不是我所关心的,也不是我该关心的。
问不到高强的手机号,杨姐退而求其次地问:“那剑有人去买吗?”我想了一下说:“除你之外还有两个人来问过。”我承认我这话假了,有水分,但这是生意场上的小伎俩,哪个都会。如果我照直说“除你外无他人来问过”,那我这不叫善良,叫傻,这辈子也别做生意了,趁早回乡下种田。种田不需要与人交往,不需要基本的商业伎俩。
“那他们出价了没?”杨姐又问。
“不太清楚,是老板接触的,我离得远,没听见他们说什么,我想价格肯定不会低的。”我这样说是在打擦边球,答案若有若无,只能这样了。
“小兄弟,帮我多盯着点,下回我请你吃饭。”杨姐哄着我说。
“怎么盯啊?”我是真不懂,所以问。不是我傻,是杨姐问得没有章法,这事还能靠盯?
“就是帮我留意一下别的买家。”杨姐解释说。
“哦,好的。”我表面答应着,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在敷衍了事。
但奇怪的是,自从通电话之后,杨姐好长时间都没再打来过电话,也没亲自到店中来过。我想,她最终可能还是搞到高强的手机号了,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要买,又无缘无故地放弃吧?于理说不通。当然,她不来电话我是不会去想这个买主的,没交情,没关系,只不过几面之缘罢了。一生一世,茫茫人海中这种人会遇到很多很多。
第六章 兔爷
1
我原以为我和兔爷以后会有些碰面的机会,但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我是丑小鸭,兔爷是天鹅,我们不光只是颜色不一样,飞的高度更不一样,我不能指望着与兔爷拉上关系,这叫自知之明。但是,不久之后,我和兔爷还真有了近层关系,而且是他主动,非我。如果是我主动,估计这关系也近不了,道理明摆着。
先简单介绍一下兔爷吧,出生地不详,只知是外省人,主要营生就是贩卖古玩和文物,胆大、心细、擅长心计。早些年,高强的很多贵重器物就是通过他的手转出去的,因此,兔爷一度曾是高强的买家。我知道兔爷在省城有家店铺,从而也知道兔爷在省城一带混,占据省城,放眼全省的古玩市场,这点强于高强。但强是指以前,这以前是指高强当初的起步阶段,到后来高强由县混到市,再由市混到省,由省内混到省外,就与兔爷不相上下了。尽管如此,高强骨子里还是尊重兔爷的,毕竟有半个师生的情分。
但神马都是浮云,过去的事情就是句号,情分的事当不成银子,在利的面前,银子才是检验情感的唯一标准。如果有人硬要否认的话只能说明那利小了,不够分量。
兔爷当然清楚,在高强的地盘上,他的资本能显示出几斤几两,所以他一直没有“强龙要压地头蛇”的想法,从不以大欺小,做事很上桌面。我所知兔爷和高强之间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没什么过节,经常性有生意上的往来。
那天傍晚,兔爷离开店里去到宾馆后给高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高强他去过店里了,还看了方腊剑,并约高强晚上一块吃顿饭。高强因为有急事要办,这事可能与他晚上看的那块玉璧有关系,所以高强就把吃饭的事推到了次日晚上。
高强和兔爷吃饭肯定不会带上我,所以我只能根据后来事情的发展加上自己的分析来描写就餐时的谈话场景。
在酒店包厢里,点了酒菜,兔爷和高强就边吃边聊,因为彼此之间太熟了,所以应该不会过多地寒暄。聊的话题也无非是些往事以及最近各自吃货的大体情况,外加些古玩圈的最新动态,云云吧。聊着聊着,兔爷就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到了方腊剑上。
“高老板,你那剑挺不错的,有一眼。”兔爷应该是这么说。那高强呢,难免客气地笑笑,然后说:“还行吧,算不得什么精品,只不过在我们这一带能找到这种冷兵器有点罕见,自己就喜爱上了,敝帚自珍而已。”
“你说这话不太老实了,东西确实不错。”兔爷说。
“一般般了,兔爷的眼力还看不出来个中玄机?”高强便如此说。还有一种可能,高强说的是“兔爷好东西见得多了,我这个算是小儿科了。”但不管怎么说,高强越说得低调,兔爷越是喜欢这剑,就萌生了买剑的想法,或者说增加了买剑的欲望。
“这剑你得感谢我,还是我提供给你的信息,没忘吧?”兔爷说,慢慢地引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是自然,感谢感谢,呵呵……”高强笑,笑表示开怀。
“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出手?”兔爷问这个也是必需的,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是谈话的中心议题。
“没想过。”高强回答得很果断。这点可以肯定,欲盖弥彰嘛。
“不可能吧,东西在手没想过卖什么价钱?”兔爷当然不信。
“真的,因为我自己喜欢,先自己留着玩,一时也没打算卖。”高强很诚恳地解释说,语气中难免会带着真真假假。
“好东西太多了,珍藏不过来的,我们是买卖的古董商,不是收藏家。”兔爷劝说。
“我知道,”高强认可地说,“但是这东西身份还不明,身份不明价格就不明,不太好出手,也担心文管部门有些小麻烦。”
“这东西的身份你不清楚?别开玩笑了,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兔爷有些不满意地说。
“听兔爷的意思是胸有成竹了?”高强反问,这也是正常的。
“这个应该问你,东西在你手上,我只不过草草看了几眼,还没上过手。”兔爷也不会明说。
“我是真不知,看的人多,能辨真伪能断代的目前还没有。”高强陈述一种事实情况。
“不管东西新老,也不管是否为方腊剑,如果我想要这剑,你会匀给我不?”兔爷问得很直接,因为他感觉话聊到这份上火候也差不多了。
“兔爷,你这是夺人所爱呀,呵呵。”高强婉言谢绝。据我后来的综合分析看,那天的高强确实没想好这剑怎么卖,他心里还没数。
遭了拒绝后,那接下来兔爷该咋办?
兔爷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想他不会表露出怒意,或者强求高强卖给他,这不符合现场的实情。更合情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兔爷及时转移话题,把话转到其他事上去,不动声色地转,暗暗收起自己想吃下这把剑的欲望。
关于兔爷为什么想吃下这把剑,我当时很迷惑,不太合常理。因为高强都看不准的一把剑兔爷没理由打眼啊。没理由打眼而萌生那么深的购买欲望就让人不解了,有悖常理。还有一种可能,这就是一把被人不敢轻易断言证实的方腊剑,高强故意隐瞒实情不对外声称?这事变得有点扑朔迷离了。可能是我道行太浅,悟不出个中玄机吧。悟透一件事情也要资历,没经验就只能永远站在屋外,不明白屋内人热火朝天地在兴奋个什么劲。
那些天,因为兔爷的突然介入,使得我对这把剑的感情凭空深了好几层,没事就琢磨着,这一琢磨就分析出了三种可能:
如果兔爷看出来是一把真剑,一把北宋末年方腊使用过的剑,他会当面同高强说吗?可能性不大,因为兔爷想得到这把剑,真像一说价格立马飙高。
如果兔爷看出来是一把仿剑,他会买吗?不太可能。
如果兔爷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疑似这是一把古剑,很可能与方腊有关系。如果是这样,兔爷就有可能想与这把剑赌一下,在合理的价位内吃下来,等待时间来验证。
三种可能一分析出来,我当时就去掉中间那种,留下一和三,认定这剑还是有一定身份和身价的,不是省油的灯。不省油的话热闹就少不了,肯定会有精彩的买卖大戏要上演,我这个学童就等着看戏吧。说不定还会招来什么古玩界的大鳄云集于此,到时我借此机会多认认脸面也是大有好处的。
当然,我不希望高强出事,这对我而言没什么益处,如果那样,我就会学业未成,半途而废,中途辍学的结果非好事情。
2
再次见到兔爷已是一周后。
高强因为去了外地,没办法分身,所以破天荒地让我送一件民国粉彩瓷板画到市里给鲁老的学生王知本。我只管送,不管交易,更不接触钱,干的纯粹是现在快递员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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