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以魂渡-魔倾

第47章


末了他又加一句,“实在是有碍观瞻。”
  静然扒拉过书册瞅了一眼,气笑了。半死不活地笑了一阵,她想阻止他画,但念及自己也未经他同意擅自画了他的肖像,便不打算管了,重新昏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无光亮,房内点了一根烛。邺零以歌正对光阅览一份文牒,见她醒来,含笑对她道:“连诚安好手段,半月前一场虚假鸿门宴不仅让睿王一党的六王七王以及心腹大臣自身难保,还牵扯出多年前的宫廷秘事,博得皇帝对他母子的感情。如今又再插睿王一刀,将他贬去了北方边疆。”
  静然在进入河谷村前写过信,之后还未联系。她并不为此惊讶,看星象的小姑娘说他将为一国之王,看来值得相信。
  “老皇帝怎么样了?你可别让他死掉啊!”她还需要解药呢。
  邺零以歌偏头微笑起来:“原来你还有个把柄在我手里。”
  “少废话。”她咬牙切齿道。装得好像以前不知道似的!事实证明他的探子遍布熵映,皇帝威胁她这回事他也全然知晓,因此她一开始便没打算隐瞒。
  “你准备给皇帝稍回去什么消息?”他饶有兴趣地问。
  “没想过。”她写给倪霜的信中隐藏了给墨棋的消息,倒并不想为皇帝效力,反正他也快死了。
  邺零以歌低头写了一阵,随后将信纸递给她看。舒静然回光返照般坐起来,怔了半天才回神。他竟将她的笔迹模仿得几乎丝毫不差!至于内容,静然不敢置信,怪异地看他。
  “助连诚安一臂之力,不好么。”邺零以歌勾唇笑得诡异,将纸条塞进她手里。
  新月之毒第一次发作还可忍受,舒静然对自己感到信心百倍。翌日上午四人便启程上路,终于在四月十二抵达边窑。
  时隔半年多,边窑镇已属于镜水国,繁华胜于昔日,已成为南北贸易往来的枢纽小城。
  由于边窑地理位置特殊,邺零以歌在此建了府邸。
  甫一进门,璃禤便迎出来。“以歌!”
  一身烟灰水色长裙如浩渺烟波,每次看到她,舒静然不得不感叹姑娘与姑娘之间的差别为何这么大呢?她真的很漂亮。
  邺零以歌轻轻揽了下她的肩膀,两人边低声交谈边往里走去,璃禤脸上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屈双恒你去哪里?”静然急喊道。她随他们入内,邺零以歌和璃禤走向正厅,身后跟了几个随从,屈双恒和小胖哥一人往东一人往西沿石板路走向偏院,只剩她迷茫不已。
  呆头呆脑的屈双恒直直道:“我回房歇息去。”真教静然无语。
  璃禤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她,这下震惊地看向邺零以歌:“你居然将她带回来了?!”
  “嗯。”他未多说,径直吩咐身后的管家,“安排个院子,带她去歇息。”
  舒静然乐得离开,背上小布包小跑着跟上管家。
  “为何改变主意,以歌?”璃禤质问他,“你要怎样向澜汀交代?”
  邺零以歌垂眸看她片刻,漠然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可你知道她是嫏嬛的傀儡!即使你将她封印,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除非你能解除傀儡术。”璃禤紧紧盯着他,第一次对他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一直以来,他均以理智冷酷的形象刻在她脑海,从未偏差。
  “除非我能解除傀儡术。”他重复了一遍,抬眼望向舒静然去的方向,见她脚步轻快地消失在树丛后。他忆起在千灵大殿内,他对阿璃刻意的亲近,以及她安静离开的身影。
  “你真打算……”璃禤靠近他,伸手板正他的脸,令他正对自己,放缓了语气问他,“先不说你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即便做得到,又有什么用呢?”
  “自然有用。”邺零以歌转身朝大厅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召集各首领来见我。”
  多年的得力副手质疑他的决定,就连无恒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之前笃定的想法忽然有些动摇,他细细考虑自己是否已将某一步算错?
  ☆、琅琊之死
  “可是傀儡咒术只有下咒之人才能解啊。主人是解不了你身上的咒术的。”
  小风铃一荡一荡地晃悠在舒静然眼前。她为没有独处时间而烦躁,听它这么一说,不禁冲它冷声道:“我与他立了契约!”
  “你们的契约时限是两年。两年内主人肯定能摆脱封印的束缚,到那时什么都不用怕。而你本身也活不久吧,顶多十年。”小风铃说话声渐低,颇为遗憾地看着她,似乎已经预见了她悲催的结局。
  盼着她死?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拉垫背的。静然恶狠狠地瞪它一眼,花了好大功夫费了大量口舌才将小风铃打发走。
  邺零以歌自从前日回到府上,便忙于各种事务,不见踪影。舒静然总会忘记他在镜水国是个正儿八经的大执事,这源自她对他根深蒂固的慵懒闲散的印象。
  消失了许久的长尾出现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那日舒静然在镇外林间寻找草药,忽然瞥见一个红白双色的灵活身影,惊喜地反应过来那是许久不见的长尾。它衔来一束奇异草――那奇异草正是舒静然练制秘术所需却求而不得的。
  静然知道长尾在帮她,为何而帮,却无从而知。
  自她离开月涯宫,长尾便没有再跟着她。它是只有灵性的狐狸,做的每一件事总有它的目标,可惜她并不太懂。
  “好长尾,你也别再玩失踪了。”她欢喜地揉它的脑袋,却被它躲开了。狐狸用忧伤凝重的眼神望她,令她怔愣不已。
  正当她对长尾叙旧,马蹄声急促响起,三个人骑马朝着边窑的方向飞奔而去。
  “吁――”
  一人蓦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向舒静然靠近。马蹄哒哒,一步步仿佛敲在静然心上。
  男子打量她半晌,“是你?”
  “我见过她!”另一男人来到他身后,杀气腾腾地开口。
  舒静然面朝二人,对第一个男人完全没印象,却记得第二个。那是在客栈相遇,后来逃脱邺零以歌手毒手的探险浪人。
  “阿浔,我们要找的人就是她吗?”那第三人竟是个女子。她摘下斗篷上的兜帽,仔细打量对方。
  “没错。”苏浔翻身下马,来到舒静然身前,行了个礼,“在下苏浔,不知能否有幸知晓姑娘姓名?”他一面说话一面细细观察她的神色。
  舒静然顿时了然,微笑道:“前任楼主苏浔?我听墨棋提起过你。我叫舒静然。”
  离开熵映前,墨棋告诉她北方有这样一个人物,曾是七大名楼最厉害的楼主,是他多年挚友,是北方唯一见过琅琊真容的人。这个人可以帮她。
  四人随意在林中席地而坐,外加一只狐狸。风暖花香,树影横斜,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舒静然怕回了边窑后又被小风铃盯上,才提议在树林中谈事。三人赶路匆忙,也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番。
  “你们所见的可是这容貌?”
  静然翻开画册让他们指认。冷不丁发现画册最后有两副她的画像,前一幅画毁了,第二幅倒栩栩如生,画上她正蜷成一团靠着睡觉。
  “正是。”三人齐声道。苏浔之妻柳少眉叹息道:“可惜一副好皮囊,偏偏心肠生得那样狠毒。姑娘与他什么关系?前阵子对姑娘的通缉究竟是真是假?”
  “全是他一手操纵!”
  回边窑途中,舒静然发现邺零以歌画工在屈双恒之上,时常画下她的各种古怪表情来捉弄她。后来自称无恒的屈双恒告诉她通缉令一事,差点将她气死。
  “你不是他娘子?”高群一见到她便杀气腾然,此刻听她解释,半信半疑。
  “开什么玩笑。”舒静然无奈地看他一眼,笑道:“人家随口一句你便信?他随处将我带在身边,就是为了盯着我。”静然敛了笑容,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他娘子,我们是宿敌。”
  两个男人相视沉默,半晌后苏浔沉吟开口:“眼下除掉魔头是当务之急。至于永生教的秘密,只能一步步揭露。不止普通百姓,就连七大名楼中也有一部分永生教的忠诚信徒,他们必不会对付永生教。”
  静然点头。事实上她并不太在乎永生教的命运,她只针对邺零以歌一人。
  “但魔头杀不得吧。他还是千御呢。”柳少眉看向丈夫,见他点头,遂继续道,“眼下镜水国与东部多国交恶,朝堂上没有一人比他更狡诈、更善于对付政敌。他若死了,一时半会儿也无合适的摄政王人选。”
  这便是邺零以歌的高明之处,把忠臣、重臣全都玩死,皇帝又被他蛊惑得日渐昏庸无能,他一人把持朝纲,却无人敢奈他何。但不得不承认,他虽玩弄朝政贪污腐败,却不荒废国本,倒将镜水治成了一个极具侵略性的泱泱大国。
  舒静然道:“不急着杀他。邺零以歌刁钻古怪、油盐不进,寻常手段奈何不了他,或许反被他算计。现在的问题是知晓他真容的人太少,即使日后你们抓住他本人,又怎样让众人相信呢?”首先要让世人相信,魔头就是这个模样。待他们深信不疑时,她的秘术便可派上用场了。
  高群冷笑:“那妖人幻术千变万化,让他以真容示人比让他救人还难吧!”
  “这你不用担心。”舒静然微笑道,“以后我就有办法了,但我急需神兽血。”
  苏浔已从墨棋信中有所了解,不再多问,高群道:“算姑娘走运,我正好还留了一些。”
  “太好了!”
  “姑娘看着不像是修灵者,打算如何对付那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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