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不放过你

  庙里躲着的镇民不过四五十十人，几位弟子被分配去清点人数，天玑长老和玉衡长老则请了那位年长的老人在一边谈话。
  老人甫一看到天玑长老，只以为妖怪又来了，骇的眼珠都快瞪出来，还好玉衡长老慈眉善目，一边柔声安抚一边给这位老人施了定心诀，才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相信，这位脸上看不见一块好皮的人是长右的天玑长老。
  赵殊有心偷听，可惜两位长老在周围设了禁制，边上来来往往的弟子能看见他们，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待到人数清点完毕，弟子们在翟弈、茗芜两位师兄师姐的带领下，又分别给镇民们包扎了伤口，躲在这里的镇民大都受了皮外伤，伤势不是太重，却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赵殊会的东西不多，只能跟在织璃、广源他们背后递个膏药布条什么的，好在她这会儿个头小手脚又利落，在人群里窜东窜西的，倒也真帮上了忙。
  等众弟子替每一位镇民医治完毕了，天也渐渐快黑了。天玑、玉衡两位长老跟那位老人交谈完，便领着众弟子在观音庙外面扎营，原本观音庙外就是城郊，空旷的土地倒也容得下他们三百来人。
  赵殊见众人挥汗忙碌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群修道人士，她还以为都跟青凤一样，施个幻术就能变出房子了呢。她哪里晓得，长右虽注重修炼，却一样看中弟子们的入世能力，像这种饮食起居的技巧，是一点儿也不能假术法之手的。
  弟子们扎好营帐，却都没有立马去休息，他们虽也曾下山历练过，却从没见过今日这般凄惨的景象，这会儿事都做完了，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谈论今日的见闻，或是发会儿呆平静一下心绪。
  赵殊自然是跟着禾连、广源、织璃凑成一圈，禾连找了块空地生起篝火，几个孩子便围着火坐下了。
  “我听说邓林镇是被妖怪害成现在这样的。”广源率先说话。
  禾连、织璃皆是没作声，只赵殊记着白日里那人说的话，“不是说是天神降罚？”
  “那人是疯子，说的话不能信。”禾连笃定道。
  赵殊不解，“你怎么知道他是疯子？”
  “你还没在天师那里上过课，不知道这些也正常。”禾连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人双眼浑浊，周身皆是戾气，神识还受了损，应该是被妖怪伤了脑子。
  依我看，这镇子上他这样的人恐怕不止一个，只是我们人多，他们不敢出现。”
  织璃赞同地点头，“接下来就等师父去查清楚了。”
  赵殊认真听着，觉得禾连说的有几分道理，却也没敢忘掉那声凄厉的“天神降罚”。
  她总记得宁无虞临走前说的，在天罚降临之前，凡世间大部分乱状都是因天罚而起，妖界、魔界似乎把天道的崩塌当做一场狂欢，其间受苦的就只有人界。
  “可是有什么妖怪会突然侵入邓林镇？他们就不怕天师吗？”广源十分不解地问禾连。
  禾连也拧紧了眉头，“就怕，他们已经不惧长右了。”
  几人俱是沉默，突然一位弟子过来，说是天玑长老喊禾连去他帐里议事。
  禾连自是匆忙过去，留赵殊几个在原地猜测，天玑长老会不会告诉禾连此次邓林镇被毁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了他人的羽翼，赵姑娘正在飞速成长（?_?不知道我有没有在文里表现出来
另外我发现我卡文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开跟文无关的脑洞，开完脑洞就特别想写别的文，越想写别的文就越卡这篇，越卡就越想写别的文。。。
好想死_(?_ ?」∠)_
  ☆、前进
  禾连去了不过两刻钟就回来了，赵殊几个都没走开，依然留在篝火边上，跳跃的火焰照在他们几个的脸上，看起来莫名有些阴森。
  禾连回来时面色沉沉，声音发紧，“天玑长老说，邓林镇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被九黎堕神害的。”
  “九黎堕神？”广源、织璃对视一眼，“不就是魔吗？”
  赵殊一愣，脑子里第一想到的便是脑子不太清楚还非要充老大的水正团伙，可是当初在湘地时，水正在人间过的那样开心，怎么也不像是会毁掉一个镇子的人。
  若不是水正，那么禾连口中的九黎堕神，难道是穷奇？赵殊回忆着自己在西羌不算愉快的经历，实在是不想再面对那伙犯罪分子了。
  “要真是他们，我们还怎么替邓林镇报仇啊!”广源急了。
  禾连倒还稳得住，“现在不是怎么报仇的问题，而是怎么阻止他们继续为祸人间。
  我们才刚下山，只知道邓林镇出了事，却没有其他地方的消息，怕就怕其他地方也和邓林镇一样，甚至比邓林镇还严重。我想天师之所以让我们往不同的方向走，就是因为这个。”
  禾连一番话出来，织璃、广源彻底沉默了，赵殊其实心里想的跟禾连一样，她轻叹一口气，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禾连沉吟片刻，“刚才长老叫我们过去，说明日一早启程，继续往东走。”
  “那邓林镇怎么办？”广源不解，“不留人下来保护他们吗？”
  “九黎的人既然已经来过，应该没必要再来第二次，”禾连给他解释，“比起保护一个邓林镇，我们更需要找到九黎众魔，阻止他们杀害更多的百姓。”
  赵殊认真听着禾连颇有条理的话，既觉得佩服又觉得有些好笑，长右弟子其实都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孩子而已，他们怎么可能对付的了穷奇那伙人？
  然而禾连并不这样想，织璃、广源也是，他们又说了些“如果自己遇到堕神，一定要给他们好看”之类的豪言壮语，赵殊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如果长右的人真的与九黎相遇了，那么白天她们在邓林镇看到的景象，很有可能发生在这些孩子身上。
  第二天天刚亮，长右两个队伍便启程了，见识过了邓林镇的惨像，天玑、玉衡长老担心敌人太庞大，便没再按原计划分开走，而是两个队伍合并在一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期间他们又路过一个村庄，正是秋日的景象，大片大片的农田都还好好的，村子里的人却被胡乱丢弃在路边，大家没有找到一个活口——这比邓林镇还要让长右上下心惊。
  天机长老当机立断，不再扎营休息，直接下令全速前进，前面有个叫河坝镇的地方，是这一片最大的城镇，如果那里也是这样的景象，两位长老就要考虑直接带着众弟子回长右报告穆天师了。
  接下来的一路众弟子皆是悬着心，不知道自己是该希望回长右，还是该继续走下去，毕竟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
  进镇时织璃紧牵着赵殊的手，不知道是担心赵殊害怕，还是她自己在怕。
  镇子里没有声音，原本该是繁华的大道上看不见一个人影。
  弟子们都要绝望了。
  但是赵殊看出了不对，这个镇子虽然没人走动，路边的房屋却不像之前在邓林镇和村庄那样门窗大开。而且这里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断臂残肢，空气里连血腥味也没闻见。
  两位长老自然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同，便吩咐弟们去路边敲门，看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活口。
  众人领了命，没一会儿便分散开，一家一户地敲门试探，却没有一个能把房门敲开。
  这会儿他们也能确定了，这个镇子并没有被毁，人都躲家里不敢出来呢，要不也不会整个镇子的门都从里面栓的死紧。
  大家皆是松了口气，再敲门时也不顾矜持了，直接把自己姓甚名谁师从穆天师的事情说出来，就这样，还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三三两两的镇民开了门。
  赵殊和织璃一起，轻声细语地哄开了一扇门，只是开了门的镇民见到她两却也没多热情，只谨慎地守着门缝道：“你们真是长右的弟子，穆天师的徒弟？”
  赵殊连忙点头，“真的，我们骗你做什么。”
  那人稍微和缓了一点神色，却依然没有信任她两，而是好心劝道：“你们两个小姑娘能做什么，还是快走吧，过了这几天我们也要走了，这个镇子不能呆下去了，有天神降罚!”
  镇民说完便把门嘭地关上了，接下来任赵殊、织璃怎么敲都不肯开门了。
  这是赵殊第二次听到这天神降罚的说法，她跟织璃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开门无望，她两便回了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却发现禾连、广源带着几个弟子早已等在了这里。
  两队人马交流了一会儿自己的见闻，发现大家遇到的都是这样，要不就死不开门，要不就开了门让他们快走。
  “我就奇怪了，我们走还能回长右山，这些镇民走了，他们要往哪去啊？”广源紧皱眉头，一脸郁结。
  “而且他们不相信我们能帮助他们。”禾连补充道，他感到十分挫败。
  没一会儿，去敲门的弟子们都回来了，三三两两地向两位长老报告情况，说出来的东西和赵殊、织璃遇到的也差不多。
  这下连两位长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们一心想着解救苍生，没成想苍生压根不给他们机会。
  “要不，我们找他们镇长聊聊？”广源不着边际地提议，“一镇之长总不能还这样胆小怕事吧。”
  两位长老听了竟还觉得有理，一个镇子，一两个人这样的态度，可以用胆小来解释，但是这整个镇子，对待他们都是这个态度，恐怕就很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