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出庶女

要说张来在听到自己师娘的请求之时，确实是有些心动了，当然不是对卫芠的心动，是对给阿木寻一个娘亲的心动。
    “那师妹生下来的孩子日后？”张来问道。
    张来死活要跟着卫四老爷，卫四老爷死活要跟着张来在这玩木艺，梁氏也不把张来当外人看了，坦言道：“你也知道，你师傅膝下没个孩子，只他是个没出息的，就是过继也得去族里过继了，到底也不比有自己血缘的强。你师傅的意思是，是个姑娘日后就招个上门女婿，若是小儿正好可以当亲孙子待了，也算是卫府四房有个烟火，日后也有个孝敬的。”
    梁氏天生操心命，操心完三个女儿，还得操心自己两个老得日后没人养老，就是她手里捏着银子，要动不得了，也得还要晚辈来护着的。
    张来明白梁氏的想法后，就笑着道：“弟子之前跟师傅拜师之时就说过要给师傅师娘养老送终的，这一点师娘倒是不用担忧。”
    梁氏当然知道张来说的也不会是假话，这师徒名分与孝道一般重，张来也不差银子，养一个师傅自然是没问题。
    可问题在于卫四老爷他不算真资格的木工大家，收个徒弟也未必有人在意，而张来也不可能入个贱籍操这行业日后得利在意名声不敢背师，这个师徒名份其实就是两个人的一点子情分在里面，也无非是当年卫四老爷的救命之恩。
    话本子里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却也没说救人一命对方就得当儿子一般的孝顺，比起张来说的日后奉养二老，梁氏却还是更信任血脉之情的。
    不过话却不能直说，梁氏道：“你的心意，师娘都知道。只是你师傅整日就知道玩木头，可师娘我也得找些事儿来做不是，阿木都快是半大的姑娘，再过几年恐就要嫁人了，这院子里总是要有个孩子住着才热闹。就是为了阿木，多一个兄弟也比没有的强不是？”
    又怕张来不愿意，梁氏更说道：“女子怀胎不易，也是师娘我的一点子私心，想给孩子一个不令人怀疑的身份，你师妹刚和离，要不快些嫁人将此事掩下，只担心日后会有麻烦。也不过一两年的时日，只待她生下孩子，终究也还是要外嫁的。若是你觉得不妥，也不用勉强。”
    卫芠和离的事情，甚至与杨家和离的缘由，张来都是清楚的，比起梁氏说的过两年嫁出去，其实他更想至少卫芠能留到阿木出嫁之后才离开的，更甚者他对卫芠肚子里的孩子也有想法，对卫芠的性子也满意，就说要互相不嫌弃，凑合着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不过此事也不好贸贸然说出来，张来在心里想了一番，干脆点头答应了，“全凭师娘做主。”
    且先把人娶了，虽是假成亲，可也说不准能成真的，这要娶了师妹日后一辈子，也好让师傅师娘安心，那一份救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
    梁氏见张来答应了，心里十分高兴，忙又拉着人想要看期，“郎中说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模样，趁着不显怀先过了门，便是早生一两个月，也能说是受了惊吓，好去衙门里备了案，弄个不会错的身份下来才算是妥当。”
    张来对钦天监出的历法颇有研究，掐指一算，就跟梁氏道：“不如就五日之后，乃是上吉之期。”
    梁氏眉眼带笑，正想说好，随即又想到了一点，“只怕来不及准备嫁妆一类的。”
    张来倒不在乎，回道：“之前师妹与师娘一道到淝县不是带着了嫁妆？只需从库房里拉出来帮上红绸带子就行，咱们住在一个府里，也不用多麻烦，就请淝县的官爷邻里的喝个酒就好。师妹的肚子不等人，这倒是权益之计了。”
    梁氏一想也只有这样了，横竖这淝县也没交好的，也不用铺排什么场面，就这么办倒是简便，因此便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便与你师妹说一声去，婚礼事宜……”
    张来接过话道：“不如今日就开始准备，这几日弟子本也无事，正好能亲手操持了。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弟子再来请教师娘。”
    梁氏满意的点头，着实没想到张来竟是这般好说话，也不疑有他，疾步走了想把此时快些告知给卫芠。
    而张来自也召了府中的下人，说是自己与师妹要成亲，让他们赶紧去铺子里将婚礼所需一切都准备妥当。
    卫芠得知张来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犹有些不信，睁大着眼道：“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梁氏心里欢喜，跟卫芠道：“母亲何时骗过你？阿木如今已经七八岁了，还跟个假小子似地，俗话说丧母长女不娶，他就是不想娶妻，也得为阿木日后的亲事着想，不论阿木是谁生的，名义上的母亲总得有一个的。”
    卫芠喜欢阿木，自然也不排斥当她的后娘，可问题在于，“也不知阿木愿不愿意。”
    不只要想知晓阿木的想法，就是对于这门亲事卫芠也还有看法，“母亲说只让孩子生下来后，就让女儿去江南，可阿木如今才七岁，到十五六成婚，也还有十年呢。”
    所以说要跟张来成亲了，至少也得十年后才得脱身，才算是厚道，不然阿木一样在出嫁的时候没母亲。
    梁氏与卫芠低声道：“这事儿我只说一回，你且记住了万万不可说给别人听。”
    卫芠连忙点头，不知道嫡母会说出什么样的秘密来。
    梁氏凑在卫芠耳边道：“阿木这姑娘，我一直怀疑不是张来的孩子，就是你只嫁过去两年呢，她也算是有母亲过，日后你们两和离也不算是丧母长女了。”
    卫芠万万没想到梁氏会说阿木不是张来的孩子，不过再联系到父女的长相，卫芠又觉得梁氏说得是乎有些道理，“不过这过两年了又和离，阿木日后成亲不是一样没有母亲？与丧母长女有何不同？”
    不都是一样没有母亲，丧和没有的含义在一定程度上也没什么不同。
    梁氏道：“这丧母长女，也不过是个说头，这要两家互相看中了，这一点又哪是大事儿，也无非是面上好看罢了。这莫说两年，就是只有两个月呢？那也是有母亲的。阿木日后也不会嫁去什么高门大户里，只要面上做得过去，亲事也不难，也无需真要有个母亲把人养在身边。”
    卫芠不知道梁氏为什么杵定阿木日后嫁不到高门大户，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就是在阿木身边多呆两年也无妨的，女儿跟阿木也合得来，也是真心喜欢她，盼她过得好。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女儿也想亲自养大，是两年还是十年也并不打紧，等到时候张师兄有爱慕的人了，女儿再退位让贤也不迟，只看张师兄是否愿意。”
    要再嫁就再也看不见现在这个孩子，就是以后可能是养在梁氏身边，卫芠心里到底也有些不甘心，因此干脆不如一直跟张来假成婚下去，能凑合一日就凑合一日。
    卫芠表露出来的意思梁氏明白，就道：“这也是看你自己如何想，就是你不想再嫁个好些人家的，招个差些的当上门女婿也成。要不愿意再嫁，只守着孩子过日子其实也并非不行。就是跟你张师兄假成婚，你要愿意守着孩子一直过下去，他日后会不会对人动心，这事儿我却是不敢保证的，还得你成亲后与他商议才行。”
    梁氏话说到这，又叹道：“也是他身份不行，不然就是让你真嫁给他好好过日子又有何不妥呢。”
    不过张来的身份到底有何不妥，梁氏却又不说了，卫芠也没再问，她更操心阿木会怎么想。
    放现代二婚，前面的孩子跟后面的妻子大多关系都不行，卫芠还真担心阿木会排斥这段婚姻，日后感情反而变得争锋相对起来，这日子也别想过了。
    不过这一点明显也是卫芠想多了，就阿木从张来嘴里得知卫芠要当自己母亲了，扑腾着跑来第一句就是，“其实姑姑就是母亲罢？”
    小孩子见识少，除了母亲，她想不到还有别的人能对她那般好，因此就自顾自的理解为，卫芠其实是她生母的，不过是之前她们没得见面而已。
    卫芠见阿木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软得一踏糊涂，道：“阿木可喜欢姑姑当你的母亲？”
    阿木狂点头，“要的，要的，以后阿木也是有娘的人了！”
    这话听得卫芠心酸，觉得这单亲孩子也真不容易，只想对着阿木就更好了，恨不得掏自己的心肝肺出来给人。
    就在准备婚礼的张来知道阿木对这事儿半点没有排斥，卫芠对阿木更上心了，心中也十分满意，筹备起婚事也更用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