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

    按理说，有身体的总强过没身体的，起码有个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巫咸似乎下手很果断，哪怕窫窳拥有更高的辈分，但终究不是大巫，这方面经验不如他。还有一个就是，窫窳求死心切，战斗的时候如果巫咸过于强势，他就有一种“要不眼睛一闭得了”的心态，活得太累也是硬伤。
    “小古，该怎么办？”我着急地问。
    小古的声音回答：“怎么办？当然是回避一下了，这个时候不值得浪费力气。”
    我很惊讶：“为什么，这时候不是应该阻止他阴谋得逞吗？”
    小古就给我分析：“如果他无法争到不死蛊身，那就不会有多大威胁，因为他没有真正的身体来稳固自己的实力，再强大也会一天天退化回去，只能不停杀戮来维持。”
    “那如果他成了呢？”
    “成了就更好，他现在的蛊状态，也只有不死蛊身才能稳固，拿到了这个不死蛊身，他就不太可能再吃我们了，因为那又是一场新的冒险，他不敢的，等待了这么多年，一旦给他这个机会，他死都不肯放弃。”
    “他不吃咱们了，咱们也没安全多少啊，巫咸不是更强大了？”
    “又不是没办法对付了，这叫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先把他推上一条固定的道路。”
    有道理啊，哪怕巫咸变成了恐怖的大怪兽，也比原先捉摸不定好多了，至少不会乱化成虚无的东西跑来跑去。不死蛊身，又不代表着不能被杀死，他更强了，我们反而好对付了，反正窫窳同志也不太想活下去，就用他这个蛊身给巫咸套上最后的枷锁吧，尽管这个枷锁对他也有利。
    我就决定暂避锋芒：“那么，你把应龙叫下来协助我们逃跑吧？”
    小古还想着藏一手：“你不是有那个硬币吗，这足够了，暂时不要暴露应龙就在周围的消息，等巫咸融合了蛊身，再也跑不掉的时候，应龙可以作为奇兵突然发难。”
    还是小古想得周到，全盘考虑尽在胸中啊，怪不得胸那么大，这个连沐清都羞愧。
    硬币托着我冲出水面，朝岸边逃离，此时窫窳的蛊身正在湖中挣扎，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搅出巨大的漩涡。漩涡很深，我估计万吨的大船都能轻易吸下去，不亚于海里的任何巨兽。
    巫咸是否抢得过窫窳？这个谁都不好说，没试过巫咸大概也不知道。
    但我现在希望他能，抢过这个蛊身的话，至少他不会赖着我和小古要吃人了，他会成为全世界的公敌，至少我的对手也现实了很多，再强，我也会想办法对付。
    漩涡吸不住我，硬币带着我冲向湖岸，我仿佛踩着一个高速滑板。
    我释放的火星已经把附近湖面照得亮堂，在湖面踏浪而行也清晰得很，硬币划出了长长的尾迹。等我就快到岸边的时候，却发现岸边有人点起熊熊篝火，我心中奇怪，划过那边一看，居然是胖子他们也来了，四个人正就着篝火烤鱼吃……
    嗖地一下我就冲上岸去，然后落地，小跑缓冲慢下来，靠，太潇洒了！
    廖朝威和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沐清也惊讶不已，可见踏浪过来的身姿确实很拉风，只有伍佰还在淡定地烤鱼，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我当然也装着一点都没什么的样子，就好像吃个便饭那么云淡风轻，上去打招呼：“吃着呢，晚上怎么弄到的鱼？”
    廖朝威说：“湖里到处都是死鱼啊。”
    我擦，死鱼他们都敢乱吃，还好这不是鱼瘟，是巫咸杀的。
    正好我也饿了，上去那过一大块正在烤的鱼肉吃了起来，廖朝威一个劲在看我下半身，我被看得都发毛了：“你想怎么样？”
    他问：“滑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刚才用脚滑过来的？太拉风了，也没有船拉你啊。”
    我装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水上漂算个啥，哪天我还能飞给你们看呢！”
    廖朝威眼睛瞪大了：“是因为你那个神奇的滑板吗？”
    胖子说：“什么神奇的滑板，我看是飞剑，只有飞剑才有这样的功能。”
    真是没见过世面，飞剑和这个比起来弱爆了，他龙虎山好像也不玩飞剑啊？
    这时候远处的湖里“轰”地炸响，水柱冲起百米高！
    伍佰都忍不住问了：“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抹了抹嘴说：“你们猜？”
    胖子咬牙说：“我们不喜欢猜，喜欢逼供。”
    这时候沐清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湖水说：“好漂亮啊！”
    我们也看到了，我扔在湖里的那些火星同时亮度增加了许多倍，仿佛把整个湖变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游乐场，好像有人在湖里装了许多灯似的。这是蛊的爆发，巫咸和窫窳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蛊身谁属很快就会有结果，火星吸收到外泄的蛊力，就如果是火苗碰上了燃气。
    这一块的湖面，远看就是一块发光的宝石！
    我一边吃鱼一边感叹，沐清问我：“那些不会是你弄的吧？”
    “就是我弄的，好看吗？”我得意道。
    她点头：“比烟花还好看……龙！”
    声音一下拔高，不用她说我们都看见了，又是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一个巨大又长长的身躯绕着水柱飞起！这一点都不象龙，龙怎么可能没有爪子呢，还得靠爪子来分档次呢。
    但他们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是龙，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只是一个不死蛊身，冲到最高处，然后直挺挺摔下来，拍在湖面上，又造成了巨大的涌浪。
    沐清开始有些恐惧，而后又有些担忧：“这条龙死了吗？”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胖子说：“估计是快死了，龙这种神物一般怎么可能自虐，搞成这样估计是快挂了，回头我下水找一找，看龙身上到底都有些什么宝贝，七龙珠什么的……”
    “靠，你还想再召唤神龙吗？”我嗤笑道，“真没文化，你们死光了，这货都不会死的。”
    开玩笑，这是不死蛊身，一般人没本事弄死，有本事的人，舍不得弄死。
    他们都呆呆看着我，不明觉历，期待着我说点什么，只有伍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湖面，然后又回去淡定地烤鱼。这小子肯定知道很多事，不知道他到底在瞒着我们什么，但愿不会对我们有害的，目前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忽然湖边哗啦传来大浪扑岸的声音，我们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感受到了海边的风情。
    等等，浪退以后留下一个黑影是怎么回事？
    “水怪上岸了！”沐清惊呼道。
    等等，那不是水怪，而是个人！以我目前的感知能力，视力直接是常人的好几倍，特别是在夜里，烁烁放光的眼睛几乎赶得上野兽了，我看清楚了那个上岸的人，居然是窫窳同志！
    我高声喊道：“你怎么上来了，是巫咸赢了？”
    窫窳估计是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径直走过来，一边说：“不知道，那得看蛊身认不认他，反正蛊身已经认了我的血，他有血吗？”
    胖子他们看着这个满脑袋似乎都长满了水草的野人，诧异地问我：“你认识他？”
    我笑道：“也是刚认识，别看他穿成这样，发型也不好看，其实很有文化。”
    窫窳来到篝火边，呆呆地看着火堆片刻，喃喃道：“火，我有多久没使用过了？四千年？五千年？六千年……”
    伍佰递过去一块烤好的鱼肉：“欢迎回到文明世界。”
    窫窳就蹲在火堆边上开始大嚼，他这不修边幅也挺有意思，经常能咬中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