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

    窫窳兴高采烈，乐得一蹦一蹦的，估计他们以前在篝火前就跳这种舞来庆祝人生喜事。
    反正我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知道自己会死能如此高兴，一般都是起死回生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状态。再次印证了那句话，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好，包括生命，多了不好长了更不好。
    真有那么痛苦吗？我倒真想去尝试一下了。
    回头想想，我忽然觉得外婆不是没有能力长生，而是她早就看破了这个结局。
    人一辈子，什么都有过一回就够了，再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我是没有资格讨论这种事，都没活到别人的领头，就和人家几千岁的谈人生理想，那代沟绝对是无法逾越的。所以我和窫窳就直接谈利益：“你很想我干掉你对不对？”
    他重重地点头：“是这样的。”
    我担忧地看了看后面还张着嘴不怕感冒的大蛇，它没什么反应，或许是因为我还没动杀心吧？我这辈子就没动过什么杀心，鸡不是没杀过，但那不需要杀心，只是嘴馋……
    于是我对他说：“那很好，你出去把巫咸给干掉，然后我答应干掉你。”
    “一言为定！”窫窳很激动，生怕我反悔似的。
    靠，看来今天的计划顺利得不像话，比开光环更加夸张，居然有人哭着喊着送死！
    他要送死我还不答应，得替我办事我才会宽宏大量出手宰了他……
    看来长生也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结果窫窳蹭蹭蹭又钻到蛇肚子里去了，蛇又开始动起来，噗通一下钻进水里，沿着白骨洞出去找巫咸决战，但求一死……我有点担心，他这么一心求死的话，还能干掉巫咸吗？
    死多简单啊，人家砍过来，你直接闭眼睛就是了，说得跟多难似的。
    我问小古：“你觉得窫窳真能干掉巫咸？”
    小古自己就出来了：“我哪里知道，他们的时代比我要早，我甚至都不知道窫窳是什么人。”
    也是，小古又不是黄帝见到的那个女魃，和那些上古系统不是一码事。
    褒姒也出来了：“一定要干掉这家伙，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也是他贪心，竟然闯到这里来了，就是他害了我们两姐妹，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我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没有他对你们下手，你们能看见这么多精彩的时代？”
    褒姒不领情：“哼，我们才不在乎这些，反正他就是害了我们，你还替他说话！”
    怎么这么死心眼，我叹息，小古不高兴了：“不许对哥哥这么大声说话！”
    然后她一把将褒姒远远推了出去，咦，褒姒居然可以在外界出现，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小古的力量在增强吗？
    诧异间，小古贴了过来，讨好地说：“别理那个疯女人。”
    为了她们姐妹和睦相处，我也马上转移了话题：“小古你看，这里美吗？”
    小古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再美又有什么用？”
    我就更奇怪了：“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美丽的事物吗，你看看这里，跟童话世界似的。”
    小古摇头说：“她们喜欢的美丽，是让人羡慕的美丽，没有人看到，再美丽又有什么用？”
    靠，随便一个活几千岁的怪物都那么有哲学思维吗，就不能像个无知少女一样好好玩耍？好吧，这就是无知少女的思维，美丽是需要炫耀的，要去证明比别人更成功，这才是美丽的真正作用，成功则是用来骚包的……
    我败退了：“其实我们随便带点出去，也是可以骚包的。”
    小古还是不在乎这些东西：“息壤就在我这里，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哥哥咱们还是讨论捏泥人吧……”
    我咳嗽一声：“这种时候应该说正事，我担心窫窳搞不定巫咸的。”
    小古说：“那也很正常，这个怪蛇只是仗着蛊强而已，而手段来说巫咸比他厉害多了。”
    褒姒终于也跑了回来，说道：“当年秦国立下大业的时候，也多次以弱胜强，强不代表就一定能胜，唯有智慧才是战胜一切的根源。”
    “我同意。”小古和褒姒相视一笑。
    擦，她们瞬间又变得这么好了？
    我琢磨着要不要出去帮忙，她们这么一说，我倒挺为窫窳担忧的，不对，应该说是为我自己担忧。窫窳本身就想死，输赢对他来说不重要，而巫咸求胜欲望强烈，一个求死，一个求生，双方高下立判。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憋不住了，让小古她们回到息壤空间，再唤出硬币，又杀出洞去。
    硬币这东西确实不错，如果进一步加强，我琢磨着还能踏上它飞行呢，而攻击力也可以继续加强，应该会成为我的重要手段之一。硬币的攻击力不取决于它是什么材质，是硬还是软，而是取决于转得有多块，如果转得足够快，哪怕是一张破砂布，也可以摧金断玉！
    一路带着火星走，灯火通明，鱼群纷纷躲避。
    出到了洞外面，我就让火星遍布到整个湖里，方便我观察整个水底世界。
    这里还真是个大坑，比一般的地方都深得多，两条大鱼朝我冲过来，我让硬币毫不客气地将它们绞杀。被杀掉的大鱼留下了血红的湖水，而这些红色血液并没有散开，而是慢慢凝聚在一起，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力，朝一个方向运动。
    是巫咸！
    我朝那个方向看，就看见了他们的战斗，仿佛是两条龙在撕咬！
    其中一条当然就是窫窳的那个蛊王，这家伙足有几百米长，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东西。
    而另外一方，竟是一条血龙！
    这就是巫咸的化身，他这回看来是用上本钱了，血色的长条纠缠着窫窳的大蛇，一沾上去就看到大块的鳞片脱落，相当毒的东西。而周围的水里满是死鱼，这是巫咸在不断吸取力量，只要周围有这种小生物，他就可以不断获得补充，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
    蛊对血液都有强烈的渴望，但巫咸尤其利用得彻底。
    一天内的两战，巫咸并没有变弱，而是越来越强了，对于他的敌人来说这就是噩梦。
    我看到的不仅仅是死鱼，还有无数的水生虫类在聚集，附近的水域都充满了血腥味，这里已经是巫咸的地盘。小虫也是前仆后继，冲向窫窳的大蛇，这条既非生物，又非纯蛊王的东西，被上亿的怪虫附在身体表面，拼命地吸取生命力，小虫在慢慢变得肿大，大蛇却在变虚弱。
    真是糟糕，巫咸占到上风了，怪不得他敢来呢，他有蚂蟥一样顽强的生命力。
    我手里抓紧了青铜刀，随时准备出手帮忙，但是在水里，我的蛊蜂不好发挥，我也没有在岸上那么生猛。趁着现在窫窳还有纠缠的能力，我得利用好机会，争取一击致命。
    蛊在压制着青铜刀，不让巫咸发现刀的气息。
    可是他的血带长长一条，这刀就小小的一把，我怎么样才能一刀下去全都收了？
    巫咸发现了我，还有空朝我嘿嘿地笑：“你来了，其实我不在乎这是什么圈套，你们加在一起对付我都可以，只有女魃对付我有效，其他人都是给我增强实力的。”
    他说的话，是通过水波震动传来，声音很大，水里能传很远，轰轰作响。
    看来真的只有我单独对付才行吗，加入谁都对他有利了？
    窫窳的大蛇忽然张开嘴，一口咬向血龙，这回巫咸没有躲避，而是所有血液一下子全都灌进了大蛇的嘴里，然后那双龙眼突然变得血红。
    糟了，这是他故意的，巫咸貌似正在控制这蛊蛇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