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

    外婆总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从不给人压力，她会让你觉得其实人生也没什么大事，最大不过一辈子，在别人眼里还眨眼就过去了。
    我问她：“外婆，您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对？”
    外婆呵呵笑道：“这浓浓的血腥味，你觉得对了吗？女魃是没有血的，很多事也不需要看就知道，我还知道你惹大祸了呢，就凭这个东西，肯定得有人追上门来。”
    也对啊，这都是人生小常识……不是，外婆居然知道这么多？
    之前那个女魃还是通过墓穴的地点和格局判断的，而外婆现在只是对着一个箱子。
    我再问外婆：“那我该怎么养？”
    外婆反问我：“你想养成什么？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有了血肉之躯，你能体验人生的喜怒哀乐，但其他就不要想了，女魃的实力是牺牲换来的，你要她活，她就不是女魃。”
    “我不想把她养成女魃。”
    “那你想养成什么，媳妇？”
    外婆笑呵呵看着我，我尴尬地低下头，这个怎么说，难道我一个没到结婚年龄的小伙说要当成女儿养？所以怎么说都不合适，这根本就不是我能有的东西。
    但是，外婆笑着又说了：“这也行，反正那么漂亮，不做媳妇可惜了。”
    我又觉得神奇了：“这箱子还没开呢，您怎么就知道漂亮了？”
    “纯阴的女人，能不漂亮吗？”外婆看着我又是一副“你好蠢”的样子，意味深长，“我认了个孙女，打算传她蛊术，原来的打算里，还顺道做你媳妇的，你要是找不到好的，她就嫁给你了，现在看来……”
    我擦，这是对我多没信心啊，您外孙魅力很大的好不好？不至于一个媳妇都找不到！
    再看了看旁边的张筱蕙，拜托你脸红一下好不好？我们正说你呢！
    然后我坚决否认：“不，我把她当成女儿，她也当我是爸爸。”
    外婆就看着我，一脸“你胡闹”的样子说：“这个几乎就是女魃了，很多人把她当祖宗看呢，你倒好，什么都敢认，告诉你，辈分可不能乱的，筱蕙，你去烧锅热水来。”
    “这是要干什么？”我知道杀猪之前都要烧水烫毛，外婆要干什么？
    外婆白了我一眼：“我当然要给她洗洗身子，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曾外孙女，嗯，也可能是我外孙媳妇。”
    喂，您刚才还说辈分不能乱啊？
    我把箱子扛进一间空屋里，开箱把小古取了出来，放在床上，没多久那个表妹也烧好了水，端进来之后外婆就让她出去招呼胖子，却把我留了下来，屋子里就剩我和外婆两人，哦，还有小古。
    外婆说：“她和你有关系了，不管是你什么人，你都不用避讳。”
    我给外婆准备毛巾：“您看还能活过来吗？”
    外婆笑道：“到了我这里，就不会死，再说我能让你媳妇死吗？”
    外婆您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刚才我不都说了是女儿吗，难道我在您眼里就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帮小古脱了衣服，用湿热的毛巾小心地擦拭，嘴里还啧啧赞叹道：“太漂亮了，小霖，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不合适，我觉得你还是娶表妹的好。”
    “这是怎么看出来漂亮的啊，她现在血肉模糊呢！”
    “外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都看不出来吗？”
    我们把小古捣饬了一番，血都擦掉了，但皮肉仍然是烂的，小古还是惨不忍睹的样子。
    外婆不断跟我打趣，仿佛小古很快就能好过来的样子，我问她：“这样还能救过来吗，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了。”
    “当然可以，就是得花点时间。”外婆很平静地说，“给你的玉呢，放到她身上。”
    我就把玉取下来问：“然后呢，就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的话，我干嘛还跑那么远回来啊，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外婆说：“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光她身上的事不简单，你身上的事也不简单，都有学蛊的人敢对你下手了，规矩不讲还是不行的，不过那是后话，现在那些道士也应该找来了吧。”
    果然，外婆才说完没多久，那个表妹进来说：“师父，外面有道士要见你。”
    居然追到这里来了，我有些担心，道士的势力是很庞大的，延伸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外婆看出了我的担心，笑着对我说：“不用怕，虽然蛊门都躲进了山里，外出也在人前隐藏，但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人了，蛊门历史可是最长的，祖辈上对蛊门有个人情，现在看来就应在你身上了。”
    她说什么我不懂，但外婆一说话我就觉得有信心，就跟她出去看见了三个道士。
    “茅山来的？”外婆一眼认出，然后竟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为了女魃的事吧，你们觉得我会把女魃交给你们？”
    道士对外婆行礼，为首那个很恭敬的样子：“大头人，女魃的危险我们都知道，如果不被道门所控制的话，怎么能让人放心？”
    外婆摆摆手：“我还不是大头人，不过教训你们几个后生还是可以的，女魃有多危险？我们蛊门也不比女魃差，难道你是想让我们蛊门也和你们回去自首吗？”
    “哪里哪里……”那道士嘴上这么说，但一脸不信的样子。
    女魃是神级人物，谁都不能与之相比，除非道门那几个始祖出现。
    外婆笑了笑：“别不信，其实最早的女魃，是女娲，代表了大地，最早我们都是从以女人为尊的时代开始的，凡带着女字边的姓氏最古老，也最尊贵，后来时代变了，但山里人很多都把习惯沿袭了下来，告诉你，我们有女娲的力量。”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威胁人家吗？
    女娲的形象是人首蛇身，蛇是冷血动物，最容易成蛊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道士一脸不虞：“女娲是远古时代的人了，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有力量？”
    外婆笑着说：“女娲是人类之母，你身上的力量，不就是女娲的力量？好了，今天不和你说太多，你回去把人叫来吧，你的师尊掌门，还有道门的那些个门派，都来，有些事情好多年没提了，是容易没有规矩，蛊门也是这个样子，到时候我们好好说一说。”
    道士不太甘心无功而返：“把掌门叫来这里？这样我们回去不好交代吧？”
    外婆就说：“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到时候我们蛊门也不止我在，他们现在正在赶来了。”
    我听着一惊，外婆这是未卜先知吗，早就通知人准备来打群架了？
    “我们要是不走呢？”
    道士忽然强硬了一些，他或许觉得道门势力很大了，现在谁都得退让三分。
    外婆却笑道：“你是觉得我老婆子送不走你们？”
    这么一说，道士就怯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也许师门长辈也交代过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样的禁忌吧，出门办事不知道厉害是不行的。
    他弱弱地说：“我只是……回去不好交代。”
    外婆点点头：“你回去跟掌门说，女魃一旦真正苏醒，那就是我蛊门的首领，我们都要听她的号令，比你们的掌门地位更高，你们的掌门，会让我带回来吗？”
    擦，小古这么厉害，外婆都得听她的话？
    乱了，辈分全乱了，还能不能好好做父女了？
    道士最终也只能灰溜溜回去，这次回去，再来就不止他们三个了啊，刚才外婆说的那些完全是在和道门约架呢，我擦，对抗整个道门，这阵仗堪比小胡子和整个欧洲顶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