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嫁而嫁

21 巴厘岛(2)


    地问。
    “哦……呵呵,那个啊,误会误会……我没事。”程翔没想到萧潇竟然看到了中午的那一幕,支支吾吾地说。
    “误会?你现在哪里上班?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怎么感觉你怪怪的。”萧潇凭直觉感到程翔肯定在撒谎,难道他遇见了什么困难?她猜测着。
    程翔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了良久挂掉了电话,他的行为让萧潇更加确定他肯定遇上麻烦了,萧潇接着又给他打电话,在他挂了四次次,萧潇执着的打了五次之后,他还是接了起来,低落地说:“我想去你家吃饭。”
    萧潇预感到不妙,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直到晚上八点多程翔才到,才几天没见,他就已经像是老了几岁一样,黑压压的胡子布满脸颊,萧潇有些傻眼,忍着内心的疑虑开玩笑说:“换风格啦?这么MAN!”程翔苦笑一声,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程翔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萧潇家,随意地坐在餐桌旁低着头,不知是疲倦还是在思考。萧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落的样子,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在他碗里,看他没有反应又夹了一块,依然没有反应。
    “花心美男瞬间变成忧郁小王子啦!”萧潇推了一下他,本想逗他开心,不料他却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萧潇父母看到程翔这么低落也没有再说什么,不停地给他夹菜。他只低头大口吃饭,好像饿了几天一样。萧潇又夹起一块肉放在他碗里,程翔停下来,哽咽了,抬头看着萧潇又看看萧潇父母,一脸委屈地说:“我特别喜欢吃阿姨做的饭菜,跟我妈妈做的味道好像。”
    看他开始说话,萧妈妈立刻给他又夹了一筷子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常来吃啊。”
    “阿姨……我父母很早就分开了,我爸爸娶了个小的,本来我很讨厌我们一家四口常年分开的状态,可是现在,我爸爸马上就要破产了,我突然觉得那样的日子也不错……”说着,他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一闪一闪。
    想到今天的新闻,萧潇大惊,难道程翔跟民富地产还有关系?她一个没忍住问道:“你爸爸谁呀?”
    程翔看着她无奈地说:“你不是在电视上都看到了,我爸爸是程富强。”
    “就是民富地产的老总?!”萧爸爸惊讶地张大了嘴。程翔默默地点点头。接着他把陆云帆因为误会他和萧潇,将民富地产与白金集团长期合作关系破坏掉,才导致民富地产目前资金链非常紧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潇。
    “这事儿怎么还跟陆云帆有关?这个陆云帆就是个大害虫,谁沾上他都要倒大霉!”萧妈妈气愤地说。
    萧潇感到一丝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放在别人身上她也许不信,陆云帆做出这种事她绝对相信,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总是只相信自己的想法,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四年前是这样,如今仍然如此,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又一次不问清楚真相,就狠心地残害自己的好朋友。
    “我去找陆云帆解释!”她愤怒地说。
    “他就算相信你,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毕竟那是公司的决定,他也不能翻云覆雨,其实我认识的云帆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只是一遇到你的问题就很极端。”到了这种地步,没想到程翔依然相信陆云帆的本性是好的。
    萧潇懒得听他讲那些理论,转身出门,看她冲动的样子,程翔立刻追了出去。看到萧潇在两个电梯间来回按向下的按钮,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是感动?是温暖?他一下站在她面前,郑重其事的说:“不要去找他了,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跟他有任何联系。”
    萧潇看着还是气冲冲地说:“你怕什么,我就是要问清楚他凭什么这么对你?!他听过你解释吗?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就是个狠心的人!”程翔大怒道:“他愿意误会,你又何必追着他解释,他不愿意相信最值得相信的人!”
    程翔的话让萧潇顿时清醒,是啊,陆云帆那样的人,跟他解释有何用,这次误会解释清楚了还有下一次,也许是自己内心想知道陆云帆为何总是这样做事,然而此刻她似乎相信他永远会活在误会当中,可是我们都要往前走,谁也不能围在他身边帮他澄清他生命中的那么多误会。萧潇无力地叹了口气,这时,电梯门却打开了,萧潇随程翔上了电梯。
    “民富那边是不是情况很糟糕,最差是什么情况?”萧潇问道。
    “破产呗,我爸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我这两天快要疯了。”程翔无奈地说。
    “那你还骗我找到了好工作!”萧潇笑着说道。
    “那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程翔回到。
    “我凭什么担心你,臭美!”萧潇说着推了他一把。
    “没良心,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反正你也没事干,来帮我吧,真走到破产那一步,起码你能帮着清算!”程翔笑了。
    “我还是包你晚餐吧!”萧潇一路上与程翔说笑着,把他送上车才转身回去。
    陆云帆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欢快的画面,这些日子,每当他心烦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走到萧潇的楼下,他多想看到萧潇从楼梯里走出来欢乐地扑向他的怀抱,可是在上次萧潇拒绝他之后他竟然连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美好的月光下,在他和程翔同样很受伤的一天,萧潇的笑容安慰的人不是他陆云帆。伤痕累累地他傻傻地看着萧潇回去的背影,难道这就是我与你的结局!
    “萧潇!”
    陆云帆大吼一声,那声音是爱是恨,到萧潇耳中时尽是凄凉。萧潇还是停下了脚步,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声音仍然让她心头一震,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分不清自己为何想要回头,我不应该回头,任凭他如何疯狂我都不应该有任何动摇,他给我带来的永远是伤害……然而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情,猛地回头看到他脸上划过的泪痕,看到他那双忧郁深情的眼睛,看到他像个犯错的小狗在乞求主人的原谅,看到她自己心里一直惦记却不敢去触碰的爱人……她突然意识到,她多么渴望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泪水打湿了眼眶,她宁愿相信这一刻这个帅气的男孩子是来接刚下课的女朋友,她如同被魔咒驱使般,缓缓地移动脚步走向那个前一秒她还认为是个恶人的男人面前,她看着他,他看着她,突然他一伸手用力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没有挣扎,这是她无比想念的怀抱,她怎么舍得放开,她慢慢地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他。如果这是一个梦,她宁愿永远不要醒过来。
    ☆、车祸
    时光无法逆流,情感却依然放肆,这一刻的相拥而泣,并非苦尽甘来,至于是什么,无人知晓。这份爱已经千疮百孔,并非每个人都能够为爱奋不顾身,软弱如她,根本没有为爱燃烧的能力,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她才敢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能不能就这样跟他走了?萧潇问自己,然而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是父母的指责,姐夫的怨恨,萧枚与志豪的反对,以及那颗无法原谅自己的心。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家人的事情,她紧咬着嘴唇,放肆地在他的怀抱里痛哭。
    “我们不可能了云帆……我该怎么办……”她的悲伤喷涌而出,雪白纤细的手在无力地颤抖。
    让一个男人最不知所措的恐怕就是女人的哭泣,而让一个男人最心痛欲绝的也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缺无能为力。为何爱让彼此痛哭又执着?那么多怨恨终究抵不过深深的爱。
    “你能忘了我吗?”
    陆云帆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低沉悲伤的声音传递着万般无奈,萧潇拼命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淌,陆云帆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像一个绅士对公主做最后的告别。
    “你敢带我去见你父母吗?”陆云帆几乎不带任何幻想地问道,他心知肚明,萧潇这样乖巧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难自己的父母,何况,她的姐姐因自己而去世。萧潇闭着眼睛痛哭地摇头。
    陆云帆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紧紧抓着她的手说:“陪我走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回忆着曾经在他身边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梦想与现实总是那么遥远,有几个人的妻子是自己最爱的女人。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并非那些误会,更不是介入他们之间的其他人,他们之所以还为此痛苦也许只是想逃避,或许只是为了找一个理由让自己放弃。沉默了许久萧潇才略微平静了一些,她带着仍然有些哽咽的嗓音说:“我希望你能快乐,不要因为我再伤害别人,永远不要再误会我。”
    云帆看着她,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他只是选择性地误会罢了,若萧潇不曾说那些绝情的话,他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他点点头,说:“你要答应我,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不要离开我。”
    “那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萧潇问,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无法忘记又不能在一起的关系叫什么。
    “好朋友?”云帆说,似乎在征求萧潇的意见。
    “那以后我们各自成家,有了孩子,他们又相爱了,你老婆不同意怎么办?”萧潇问。
    “呃……”云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种感觉无比熟悉,他终于露出了笑脸说:“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会陪我吗?在我找到属于我的幸福之前。”萧潇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头清晰地痛了一下。
    “会,我永远都会陪你。”
    不知不觉又一圈过去,萧潇已经站在家门口,这样的分离算是一个结局吗,只要确认自己一直在她心里,能不能拥有她也变得不是最重要的东西,陆云帆安慰着自己。久久地对视,手一点点松开,眼泪再次袭来,萧潇转过脸去,突然间陆云帆一把将她的脸转过来,低下头,然而他的嘴唇最终停留在她的脸颊,轻轻一碰后他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万里晴空,微风徐徐,一夜未眠的萧潇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拍了一下脸,便拎着行李上了去机场的车。好像四年前已经结束的爱情在昨天又刚刚结束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更加彻底,她的心里除了失去的痛苦还有一丝清新的味道,只有真正结束才能重新开始。
    “到哪了?”吴浩楠的电话打来,昨天才刚刚见过面,而此时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在没有进入她心里之前,他恐怕永远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马上到了,你已经到了吗?”
    “恩,我到了有一会儿了,给你买了早餐,在10号国际口这等你。”
    “好。”
    吴浩楠穿着一身运动衣,看起来比平日里活泼许多,职场着实是一个让人成熟的地方,他笑容满面地对她招手,递上为萧潇女士准备的早餐,萧潇从背包里熟练地拿出一个杯子打开。
    “汉堡配豆浆,我也想试试。”吴浩楠说。
    “你把果汁喝完我给你倒点。”萧潇说着把杯子递到吴浩楠面前,看到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吴浩楠委婉地拒绝了。
    就在他们谈笑之间,萧潇的电话响起,没想到失业的她比吴浩楠还忙啊,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电话看到是陆云帆竟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该不该接他的电话,不接岂不是更让人觉得心里有鬼,她犹豫着,电话已经没有声音了
    “怎么不接?”吴浩楠问。
    “啊?是啊,呵呵……很久不联系的一个朋友。”萧潇尴尬地解释着。电话又响起了,无奈之下,她还是接了。
    “萧潇,你能联系到程翔吗?我从昨天晚上一直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今天早上我去他家他也不在,公司也不在,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云帆紧张的声音传来。
    想到昨晚程翔离开的时候情绪是很正常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联系不到人,确实让人担心,程翔在北京又没有什么朋友,她立马说:“我给他打打看。”
    然而拨了几通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萧潇也有些着急了。她走来走去不停地拨打着电话,吴浩楠看着有些晕,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原来的一个同事,最近遇到比较大的麻烦,现在人不见了,怎么办呐!”萧潇着急地说。
    “有他家人电话吗?”吴浩楠显然冷静一些,也比较理智。
    “没有啊,他爸爸都失踪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萧潇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越想越着急。此时机场传来了登机广播,“这可怎么办?”她不停地拨打电话,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改航班?”吴浩楠建议道。
    “好呀好呀,真不好意思啊!”萧潇不停地道歉。吴浩楠依然微笑着安慰她不要太着急。
    突然电话响了,是陆云帆:“程翔出车祸了,我现在马上去医院。”说完便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看着还在排队改航班的吴浩楠,萧潇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她跑过去,满怀愧疚地解释了现在的情况,还在担心吴浩楠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立刻拿起行李,要送萧潇去医院。
    “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可是他在北京也没什么亲人,我不去也没人照顾他,真的很抱歉。”她不停地解释着,那副害怕给吴浩楠留下坏印象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疼。
    吴浩楠伸出双手将她的手握住,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真的没有关系,你朋友出事,即使我们出去玩也不会开心,我怎么可能怪你,放心好了。”看着他温柔的眼神,萧潇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医院病房里程翔平躺在雪白的床上,一只打过石膏的腿被高高地吊起来,不过他的心情看起来倒是很好,看着天花板还哼起了小曲。
    看到萧潇来了,更加开心,伸着脖子说:“怎么不给我买束花,陆云帆没告诉你我住院了吗?!”
    虚惊一场之后还惊魂未定的萧潇被他说得顿时火冒三丈,顾不得身边还有吴浩楠便大吼到:“早知道你还活着我就不来了!我今天是有约的!”说着踢了床腿一脚。
    程翔看她生气的样子更加乐了,扭头看到吴浩楠,这不是相亲那位吗?程翔并不知道这就是拒绝了他父亲的人,因为他再去亿丰银行的时候吴浩楠并没有接待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失落,对萧潇说:“我没事,躺一百天就好了,我爸的事儿云帆说帮我了,你不用担心我,赶紧去约会吧。”
    “那你这样谁照顾你呀?”萧潇白了他一眼问。
    “难不成你要照顾我?我一个未婚的小鲜肉落到你手里那还了得?!不要啊!”人至贱则无敌……
    “程翔,你要再这样我真走了啊!”
    “走你的,不过我已经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她说一会儿来看我呢,哎呀,我是真羡慕你,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我当场给你下跪认你当姐姐呀!”看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萧潇也知道他这车祸没那么严重,便啐了他一口转身离去。吴浩楠对程翔微笑点头后转身离开。
    “你说他是不是犯贱,还要花,要花还,要你妹花,我要去巴厘岛呢!错过了飞机又不能退钱,他是不是得赔我?我这昨儿一晚上没睡,让他这么一折腾,我觉得我很虚弱,很无助,很难过!还好意思给我妈打电话,还叫我姐,你才是姐呢,我这么年轻凭什么给您当姐姐,太欺负人了!”越说越来气的萧潇对着吴浩楠噼里啪啦一顿数落。
    这还是吴浩楠第一次看到萧潇这么情绪化的样子,像看一个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敏感如萧,瞪着眼睛盯着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吴浩楠忍不住还在笑。
    “你必须说出你为什么笑!”萧潇的火气越来越大,吴浩楠看她认真的样子,强忍着没有再笑,肩膀却还是一抖一抖的。
    “走吧,先吃午饭。”吴浩楠说。
    “着什么急!”在吴浩楠面前一向很注重形象的萧潇,今天被程翔气得完全不顾形象,之前树立的美好形象顿时全无,而吴浩楠却觉得她不再那么拘束,反而更加可爱。
    “你妈妈等会儿真的来看你弟,我怕碰见丈母娘啊……”吴浩楠打趣地说。
    萧潇更加生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脸通红,可是转念一想真碰见妈妈也怪麻烦的,于是转身快步走了,吴浩楠大步跟在后面,还在偷偷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巴厘岛(1)
    萧潇气呼呼地走到十字路口才停下来,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的她从吴浩楠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吴浩楠上前一步问道:“巴厘岛还去吗?”
    萧潇最害怕的就是被问到这个问题,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本来是挺想去的,可是程翔现在情况这么糟糕,即使陆云帆答应帮他,他父亲现在还找不到人,公司的事情也是要他自己来应对,拖着那样的腿怎么去工作,一件件事情接踵而来,她难道就这样逍遥去了?可是我凭什么这样帮他,不就是一个旧同事,她这样想着,一狠心便说:“去,还有飞机吗?今天还走得了吗?”
    陆云帆回到公司便召开紧急会议,重新对民富地产的项目进行评审,尽管反对的声音还是存在,但在陆云帆的努力推荐下,还是以多数支持的意见通过对民富的投资计划,白金集团一周之内便会放款。一天昏天暗地的工作下来,陆云帆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原来能让自己痛苦的人只有自己,试着去放开,便不再那么痛,有什么能比看到自己在意的人开心更让人愉快的呢。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的好心情却一扫而光,江南站在门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又来了……他摇摇头,走过去打开门。江南跟随他进去,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流眼泪。陆云帆早已对她的眼泪产生了抗体,此时只是看着他冷漠地问道:“你又要干嘛?”
    江南哭得更加厉害,声音低的像是刚会说话的婴儿:“我怀孕了。”
    这算是噩耗吗?陆云帆脑子里嗡嗡地响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从认识到现在最会装可怜的女人,半响才说:“你想要?”
    江南点点头,泪水再一次打湿眼眶。陆云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不要这么戏剧化,她肯定是学电视剧里的小三想用孩子拴住我吧,女人也就这点招数了……他使劲缕了下头发,狠狠地说:“你想要是你的事,跟我无关。”说完便摔上卧室的门,一头栽倒在床上。留下无助地江南无声地流泪。
    来到巴厘岛的第一个晚上就被大雨追赶着来到宾馆,吴浩楠保持一贯的绅士风度,开了两间房,把萧潇的行李送上去,确认房间里一切设施都没有问题,才安心地离开,萧潇立刻冲进浴室洗澡,两天一夜都没有睡觉,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刚刚洗澡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听到门铃声,她看了一下是吴浩楠,于是赶紧又拿了一块浴巾把自己包裹严实了才打开一个门缝。只见吴浩楠一手拿着一个粉色桃心纸袋子,一手拿着一把还带着标签的雨伞。
    “是我的失误,来巴厘岛居然不准备伞,给你这把。”吴浩楠说着把伞递给萧潇。
    可萧潇只担心自己走光,侧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拿过雨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粉色桃心纸袋子。许久,吴浩楠没有说话,她感觉浴巾越来越松便赶快问道:“那袋子是给我的吧?”
    吴浩楠低头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看着她说:“这是我给自己买的内裤,你也没带?”
    嘭!萧潇立刻关上了们……怎么会没带,买男士内裤干嘛用那种袋子,萧潇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吴浩楠感到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走回自
    江南一直坐在客厅一动不动地盯着卧室门发呆,离开的几日,她像着魔了一样每天想着如何挽回失去的爱人,她绞尽脑汁想到了假怀孕的办法,没想到又失败了。“他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就不能忘记他重新开始,为什么这样没出息地爱着他……他心里只有萧潇,难道初恋对于一个男人真的就这么难以忘怀?!”目光发呆,没有一丝神采的江南,大脑却一直活跃着。她想起高中时代的萧潇,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高中那个每个人都无比张扬叛逆的时期,萧潇却总是安心地学习,她对如地狱般的高中生活似乎没有太多不满,她不关心别人是否早恋,不在意其他女生的八卦,更不理会他人为偶像而疯狂,她白皙的皮肤上永远是淡淡的微笑,一切表情似乎都经过情绪处理器,那样的一个个性不鲜明的女人,到底如何深深地刻在陆云帆的心上。
    江南不理解,曾经自己以可爱活泼的个性吸引了那么多目光,与萧潇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是光芒万丈的一方,如今为何输在陆云帆这里……她拿出手机发送了这样的信息给萧潇: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爱情故事是怎样毁掉了我的幸福。”
    远在巴厘岛的萧潇早已在淅淅沥沥的细雨声中进入梦乡,这样的雨夜是最容易入眠的,微凉的气温让人只愿意贪婪地钻到被窝里,聆听那细雨谱写的平凡之歌,我们是怎样让自己沉醉于孤独寂寞中无法自拔……
    吴浩楠只睡到7点钟就大醒,长期被工作折磨的他早已失去了享受懒觉的能力,待一切都收拾好,他自认为很有礼貌地敲响了萧潇的门,回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难道还在睡觉?他继续敲门,那嘭嘭嘭的声音传入萧潇的耳朵,不满的情绪穿过在美梦中兴奋的细胞到达每一个神经末梢,叫醒熟睡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罪过之一,萧潇眉头轻蹙,翻身从一种四仰八叉的姿势换成另一种更加四仰八叉的姿势,继续沉睡。传说能在金融行业持久生存的一定是最执着的人,吴浩楠机械地敲着门……
    突然,萧潇“腾”地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连滚带爬地下床,光着脚丫啪叽啪叽跑到门前,“啪啪”两声打开门锁,“刷”地一声打开门,眯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找死吗你?!”
    “嘭!”门又被关上了……
    一个精心打扮了自己,每一根头发都充满活力的帅哥,在这样一个雨过天晴,风光秀丽的早上,就这样被消灭了。“我刚刚是看到女鬼了吗?”吴浩楠揉揉眼睛,堂堂亿丰银行风控总监,日常工作中手握重权,决定着那么多项目,那么多业务员命运的重要角色,就这样被一个失恋失业失态的女人如此轻视,“我要听到的是,吴总,早上好!”不服输的他继续敲门。
    经过一番折腾,渐渐清醒的萧潇感觉到该起床了,挣扎着坐起来,突然,她像被注入智慧之光一样,难道是吴浩楠已经起床了?她迅速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了,内心感到愧疚的她对着门外轻声细语地说:“不好意思,我睡过了,你先去吃早餐,我马上就来,不好意思啊……”如往常一样谨慎礼貌的她着实又让吴浩楠大吃一惊,这姑娘确定是个硕士毕业的正常人吗?
    萧潇打开窗户深深地呼吸着不真实的清新空气,看着远处碧蓝的海水,心情大好,一番整理后看着镜子里依然年轻有活力的自己她满意地笑了。门又一次被敲响了,她背起包打开门迎接新的开始。手机被遗忘在床头。
    也许是太久没有这样放松,不得不说巴厘岛完美的像天堂,走出酒店的大门,纵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萧潇开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对着吴浩楠说:“我已经查好了旅游攻略,我们先去海神庙参观,然后去海滩玩水怎么样?!”
    吴浩楠微笑不语,萧潇就当他是同意了,又说:“我挑选了六个景点,我们每天看两个,剩下的时间去沙滩上晒太阳吧,能长寿!”她喋喋不休地说:“你知道乌龟为什么长命吗?其实生命在于静止,静静地才能领悟到旅行的意义。”
    吴浩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静静地怎么旅行?难道我们就大老远地飞过来静静地在沙滩上躺着?早知道带你去北戴河就ok了。”
    “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出来玩,目的是放松,不要搞得太累嘛!”
    “明白明白,我租了车,走吧!”
    萧潇瞪大了眼睛,已经租了车?哇,她兴奋地跟在吴浩楠身后,踏上旅途。
    “你慢点开!我的丝巾飞啦!啊!头发头发!”
    “好不容易不堵车为什么不开起来!”
    “太快了!”
    “别碰我,戴上墨镜!”
    充满诱惑的蓝色海水不停地拍打着高傲的金色海岸,放肆的阳光穿过纯净的空气洒落在每个角落,一阵阵笑声洒落在幸福的空气中,这个被快乐滋养的小岛此刻就是天堂。
    若时光不能逆流,如果它愿意给予人类恩赐,稍作停留也是好的。
    “打个结 ,绑起来 ,就分不开,
    靠着你 ,不小心 ,就飞起来,
    去滑翔 ,去冲浪 ,让太阳晒 ,
    热带鱼统统游过来……”
    不知何时起,萧潇又重拾了旧日的乐趣,她开心地唱起了歌。他们走过金巴兰柔软细腻的沙滩,沐浴着被阳光宠溺的温暖海水,品尝了香甜爽口的巴厘岛菠萝蜜,如梦如幻,他们躺在沙滩上静静地倾听海鸥的歌唱,感受着热带海风温柔的抚摸。突然一滴两滴三滴,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他起身拉着她跑向海边的小酒吧。
    陆云帆开门,瞬间看到江南还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他无奈地穿好衣服迅速离开。江南的大脑已经慌乱地运行了整整一夜,陆云帆夺门而出的一刻,便是压倒她的最后一刻,她起身将面前的鱼缸狠狠地摔在地上,发疯了一样冲进卧室,把陆云帆的衣柜全都翻出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她终于翻出一本日记,撕开揉碎扔在地上,“我要将你们的爱情挫骨扬飞,让它永世不得超生!”她来到厨房,曾经她置办的瓶瓶罐罐都被她摔得粉碎,抄家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巴厘岛(2)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珍某办婚礼,婆家娘家答谢共三场,创作时间为零,8号归来,敬请期待!
    好端端的怎么又下雨,大早起精心打扮的造型全毁了,萧潇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将头发全部撩到左肩上,用手轻轻握住随意摆动,想要甩干上面的水珠,她望着外面黑压压的雨云,无奈地摇摇头,尽管是热带,一阵雨水也让她感到浑身清凉地有些冷。她回头观察着这个简易又不失情调的小酒吧,客人很少,门口有一排矮架子,上面挂满了五彩缤纷的雨伞,靠窗的位置有一排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书籍,她径直走到书架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吴浩楠跟吧台的服务生交流了一番也走过来坐到萧潇对面。
    “我给你要了一杯热水,有点冷吧?”吴浩楠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太突然了,怎么这两天都有雨?”萧潇还在轻甩着头发微笑地问。
    “巴厘岛10月到3月是雨季啊,每天都会下雨,你不知道吗?”
    “啊?我看了攻略的……居然没有注意到,怪不得人这么少……”萧潇恍然大悟,却也无能为力,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带着淡淡地失望,她说:“早知道在宾馆睡觉了,浪费了好天气。”
    “没想到你是个懒女孩!”吴浩楠笑着打趣道。
    懒女孩?萧潇轻轻一笑,脸上划过一丝忧伤,没想到这几年自己竟然变成别人眼中的懒女孩,曾经的她热爱游泳,爬山,跑步,喜欢空气,阳光,微风,可这一切在四年前的那个冬日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除了工作只有吃饭睡觉的“植物人”。陆云帆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种,她用意念强行驱逐了那张英俊的面庞,既然不能忘记,就在想起的时候不要在意吧。
    “你谈过恋爱吗?”萧潇问。
    正望向窗外的吴浩楠有些诧异地回过头,似乎没有想到要回答这样的问题,他苦笑一下淡淡地说:“谈也是白谈,都分了。”
    “你想结婚吗?”萧潇接着问,吴浩楠更加惊讶地看着她,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轻笑着道:“我不是
    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来相亲?”
    “那你呢?为什么要相亲?”吴浩楠反问。
    “因为我想结婚。”
    萧潇的回答干脆直接,相亲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结婚又没有对象,就像想要煮饭要先买米一样的程序。只是有的人碍于面子或者社会上对相亲的一些负面解释,会掩饰自己的理由,比如有的人会说父母逼迫,有的人会说我其实并不着急,似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出来相亲反到成了一种不光彩的事情。而在萧潇看来,她之所以来相亲就是为了结婚,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活在对爱情的追忆中,28岁的她终究是要结婚的,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何还要为没有结局的爱情输掉未来。
    吴浩楠却没有想到萧潇会这样回答,在他眼里,萧潇是一个偏内向又有点害羞的女孩,这样坦率地承认自己想结婚,反倒让他更加欣赏她的率真。
    “那你对我这个相亲对象还满意吗?”吴浩楠笑着问。
    “还行吧。”萧潇淡淡地说。
    “还行吧,是行还是不行?”吴浩楠笑着追问。
    “还行就是还行,先互相了解一下嘛,那你觉得我呢?”萧潇说。
    “我觉得你不错,要不然绝不会见你第二次。”
    “我哪不错?”萧潇问。
    “嗯……这个嘛,主要是一种感觉,你让我感觉很踏实,如果到了要定下来的年龄,找你这样的女孩结婚是很好的选择,个性稳重不张扬,独立坚强不粘人。”
    听到这样的评价,萧潇笑而不语,果然是日久见人心,我并非他口中的那种女孩,可能给了他这样的错觉,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他们的关系只是要培养感情的相亲对象而已,那一点点的好感,终究不是日积月累的了解。
    雨仍然在下,丝毫没有歇息的欲望,无聊之中想到手机的萧潇突然发觉手机不在身边,于是建议早些回去,他们借了酒吧的伞走向宾馆,一路上萧潇的心情都轻松不起来,吴浩楠也并不愉快,也许她不该挑起关于爱情的话题,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那样的问题,只是问过就问过吧,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她已经懒得刻意做什么。
    回到房间便看到手机一闪一闪的,她急忙跑过去打开,不过出来游玩而已,居然收到这么多信息。
    “姐,巴厘岛怎么样,回来记得来医院送花。”看到这一条,萧潇噗嗤一下笑了,回复到:“待我归来,下跪认姐。”程翔这个家伙,想必现在是躺着太无聊了。
    接着往下看,一条一条净是妈妈的唠叨。
    “潇,走之前妈光顾着开心忘了嘱咐你,注意分寸,别让他占了便宜。”
    “潇,昨天晚上分开住的吧,旅游是旅游,千万注意分寸。”
    “潇,记得给妈回信息。”
    “潇,没住一起吧,给你带的钱够住了吧。”
    “……”
    翻到最下面居然看到江南的信息,萧潇的心顿时如同吃进一粒金石般沉了下来,自从圣诞节江南大闹白金大厦之后,萧潇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天的事情,不要去想那天的人,不要去想那天的一切。可是没想到,那天的人一个个终究还是会找到她。“居然问我,我的爱情故事怎么毁了你的幸福,不知道你们的故事是如何开始,在我心里,我和他的爱情同样刻骨铭心。呵呵,只不过那天你的出现,彻底断绝了我和他的一切可能,阻止了我的又一次飞蛾扑火,也给了我一个离开他的理由,反正这个离别迟早都要发生,我怎么可能和间接害死我姐姐的人在一起,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想到这里萧潇的鼻子一酸,乌黑的眸子里有水盈盈的亮光闪动,她仰起头,禁止自己再为过去悲伤。即便知道江南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可在她心里,也没有半点怜悯之意。“纵使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该怎么回复你的信息,我毁了你的幸福,你又何尝没有给我带来伤害。”
    萧潇转头望向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想回复这条信息,她想向江南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陆云帆心里只有我,她隐约感到自己的自私黑暗,可是这一点点的负罪感并没有阻止她的手指,点击发送,她想她成功地又给江南致命一击。——“我想可能是上辈子,他饥寒交迫之时,你只施舍了一个馒头,而我收留了他一辈子吧。”
    本就如疯如魔的江南,看到这条信息,顿时又火冒三丈。她对着卧室大吼:“我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他是我的爱人!”
    下班回到家的陆云帆,一推门便被这个入室盗窃现场般的状况惊呆了,这个女人是疯了吗?!他竟有些担忧地冲进房间,四处寻找江南的身影,只见她倒在床边,发丝凌乱,面色苍白,泪流满面。他不曾意识到分手会变成这样,他分手过,那次他将一个温柔活泼,阳光自信的女孩变成一个沉默寡言,胆小自卑的女子,而这一次他没想到,同样活泼的女孩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你没事吧江南?”他蹲下来擦着她脸上的泪水问道。
    “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爱我的对不对。”江南痛苦的脸不停地抽搐,布满了不规则流动的泪水,她有气无力,近乎哀求地说:“不要离开我。”她靠在陆云帆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离开。
    在我离开之后,萧潇是否也有这样痛苦的时刻,他看着怀中已不成人样的江南,想到吕志豪之前说过的话,内心一阵翻滚,他把江南扶起来放在床上,在她的喃喃自语中答应不再离开。
    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同萧潇一样有着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秀发,娇小的身材,清澈的眼神。她曾经作为萧潇的影子在陆云帆身边给他受伤的心带来一丝丝慰藉。在他不痛不痒地提出分手后,这个柔弱的女子没有尊严地蹭在他身边,圣诞那晚,她哭着哀求陆云帆不要在她生病的时候离开,她来到陆云帆家里养病,却为留住他的心辛苦付出,如今纵使她鼓足勇气离开,却仍然没有尊严地出现。“为什么我不能像她这样赖在萧潇身边,为什么萧潇不能像她这样赖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们会放弃,是我们爱的不够深?”陆云帆的内心对江南竟有了一些敬佩。
    他轻抚她的脸,悄然起身,她却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用力将他抓住,她缓缓地睁开眼依旧虚弱地说:“对不起,我爱你。”
    一震莫名的感动袭来,这样的爱让他如何拒绝,可又如何承担,他苦笑一下,安慰她说:“好好休息吧,我等你给我收拾家。”
    江南开心地笑了,仿佛给陆云帆收拾家是这个世界上最荣幸的事情。
    萧潇却失眠了,她想着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些后悔,有些不安,她不是一个坏人却做了坏事,她握着手机却没有等到江南的回复,已经十点多了,她好想找人聊天,可是此时此刻异国他乡,她又能找谁倾诉……
    ☆、巴厘岛(3)
    倾诉在儿时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谁都有过那天真的年幼时光,对着任何人都能说出自己的心事,然而长大后却发现,成人的世界竟没有真正的倾诉。当被烦恼包围时,无法对父母讲,因为害怕他们比自己更加烦恼;无法对同事讲,因为担心他们把这当做休闲娱乐说与他人听;无法对朋友讲,因为朋友往往有着更多的烦恼需要你倾听。久而久之,成年人都学会了自己消化处理自己的情绪。
    不知这是不是养生专家所讲的心理疾病的来源,萧潇此刻觉得寂寞难耐,她能说给谁听?萧枚会说,自己过好自己的,陆云帆都可以放弃,何必还要伤害无辜的人。父母会说……算了,她根本不敢讲给父母。难道要去找吴浩楠?毕竟不是交心的朋友,只是个相亲对象而已……她翻来覆去,被自己的小良心折磨得如坐针毡。到底在担心什么,现在如果有一人站出来告诉她 :“你做得没错。”也许她就会好受一些,窗外的雨一直有条不紊地淅淅沥沥,如果我的心能如这雨水般顺畅就好了。
    远远地,她看到陆云帆从银杏道的另一端向她走来,那雪白的T恤衫,略旧的蓝色牛仔裤,微黄的球鞋,都与四年前一模一样,她的心瞬间晴朗,甜蜜的微笑洋溢在脸庞,她加快了脚步欢乐地走向他,瞬间他如梦幻般消失不见,她惊慌地四处寻找,她跑到校史馆后面的树林,听到熟悉的口琴声,顺着那弯曲的小径一直走,可是在这条熟悉的小径上她找不到他也找不到出口……突然她睁开眼睛,屋顶的灯有些刺眼,顿了一会儿才清醒的她感觉十分疲惫,这一夜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复复,天亮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眠,起身出门在海岸线边没有灵魂地游荡。这样的梦已经不是第一次,每当感觉快要忘记的时候,他又会出现在梦里,不知何时才是最后一次梦到他。
    这个清晨,远在北京的骨科医院里,同样有一个无法入眠之人,只不过他是因为——饿了。毕竟是个大小伙子,晚上只给吃一份儿粥,医院也太抠门了!肚子咕噜噜地叫,程翔不停地咽着口水,就在他饥寒交迫之时,接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电话,看到屏幕上“姐姐”两个字的时候,他真想继续睡过去,世界能否不要对一个身残之人如此不公平,他颤巍巍地接起电话。
    “翔翔,我和妈妈今天要去北京,你来接一下啊。”电话那头传来程飞急促的声音。
    “妈要来?!”程翔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父母已经分开十多年,妈妈的离去曾让他一度孤苦无助,可是那时的他已经17岁,过了撒娇的年龄,纵使是被妈妈从小溺爱的小儿子,他也没有再祈求妈妈回来,与姐姐打打闹闹地度过高中时代,便一直读书在外,他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是姐姐送他去学校,他一度与妈妈失去了联系,直到姐姐嫁到上海,他才得以知道一些妈妈的消息,见面更是少之又少,现在妈妈突然要来,他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可是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有有些低落,这个样子怎么去接她们。
    “姐……那个……我在医院,受了点伤,没法接你们啊。”程翔不悦地说。
    “啊?那你等着吧,我去看你,什么伤啊,怎么还去医院了。”
    “腿受伤了,妈来有什么事吗?”程翔问。
    “一两句说不清楚,见面再说吧。”“啪”电话被挂断,程飞总是这样,自己说完立刻挂电话,像是多一秒钟的电话费都不乐意,实在不像有钱人所为。
    萧潇父母送来了可口的早餐,一根根小油条黄灿灿的在微笑,粘稠香甜的小米粥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叔叔阿姨,最近真的辛苦你们了,不过我真的好喜欢吃阿姨做的饭,您当我干妈吧!”程翔呼噜呼噜吃着,对着萧母嬉皮笑脸地说。
    “认干娘可是又讲究的,你得给我磕头,还得给我买点心和酒,等你好了再说啊。”萧母打趣道。
    程翔一听这语气,跟萧潇损他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有其母才有其女,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切感让他有些感动。
    这个社会对出身于不健全家庭的孩子总是有一种偏见,甚至称呼没有母亲的孩子为“没娘孩儿”,虽然母亲离开家的时候程翔已经十七岁,性格也基本成型,可是之后的人生中,他仿佛总感觉自己是个不被喜欢的人,所以他努力让别人接受自己,他的内心有一种取悦别人的冲动,那种希望别人认为他是个好人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所以即使是在他当总经理的时候,对下属也是非常随和,也是这样,他和萧潇才能成为好朋友。而如今他和萧父谈笑风生,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程翔!程翔!”楼道里传来尖锐的叫喊声。
    如果人生真的能有特效,请将我的脸变成绿色,谢谢!“这儿呢!”程翔听到姐姐的声音,大声应了一下。
    “可算找着啦!”程飞一脸得意,只见她双脚踩在一双足有十厘米的粉色高跟鞋上,细细的双腿像是天生就不怕严寒一般,玫粉色的斗篷大衣拉长了她的身材,鲜红的双唇,电波闪闪的大眼睛,好一个中国芭比。
    “你小点声,这里是医院。”程翔不满地说:“妈呢?”
    “妈在楼下内衣店给你买内衣呢。”程飞说着眼神看向了萧潇父母。
    程翔立刻说:“叔叔阿姨,这是我姐,程飞,刚从上海过来。姐,这是萧叔叔萧阿姨,我朋友的父母,一直在这照顾我呢。”
    “是吗?!哎呦,谢谢叔叔阿姨啊!”程飞神采熠熠的双眸更加动力十足。
    “妈什么时候来?”程翔张望着,期待着……
    萧父看到他眼睛里期待母亲的神采,不知怎地,竟然想起了小宇,不知他跟着新妈妈过得怎么样,渐渐地他的眼神有些暗淡,缓缓地收起棋盘,告辞了。
    “萧老师!”远远地,萧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对面走来一位气质非凡的中年女子,短短的头发烫成了微微的小卷,一缕青色的丝巾将她脖子的线条修饰的无比年轻,走近的那一刻,萧父方才认出来。
    “张老师!哎呦,太巧了!”
    “可不是吗?我刚从上海回来就碰着您了!”这样精致的女人却并不矫情。
    “这么说,这些年您去上海了?我说呢,您刚离开学校的头几年咱们聚会还能见到,后来慢慢地聚会少了,联系也没有了,您来这是有亲戚身体欠佳?”萧父客气地说。
    “我儿子!哎呦,咱们交换个电话吧,回头再联系?”
    萧父见张老师急着去看儿子,交换了电话便礼貌地道别。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和萧母唠叨着,当初这个张老师为了教育孩子辞职,是一位难得的贤妻良母啊。
    萧潇与吴浩楠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空又落下了雨滴,萧潇无奈,好在内心已经接受了雨季这个事实,在这样的季节来旅行实在是个错误。就这样沉默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萧潇还是没忍住,说道:“其实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很粘人。”说着嫣然一笑。
    吴浩楠也收回了思绪,笑着问道:“怎么这么说。”
    “怕你误会,其实我们两个对对方了解都太少了,我只知道你是个如假包换的高富帅,你呢,还以为我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孩儿。如果你没有到想要定下来的年纪,会被我这样的女孩打动吗?”在这风轻云淡,细雨绵绵的日子里,萧潇的心也轻盈透彻,仿佛看透了一切。
    “呵呵,不瞒你说,我年轻一些的时候也是只喜欢张扬个性的女孩儿,当然一定要漂亮!”吴浩楠笑着说。
    “其实你心里还是喜欢那样的,只不过现在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应该要有所改变吧。”几只海鸟飞过,吱吱呀呀地叫着,仿佛表示认同。“不过我也是,到了觉得该结婚的年纪,觉得你适合结婚,才让自己对你有些好感,我们这种相亲见面,不就是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同时尽量让自己对对方有好感吗?唉……不过,我很感激你是个这么优秀的人,这样我才不必太辛苦。”萧潇感到胸口的闷气一点点散开,自己又忍不住接着说:“跟你在一起,我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要行为得体,你确实很有吸引力,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嫁给你多有面子,可是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我们偏偏在雨季来巴厘岛,也许本身就是个错误。这种为了嫁给你而让自己爱上你的状态,很压抑。”萧潇长叹一口气。
    回想与吴浩楠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当然也没有多少点点滴滴可供回忆,每处场景都是那么梦幻美妙,灰姑娘终于搭上王子的马车的幸福感,那么不真实,只是强迫自己用他的美好,忘记曾经的痛苦罢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和你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但也猜到了你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只是你不愿说,你知不知道你很难取悦啊!”吴浩楠看了萧潇一眼,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最近几天和你相处偶尔会看到你的真性情,说实话,还是蛮可爱的。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相识不易,最不济就是做朋友嘛,以后有事随时联系。”
    萧潇用力地点点头,结束了这真诚的对白,她的心里有种久违的轻松,她将雨伞高高举起,看着马上就要放晴的天空,期待着天边会出现一道亮丽的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
    ☆、养伤
    回到北京已经是傍晚,一下飞机那阵凛冽的寒风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是谁说北京的冬天不冷,萧潇将围巾层层围在脖子上,甚至脸上,哆哆嗦嗦地出了机场。绅士如吴浩楠,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他拖着疲倦的身体依然将萧潇送到楼下才离去,还不忘提醒萧潇相亲的事别太放在心上,常联系。刹那间萧潇有些感动,她微笑地点点头。
    在楼道里就能听见家里传出的欢声笑语,欢迎我回家至于这么热烈?她嘀咕着打开门,只见客厅里围着坐了一圈人,正聊的起劲,不停地哈哈大笑。 人**只见闪烁着一条又直又白的打着石膏的腿……萧潇放下行李,急促地走进来,确认是程翔后哭笑不得。
    “程总,真的要认我当姐姐了?”她揶揄道。
    众人回头,看着这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只见程翔一脸坏笑,坐在他右边的两位精致的女士挺了挺腰,端庄地坐好,两位同样雪白的肌肤,笑意盈盈的大眼睛,这娘三个一看就是一家人,萧潇惊叹于他们的美貌一时竟没说话。
    “潇,这是小程的妈妈和姐姐,小程的妈妈跟爸爸还是老同事,真是太有缘分了啊。”爸爸笑呵呵地说着,可能人越上年纪就越喜欢跟老朋友聚吧。
    “哦,嘿嘿,阿姨姐姐你们好。”萧潇说完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聊,便转头问程翔:“你的腿能走了?”
    “不能够啊!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能走,一百天以后我不得能飞啊!”程翔看着萧潇嘴角有些不悦得意地笑着,家里这么多人,萧潇总不能当着人家妈妈的面出言不逊吧,她挤出一个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靠在妈妈身边坐下。
    热火朝天的气氛有些降温,萧潇怕是因为自己回来,于是问道:“妈,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都别说!”程飞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神神秘秘地给所有人使了个眼色。
    只见程翔母亲和自己父母都憋着没说话,却不停地笑,程翔面色尴尬,四处摸索着拿出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程飞眼珠子一转,死死盯住萧潇,严肃地问道:“你跟我弟弟关系为什么这么近?”
    这一问让萧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和程翔关系有多近,顶多也就是普通朋友吧,她不解地说:“我俩关系也不近啊。”
    程翔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程飞有些泄气地坐下来,还是不服气地问:“你们两个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程翔和萧潇异口同声果断地回答,尤其是萧潇那个觉得这个问题那么不可思议的表情,让程飞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可是在程飞心里总觉得他们两个像是故意隐瞒关系,晚上回到程翔的住所,还是跟妈妈说着自己的各种猜疑。
    程翔却没有跟着妈妈和姐姐回去,因为他将要在萧潇家进行进一步的修养,萧潇看着沙发旁边那一堆礼品,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百个不愿意,冷不丁地家里住进来一个大男人,一天够累了,她无奈地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看到吴浩楠发来的晚安短信,如同吸入金属般,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是怪自己太武断了,还是为自己失去爱的能力而感伤,她静静地躺着,原来当一个人真正孤独的时候连泪水都懒得理睬。
    她走到窗户边,对着窗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四年来,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叹气吧,可是为什么低沉的情绪无论如何都不能够驱除,她扭头的瞬间看到客房的灯依然亮着,便敲敲门,走进程翔养伤的房间。
    正在玩手机游戏的他看到是萧潇进来,立马扔下手机双手抱肩,眼神充满恐惧,低声颤抖地说:“不要伤害我……”
    心里正不爽的萧潇看到他这样扭头便要出去。
    “开玩笑,玩笑,萧潇,请坐。”程翔急忙叫住了她。萧潇黑着脸坐在写字台前的小沙发上,不停地叹气。
    程翔看她着实郁闷,也收起了笑脸道:“从巴厘岛回来怎么情绪这么差?跟那位有什么不愉快吗?”
    萧潇点点头说:“我跟他不合适,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程翔问道。
    “没有,哎程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老大不小了还不结婚?”萧潇问。
    “呃……终于有人敢问了,我同性恋啊!”程翔说着翘起了兰花指,虽然不是他平时自然翘的样子,也逗得萧潇嘴角上扬,见她笑了程翔心情轻松了一些说道:“你也知道,我父母分开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被他们影响,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每次有机会恋爱的时候仿佛眼前总能看到分手的结局,从来没有走出那一步。”
    “恋爱恐惧症?”萧潇说:“我和你差不多,我现在是恋爱无能症,说实话,吴浩楠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优秀男人,可是我,唉……反正也就是自己不愿意走出那一步,跟你一样,感觉看到了分手的结局……”
    “你跟我不一样。”程翔看着萧潇低沉的样子,心里有点隐隐作痛,可是男人毕竟心肠硬,他还是实话实说:“我对婚姻不敢兴趣,可是你一直认为自己肯定要结婚,所以还在尝试,尝试就会有失望,所以你远不
    如我潇洒。”
    萧潇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程翔,他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在她的心坎上。曾听说,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是因为想要得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欲望。
    “可是我们怎么可能一辈子不结婚,那样真的成了怪人,别人甚至会看不起你的父母。”说道父母,萧潇的眼角有些晶莹的东西闪过,父母是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她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承受任何东西。
    程翔也沉默了,他无比认同萧潇的话,这个年龄还没有结婚,别人嘴上口口声声说什么黄金单身汉,优质高富帅,可是背地里经常探讨他,他也心知肚明,好在自己与父母不生活在一起,周围没有那么多异样的眼光,而萧潇生活周围尽是亲戚朋友,这些说亲又不是一家人的**众,随便一句流言蜚语,都让她无法承受。
    “我么还是要相信爱情对不对?”程翔不知怎地,竟这样劝萧潇。
    萧潇摇摇头说:“也许正是爱情才让婚姻不那么牢固,如果没有爱情,哪来的嫉妒和伤害,也许婚姻就更持久,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貌似有一定道理,程翔默默地点头。
    萧潇走后,程翔陷入对自己情路的回忆——高中的时候,有一个清纯可爱的同桌,每天会带两个橘子,剥好皮后会送给我,也许她是喜欢我的;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唱歌跳舞很厉害的女子,上课总喜欢占两个座位,一个留给每天都接近迟到的我,也许她也是喜欢我的;在香港的时候,呃……每天忙于课程,只有陆云帆会记得帮我带饭,他喜欢的是萧潇;回到北京工作以后,有一个稳重大方的姑娘,不太爱说话却时不时地为难自己一把,萧潇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喜欢的是陆云帆。F-U-C-K!萧潇为什么喜欢陆云帆,我要是也读交大,同时遇见,她会不会喜欢我啊,她如果喜欢我,命运就不会这么悲剧了,我妈跟他爸居然特么的是老同事!那时候如果我们就遇见,现在我住得就不是朋友的家了,那是我老丈人家,我就是这家的姑爷,岳母理应给我做锅包肉,萧潇就得照顾我,给我端茶倒水送点心!想着自己竟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无聊,程翔立马关上灯,怀着喜悦地心情,甜蜜睡去。
    程翔的家里却有一对深夜卧谈的母女,同样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白皮肤,程飞特别珍惜与妈妈同住的这几日,眼看就是最后一夜,她赖着妈妈终于说出了一直不敢说的心里话。
    “妈,这次帮爸爸这么大的忙,是愿意和爸爸和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妈妈会心一笑,抚摸着程飞的额头,说到:“我一直都想和好,可是当初狠心地走了,总得有个台阶让我回来吧,告诉你个秘密,我跟你爸没有办离婚手续,那房子还是我们共同的,我就是想着有一天那小的受不了逼着结婚的时候,我可以让他们滚到大街上去,呵呵呵呵……”一向温柔端庄的妈妈说出这样的话,程飞也不禁跟着妈妈笑了起来。
    “真的能原谅爸爸?我心里还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你爸爸当然知道自己错了,这两年他频繁地去上海找我,就说明他已经后悔到极致了,这次他出了事立马去找我,说明他还是把我看得很重。”
    “那他还跟那小狐狸精一起过日子!”程飞不悦地说。
    “男人嘛……你指望他不碰女人那不可能,可是他知道那小的也是图他钱,你看这次这点事把她吓得连爬带滚地跑了,也好,跟他们置了这么多年的气,我也该回来享受女主人的待遇了,她自己跑了都省的我赶她走。”程妈妈仿佛看透了一切,也许是上了年纪见识的事情多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也能让它随风而去,程飞还是有些不能够理解,可是即便不理解,父母要和好,她心里也是一百个愿意。
    “妈,我是为了你才跑到上海,你回上海处理完公司的事情,陪我一段时间再来北京好不好。”她说着,委屈地靠在妈妈肩头。
    都说母女情深,母女之间有的如朋友一般能够平等交谈,有的母亲永远将女儿当做小女孩儿呵护关爱,更有的如仇人一般出言不逊。程飞显然是在母亲娇惯中长大的,总是离不开妈妈,认为妈妈是自己的依靠,而萧潇可能因为妈妈是老师的关系,并没有享受到一般女孩子的娇惯,某种程度上说她对妈妈而言是很独立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同妈妈撒娇过,这几年更是如此,她格外懂事地替妈妈分担烦恼,连让妈妈有一点不开心的事情她都不敢去做,她这种成熟和懂事恐怕非常人能及,只是,她也需要有依靠,她也想撒娇,曾经能够让她放肆撒娇的恋人已经不可能担任这样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引导
    打开一个常用的招聘网站,各种企业的LOGO扑面而来,招架不住,仿佛在用心真诚地对求职者说,“来吧,给你很多很多钱!”可是去巴厘岛之前投的那些简历完全没有回音,到是有几个保险公司主动发来了职位邀请,萧潇摇摇头,无奈地又将一大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低头看看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她更加发奋,绝对不能在家待下去,一定要尽快找工作!投简历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一个小时的功夫,萧潇就已经投递了不下二十份,心想反正马上就到春节了,没有面试通知也无所谓,春节之后尽快搞定就可以了。可是已经28岁的女人,已经习惯了工作的日子,在家的日子无聊到感觉呼吸都不顺畅,父母已经养成了很好的习惯,每天吃过早饭就去晨练,之后爸爸要在楼下下棋,妈妈总是去三婶的店里陪着,比三婶雇的卖内衣的小姑娘出勤率还高,不到做饭的时间家里注定只剩下她和程翔两个孤独的人。
    程翔在别人家住着心里想必也不怎么好受吧,这样想着她推开门走进客房,只见程翔受伤的腿高高抬起,另一只腿搭在床边不停地晃荡,手里捧着手机兴奋地玩着游戏,没有一丝无聊的意思,游戏里噼里啪啦地声音不停地传来,程翔时不时还要喊一声YES!萧潇走近看了看那个让程翔着迷的屏幕,是一个智力比拼的游戏,在同一个游戏室里有四个玩伴,同时抽到一套题来PK,程翔正不亦乐乎地答题,此时屏幕上的题是:一片卫生巾使用的最佳时间是?答案分别为:1~2小时、3~4小时、5~6小时、7~8小时。程翔居然准确无误地选择了第三个,感到一丝恶心的萧潇忍不住说道:“真变态!”程翔却没空搭理她,只是不停地答题,选对答案时手机一阵欢呼,选错时则是一阵叹息,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萧潇忍不住边笑边陪他答起来。
    问:歌颂母爱的古诗《游子吟》的作者是?
    答案:李白、杜甫、李商隐、孟郊
    “孟郊!孟郊!”萧潇兴奋地说。可是程翔的手指却点了李白,这一轮游戏结束,程翔屈居第二,与第一名只差100分,最后一题答对的话他就是第一,只是游戏而已,入迷的他却后悔不已。
    “这诗不是李白写的吗?”他怨气十足地问。
    “有没有常识啊,孟郊写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萧潇无比鄙视地说道。
    “然后呢?”
    “背完了。”
    “不可能,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古诗哪有六句的,都是八句或者四句。”程翔不以为然地说。
    难道真的是我没记全,可是脑子里翻来覆去只能想到这六句,萧潇便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啊?”程翔挑着眉毛贱贱地问。
    “无聊啊,投简历也没有什么回音,不过你这个游戏倒是蛮不错的。”萧潇笑眯眯地说,心情大好的样子。
    “现在你找工作恐怕真的不太好找,28了吧,没结婚,没孩子,你除了有点工作经验之外,跟应届毕业的女生对企业的负担是一样的。”程翔轻描淡写地一说,萧潇的心却咯噔一阵,接着是莫名的慌张,难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影响到就业了,她的脸上没有了微笑,惆怅地“川”字又爬上眉间。程翔见他不高兴,便立刻说:“不过你毕竟经验丰富,学历也高,找个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刚才的意思是你要找很好的工作可能有点难度。”
    “那你说我找什么样的工作合适?”萧潇咨询到,虽然程翔平日里有些无厘头,可是在会计专业方面毕竟是个天才级的任务,萧潇还是很在意他的看法。
    “嗯……其实你随便找个公司当会计就行啦,别太累,不闲着就行,你原来在事务所的时候就太累了,对身体不好,毕竟是女孩儿。”程翔说。
    过去四年,萧潇在事务所疯狂地工作,资质一般的她付出了比他人都多几倍的努力,可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让工作占住自己的大脑,现在再就业,当然也不愿意太过劳累,所以她还是非常认同程翔的看法。
    “我觉得你可以春节之后再把找工作放在首位,马上就过年了,公司各项工作都要首位,在这个时候还在招聘面试的不多,这段时间你要是实在是闲着蛋……呃,闲着无聊,嘿嘿,不如去学开车吧。”程翔说。
    “开车,对呀!我得学开车,不然将来我结婚了,老公喝醉酒被别的女人接走怎么办!”萧潇如找到救命稻草般开心。
    “你跟谁结婚啊,结婚有什么好的。”程翔不屑地说。
    “没什么好的,不过我知道我终有一天要结婚,不结婚的都是怪物。”萧潇故意夸张地瞟了他一眼,洋洋得意地走了,还不忘把门使劲关一声。拽什么啊,程翔看着她那嚣张的背影继续开始自己的游戏。
    说走就走,萧潇立刻报了一个驾校培训班,而且是速成班,一个月就可以拿到驾照,她还特意网购了一双适合开车的运动鞋,满心欢喜地要接受新事物。
    内衣店里,萧枚打来电话,说是孩子的奶奶下午有事,只能让姥姥帮忙带。可是姥姥要看店,店里也没有小孩子睡觉的地方,于是萧潇妈妈主动承揽了重任,萧枚开心地要将孩子送到萧潇家。萧潇妈平日看电视剧,洗衣做饭的日子也已经腻了,突然有个小宝贝来她还是十分开心的,这不事情敲定了就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走。到了楼下,她突然想到家里有程翔,萧枚看到了别有什么误会,于是慌慌张张地赶紧上楼,可是却为时已晚。萧枚不仅看到程翔,而且事无巨细地盘问起他和萧潇的关系,萧潇妈立刻转移了萧枚的注意力,让她把小孩子用的东西给介绍清楚,临走,还嘱咐萧枚千万别跟她妈妈说。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萧潇忍无可忍地说。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什么都不懂,你三婶给你介绍那个那么好,你这旅游回来提也不提,怕也没戏了,家里突然多个男人,你三婶心里怎么想啊。”妈妈小声对她说。
    “怎么想?”她装傻地问,妈妈瞪了她一眼。
    萧潇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小宝,心里暖暖的,如果她的情路走得顺利,现在也应该有小孩了,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萧枚确实没有跟妈妈说,却忍不住告诉了吕志豪,在他们的心里,萧潇和陆云帆成双成对的形象太过深刻,以至于无法想象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样子,虽然他们是统一反对萧潇和陆云帆,可是确实也找物色不到能够介绍给萧潇的合适对象,现在家里就住了一个现成的,这夫妻二人忍不住多管闲事的心,相约晚间一起去探个究竟。吕小宝一直沉睡,想逗他玩都没有机会,无聊的萧潇,寂寞的萧潇只能陪妈妈一起做饭。
    “萧,你跟你三婶给介绍的那个是不是没戏啊?”妈妈最终还是问了。
    “嗯,不合适,越相处越别扭。”萧潇说。
    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做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对人的心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很多事情确实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萧潇自己恐怕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看起来都很好的人却没有办法走到一起。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程翔?”妈妈突然问。
    恰好一局游戏终了,客房的位置就在厨房旁边,程翔清楚地听到了萧妈妈的话,支棱着耳朵想听到结果。久久地萧潇没有回答。难道是点头或者摇头了?如果是摇头,萧妈妈一定接着问原因了,她是不是点头了。想到这里程翔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又听到萧潇的话。
    “你和我爸已经先考虑了吧。”
    “怎么了?你对他不感兴趣?”妈妈看到萧潇低着头无奈地笑,接着说:“其实我看着你俩挺合适,你这个人,太难取悦,一般男人没法把你逗乐,我看你跟程翔在一块的时候还挺有情绪的,是不是啊?”妈妈说着也笑了。
    “他那么贱,谁能没情绪。”
    “闺女啊,你可别傻了,那天你回来前,我们几个正逼着程翔让他承认追你呢。呵呵呵呵,这孩子真是挺好。”妈妈边说边笑,心情大好的样子,萧潇看着母亲的笑脸陷入了回忆,姐姐带姐夫回来的那天中午,妈妈就是在厨房里边做饭边这样笑,这个笑容大概就是从心底感到满意才会有的吧。
    “闺女啊,你跟他太熟了,其实在我们看来,这小伙子又帅气又有才还怕媳妇,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妈妈接着说。
    “你怎么看出他怕媳妇?”萧潇饶有兴趣地问到。
    “你看看他眉毛尾巴是不是向下走?”
    “啊?”萧潇转身推门去看程翔的眉毛,偷听中的程翔吓得一个没稳住把手机摔在地上,看着他惊慌的样子,萧潇迅速地锁定眉毛,果然往下走。面相这些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可是萧潇想到恋爱恐惧症的程翔怕媳妇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程翔费劲地弯下腰捡起手机,却没有开始新一轮的游戏。一定是在她家住的原因,这个女人天天在我耳边嗡嗡,怨不得我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程翔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他和萧潇在路灯下舔雪花的情景,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一回想,仿佛大脑自动进行了美化处理,那个画面那样唯美,程翔的笑容那么含蓄……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
    不知道萧潇有没有开始考虑,程翔似乎已经开始考虑了,安静的午后,他自问自答了无数个问题。如果我跟萧潇在一起,还能和陆云帆做朋友吗?如果我跟萧潇在一起,我们两个会生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如果我跟萧潇在一起,就她那样软绵绵的性格我会怕他?如果我跟萧潇在一起,我妈妈会不会经常来看我?……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了他的思绪,至于为什么假设的前提都是和萧潇在一起,他完全没有考虑,只是考虑萧潇貌似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奇怪的是,想着萧潇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分手的结局,眼前一幕幕尽是美好的生活。
    萧潇抱着小宝在客厅里到处转悠,试图安抚刚睡醒的孩子,程翔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想,这真的是一个贤妻良母,只是遇人不淑。
    而那个人此刻正在白金集团的办公室里,迅速地整理工作文件,他已经提出了离职,交接好工作便可以离开白金集团。只见那办公桌前放着一张他躺在草坪上的照片,照片中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旧旧的蓝色牛仔裤,微抬着头一副惊讶的样子。如今的公司都注重以人为本,很多职员都将自己的全家福,宝宝照等放在办公桌上,陆云帆并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将拍摄的照片洗出来,之所以将这张洗出来放在面前,只是因为这是萧潇刚学会用单反相机时给他拍的最像样的一张照片。他回北京是为了萧潇,可是如今他已经彻彻底底和他梦寐以求的爱人分离,至于那个执着的江南,他自知对方陷得太深,所以当他不曾犹豫地提出自己要去香港发展时,江南果然也毫不犹豫地决定要跟他走。
    陆云帆揉了揉因盯着电脑太久而疲惫不堪的双眼,起身走到程翔和萧潇的审计组曾经工作的会议室,看到门口的垃圾桶,他想起了那日被狠心遗弃在这里的保温杯,往事一幕幕,他脆弱不堪的心灵已经无法再接触与萧潇有关的任何东西。
    “潇,我明天就回香港了,原谅我的又一次离去,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们再见面,哪怕是不小心碰见,我也无法承受看着你却不能拥有的痛苦,保温杯我会一直留着,只渴望真的有来生,我能放肆地爱你。——爱你的帆”
    看到信息的萧潇泪如雨下,心痛地窝在床头不停地颤抖,这一世为这个男人,承受了所有的痛,也只有他,只一言一行就能将她的泪水一引而出。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从心里挖走一个人到底有多痛,很多人对于那些和旧爱纠缠不清的人深感鄙视,更有甚者通过医学研究判定初恋对一个人的影响,可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你不知道那个人如何走进了你的心里,又怎么知道如何将他抹去。
    傍晚十分,萧枚和吕志豪果然同时出现在萧潇家的客厅,萧潇却再也没有了听他们八卦的心思,吕志豪看着她阴云密布的脸,也没有了逗她的勇气,却还是走到客房,假惺惺地被陌生人吓了一跳的样子。
    “您是?!”吕志豪故意大声说道。
    “我是萧潇过去的同事。”程翔很官方地露出一个微笑,礼貌地回答。
    吕志豪没有再说话,几步走到窗前,对着程翔认真的说:“萧潇过得太苦了,如果你对她有意思,拜托让她开心点。”说完便迅速地跑了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里面有人,我想去里面称一下体重来着,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下周我爸过生日,你们都过去啊!”吕志豪一口气说完,抱着孩子,赶紧出去了。
    萧潇送他们出去,看着父母显然不太开心的脸,抑郁地进了卧室,她拿起手机下载了程翔玩的那款游戏,找到程翔,进去跟他在同一间里进行PK。这个游戏里真是什么题目都有,每当看到程翔能够答对自己都不会的那些关于女性的题目,萧潇一阵阵地犯恶心,例如:
    问:女性的卵细胞在哪个部位受精?
    答案:子宫、输卵管、大肠、胰腺
    萧潇信心满满地选择了第一项,却发现回答错了,此时看程翔的分数上涨了200分,心想他居然能知道这个的答案,作为一个男人真的是有点变态。游戏行业之所以能够蓬勃发展就是抓住了客户这种不服输的心态,萧潇一局输了,下一局面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答题。
    正在火热PK中的程翔接到了陆云帆的电话,只能先退出游戏,接起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程翔已经习惯了陆云帆这种心情低沉时一言不发的样子,他甚至能想象陆云帆此时的表情,于是自己先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呵呵——”陆云帆冷笑一声,同住了三年的室友果然还是了解他的,他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低沉地说:“我要回香港。”
    “已经决定了?”程翔问道。
    “嗯。”
    简短的回答,完全是心情低沉时的陆云帆特有的风格,程翔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前出现了云帆回来第一次见到萧潇时的心痛与惊慌,这个女人对陆云帆的影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沉默了良久,欲言又止的他终于要开口,电话里却传来陆云帆低沉坚定的声音:“帮我照顾萧潇。”
    被这话彻底震惊的程翔真的沉默了,他不明白陆云帆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没有从上次的误会中走出来,认为我和萧潇在一起了?还是他要离开北京,只是客气地托我照顾萧潇,思绪万千的程翔始终没有说话。
    “我这次走恐怕再也不会跟她有任何联系,只要有来往,我们两个始终无法向前走,唉……这次她肯定又要怪我狠心,你跟她接触的多,帮我多注意她的情绪,多逗她开心,其实她笑点很低的,以前我们两个上自习的时候,她时不时就莫名其妙地笑。”不知为何,陆云帆感到眼角有些冰凉,他抬起头,恰好看到一轮圆圆的明月在深蓝的夜空中格外刺眼。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分别,所以分离都要选这样一个月圆之夜吗?陆云帆不敢再想,深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所有悲伤又倾盆而下。
    另一边,程翔也被这个电话搞得六神无主。为什么突然之间,感觉全世界都让我照顾萧潇?想继续玩游戏却看到,此时的游戏室里萧潇还等着开始新一轮的PK。像是受到惊吓一样,他立马关掉了手机,一把抱过棉被,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里面。
    “你为什么那么热情,非得让程翔住在家里?” 一晚上都翻来覆去欲言又止的萧母此时终于忍不住,她看着专注于报纸的萧父刻意压低气嗓音问到。
    萧父略感不妙,放下报纸,一脸和气地笑着说:“她母亲跟我是老同事了,她需要回上海处理些事情,总不能没人管程翔吧,再说了,咱们不是一直照顾着他,让他住在咱们家,省的你每天做了饭还得给他送去嘛!住不了多久,你就别多心了啊……”
    “我是不多心,可是管不了别人啊,你看萧枚和志豪今天那样子,这事儿让别人知道了,怕是说萧潇的闲话。”妈妈担心地抱怨着。
    “真是我闺女的亲妈,什么事情都从闺女的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在这一点上我这个当爸爸的很欣赏你,可是话说回来,萧枚他们两口子也不是外人,跟萧潇从小一起长大,人家心里也疼她,你就别下操心了,过不了多久他妈妈就从上海回来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该干嘛干嘛吧!”萧父耐心地劝
    导着不安的萧母。
    “是吗?”她显然还是不放心不下,可事已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无奈地说:“其实程翔这孩子我是挺喜欢的,可惜萧潇那颗心早就烧成灰了,怕是灰都冻成冰了,她对程翔根本没那意思。”
    “人家程翔说不定也没这个意思,你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啦!”萧父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可是他却再没有了看报纸的心情。身为父亲,眼看着女儿的青春就这样一天天荒废,他心里也着急。可是,萧潇对于婚姻的态度表面积极,内心却很被动,她要么不找对象,要么找也没法用心跟别人相处,现在的状态都是源于四年前的车祸,如果萧雨还在,萧潇肯定不管不顾地要跟那个陆云帆在一起,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没办法喜欢上别人,更要命的是她连表达自己真实感受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萧潇即便匆匆地步入婚姻也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婚后的生活是否幸福还是要画上问号。相比这些而言,程翔在这里养伤可能传出的流言蜚语,能够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
    冬日的暖阳穿过清澈的空气照在暗黄的旧书桌上,老师嗡嗡的讲课声无疑是最美好的催眠曲,一曲终了,教室里细碎的聊天将轻睡中的萧潇唤醒,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望向窗外的远方,层层叠叠的山脉披着雪白的衣裳,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最高的一座山,尖尖的山顶还顶着一座石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山下一条结冰的河流被厚厚的积雪掩盖,她猛然回头,只看到右手边空空的座位上放着一本交通规则,原来是在驾校的课堂上,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失望。还有二十分钟下节课才开始,于是萧潇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向楼下。
    一切温暖都是隔着玻璃窗,推开门,一阵寒风让萧潇彻底清醒,她缓缓地望向远处的山顶,是飞来石塔!她拿出手机迅速地定位,果然驾校旁边就是凤凰岭风景区。
    “嘭!!!”一声剧烈的撞击,萧潇即刻回头,只见一辆白色训练车已经重重地撞在路边的树上,几个教练飞速地跑过去,从驾驶位子上,拉出一个瘦瘦的女孩子,她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副驾驶上缓慢移出的教练额头流着血,刹那间很多学员、教练、工作人员飞快地跑过去已经将那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萧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飞速跑向校门,上了出租车便直奔机场。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夜晚,在凤凰岭上她和云帆吵架后自己赌气走失在树林里,云帆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紧紧地抱着她,发誓再也不让她一个人走。那时的她是那样依赖他的怀抱,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男人像陆云帆那么爱我,因为人生的路还那么漫长,我怎么可能过着完全没有你的日子,回忆中的萧潇已是泪流满面。
    原来慌忙之中在机场找人竟然是这样困难,她知道云帆一定就在机场大厅,可是拿出手机的她双手不停地颤抖,根本没有力气拨出电话,她只能奔跑,不停地奔跑,从一个入口跑到下一个,似乎奔跑才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唯一途径。下一秒,也许就是下一秒,我就能看到他,再下一秒我就可以留住他,陆云帆,你不能走,这一刻,萧潇克服了所有的胆小怯懦,这样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我要为爱勇敢一次!气喘吁吁的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离开的苦恼,没有焦虑的期盼,没有慌乱的寻找,陆云帆,那个让她疯狂着魔的男人此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看着手机,仿佛今天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重要的日子。萧潇停住奔跑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我们之间只有这十几米的距离,我认真地走好每一步,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牵起你的手,走过后半生,其实我姐姐真的只是个意外,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可以原谅自己,可以请求父母原谅我们,我们可以在一起。萧潇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一步一步走向希望。
    “你的咖啡!”一个轻快靓丽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陆云帆面前,递上一杯咖啡,陆云帆头也不抬伸手接过咖啡,下一刻,那娇小的女子已经坐在他身边,娇嗔地依偎在他怀里,她的笑容是那么甜蜜,只有跟陆云帆在一起的女人才会有这么幸福的笑容。
    仿佛听到世界崩塌的声音,原来他要带着江南走,瞬间心如刀绞的萧潇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大颗大颗奔涌而出,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站稳在这里。
    “陆云帆!你不要走,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你跟江南分手,我嫁给你!”
    “陆云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带我走!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现,怎么可以让你这样离开我!”
    萧潇的心里疯狂地怒吼咆哮,她好想立刻冲上去死死抱住他,好把他留住,如果我冲过去抱着他,他一定不会走的,他一定会为我留下!
    然而本性懦弱的她只是用双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别人听到她的哭泣,陆云帆收起手机站起来,她吓得立刻跑到旁边的盆景后,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渴望的背影慢慢远去,萧潇更加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聚在脸上,通红的面庞,通红的双眼,让她看起来那么可怜可悲又可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明明属于自己的人却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陆云帆越走越远,带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却不知那个最需要他的女人此时更加痛不欲生。走到拐角处陆云帆回头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看到他回头的萧潇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彻彻底底隐藏在盆景后面。
    来往的人流匆匆,有谁会注意到这颗盆景后面有一个心痛到难以呼吸的女人,即使注意到又有谁会在意,人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硬挺过来,也许正因为是一个人,困境才显得更加艰难,萧潇感到无比孤独,难道这辈子就这样孤独下去?
    然而孤独的人不止她一个,在她家的客房里,那位自以为看透红尘豁达无比的男人,也难得的感到孤独。本以为习惯了一个人,可是萧潇不在家的一天,他连玩游戏都不是很尽兴,加之萧父又旁敲侧击地询问,让他更加烦心,即使我要考虑和萧潇发展,那也得确认萧潇起码不排斥,可是仔细分析萧潇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她为什么不喜欢我,程翔陷入烦恼。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时,失魂落魄的她回来了。
    程翔看到她拖着疲惫的身影,走回自己房间,心里一震不安,当我是空气吗,这里有个大活人,萧大**再累也应该吱一声打个招呼吧,程翔不知哪里来的小心思,折磨得自己更加难受。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单腿蹦了几下,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他用力够到立在门后面的双拐,“哒哒哒”地走到萧潇门口,推门而入,恰好正面撞到刚刚穿上睡衣还没来得及系扣子的萧潇。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程翔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低下头,想转身出去,可是双手捂着眼睛,没法用拐,只得尴尬地单腿立在门口。
    “我靠!你怎么不敲门!”萧潇慌乱中,快速地系着扣子:“你怎么还会走?!我都忘了你在我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换衣服呢!”程翔不停地道歉。
    “你什么都没看见啊?真没看见?” 萧潇反复地确认。
    程翔回想到刚刚那一幕,明明什么都看见了,他还是立刻摇头道:“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萧潇瞪了她一眼说:“行了,我穿好了,你赶紧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大白天你睡什么觉?”
    “管得着吗你,这是我家!”萧潇不耐烦的大吼一声。
    “好好好,那你睡吧!”程翔也觉得自己太莽撞了,连忙扶着拐杖“哒哒哒”地转身出来,轻轻地将门关上。
    回到客房,程翔脑子里依然挥之不去的是萧潇换衣服的一幕,他只感觉自己脸热辣辣的,一股电流穿过身体,不禁全身紧缩了一下。皮肤太白皙了,那么细腻!他忍不住赞叹,又感到自己竟然如此卑鄙,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想入非非。突然他觉得不对,这才几点,驾校应该是全天的课,她这么早就回家不对劲儿啊,隐隐约约他感到与陆云帆的走有关,于是他又爬起来,用力够到双拐,“哒哒哒”地走到萧潇门前。
    “你睡了吗?”他轻轻地问。
    “睡了!”萧潇没好气地回答。
    “我能进来吗?”
    “滚蛋!”萧潇不客气地说。
    “那我进来了!”
    程翔厚着脸皮推开门走进去,坐在门口的小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萧潇,此时的她依然双眼通红,愤怒地盯着程翔。
    “陆云帆走了你知道吗?”她突然问。
    “知道啊,他跟我说了,还托我照顾你呢。”程翔冷笑说道。
    “他凭什么托你照顾我,他跟江南一起走的!我怎么这么傻?上次江南还给我发短信,我还以为她被陆云帆甩了,没想到,他们两个比翼双飞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程翔立刻摇摇头,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是陆云帆明明不喜欢江南,肯定是那女的没皮没脸非要粘着他。”
    “我觉得也是,可是陆云帆还是跟她在一起啊!你看他这个人多卑鄙,一边说爱我,一边还留着备胎,看着跟我不能在一起了,立刻启动紧急备胎,我怎么这么傻,还追到机场去,我现在觉得我自己就是超级无敌大白痴!”萧潇说着,忍不住的泪水又流下来。
    “你还追到机场?”程翔一下子都想明白了,心里却有些酸酸的,看萧潇委屈的样子,他对陆云帆的不满也涌上心头,他当然知道陆云帆和江南从来没有真正断过,他也不平衡的说:“云帆这个人,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对该心疼的人太狠心。”
    “切,他还是不在乎我,我真傻啊,就因为梦到他,心里放不下,还那么直白地跟吴浩楠断了,凭什么啊我,吴浩楠多好的结婚选择,我怎么就不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我明儿就去找吴浩楠!”
    “别别别,别冲动,断了又去找人家,太掉价,不能这么干!”程翔确认了萧潇和吴浩楠没戏了,心里一阵狂喜,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地说:“实在不行,咱俩领证去,发给他气死他!”
    “你?”萧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了?”程翔不服气地问。
    “你没怎么,你恋爱恐惧,陆云帆不知道吗?”
    “你管他知不知道,他本来就误会过咱俩,而且你心如死灰,我恋爱恐惧,咱俩绝配!”程翔说着竟然笑了起来,萧潇看他不着调的样子,竟也被逗笑了。
    “你别说你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反正我这辈子已经不太可能谈恋爱了,你也不可能拥有爱情这种奢侈品,咱俩结婚谁也不吃醋不嫉妒,婚姻一定是美满和睦的,更何况你们家又有钱,我也算嫁的不错。”萧潇讽刺地说。
    “那就当你答应我的求婚了,等我妈来了,咱们就结婚。”程翔一本正经地说。
    萧潇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出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无规则连续的响声将萧潇从梦中惊醒,上驾校的这几天一直都是五点就起床,然后还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去上一天课,身体本来就虚弱的萧潇着实累坏了,好不容易今天睡个懒觉,不知从何而来的响声,一直持续不断,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了,忍无可忍,她嗖地一下从床上翻起来,冲着外面喊道:“小点声!”
    正在拄着拐杖练习走路的程翔被这愤怒的声音吓了一跳,之前认识的萧潇那么落落大方通情达理,怎么在家里随时随地都这么喜怒无常,他摇摇头,继续在客厅练习走路。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房间里嗖地一下冲出来,不偏不正恰好站在程翔面前,瞪着眼睛严肃地说:“不—要—吵!”
    程翔委屈地说:“已经九点多了我实在不想躺着了,躺得我浑身酸痛,皮都疼。”
    萧潇回头看着墙上的时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程翔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向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她紧张地一低头,并没有发现衣服有什么问题,突然她意识到什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骂道:“流氓!”
    深感受尽委屈的程翔只能闷闷地回到卧室,脑子里嗡嗡地响着,锻炼了一会儿浑身却更加酸痛,他倒在床上不一会儿昏睡了。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五十的人,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直到香喷喷的午饭上桌,萧父才叫醒自己那个贪睡的女儿。
    看到桌子上巨大的生日蛋糕,萧潇顿时提起了精神,今天不是爸爸妈妈的生日,也不是姐姐和小宇的,她疑惑的眼神看向程翔的房间,难道还要给他过生日?
    她不客气地推开程翔的门,冷冷地问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好意思过生日?”
    程翔有气无力地转过头看着他,无助的眼神像是一只求救的病猫
    “没事儿吧你?”萧潇走近他问道。
    “我脑仁儿疼……”他有气无力地说。
    “妈,程翔病了,你快来看看!”
    萧母急匆匆地跑来,一看程翔满脸通红,嘴唇发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竟有些滚烫。
    “发烧了!”萧母说着跑出去拿退烧药。
    “程翔发烧了?”萧父跟着进来,看着程翔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留下一片黯然。
    “还真是病了,那怎么办,下午老三过生日,说好了一起过去。”萧父说道。
    “三叔今天过生日?”萧潇问道:“他不是腊月十六吗?快过年的时候啊?”
    “今天已经腊月十六啦!”萧父看着这个迷糊的女儿无奈地说。
    “要不你们爷俩去,我在家照顾他,就说我病了,可别让她三婶知道程翔在咱们家住。”萧母说道,深怕别人知道他家住了一个男人。
    “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你刚从她三婶儿店里回来就病了?何况你病了人家不得来看你?”萧父说。
    “那你俩去,我留下行吧,就说我发烧了,我不是爱发烧吗,说得过去!”萧潇看着为难的父母,决定自己流下来照顾程翔。
    “那就你留下吧!”程翔突然说话,萧潇一家三口同时看向这个生病不挑日子的客人。
    三叔家里好不热闹,萧枚和吕志豪早早地就过来准备了一桌子好菜,三婶也早早地关了店门回家参与这热闹的聚会。一直没有结婚的萧潇本来就是重点关注的人物,今日却缺席,饭桌上的三婶有些黯然,她还一直关心着萧潇和吴浩楠的事情。
    “二哥,你们对萧潇得多花点心思,孩子从巴厘岛回来,跟上次我给介绍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啊?”三婶兴冲冲地问,一如既往的过度热情。
    这些天一直在她面前装傻的萧母看萧父很为难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今儿问萧潇了,她说,不疼不痒地处着呢,咱们就别操心了。”
    “前一段时间不是发展挺好的?怎么又不疼不痒了?”三婶不依不饶地说。
    看到萧潇父母为难的表情,吕志豪突然插进来说:“你们放心,萧潇马上就摆脱单身了!”
    “什么?”四个老人同时盯着他,就连平日里不关心这些琐事的寿星,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老丈人的眼神不是一般的真挚,吕志豪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尴尬地笑了一下,怯生生地看着萧枚。
    萧枚瞪了他一眼,看他不敢再往下说才松了一口气,对着长辈们们嬉笑道:“你们就别操心了,萧潇好事将近,你们就等着吧!”
    萧母一头雾水,萧潇好事将近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还想问什么,可是碍于三叔三婶在,她又有那些顾虑,只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对于好事将近,恐怕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程翔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醒,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温柔的微笑,他的头仿佛也没有那么痛了,挣扎着坐起来,揉揉沉重的鼻子,他用弄弄的鼻音说了一声谢谢,便接过水杯。
    “怎么还发烧了?”看他如此虚弱,萧潇的爱心又开始泛滥,她温柔的声音传到程翔耳朵里,心都要融化了。
    不能慌不能冲动,程翔时刻提醒着自己,这段日子,他脑子里除了萧潇就没有过别的东西,渐渐地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沦陷了,也是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被一个人吸引是一件多么孤独的事情,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而她并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也是这一刻他才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疯狂地想占有她,管她心里怎么想,只要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萧潇”他微弱地喊着她的名字说:“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想结婚了。”
    “为什么呀?”萧潇只有看到程翔一本正经的时候,才愿意和他谈心。
    “因为你害怕孤独,现在我也体会到这种滋味了,原来我一个人都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生病了一个人去医院,可是这段时间住在你家里,我慢慢地感觉到我一个人的时候是多可悲,也许我可以没有爱情,可是我再无法想象这一辈子就一个人过,其实生活能有多难,婚姻能有多复杂,无非就是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多炒一个菜也有人帮着吃完。”程翔的声音很小,高烧中的他没有那么多力气来开玩笑。
    “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对于我来说,不能嫁给陆云帆,嫁给任何人都是一样的。”萧潇悲观的样子让程翔心里一阵酸楚。
    “既然都是一样的,不如你就嫁给我,反正你带我出去也不丢人,你做的菜我也挺喜欢的。”程翔的声音依然很小,态度却认真地不容怀疑。
    “你真的觉得我们两个可以吗?”萧潇认真地问他。
    “我是认真的。”程翔的眼神虽然暗淡,却无比真诚,萧潇的心头咯噔一跳。
    萧潇这样的女孩子是不能追的,追也追不上,因为她心里对爱情已经有了抵触,她不会相信任何男人对她说的甜言蜜语,她已经亲眼目睹了曾经的海誓山盟瞬间变成人间悲剧。然而她是个要面子的人,纵使千疮百孔,也要穿着漂亮的衣服,恨不得让过得比她好的人还要羡慕她,所以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即使经历了困难重重她还是愿意走进婚姻,而且要走进一个体面的婚姻,她对吴浩楠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程翔卧病在床的日子里,已经对萧潇的症状进行了全面的分析,跟萧潇直接谈结婚,是最佳的途径,萧潇很有可能嫁给他,至于他那势不可挡的爱火,一定可以在漫漫婚途中将她点燃。
    “那我们结婚吧,前提是我不可能离婚。”沉默了许久的萧潇淡淡地说,人生大事就这样决定了。
    “能在父母面前假装相爱吗?”程翔满怀期待地问道。
    “尽量吧。”萧潇淡淡地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中了头彩的感觉也就是这样吧!没想到这样都可以成功了,真是个天才,他暗暗夸赞着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美人拿下,连恋爱的步骤都省略了,我太喜欢生病了,兴奋不已地他用力一蹬,腿撞在床沿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咱俩今天商量的事先别告诉我爸妈。”身后传来萧潇的声音,程翔忍着剧痛转身,只见她白皙的面庞略带微笑,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温柔似水的眼神纯净暧昧,即使是一套宽松的居家服,也无法掩盖她曼妙的身姿,步履轻盈,宛如仙女,程翔仿佛看到长长的红毯从自己的脚下延伸至远方,在那繁花盛开的另一端,萧潇身披浪漫唯美的白色婚纱,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此生能与这样清新脱俗又温柔娴淑的女子成婚,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
    ☆、失误
    亲戚这个词实在太有趣,说是有血缘关系,又不是直系,说不是一家人,却偏偏是从一个家里出来的,志不同不足为谋,可即便志不同亲戚之间还是要走动,而这种本就奇妙的关系,在拥有上下五千年醇厚历史的中国,更加显示出它无所不能的个性。
    萧潇和萧枚若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纵使关系好到亲如姐妹,也不敢随意窥探对方的隐私,更不敢不经当事人允许就泄露机密,而萧枚对萧潇就敢这样做,她不仅敢做,还敢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为你好。那又怎样,你始终得叫我爸爸一声三叔,什么道德什么法律在亲戚这层关系面前根本就一文不值。
    “萧潇痛经你知道吗?本来是不痛的,考研那年突然就开始痛了,刚开始很厉害,动都动不了,躺在床上,全身出虚汗,后来吃了几幅中药,加上当时她有个贴心的男朋友,每天给她送热豆浆,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知道她用哪个牌子的卫生巾吗?”萧枚抬头问道,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一颗明艳的黑珍珠,已为人母的她胖嘟嘟的样子更加可爱。
    程翔看着她摇摇头,心想,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个你必须知道啊,她皮肤那么白你看得见吧,她这种白,中看不中用,皮肤稍微有点不适就会过敏啊,别人被蚊子咬留下的是被蚊子咬的痕迹,她被蚊子咬那简直就是被蛇咬过一样的啊!”正在兴头上的萧枚更加来劲了。
    “所以,他用哪个牌子的卫生巾?”程翔弱弱地问。
    “CCC,这个你必须记住啊,她很容易过敏,啧啧,不能想象她要是出生在没有卫生巾的年代该怎么过。”萧枚说着撇撇嘴,看了一眼手机。程翔像是懂了的样子,认真地点点头。
    “行了,我二大妈等会儿回来了,我得走了,这汤你喝了吧,反正真正发烧的是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啊!”说着,萧枚起身背起那足有十斤重的妈妈包走了出去。
    程翔端起排骨汤,大大地喝了一口,顿时被汤的味道折磨得面目狰狞,这是汤还是药,他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咽下去才仔细看了看碗里,除了那诱人的两块排骨,剩下的全都是青绿色的苦瓜,他静静地看着这碗退烧的苦瓜排骨汤,陷入了沉思。
    以为与萧潇做同事这么久,对她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原来自己知道的只是皮毛,她爱喝豆浆这件事我也注意到了,却不知背后有着那样的故事,从前也看到过她偶尔会捂着肚子,满脸苍白,以为只是吃坏肚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体质,陆云帆那么冷漠的人居然可以每天给她准备豆浆,难怪她至今都放不下,她们之间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跟她在一起,我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凭什么那么自信地认为自己能够占据她的心,现在看来,自己怎么看都是一只爱情菜鸟。
    走在路上的萧枚心情大好,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老公有这般神奇的洞察力,短短几秒钟就看透了程翔的心思,她想起吕志豪那日从萧潇家出来时说的话——那男的百分百爱上萧潇了,提到萧潇,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雄性动物的那种特有的激情和渴望,萧潇这盘菜,他吃定了!
    本以为程翔起码要别别扭扭地不承认,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动请求帮忙追求萧潇,恐怕喜欢一个人又不愿意承认这种事,只有低于25岁的女孩子才会干,只是帮妈妈给萧潇送汤,却有这么大的收获,她笑得合不拢嘴,推门走进店里,发现只有妈妈一个人在柜台前。
    “二大妈今儿没来陪你?”她随口问道。
    “萧潇不是发烧了吗?她不在家?”
    二大妈做事还挺周全,萧枚想到之前就让她给程翔的事保密,现在萧潇装病她也跟着做到这么细致,教了一辈子数学果然够严谨,萧枚无奈地笑了笑说:“估计买菜去了。”
    “萧潇怎么样了?她这三天两头就发烧,身体太虚了,我晚上过去瞧瞧。”
    “别!”萧枚大声说,感觉到语气不对的她立刻转惊慌为微笑,娇嗔地对妈妈说:“她天天病,你天天看啊,再说都已经送汤了,您要再去看我可就吃醋了!”
    “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妈妈被她逗笑了,转身去收拾新来的一批货。
    萧枚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年萧潇受的苦确实也够多了,本以为到了这个年龄,只要能嫁出去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居然有程翔这么好的男人出现,他长了一副逆来顺受的妻管严脸,萧枚打心眼儿里替萧潇开心,但愿她能够识相一点,抓住这个可遇不可求的男人。
    刚刚下了模拟器摸到方向盘的萧潇,有点小激动,她看看方向盘的左边,又看看右边,接着又低头看看油门刹车,若有所思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她面带微笑地对教练说:“跟模拟器上的位置一模一样啊!”
    “废话!不一样让你在那里头练四个学时干什么,来开吧!”
    “现在就开?”萧潇惊讶地问。
    “开啊!您来干嘛了,不就学开车吗?”教练没好气地说。
    萧潇看着前后左右全是一排排的车,只有那么窄的一条过道还是心虚,她握紧方向盘,伸着脖子紧盯着前方的路况。
    “放手刹。”教练说到。
    “放不动啊!”萧潇用力压着,可是手刹一动不动,扭头问教练,迎接她的是一个惊讶又鄙视的目光。
    “你们女人能干什么,连手刹都拉不动,开什么车啊!”教练无比歧视地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潇直接忽略掉他恶劣的态度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放不动,教练伸手过来往上一抬又往下一压,手刹轻松地下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萧潇。
    “一看你就没结婚吧?什么粗活都没干过,连个手刹斗都放不动。”教练看她被数落还是好脾气的样子,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屏气凝神,轻轻放松离合,车居然启动了,“走了走了。”她兴奋不已,却还是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今天一下午的要求就是练习在各种路况下起步,熟能生巧,开着开着,萧潇慢慢地有些享受车在路上跑的感觉。
    “司机什么时候容易出事故你知道吗?”教练问道,只顾全身心投入驾驶的萧潇根本没有理他在说什么。
    “不是新手上路这一年,更不是开了七八年的老司机,就是驾龄一到六年的最容易出事儿,为什么呢!刚开始开车的时候小心谨慎的很,注意力相当集中,等开上一年以后,就觉自己开车没问题啦,容易掉以轻心,刮了蹭了算是好的,装个豪车,碰个行人,各种事故都有,等开到六年以上,各种事儿也都遇上过了,真是练出经验来了,也就安全多了。”教练的话在萧潇这里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走心,当然也就没有任何回应,遇上这么闷的学员也是常有之事,教练并没有在意,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
    “我开这么多年车呢,也总结出一点人生哲理,婚姻啊跟开车是一模一样的,头结婚那几年,两个人相亲相爱,小心谨慎地经营婚姻,等过上几年再生个孩子基本也就没什么情趣可言,无聊了就打架呗,所以最容易离婚的时候就是结婚两到七年的,要是都忍过去了,过上□□年,离婚这事儿根本不会想了,我现在就是,我媳妇哪天不骂我两句我都不自在,夫妻嘛,就是个伴儿。”说着,教练被自己的理论折服了,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这头只顾看路的萧潇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您好歹吱一声啊,放松点开!”他忍无可忍地说。
    只见萧潇轻轻张开嘴,抿了下因过度紧张而干涸的嘴唇,小声问到:“教练,转这个90度的弯,我只需要把方向盘打到180度就可以了吧?”
    教练一愣,角度问题老教练必然不会统计,开车都和走路一样靠感觉来决定前后左右,她这一问,还真是难了。
    “你这孩子太死心眼,每个车都不一样,开车得看感觉,这问题我可回答不了。”教练无奈地说。
    “我就是死心眼,其实我也在想,我对待婚姻会不会也是这么执拗,不懂变通。”萧潇微笑着说。
    车毕竟是机器,掌握技巧之后人是可以完全控制它的,而婚姻是由两个人来维持,不,还有两个家庭,停车的那一刻,萧潇突然感到与程翔的婚约过于草率。做朋友可以和睦相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太计较,可是做夫妻,他就是我老公,想到自己的老公是程翔,萧潇吓出一身冷汗,结婚不是儿戏,日后每天要与他生活在一起,自己怎么犯这样的糊涂,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失误,她后悔不已,好在与他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事态还在控制范围内,回去一定要赶快把话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泄密
    “那就春节后再张罗,是我着急了。”一开门便是这样一个知性柔和的声音入耳,萧潇下意识地向屋里看了一眼,果然是程翔的妈妈,只见她优雅端庄地坐在沙发中间,程翔如同未成年的孩子一样靠在她旁边,受伤的腿还任性地耷拉在沙发边上。
    “阿姨,您来了?”萧潇合上门,礼貌地打招呼。
    “萧潇回来了?”只见程母热情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门口,像是迎接她的样子,“怎么样,学车怪累的吧?”她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还可以,就是腰有点酸。”萧潇笑着回答,引程母回到沙发上。
    只见父母也微笑着,投来赞许的目光,气氛有些怪异,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萧潇只好习惯性地陪着笑脸,目光掠过躲在母亲身边的程翔,他正在坦然地低着头吃瓜子,小指高高翘起,小心翼翼地将瓜子皮放在纸巾上,深怕瓜子落下的碎渣子玷污了他周围的空气,这么洁癖何必吃瓜子,萧潇心里想着,接过妈妈端来的热水,轻轻呷了一口。
    “晚上吃什么呀?”萧潇问妈妈。
    “今天我请客,咱们出去吃吧,庆祝一下!”程母开心地说,像她这样矜持优雅的女性,怎会突然这样兴奋。
    “哎~张老师,既然来了我们家,还是我们请吧!回头你们请客的机会多着呢!”萧父推辞着。
    “庆祝什么呀?今儿什么日子?”萧潇感到莫名其妙,问道。
    “庆祝你们的婚事呀!”
    三位老人异口同声答到,眼神中尽是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萧潇只感觉眼前一条七彩之光激烈地交织,霎时变成一团炽热的白光,她屏气凝神,将这愤怒的火花推向程翔。
    “不说好了先不告诉家长?!”她怒吼一声。
    程翔一脸委屈地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躲在程母身后,以躲避着试图杀死自己的目光,看他这般退缩,萧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突然上前狠狠推了程翔一把,程翔却依然衣服逆来顺受的表情,安静地躲在母亲身后。
    “萧潇!”只听萧父大吼一声,萧潇强忍着怒火转身跑回卧室。
    刚刚还喜气洋洋的客厅顿时黯淡了许多。
    叛逆,恐怕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特性。所以骨质还柔弱不堪的婴儿总是倔强地在爬行,可以正常奔跑走路的小孩却每时每刻都想让父母抱着走;好商好量的时候,萧潇稀里糊涂地与程翔敲定了婚事,又在程翔私自告知父母之后,疯狂地向收回自己的话。
    而此时,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一种不祥的预兆让她全身发寒,该怎么和父母解释,她心急如焚,想到父母,她立刻从门缝望去,却看到妈妈尴尬地站在那里笑着,像是在给程母道歉,萧潇一阵心酸,奔三十的人了,自己的失态,还需要父母来收场,她深吸几口气,命令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看着萧潇满脸阴云密布,程翔挣扎着站起来拄着双拐可怜兮兮地走到她面前,目光柔和而愧疚,他低声说:“对不起。”
    来不及质问,来不及解释,萧潇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萧枚轻轻拍着刚刚入睡的宝宝,待孩子睡踏实,她便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看她出来,吕志豪飞速地从电脑前转移过来,密切关注手机动态。
    不一会儿,手机响起,程翔发来了汇报信息:“她确实忍了,没有拆穿,可是心情好像很差。”
    “我说什么来着!就萧潇那胆量,借她俩胆儿都不敢跟她爸妈说实话!”吕志豪很自豪地说。
    “小声点!宝宝刚睡。”萧枚拍了他一下,脸上却是同样成就感十足的表情。
    “她如果追究此事怎么办?”手机响起,夫妻二人注意力瞬时转移到手机屏幕上。
    “你就说,父母已经看出来了,逼你承认的。”萧枚自以为完美地打字。
    吕志豪急忙说:“不行,不能这么说。”他眉头紧皱,认认真真地思考着,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还真是没法回答。”
    “不然就趁机表白得了,这样多累啊!”萧枚抱怨道。
    “表白?这事可就黄了!”吕志豪也郁闷了。
    突然手机响起,屏幕上萧潇那面带微笑的脸一闪一闪,萧枚吓得连忙把手机扔给吕志豪,一溜烟跑了,一时之间,吕志豪也有些惊慌,他看着手机告诉自己,萧潇一定是有别的事情,没事,平静了一下,才接起电话。
    “萧枚上厕所了,啥事呀?”他故作轻松地说。
    “啊?……没事,随便聊聊,那挂了吧”萧潇说。
    “她出来让她给你回电话?”
    “免了,没什么大事,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听着萧潇失落的声音,吕志豪有种莫名的负罪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脑海出现了曾经,萧潇为了接近陆云帆每天像一个大灯泡一样粘着他和萧枚,也曾经在无数次他与萧枚发生争执时成为临时仲裁人员。在萧潇眼里,所有人犯错都可以原谅,任何事情都应该理解,唯独自己失去了被原谅的资格。如今,靠着对萧潇的极度了解,他们与程翔联手,不知道这样是否真的能让萧潇快乐,能否等到萧潇接受程翔的那一天,这样的一厢情愿或许只是费力不讨好,他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翻着手机通讯录上陆云帆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同时翻着这个电话号码,内心同样纠结的还有那懦弱的萧潇,她的脑海反复出现陆云帆和江南的背影,此时他们两个会做什么,如果他看到我和程翔在一起,会像我这样心痛吗?她的手指划开微博,很久没有登录,刷新一看,第一条竟然是江南挽着陆云帆的胳膊站在江边的照片,江南的笑容那样温馨幸福,而陆云帆的脸上竟然也有微笑,那刺痛人心的笑容让萧潇眼泪朦胧,她颤抖着双手,将那照片放到最大,死死盯着他乌黑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为何我们注定要分离,她将江南拉入黑名单,埋头无助趴在被子里哭泣。
    始终是陆云帆对不起我,每当我想靠近的时候,他都有办法将我的心退回来,知道他心里只有我的时候,江南的存在那样无所谓,可如今他们两个每天在一起,况且江南是那么讨人喜欢的女孩,越想越焦虑不安,萧潇还是没忍住,给陆云帆发了信息:“你一定要跟江南在一起你?”
    按下发送键,几乎同时,收到了陆云帆的信息:“你一定要嫁给程翔?”
    怎么陆云帆都知道这件事,萧潇知道程翔肯定是故意为之,可是,对一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起身去敲程翔的门,没有任何反应,她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理,萧潇父母听到外面的动静,都静悄悄地装听不到,她一把推开门,发现一片漆黑,程翔团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
    萧潇把灯打开,走到床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可程翔依然躲在被子里,一句话不说,她用力摇他,他仍然缩在里面。
    “敢做不敢当,有本事躲我一辈子,有本事装睡一辈子。”临走,萧潇找准了程翔的头使劲拍了一下。
    又是满满的一天训练,若不是这一整天的倒桩、移库,萧潇还不知道北京冬天的阳光可以这么强烈,更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审计员更费颈椎的工作。扭着脖子,盯着后面,眼睛已经有些模糊,还是没有看到后面的杆。
    “嘭!”的一声,萧潇立刻踩了刹车,接着听到后面杆子坠地的清脆声音,她惊慌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教练。
    “姑娘,您是看不见杆儿吗?您下车看看您进的是哪个库。”教练无奈地说:“这要是人当杆儿,您得撞飞多少人啊?”
    萧潇一脸疑惑,只是没有看到杆儿,难道还入错库了?她打开车门下车一看,果然开到了别的库里,而且倒在地上的不止一个杆儿,看到旁边停着的一辆车,学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库被别人占了,也没有按一声喇叭,不知为何,萧潇噗嗤一声笑了。学车笨手笨脚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认了。可她有种不服气的感觉,在别人都出来伸胳膊抬腿的时候,她硬是一遍遍练习倒库,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人生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生活中那么多的痛苦到底从何而来,看看四周,湛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起伏的山脉,这样风轻云淡,只活在此时此景便是快乐的。四年前,拥有陆云帆,拥有姐姐,在学校有爱情的滋润,回到家又有亲情的相伴,那时自然也是快乐的。可为何此时想到那时的快乐就会让自己忧伤,快乐与快乐究竟是不能共存,也许今日的痛苦尽是源于昨日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订婚
    如果保持活在当下的良好心态,世间万物想必都可以简化,不去回忆已成为过往的爱情,不去猜测完全未知的未来,只享受此刻自己的呼吸心跳,让生活快乐简单。
    然而,生活对于选择坚强善良的人总是格外苛刻,一个个玩笑接踵而至。
    冬日懒懒的夕阳下,吕志豪站在楼下,斜靠着车,静静等着这位善良女子。
    “志豪?你在这干什么?进家吧!”远远地,萧潇已经看到他,亲切地邀他进门。
    “不了,今天有个聚会,你爸妈让我来接你一起过去。”吕志豪一脸憨笑说到。
    聚会?预感不妙的萧潇睁大眼睛惊悚地说:“快上车!”
    一向谨慎小心的萧潇不停地催他开快点,吕志豪自然知道原因,却一声不吭,不紧不慢地绕紧了小巷子。
    “走外面啊,这儿的路多不好走?”萧潇焦急地说。
    “外面更堵,怎么了 ?这么着急要去见他?”吕志豪打趣地说。
    “滚!”心烦意乱的萧潇没好气地说。
    果然,包间里大大的一张桌子,满满地坐着一家人,萧潇愣住了,仅三叔一家也就够了,怎么连两个堂哥都叫来了,小宇正趴在姐夫身边嬉笑玩耍。当然还有程翔的一家子,那坐在程母身边又高又壮,面容憔悴却满心欢喜的应该就是程翔的父亲吧,见萧潇进来,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萧潇只好笑一下。接着她怒视程翔,却没有回应,他只低头,翘着小指吃瓜子,又是吃瓜子,萧潇忍着怒火挪步到妈妈身边。
    “哎~萧潇来啦,你来坐这边!”程母热情地招呼着。
    这么多人在场,曾经犯下大错的萧潇本就很少参与亲戚们的聚会,此时更是胆小如鼠,只得苦笑一下,麻利儿走到程翔旁边坐下,都已经坐到了一起,程翔依然在吃瓜子,完全无视已经怒火中烧的萧潇。
    看到一家人都投来欣赏的目光,萧潇不自在到了极致,她刚要伸手想报复,程翔却突然抬头,目不转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今天学车很累吧?”他温柔的微笑让萧潇都有一瞬间的沉醉。
    可这两天他的所作所为就摆在这里,心里极度不痛快的萧潇缓缓地把手伸到程翔的腰部,用力狠狠地捏了一把答到:“看到你就不累了!”
    对面的三婶见到此状,下意识的扭过头,用纸巾轻轻擦拭眼角,平时话最多的她,此刻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潇与程翔,只能用“风雨之后,终现彩虹”才形容眼前的一幕。
    菜已经上得差不多,家人都已就坐,程父起身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马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各位千万不要客气,我儿子程翔向来跟我走得不近,最近我生意上遇到一点麻烦,我们才又在一起做事情,他和萧潇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本来他妈妈已经和萧老师商量好了,准备春节以后再张罗婚事,可是我知道以后特别兴奋,真的,我们老两口和好了,儿子也要结婚,我们家是双喜临门啊,所以我就私自做主,请萧老师一家吃个饭,咱们就当是按过去的习俗,给孩子们订婚了!”
    说完,他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萧潇父母看着十分感动,却来不及说话,因为情绪激动的程母也已经站了起来,一身深紫色连衣裙,高贵又不失亲和力,她优雅地微笑着说:“其实我更激动,我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这些年我跟他爸爸感情不好,也不好意思总催他结婚,可是我心里也着急啊,没想到他悄无声息地给我找这么好一个儿媳妇,我第一眼看萧潇就觉得特别踏实,加上又是萧老师的女儿,我是一百二十个放心,今天既然是订婚,我们准备了一点彩礼钱,总共60万,年后我公司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全身心投入到给他们准备婚礼中,来,我也干了!”他竟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彩礼这个事情完全在意料之外,萧潇父母着实惊讶了一番,不知该说什么,而三婶刚刚的感动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羡慕,一直对萧潇一家无比同情的两位表哥此刻对萧潇也刮目相看,而吕志豪,一口菜没咽下去咳嗽地停不下来,萧枚挤眉弄眼直冲着萧潇坏笑。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逼我嫁给他吗,萧潇手心捏了一把汗,可是看到父母满脸的笑容,想到姐姐走后父母还从来没有在亲戚面前这么骄傲过,心里又有些安慰,可是为了这别人看到的假象,真的要嫁吗?
    “张老师,您太客气了,这个年代结婚也没礼金这回事,可是您都拿出来了,我们只能收着,这钱以后还是留着给孩子们花。”萧母接过红包,有些不安地说。
    这下完了,萧潇看着妈妈接过红包,心里一阵焦躁。一个恋爱如此失败的我,又走进这样的婚姻,我的人生还有幸福可言吗,一直想结婚,想嫁人,现在如愿以偿了,他不相信爱情,我只爱那一个人,互不干涉,但愿我们能够和平共处吧。
    “小姨小姨,我也要和你们干杯!”小宇欢快地跑过来粘着她,萧潇哭笑不得。
    这一晚她收获了称赞,祝福,笑容,还有那重重的60万礼金,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甚至不想与任何人谈论这桩婚事背后的真相,包括自己的父母,包括所谓的未婚夫,她只想好好把车学好,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一点。
    女儿要嫁人,父母心里自然矛盾不安,更何况自己女儿还流露出不愿意告诉父母的意思,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马上要当新娘的人。
    “萧潇会不会还没想好啊,看她这两天一直不太高兴。”萧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满心不安地问。
    “让她想,她这辈子都想不清楚,答应求婚肯定是愿意的,估计是在怪程翔没跟他商量好就告诉咱们了呢,你就别瞎操心了。”萧父看着报纸不紧不慢地说。
    “瞎操心瞎操心,我自己闺女我能不操心吗?!我就是看萧潇这两天一点都不高兴,前两天我问她,她还说跟程翔没戏呢,现在突然说要结婚,我就是不放心,你别整天张老师这儿好哪儿好的!”
    “这关我什么事儿啊~”面对萧母的突然暴怒,萧父只能一脸委屈,却还是平静地说:“萧潇她是有心理阴影,很难迈出这一步,程翔之所以这么做,肯定也是坚持不住了,他从第一次来咱们家到现在订婚,哪一步不是他拼命追着萧潇,闺女不会吃亏的,你就放心吧。”
    “那嫁妆怎么办?”萧母想到收了人家60万彩礼,心头就痛,萧父也无语。
    按理说,收了多少彩礼,要给出相应的嫁妆,程翔那样的家庭,60万可能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出彩礼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给萧潇父母带来负担,忧心忡忡的萧母拿出锁在抽屉里的存折,老两口一辈子也只有30万,萧潇这些年工作攒下20几万,总共也没有60万,嫁个闺女搞得倾家荡产显然不合适,可是给得少又担心女儿到了婆家受委屈,怎么都不好办,简直是砸锅卖铁买安心。
    那些幸运的外表都是给别人看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萧枚和吕志豪满心羡慕又怎能料到,萧潇父母会为此犯愁。
    吕志豪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无望的看着天花板,满面愁容地说:“60万啊,够我们还完房贷还换辆车了,有钱啊!”
    萧枚抱着小宝玩的正开心,听到他这样讲,不悦地说:“我还没说后悔,你倒是开始感慨了。”
    “可惜,陆云帆这次彻底没戏了。”
    “本来他也没戏!”萧枚不屑地说:“可是程翔真的能让萧潇幸福吗?唉……反正总比跟着你还房贷养孩子强!”
    “关我什么事!”吕志豪更加不开心了。
    多少女人守着自以为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而嫁给了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日子无比辛苦,却总是用爱情来安慰自己,直到偶遇多年前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如今富到流油,穿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买不起的衣服,带着自己在商场看到都不好意思询价的珠宝,用着自己认为比不上自制面膜的天价化妆品,这才意识到一个真理——有钱,真好!可是年轻的女子,有几个能够幸运到爱上有钱人,又或聪明到嫁给有钱人。等到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情怀成为过往,女人都开始哭穷,仿佛这成为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
    可是萧潇不同,她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曾经被爱伤到体无完肤,但幸运如她,竟然还是可以嫁给一个帅气又有钱的男人,这样的人生,在别人眼里怎么看都是完美的,所以她似乎连诉苦的权利都没有,注定生活在幸福的泡沫里。
    程翔依然住在萧潇家里,从此无论多久,他都可以坦然安心地住下去,只是准新郎做了不该做的事,怎样都不能坦然面对,几天来,萧潇早出晚归,全身心投入到学开车中,没有来找他质问,当然更没有来找他谈心,距离就这样渐渐拉远。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找个机会、找个借口解释一下,或者找个时间、找个机会向她表明心意,在萧潇无视他的每分每秒里,他只能犹豫不决,一刻都无法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破冰
    原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何况是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违背约定逼迫对方。
    生气,方式有很多种,恰巧遇到萧潇这种不哭不闹不理睬的冷战模式,更是内伤。
    她似乎并不在意程翔背后这些坑人的小动作,连续几日约满了练车的行程,心情看起来也十分愉悦,可是她跟父母聊天,给萧枚打电话聊天,甚至与楼下不熟悉的大妈打招呼,唯独无视程翔的示好,这是打算把他当空气的节奏啊。这种表现是在等他道歉又或是什么意思,被逼无奈的程翔只能看她的脸色行事,如履薄冰。
    腊月二十六的晚上,萧潇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驾照,就要过春节,她从驾校回来,直接买了成箱的鱼、虾、肉送到三叔家。
    “怎么就你自己啊?”三婶挑着眉毛八卦地问,看得萧潇都忍不住笑了,她自然明白三婶的意思,不就是想问程翔怎么没一起来。
    “他腿还不方便嘛。”她顺着三婶说到。
    “还是二闺女眼光,前两天碰见吴浩楠他妈妈,人家还说你俩旅游回来没动静了,没想到咱找个更好的。”三婶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你来啦!”听到萧潇的声音,萧枚从屋里迅速地蹿了出来,几年没见似的,拉着胳膊一直拽到卧室里。从小到大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而这次,在婚姻大事上被黑了一把,萧潇却一句话都没说,萧枚也沉不住气了。
    “怎么突然想嫁给程翔了?怎么回事?”萧枚明知故问,假惺惺地说。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事儿。”萧潇无奈地抿嘴一笑,悠悠地说:“那天受了点刺激,陆云帆去香港了,跟程翔聊着聊着就聊到这里了,可是后来其实我也后悔了,唉……无所谓了,结就结吧。”
    看她这样逞强,萧枚心里七上八下的:“还忘不了他?”她多希望萧潇能把陆云帆彻底忘掉,欢欢喜喜地迎接眼前人。
    “忘得了,那有什么忘不了的,他能忘了我,我怎么不能忘了他。”说着,无奈的苦笑又变成哽咽的抽搐。
    这哪里是忘得了的样子,萧枚看她还是这幅样子,提到他依然像是刚分手一样,宽慰她说到:“别想了,程翔多好呀,你们两个肯定会幸福的。”
    “幸福不敢想,程翔是挺好的,当我的领导时,就很照顾我,作为一个朋友,也很懂我,长得也不丑又有钱,迟早要嫁人,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背叛我,这世间的风向真的会瞬间转变,我现在倒是觉得轻松了,反正把他当朋友心里总是别扭,当个陌生人更好。”萧潇眼里尽是失望的神情。
    “他是不是喜欢你呀?”萧枚试探性地问。
    “不可能!”萧潇斩钉截铁地说:“他对爱情没兴趣,压根就没有爱的能力!”萧枚只好跟着点点头,一脸尴尬。
    被告知萧潇百分百确定这断婚姻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后,程翔无比失落,原以为慢慢地是可以培养的,目前的状况表白也许是唯一的途径,这些天,他茶不思饭不想,女孩的心思果然不能猜,见到她时被她冷漠的表情刺到心痛,见不到时她的笑容动作又无时无刻不存在于眼前,自从跟她有了婚约,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程翔这下子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F-U-C-K!他心里暗暗骂道。活了大半辈子却被爱情这种中学生的游戏折磨得欲哭无泪。
    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直回荡了萧枚的话:“她说你没有爱的能力!”筷子机械地将菜放入嘴里,步步紧逼这招是他们三个人集体智慧的结晶,谁晓得最沉不住气的是程翔,他巴不得萧潇立刻大骂他一通,把筷子仍在他脸上也好,将饭扣在他脸上也罢,哪怕是直接甩两巴掌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这样不理不睬,让人真的不得安宁啊。
    程翔不知哪来的勇气,将刚刚夹起的菜伸手放到萧潇碗里,怯生生地看着她的反应,萧潇父母见状相视一笑,并不言语。只见萧潇沉默地将碗里的饭菜慢慢吃掉,连余光都懒得瞟向程翔,不服气的他接着给萧潇夹菜,一筷子接一筷子,终于,萧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厌恶。欢欢喜喜地准备接受狂风暴雨的程翔面带微笑正襟危坐,而萧潇缓缓站起来,拿起手机,转身走进卧室。
    程翔回头看着萧潇父母,那同情的目光让他面红耳赤,只得憨笑说道:“气性挺长的哈!”
    萧父终于看不下去,起身敲开萧潇的门,他任性的女儿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招聘广告。
    “萧潇,差不多行了啊,程翔已经退步了,你别不依不饶。”他严厉地说。
    “爸~我没生气啊,我挺忙的,没空理这些破事。”萧潇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这怎么是破事,这是你的婚事,是你的人生大事!”萧父更加严厉。
    “我的人生大事?”萧父话音还未落,萧潇便紧接着说到:“我的婚姻大事怎么没人跟我打个招呼啊,说订婚就订婚吗?这些天我总觉得自己是大家闺秀,想必结婚这种事不用我操心,父母包办得了。”她阴阳怪气的话让父亲十分不悦,可句句属实,萧父一时语塞。
    良久才开口道:“那你也不能一直这样消极抵抗啊,不是你要结婚吗,迟早要结,我们就是提前了一点,你这怪脾气,让程翔一直忍着吗?”
    “大不了不结。”萧潇冷冷地说,声音虽然不高却让萧父倒吸一口冷气,杀伤力十足。
    餐桌边的程翔听到这句话,心差点挑出嗓子眼,他“嗖”地一下站起来边跳边弹地跑到门口,用力咽下嘴里那口饭,哆哆嗦嗦地说:“不能不结,你都答应我了,不能反悔的!”
    萧潇冷眼瞟了他一下,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萧潇,结婚不是儿戏,你我都是成年人,咱俩可是自愿结婚,你答应我的,虽然我有错在先,可是你不能悔婚啊,那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何况我这么纯洁的男生栽倒你手里,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程翔憋着脑袋,委屈地说着,手指轻轻拍下袖口的尘土。
    萧潇看他满心不服的样子,一步走到他面前,四目相对,她郑重其事的说:“滚!”
    程翔的面部瑜伽一下子做到最极致的一节,七窍长大,目不斜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惊讶,接着他的嘴巴慢慢收回,眉毛放松,五官又不停地往里收缩,最后嘴一撇,委屈地看着萧父。
    可为时已晚,萧潇已经将门重重地关上。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难取悦的女人,没有之一。程翔咬咬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和好。
    他打开网页,百度搜索:如何让女生原谅?
    答案五花八门,普遍认为最有效的是:买花买蛋糕,带着键盘去跪求原谅。程翔默默地看了一下自己刚拆掉石膏还走不利索的腿,翻到下一个。
    一般情况下,遇到不是铁石心肠的女生,普遍凑效的是:大喝两口白酒,身上洒点酒,半醉半醒地去找她,哭着躺在她家地板上。“躺在地板上?衣服不会弄脏吗?”程翔嘀咕着,有点失态啊,算了,他继续往下翻。
    对于身材娇小的女孩,成功率超高,直接拉过来强吻,吻着吻着就好了,有时候女人生气久了自己也忘了当初是为什么生气,拿出男人的气概。“强吻?”想着萧潇身材确实比较瘦小,真强吻也可以啊,程翔噗嗤一下笑了,太不靠谱。
    翻了一页又一页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最后竟然看到一条——男人就得刚正不阿,既然错了就一错到底,别让自己像狗一样乞讨她人的原谅,这样反而让别人看不起。“太有道理了!为什么要求她!”可是想到萧潇那张冰冷的脸,程翔又泄气了,还是想办法吧。
    干脆来个综合体,他从厨房找到萧父的酒,在耳朵后面,手臂内侧都涂了一些,自己闻着味道有点浓了,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杯豆浆,笨手笨脚地打开火,热好了后小心翼翼地装在杯子里,一手拿豆浆一手拄
    拐杖,场面异常凄惨,走过客厅,他对着萧潇父母直撇嘴,萧母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敲了萧潇的门,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厚着脸皮进去了。
    他轻轻地推开门,屋里一片昏暗,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萧潇背对着他躺在床上,难道在家还偷偷喝酒?他回头看到二老正伸着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他露出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挪动脚步,进入房间,关上门,立刻跳到萧潇面前。脸颊已泛红的萧潇伸出手指,晃动着着放嘴边,轻轻地“嘘”了一下,程翔点点头。
    “你怎么还喝酒啊?嫁给我有这么郁闷吗?”程翔低声抱怨到,用力把萧潇推到床中间,盖好被子。
    刚要起身,萧潇一把抓住他的手,半眯着眼睛,祈求似的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你……答应……我。”
    “什么呀?”
    “第一,不要……爱上我……第二,不要……再骗我,第三……嗯……我不离婚。”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而诚恳。
    程翔的脸微微抽动,却什么都说不出,他想说,我已经爱上你了,可是说出来的后果也许是永远的失去。
    他点点头低声说道:“那你答应我,不要不理我。”
    萧潇突然笑了,如癫如狂,似梦似醒。
    作者有话要说:
    ☆、嫁了
    终是嫁了,她小心谨慎地开着他的车,目光一片黯淡。
    终是娶了,他欢欣雀跃地坐在副驾驶,满面神采飞扬。
    “恭喜二位!”民政局的公务员同志服务态度格外好,大概是因为春节长假即将来临吧。
    结婚证书拿到手,右上角他们的合照与其他新婚夫妇没有任何区别,薄薄的小本子将他们永远地拴在一起,原来真正的结婚证书纸质也就如此,与校门口地摊上办来的假证没有太大差别。
    “我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为什么本科学生证就可以免费,研究生就不可以,明明研究生自己也不挣钱,而且更是人才啊!”
    “你又不差这20块钱,较个什么劲!”
    “不行,你陪我去办个假学生证,我要北大的!清华的!”
    陆云帆又毫不客气地闯入脑海,当初的话萦绕在耳边,清晰却遥远,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陆云帆……陆云帆……”萧潇心里一遍遍默念,“我终究不能嫁给你,我这样想你念你,你会不会耳朵发烫,又或连着打一串喷嚏。”
    “啊~啊~嚏!!!”
    萧潇回头,只见刚刚成为她丈夫的程翔,满眼满鼻子通红,鼻头上还黏黏糊糊地甩出一粒鼻屎……她嫌弃地掏出纸巾,仍在他手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百年不遇的暖冬居然又下雪了,一粒粒像细细的盐纷纷落下,萧潇走到停车场边的杨树下,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冰冰的雪花落在舌尖便立刻融化。
    她是一个爱雪的女孩,所以她只喜欢平静与纯洁,这样看来那动荡又复杂的爱情世界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驾驭的。
    程翔定睛凝视她消瘦的侧脸,却没有再陪她吃雪花的心情,他敏感地意识到此刻她的心里有人陪着,他们是朋友时,一起做任何事情都是享受,可是如今的他容不得任何因素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包括陆云帆那挥之不去的影子。
    “前几天都是雾霾,今天的雪肯定有毒,小心头发掉光!”程翔在一边酸酸地说。
    萧潇并没有理他,她收起舌头,津津有味地抿了一下嘴,便转身上车,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不理他,他依然要跟上节奏。
    “萧潇!萧潇姐姐!萧爷!兄弟!朋友——”程翔一路追赶,终于看到萧潇停下了脚步。
    “朋友,我们以后就是有结婚证的朋友了,不过实质还是朋友,走吧,吃大餐去!”她的心豁然开朗。
    这样有什么不好,从此有一个必须十分靠谱的好朋友,从此既不用担心自己玷污了爱情,也不用因幻想那得不到的爱情而愧疚满怀,人生不再阴霾,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吧。
    在父母眼里,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萧潇父母一早就大包小包拎着来到程翔家,四个老人张罗了一上午,丰盛的美味佳肴已等候在桌。程飞夫妇也专门乘晚班飞机赶来,见证弟弟这圆满的一天,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屋顶就要沸腾,宛如除夕提早来临。
    “阿姨,我说什么来着?他俩肯定早就好上了,还都不承认,现在您知道了吧,还是我眼光毒!是不是啊?!”程飞踩着恨天高,亲昵地挽着萧母的胳膊,乌黑的大眼睛,小巧的鸭舌帽,摩登中透露着单纯的气息。
    “你别说,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弟弟刚开始时来我家,我还真以为是来探病的,后来再来我就以为是为我的菜而来呢,哈哈,用现在的话说,我们都‘图森破’了!”(too simple)萧母乐得合不拢嘴。
    “搞了半天,他还是个现代心机男啊,先搞定了丈母娘!”程飞的大笑响彻冬日天空。
    “你别说,我以为你弟弟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呢,哈!哈!”
    一张方方的大脸突然跳出来,圆圆的眼睛,不能更塌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丑萌又顽皮,活像一直胖猴子。
    “滚!你还想让我们程家断子绝孙不成!”程飞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他便又乖乖坐下吃东西。
    他是程飞亲梅竹马的老公,二人从小相识,从他记事起就在追求她,直到双双落脚上海后才正式成为恋人,也是颇为漫长的故事了,如今结婚七年,儿子也已经五岁,两个人却依然维持着一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一月一离婚的折腾频率,小日子被折腾得也是津津有味,可谓真爱。
    “说起后代,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怎么计划的……”萧母念叨着。
    一看时间已经正午12点,说好中午回来吃饭,二人还是不见踪影,她拨打了他们的手机,谁都没接,可能是在路上走着吧,她继续与亲家一家人聊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热聊到沉默,几个回合终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难道今天领证的人很多,可是等到下午领那可就不吉利了,她不安得又拨起电话,此时最后一道大菜,排骨炖土豆也已经上桌,程母毫不犹豫地加入拨打电话的行列中。
    嗡嗡嗡的电话声,叽里咕噜的饥饿声,在此时安静的客厅,格外震耳。
    “外面下了点小雪,萧潇开车不会出点什么意外吧!”萧母莫名开始担忧。
    “啧!你这人,大好的日子,净瞎说,有程翔在能有什么事,他们肯定在路上没听见手机,发个短信,看见了会回复的。”萧父冷静的外表也无法掩盖担忧的心,说话语气格外严肃。
    又是漫长的沉默,程父已经有些血糖不足,依然没有他们的消息。
    “出去找找吧!”萧母的泪珠就含在眼间,愈发强烈的担忧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坏处想,眼前浮现出萧雨出事时的场景。
    她拿起衣服不由分说便往外走。
    门啪地一声开了,程翔一瘸一拐地进门,身后跟着喜笑颜开的萧潇,两人齐声哼着小曲,通红的手上还拿着几根糖葫芦。
    “妈?!”萧潇一脸惊讶,本以为只是送程翔回家,顺便上来一下,没想到一家人都在这里,“爸?你们怎么都在?!”
    “不是告诉你们今天领完证回这边吃饭吗?!你这孩子真是急死个人!”萧母不安的心终于落下,小小的气愤却还没消散。
    “没有啊,没人告诉我。”萧潇感到莫名其妙。
    “啊!啊!啊!——您告诉我了,我忘了……”程翔一拍脑袋,“我还说我今天忘了一件什么事儿!还陪她去鼓楼吃了好多小吃!”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这位极不靠谱的男人.
    两个家庭看似相差许多,但同样的都已经太久没有迎来什么喜事,嫁娶的风俗流程也早已十分生疏,吃饭间,程父突然提起婚礼的流程,细节,要招待的嘉宾等诸多事宜,双方父母开始商量着手办婚礼,萧潇越听越头大,在她心里,当务之急是她要找工作,这比婚礼重要许多,本就是一场没有爱情的契约婚姻,哦不,这连契约婚姻都不算,顶多也就是个最最无厘头的友情支持婚姻,还要隆重地办一个婚礼,多可笑。
    被他们叽叽歪歪到心烦意乱的萧潇,硬着头皮说到:“不然旅行结婚吧,婚礼可以免了……”
    “那怎么行!”话音未落,程母已急忙打断,直呼不可。
    “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婚礼,年轻的时候为了爱情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等以后肯定要后悔,连个回忆都没有是不是?而且婚礼确实是有讲究的,一对儿夫妻一定要有一个体面的婚礼,你们站在华丽精彩的舞台上面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那样的婚姻才能幸福,在古代,聘则为妻,只有我们光明正大地办一场娶你进门才行的,萧潇,你要是嫌麻烦,你就什么都别管了,我来给你们操办,你一定会满意的,婚礼完了我们一家人都去旅游也可以嘛!”
    程母不容否定的表情让萧潇背后一阵发凉,看来没有一截能躲得过。
    萧母见已经说到操办婚礼,低头从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程母,微笑着说:“张老师,这里面是您给得彩礼和我们准备的嫁妆,我们条件不如你们家,只准备了52万,现在不是都流行520这个数字,你们给操持婚礼拿着这些钱让他们拍婚纱照,买衣服,好好置办一下,婚姻大事,可不能马虎。”
    52万,妈妈这是疯了吧,萧潇惊讶地看着父母,这恐怕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了,这婚结的要倾家荡产啊,她暗暗心痛,愧疚地看着父母,什么都说不出口。
    程母更加惊讶,与此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给的彩礼有些太唐突了,一时被高兴冲昏了头脑,没考虑萧潇家的实际情况,可是嫁妆已经拿出来了,她只能先收下,这老两口想必是太在意这个女儿。
    程父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却默不作声,只见他把酒杯举到唇边有放下,若有所思。
    “亲家母,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他稍微清了下嗓子说到:“我是河北人,我老家那边跟北京习俗可能还是略有差别,我们给的彩礼不是给孩子们的,那是给娘家人的,孩子们结婚的花销男方需要另外准备,您不用把彩礼给他们花的。”
    程母一听,会心一笑,暗自叫好,没想到老程可以这么委婉地将六十万还给亲家,风俗习惯总得尊重,况且又是给他们减轻经济负担。
    可谁知,萧潇父母却固执地很,萧父微笑说到:“各地风俗确实是有很多差别,别说河北的,就连北京的我们其实也不大懂,只是我们两个老人留着这么多钱也没有,还是给他们花吧,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也安心一点。”
    他这样一讲,程翔父母也不好再推辞,程父只好说到:“亲家说的也有道理,孩子孝顺比什么都强,我们这点财产都是给他们的,程翔办完婚礼就来公司帮我了。”
    萧潇听到程翔要去民富地产上班,心中不禁嘀咕起来,怪不得不见他为工作发愁,原来是早有打算,现在民富地产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几处楼盘销售情况都非常好,他可是真的有好工作了,可是自己投了那么多简历硬是没有任何回音,让人失落失望。
    “萧潇!萧潇!”程飞的玉手在她面前一阵晃动,才将她唤醒。
    程母看她愣神不禁笑了,说到:“抽时间你们去欣欣花园那边挑一套房子,那可是民富最好的楼盘了,就在市中心,干什么都很方便,要是想清静,你们就直接去郊区别墅住,也不用买小房子了,那套房本来就是程翔的。”
    有钱也不能这样显摆吧……萧潇勉强点点头,四位老人看来是来真的了,不过也是,结婚证都领了,能假的了吗?可是两家人要变成一家人,势如破竹,这样的团聚,这样的欢声笑语,另她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享受这样友好的婚姻,万万没有料到父母会拿出那么多钱,收人家彩礼时的不安与出嫁妆时的心疼竟如此不同,
    程翔一眼看穿她的所思所想,悄悄地发送短信给她:“朋友,我不相信爱情,你又心如死灰,我为娶而娶,你为嫁而嫁,谁也别占谁一毛钱便宜。”
    萧潇抬头,与程翔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意味深长。
    突然,她感觉口中吃如胆汁般剧烈苦涩,她立刻冲到卫生间狂吐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萧潇和程翔领证了,她一直是被赶鸭子上架,她在日后能爱上自己的丈夫吗?连一苇自己看来都难度很大……
    ☆、除夕
    “中国中央电视台!”
    “中国中央电视台!”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春节好!”
    “盛世迎春,万象更新,这里是中央电视台201*年春节联欢晚会!”
    “国泰民安乾坤颂,张灯结彩拜大年!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首先我们向全国各族人民,向香港特别行政区同胞,向澳门特别行政区同胞,向台湾同胞,海外侨胞,向全世界各国的朋友们,道一声——拜年啦!”
    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汇成一片快乐的海洋,神州大地同欢乐,举国上下共庆贺,又是一年春来到,欢欢喜喜过大年。
    每当春节联欢晚会开播,萧潇都要躲在卧室里,进行一个特别的仪式。
    姐姐已经离开了五年,在窗外隆隆的炮声中,萧潇端了一盘饺子坐在写字台前面,拿出与姐姐最幸福的那张合影,轻轻放在这个曾经带来无数欢乐与战争的写字台上,对着照片吃着饺子,仿佛时光真的会逆流。
    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才是当之无愧的霸道总裁,总是以一种霸道的温柔将她征服,姐姐总是要在年夜饭后藏一盘饺子在卧室,她说:“萧枚明天早上来拜年,会把萧潇最爱吃的饺子全部吃光。”她强迫萧潇必须在除夕夜把饺子吃够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吃,所谓先下手为强。
    姐姐酷爱给萧潇梳头,会逼着她坐直,将她的头发一缕缕梳起,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在她头上飞跃,几下子就编出格外漂亮的鞭子,萧潇一直引以为豪,没少摆弄着自己的发型在朋友面前炫耀,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如今她只能绑着马尾或者披着头发,比那时朴素低调了许多。
    姐姐与母亲一样温柔体贴;
    姐姐又比母亲更像是朋友;
    有姐姐的孩子是幸福的,更是幸运的。
    “姐,我嫁人了。”萧潇把最后一个饺子塞到嘴里,轻松的笑容爬上眉梢,“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了,爸妈都很高兴,很满意,我也终于可以不再负罪地生活,过去的几年,在对陆云帆抱有幻想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害怕,我担心自己会为他再次做出伤害家人的事,还好他也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和程翔本来是很熟的朋友,他父母分开给他留下些心理阴影,他不相信爱情,我相信,可是我也遇不到爱情了,这才走到一起,但愿跟好朋友能愉快地生活。还有……姐夫跟他那个同事在一起了,他可能已经跟你说了,他还会经常来看爸妈,姐,我们都很好。”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就连春节联欢晚会每年的新花样都层出不穷,萧潇看到妈妈不停地摇晃手机,仿佛摇到了晚会送的几块钱红包,新年就会真的交好运一样,既然妈妈都不放过红包,萧潇也拿出手机准备加入这充满诱惑的游戏中。
    打开手机,却看到程翔发来一个红包——“你可能摇不上红包,但是你有我啊!”
    萧潇欣慰地笑了,这个朋友算是有点良心,没白嫁。点开红包一看,却只有一块钱,刚想有一点点感动的心已经被这卑微的数字搞得无力吐槽,大过年的打发谁呢。
    “有你真心酸,不到五位数,别出来恶心人!”
    “摇到了!哈哈!摇到了!”只见萧母一跃而起兴奋地呐喊,犹如看世界杯的少年,随之将手机屏幕举到萧父面前,就要贴在他的脸上,不过九毛钱而已,她已经开心地像个孩子。
    “真是托潇的福,妈妈都能摇到红包,我可是连一次带钢镚的饺子都没吃到过的人啊,看来我们真的是要转运了,你看你看你看!”她又将手机贴到萧潇面前。
    “九毛钱就高兴成这样,妈,你给程翔他们家那五十二万的时候就不心疼啊,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以后你和爸吃什么喝什么呀,没好日子过了。”一提到钱,萧潇就会想到那含冤而去的五十二万人民币,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转眼到了人家手里,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哪是给他们家人的钱,那是给你的嫁妆,咱们出了这些嫁妆,你到了他们家就有话语权,什么事他们都得跟你商量着来,你有这个资格,妈是给你争地位呢,钱再多我也愿意!”钱都已经拿出来了,萧母明显有底气了许多。
    “我不用这些虚的东西,又不是宫斗,要什么地位,他家就一个儿子,不给也罢。”萧潇对钱的在意远远超过了母亲的想象,“唉……这些钱以后要是能轮回到我手里,我还能安心一点,要是就这样被他妈妈拿去准备婚礼都挥霍了,我这颗破碎的心地球人是无法拯救了!”
    “大过年的你别唉声叹气的,钱钱钱的,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俗,你赶紧该干吗干吗,给你婆婆打个电话问个好,跟她搞好关系,以后她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别让人家挑你不是。”
    “我凭什么要讨好她呀,也没见程翔给你打电话,她凭什么说我不是。”
    “程翔一晚上都给我发了六百多块钱红包了!”
    “纳尼!”萧潇惊讶于这个小人的诡计多端,没品,居然耍这样的心思。
    而没品男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安心地与朋友聊天,互赠红包,空闲之余也幻想一下明年亦或将来的某年某月某日,萧潇会躺在自己身边,他不曾想到自己对家庭生活竟然如此渴望,十几年了,再次与家人团聚在一起过春节,父母的久别重逢,姐姐的婚姻幸福,自己又要结婚,这样的生活不能够更完美。
    越想越觉得自己无比幸福,似乎应该与家人共享这欢乐的除夕夜,他起身来到姐姐房间,推门即入。
    只见姐夫笨重地压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头发凌乱如同被野猫挠过,而姐姐意乱情迷,鲜红的口红蹭得满脸都是,他的到来引起的必然是一声惊慌的惨叫……
    他立刻转身,捂住自己那肮脏的眼睛,连连说着对不起,拖着伤残的腿,艰难地走出来。
    F-U-C-K,他敢欺负我姐,虽然知道他们是夫妻,孩子也那么大了,可是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姐姐身上,还是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他站在门外,六神无主,恰好迎来慌乱的父母。
    “你姐叫什么呢”
    “没,没什么,被鞭炮声吓到了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起看会儿电视吧”他满怀期待地说。
    他匆忙打开电视,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以往看到这样的画面,程翔一定早已满怀热情,浮想联翩,可是今天,刚才那一幕,让他惊悚不已,从未想过自己的亲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就像从来无法想象自己的父母会有欲望,却不反思自己从何而来,他幽怨地看了父母一眼,却尴尬地与父亲四目相对。
    “程翔,你回头把那张银行卡给萧潇,让她拿着,你们结婚以后留着慢慢花。”原来为这些钱烦恼的不止一个人。
    “那她可赚大了,不上班的时候比上班还挣得多啊,给她红包大了我都觉得我不配,给她一块钱!”程翔诡异地笑着。
    程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个三十好几的儿子,还是那么调皮可爱,慈祥的目光让程翔都有些不自在,她却一直微笑着,看着他。
    “翔翔,妈妈觉得萧潇跟你是极般配的,就是有一点,怎么看她都能制住你,唉……”程母无奈地笑着说道。
    “她对制我没兴趣。”话一出口,程翔就觉得说错了,只得憨笑着补充到:“她是个工作狂,工作之余就是睡觉,上网,一般不会管我,嘿嘿。”
    “她是不管,她要是真管你,还是管得住的,看看你这满脸都写着‘妻管严’!”程母继续说到。
    “看电视看电视,别说我了。”程翔及时化解了尴尬。
    可是央视春晚似乎并不配合他,此刻正在播报我国驻各国大使馆发来的贺信,程翔还假装认真听着。
    “翔翔,我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在西单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我帮你预约了,节后你们去拍婚纱照,外景可以去南方拍,趁肚子没大起来赶紧去。”程母欢喜地说。
    “肚子谁肚子大了”程翔一脸不解问道。
    “还能有谁,萧潇啊!”
    “她肚子为什么会大起来”程翔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这孩子别装傻,几个月了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多亏了我的大孙子,要不然你们两个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才结婚!”
    “妈!我胆儿小,你可别吓唬我,什么孙子!!!”听到此时,程翔已经万分惊悚,怎么今天遇到这么多惊悚的场景,想到刚刚姐姐屋里那一幕,到现在他俩还在卧室里羞得不敢出来,我跟萧潇手都没拉过,哪来的孙子,他惊慌至极。
    “你别装啊,你们俩就爱装,那天在咱么家吃饭,她都去厕所吐了,还吃糖葫芦,这两天跟她妈妈通电话,也说她每天早上都吐。”程母的表情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突然,程翔想到那天在鼓楼吃小吃的时候,萧潇吃了很多酸的辣的,还在一个婴儿用品店转了很久,完了,自己要替别人养孩子了……天呐,他背后一阵发凉,急忙起来跑去床上取暖。
    朋友啊朋友,我栽倒你手里了,友情结婚可以接受,我对你动心也可以理解,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就是你的不对了,萧潇自尊心又那么强,我居然连问的勇气的没有,果真妻管严吗这个煎熬的春节,为何如此漫长。
    除夕,整夜未眠,太过平常,可是萧潇的未眠似在告别。
    喧嚣的城市,
    寂寞的夜晚,
    你再也不会突然出现;
    无尽的幻想,
    空虚的等待,
    也许这将是最后告别;
    有的分离转身便是晴天;
    有的分离一生都在怀念;
    下次遇见又是怎样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房
    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终于在春节得以休息,被工作略去一切的上班族唯恐这个长假走到尽头。
    然而有一家人却总是期盼长假快快过去,好加速一对新人的进程。
    晴朗的天空,冬日的暖阳,安然的城市,躁动的心。
    萧潇终于还是在大年初六就被程母的到来惊醒,所谓父母的意愿完全操控着我们,朦朦胧胧中看到程翔慢慢悠悠地走进来,虽不像刚拆石膏时那般一瘸一拐,但还是非常吃力,可见他也是个做不了主的可怜之人。
    程母进门只站在门口拒绝换鞋进门,一副你们收拾好就赶紧出发的样子,比约定整整早来了半个小时还是一脸急匆匆,看到萧潇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出现,更是急的要跺脚。
    那么优雅的女士,当了婆婆竟也是这样惹人讨厌。萧潇心里念叨着飘进卫生间。
    一阵肝肠寸断、惊天动地——那干呕的声音想必隔壁大妈都听得到……
    程翔的表情扭曲复杂,程母却是一脸欣喜,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坐实了自己要报大孙子的消息,萧母却见她喜上眉梢立刻将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她要按约定装作不知道,她自知自己女儿自尊心强,她不说还是不要逼她了。
    待萧潇走出来,看到程母那神采四溢的眼神,心里一惊,果然婆婆是最恐怖的物种,这都是什么表情,怎么直让人背后发凉。
    程母那含笑又尖锐的眼神,让萧潇一路上都感到怪怪的,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好怀念初次见面时那个端庄优雅的阿姨。这一段婆婆、媳妇、老公的三人行格外漫长。
    “程总!李姐让我在此等候,我是刘美娇,我们先去看A区的大户型还是H区的别墅”只见这位叫做刘美娇的销售,脚踩又细又高的高跟皮靴,一身工服精神有型,妆容精致干净,微微一笑眼角上扬,秋波阵阵,着实是个小美人儿,头微微抬起直勾勾盯着她口中的程总——程翔。
    只见程翔对她轻轻一笑,她的脸上便已经泛起红晕,还是个害羞的女孩真是太可爱了。
    程翔扭头问道:“先看哪个”
    看到程翔看的是自己,萧潇才意识到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只是她还沉浸在那小姑娘迷人的笑脸上。
    “随便……”她小声说道,目光还停留在人家脸上。
    “那就先看别墅吧,H区的别墅环境是最好的,完全就是城市中的花园,前两天那个大明星袁笑笑就来过一次,对我们的别墅非常满意,听说也是结婚要住的,区里的邻居绝对都是高素质高收入的社会精英,程总选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您不知道,最近欣欣花园这个区销售特别火,像是迎来了新的春天,业绩好得很,程总您这边请!”只见她伸出右手,优雅地做出一个邀请姿势。
    “袁笑笑要结婚了跟谁呀她前一段时间不是跟那个香港老板传绯闻这么快就要结婚”听到八卦消息,萧潇快步跟上来,卓有兴趣的问到。
    “这个我不方便透漏,程太太您慢点走,小心地滑。”她满面笑容的说,这样的拒绝竟让萧潇心里没有一丝不快,依然心情愉悦地看着走在前面的程翔和刘美娇。
    “萧潇,你去扶着点程翔,一起走。”程母看到刘美娇过分亲昵地与程翔走在一起,突然推了萧潇一把,让她不小心脚下一滑,还好腰力够好,稳住了。
    程母一把紧紧抱住她,“没事吧,宝贝哎呦天呐,都怪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这惊慌的举动让萧潇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做什么突然叫我宝贝……
    程翔回头看了一眼,萧潇一身休闲装,斗篷状的白色羽绒服,宽宽的运动裤,白色雪地靴,之前也没见她这么休闲过,心里一阵不爽,程翔继续往前走,并不理会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却让程母心里略有不快,一点不懂得疼老婆。
    “程总好!”
    “程总好!”
    “程总好!”
    迎面走来三个貌美如花的年轻销售员,对着程翔过度热情地打招呼,难道仅仅是在民富地产有难之时他出现的那一个星期,已经积攒了这么高的人气吗萧潇有些不解了。
    “果然好帅啊!太帅了!”
    背后一阵叽叽喳喳的惊叹,萧潇恍然大悟。
    再看前面,刘美娇昂首挺胸,仿佛为程翔服务已经是自己莫大的骄傲。程翔却一脸不屑,那冷峻的侧脸,熟悉的赞叹,让萧潇想起他刚到中汇仁事务所时同事们的反应。
    她清楚地记得雷哥满脸坏笑地说——可儿、萧潇,你们要好好把握住程总,肥水不流外人田,必须让他成为咱们审计四组的女婿……
    萧潇还是忍不住笑了,一晃已经快一年了,当初那个高冷帅气,又是CPA又是CFA的总经理已经变成走路不利落的逗比,她的笑声让程翔心中更加不快。
    萧潇,你怎么可以这么无下限,怀着孩子嫁给我,还这样坦然的大笑,难道曾经被爱折磨到痛不欲生楚楚可怜的你,只是为了成功嫁给我。程翔的不快很快变成愤怒,回荡在耳边的刘美娇那甜蜜的小声音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还要走多远”他冷冷地问道。
    阴晴不定的情绪,让刘美娇有些害怕,怯生生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低声说道:“就在那里了。”
    “好漂亮啊!”一进门萧潇就被那富丽堂皇的大厅深深折服,明亮宽敞的落地窗,古色古香的木质楼梯,一切如同上海滩旧电影中一般,却又比电影中更加华丽,这还只是什么装饰都没有的空房间就已经如此吸引人。
    “北京还有这样的房子!”萧潇赞叹着,声音与那些销售员看到程翔的声音没有太大差异,都是对美好事物淋淋尽致的情感表达。
    从没见过她对什么事情这么感兴趣,原来她爱的是别墅啊,看着一直冷静淡定的萧潇与程母搀着胳膊,指指点点地看着每一处细节,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程翔尴尬地对刘美娇笑笑。
    “我们上楼看看吧。”程母小心翼翼地扶着萧潇,萧潇虽然感觉不舒服,但忙于看房子,也没有理会那么多,二层有三个卧室,每一个都采光极好,宽敞明亮,每一间都贴有不同风格的壁纸。
    “程太太,这套别墅是我们精装修的最高标准,我们还留有几套简单装修的,您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重新装修。”刘美娇甜甜的嗓音,最适合此时的愉悦心情。
    “我觉得这个就挺好,都是大师设计的吧,一般人装不出这种感觉。”萧潇赞不绝口。
    “那就这套吧。”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程翔,冷冷地说。
    “你是不是腿不舒服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萧潇再去那边看看。”程母竟然开口打发走这个不愉快的因素,婆媳二人愉快地前往下一处,程翔只得回到售楼中心休息。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萧潇果真是孕味十足,想想那双不能再宽松舒适的打扮,程翔心如刀割,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被一个女人背后插刀,她还假惺惺地怪我先跟父母说了婚约,真是知面知人不知心,萧潇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回想他们提出结婚之后萧枚那几日频繁的来访,他们一家人真够有心计的,可能她父母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黑锅我背定了。
    可是想到自己对萧潇动心绝非萧枚三言两语的撺掇,真是心烦到要炸了。
    无助之下,他竟然又打电话给陆云帆。
    “喂!”陆云帆高亢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暴露了陆云帆的行踪。
    “你在机场”程翔问道。
    “嗯,我姥姥病重,我得回一趟北京。”
    “哦,那个,萧潇怀孕了,你知道吗”程翔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向他认为的孩子父亲询问。
    “这么快,你们果然有效率。”陆云帆酸酸地说道。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吗”程翔也被自己的卑微吓到。
    “怎么不敢当爹了哼哼”陆云帆冷笑道:“要是我的孩子至少得四岁了。”
    陆云帆挂掉电话,心头一震痛楚,他希望看到萧潇幸福,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便结婚还怀孕,快到她老公都不敢相信孩子是自己的。她终究还是个幸福的女人,挑得如意郎君,程翔的家世他再熟悉不过。走出机场,他飞快地上车,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小巧灵活的身影。
    程翔心头一震,云帆的话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无法消化。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跟萧潇确实有过那样的行为,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没想到稳重如萧潇这样的女子,私生活这样混乱,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道是巴厘岛对啊,一个月前她和那个相亲男去了巴厘岛,程翔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心痛到不能呼吸。
    就在此时,一对夫妇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谈笑间,听得出是老婆带老公来看房子,他不经意回头,竟然是他——相亲男!
    程翔感到自己的世界就要崩塌。
    “翔翔,我和萧潇又看上一套,你要不要再去看一眼,不是你跟我们看的那套。”程母兴奋地拉着萧潇快步走来。
    满心欢喜的萧潇转身便看到吴浩楠正对着自己,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萧潇不停地祈祷,可是这是一个只有三张沙发的休息室,吴浩楠与萧潇的目光相遇,萧潇紧张不已,相亲已经很尴尬了,相亲没成又遇见更是无比尴尬,相亲没成又遇见还是跟自己婆婆老公在一起看房,这种尴尬只有亲身经历才会知晓。
    萧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匆忙中凌乱的装扮,下意识地拉了一下羽绒服,像是在掩饰什么,吴浩楠倒是一如既往地很绅士,他起身居然走到她面前,温柔的笑容仿佛能够融化冬日的积雪。
    “恭喜啊!”他的声音依旧清脆响亮,说完还对程母轻轻点头微笑。
    萧潇看着沙发上那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的美女背影,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同喜……”
    程翔“嗖”地起身,拉着萧潇便走出去,程母匆匆跟上,看得出她的老公吃醋了,吴浩楠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不就是上次医院那个……
    他恍然大悟,无奈地笑笑。
    “谁呀”坐在沙发上的美女摘下墨镜,阴阳怪气地问道。
    “以前的一个朋友。”吴浩楠说着坐在她身边。
    “你还有这么土的朋友,那双雪地靴,笑死人了,哈哈!”她讽刺地笑着,难掩心虚。
    “袁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带您过去看吧!”刘美娇的声音响起。袁笑笑扬起纤细的手臂扶着吴浩楠傲慢地走出去。
    “房子就这个了啊!那咱们去看看婚纱照,我跟我朋友约了,让他儿子今天去工作室,咱们去看一眼就好,别太累了。”程母话中有话,萧潇依然沉浸在那美轮美奂的别墅区中,没想到自己能够在那样的地方生活,那么大的房间,可以一人一层,互不影响,像是《粉红女郎》里一样,再找一份有意义的工作,生活就完美了。
    谁说没有爱情就不会幸福的,没有爱情又想得到爱情才会不幸福。
    萧潇逐渐接受了自己的友情婚姻,误打误撞嫁的这么成功,她很知足。
    作者有话要说:
    ☆、惦记
    任何关系中只要有了猜忌,那必然不得安宁。
    她到底怀了谁的孩子?
    程翔一遍遍问自己,从看房那天的表现来看,很有可能是吴浩楠的。萧潇竟是这样随便的女子?他们两个从认识到了结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以为他们最多也就是拉个手,而且还应该是在危机关头,怎么会……程翔还是无法相信,想到萧潇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他的心又是一阵阵绞痛。
    恋爱要钱,结婚要命!
    我家拿出了五十二万,他们家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在乎这点钱,可是让他妈妈操办婚礼,不知道要花多少钱,那点钱她可能挥挥手就去无踪了。父母
    一辈子的积蓄,至少应该花在刀刃上,怎么能够这样就挥霍了。萧潇为了那些钱也是操碎了心。
    或许应该买房的时候算做自己出的一部分,那别墅至少要三千万,五十万能占到1.67%,呃……跟没出钱一样,那可如何是好,他家不管有多少钱,我最多只能住在别墅里,手里还是一分钱没有。人算不如天算,萧潇怎么也没想到父母拿出那么多钱,她一心只惦记父母的血汗钱还能不能回到自己手上。
    电话突然响起,萧潇才回过神。
    “您好,是萧潇女士吗?”
    “是我。”
    “我是亿丰银行HR,Emily。恭喜您通过我行简历的初步筛选,我行将定于二月二十八日,在朝阳区职工大学进行笔试,您可以登录我们的公开招聘网站下载准考证。”
    “哦,好的,谢谢!”
    挂掉电话的她,一阵狂喜,居然拿到了亿丰银行的笔试,五年前,因为那场意外,她错过了亿丰银行入职培训的时间,被取消资格,只是那次全靠姐夫一手安排,她也没有太多遗憾,如今又有这样好的机会,大有命中注定的感觉,人生终于要一步步走向阳光明媚的地方。
    她立刻打开银行网站,下载准考证,专注于欣赏自己通行证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报考的职位有变化,她记得自己填的是会计核算部,而准考证上却是风险管理部,对于风险管理只是略懂的她一头雾水,看来要好好准备笔试了。
    此时她方才想起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一切学问在他眼里都是小菜一碟,不然也不可能一举拿下那么多高难度的考试。刚想着,外面一阵喧闹,听声音便知——婆婆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更别说是程母回到北京后三天两头的过来看,今天又是买了一大堆鱼虾,萧潇出来张望了一番没有看到程翔,有些失落,该来的时候不来,她想到那五十二万人民币,灵机一动,跑到厨房。
    “阿姨,您一个人操办婚礼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现在工作也没找到,我跟您一起吧,我还能选选自己喜欢的风格。”萧潇微笑提议,万分诚恳,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行啊!”程母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你还是多注意身体啊,需要你的时候我开车来接你好不好?”程母那宠爱的眼神,让她承受不起。
    她立刻摇摇头,说到:“您总开车来回也怪累的,我过去找您也行,或者我开车去接您才对。”
    “你是新手,我可不放心,还是我来接你吧。”
    “新手才需要练习嘛……”萧潇挽着程母的胳膊撒娇道,程母只好勉强点头同意了。
    太没有节操了,居然要跟婆婆撒娇,萧潇心里有些鄙视自己的行为。
    “程翔今天怎么没来?”萧潇问到。
    程母看她如此惦记程翔,美美地答到:“他今儿去公司了,要不你一会儿跟我出去逛逛,晚上等他一起吃个饭?”
    “好呀!”萧潇爽快地答应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婆婆时不时会叫她早起出门,也是这段时间她才猛然发现北京多了那么多大商场,玲珑满目的商品,唤醒了她作为一个女人那沉睡的欲望,多出来走走是好的,在家宅久了,着实无趣。
    她欢欢喜喜地换好衣服,同程母出去,留下孤独的萧母,看着她们欢快的背影,竟有一丝醋意,萧潇和婆婆最近走得太近了,看着她开心起来实在是件好事,可是看她与婆婆开心,当妈的还是忍不住吃醋。
    女儿不开心的时候,她很烦恼,只能找三婶打发时间,女儿开心了,她好像还是没什么事情可做,依然只能找三婶。
    “反正我这心里特别难受,她婆婆有的是钱,她跟她婆婆又是看房又是逛街,买这买那的,心宽的不得了,怎么感觉我女儿结婚跟我没什么关心呢?”她郁闷地抱怨到。
    “不用你忙还不好,结婚多麻烦呀,让你天天跑,你那老寒腿跑的动吗?讲台上站了一辈子,该休息就休息,别自己找不痛快。”三婶边整理新到的货,边宽慰她。
    “你是没看见,她跟她婆婆,哎呦喂,挽着胳膊,喜笑颜开的,啧啧,人家是亲妈似的!”萧母越说越气愤,“还是生儿子好,娶回来的媳妇是自己家人,这闺女嫁出去,以后回来都成客人了。”负面情绪上来,挡都挡不住……
    三婶看她委屈到泪水都在眼睛里打转,觉得越发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到:“你呀,就是闲的,萧潇原来那样,天天在家闷着,拽都拽不出来,我都怕他得抑郁症,现在这不挺好的?又不用你出钱又不用你出力,你就知足吧,你看我,萧枚他们两口的事儿都让他婆婆管,孩子生下来爷爷奶奶带,我开我的店,多省心啊!”
    萧母见三婶竟然也不理解自己,又气又恼地说:“你这是享乐主义,我是个具有奉献精神的人,志不同不足为谋,走了!”说完便起身要走。
    门“嘭”地一声被撞开,只见萧枚手拎大号金黄色旅行箱,气愤地冲进来,身后跟着一路追过来的吕志豪,两人满脸通红,一个是气的,一个是累的。
    “妈,我要跟他离婚!”萧枚突然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委屈至极。
    “闹着玩呢,妈,我们不离,我错了行吗萧枚,别闹了。”吕志豪低声下气地乞求萧枚,像极了一个受了气还要来道歉的小媳妇。
    “离!我这次一定要离婚!妈,我打今儿起就回家住了,你知道他怎么欺负我吗?”萧枚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萧潇妈妈一着急,连忙扶着萧枚坐下,不停地轻抚她的后背,好让她平静一下。
    “志豪,你这是干什么了?啊?怎么把她气成这样,她还在哺乳期呢,你凡事让着点她!”萧潇妈妈大声呵斥着志豪,一肚子气全撒在他身上。
    “我我……二大妈我我真是……”吕志豪慌慌张张的话都说不清楚,急的汗珠大滴大滴掉下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说他中了五百万就把我休了,娶个年轻嫩模回家!还说我估计一辈子都瘦不回去了!我生完孩子还不到一年,身材恢复也要时间啊,他现在就这么嫌弃我,日子怎么过,二大妈,您说这日子有法过吗?”萧枚痛苦至极,抱着萧潇妈妈痛哭流涕,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般。
    萧潇妈妈一边安慰萧枚,一边瞪着志豪。
    还是三婶比较冷静,也许是见多不怪,缓缓地把她的旅行箱推给志豪示意他拿回去,笑着说道:“都是开玩笑,干嘛这么计较。”
    “他这是开玩笑吗?”萧枚见亲妈都不给做主,愈发委屈。
    “妈,还是您了解我,今儿其实就是新闻里说有一个人中了五百万,萧枚说我为什么一次也没中,我就随口一说,真的是无心的,我错了萧枚,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吕志豪已经焦虑到极点,除了道歉没有任何措施可言。
    “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你不那么想你怎么说出来的?!就是嫌弃我!”萧枚不依不饶。
    “我要是嫌弃你我早干嘛去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吕志豪有口难辩,被萧枚一说,性质都变了。
    “说漏了吧,说漏了吧,吕志豪,你嫌弃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吧?!你走!这是我家!”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震得萧潇妈妈耳朵直嗡嗡,
    她也听得差不多了,就是个误会,她只好建议到:“志豪你先去上班,别耽误工作,我带她去我们家,你晚上等她气消了再来接她。”
    吕志豪郁闷而去,她准备带着萧枚回家安慰,回头看三婶还气定神闲的在整理东西,不禁心服口服,这真是一个不操心的妈。
    在家具城逛了一下午,萧潇已经很累了,何况她还惦记着那些钱,自己主动要操办婚礼,婆婆总应该给一些钱吧,她暗自盘算着。终于等来程翔吃饭。
    “萧潇要陪我一起操办婚礼,这样我就不愁没有伴儿了。”程翔刚坐下,程母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操办婚礼?程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萧潇怎么突然间对婚礼感兴趣了,照以往她低调的作风,是不愿意出头的,况且又是个友情婚姻,难道她的与世无争只是表象,女人的心思太让人捉摸不透。程翔看了她一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萧潇,完全没有注意到程翔的冷漠,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今天看到的家具有多好看,见程翔只是低头吃饭,她略有不快,无奈婆婆在身边,她只好转移话题,试图引起他的兴趣。
    “今天有单位通知我笔试了,是个风险管理岗位,你懂风控吗?”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程翔。
    “还行。”程翔冷冷地说道。
    “那你给我讲讲呗?”
    “可是我很忙。”
    这样直白的拒绝是萧潇未曾想到的,程翔不是一直都很热情吗?可能是刚刚上班,不太习惯吧,她并没有在意。
    继续说到:“那天我们看好的那个房子,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啊,给你自己的房间选些家具啊。”
    “你们随便吧。”
    “那你也要看看你喜欢哪间,你这么洁癖的人,一定要一个单独的空间。”说着萧潇翘起小指学他弹灰尘的样子,程母被逗得大笑不止。
    “你今天怎么话怎么多,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说话。”程翔不耐烦地说到。
    萧潇一愣,怎么突然这样说话,她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程母看程翔对萧潇又这样冷漠,想到自己儿子任性无理的样子,一定让萧潇受了不少委屈,她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要教育他的样子,严肃说道:“翔翔,你不能这样说话,你们两个恋爱的时候怎么吵闹没关系,现在都结婚了,要好好说话,你看看你,看房的时候也不扶着萧潇走,吃个饭一句一句堵她,太不像话了。”
    程母说着给萧潇夹了一筷子鱼肉,瞬间微笑说道:“他就是被惯坏了,你就当他是个孩子,别跟他计较啊。”
    萧潇微笑点点头,只好忍了。
    低头瞟了一眼程翔,只感觉他身边像是有黑色雾气朦胧般,气压极地,情绪很不好。几口吃完饭,便靠在椅子上玩手机,丝毫没有要聊天的意思。
    是我惹到他了?萧潇心里犯嘀咕,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的嘲笑,我怎么可能影响他,肯定是因为工作。
    天黑才回到家,萧潇刚要打算上网看一下风控方面的东西,却被萧枚哭天抢地的大动作吓到。仔细一问,才得知又要闹离婚。
    “这次是什么原因?”她冷静地问。
    “她嫌我胖,还说要娶个嫩模!”萧枚还是一肚子气,一下午的暴饮暴食并没有完全治愈她受伤的心。
    “让他娶呗,我给你保证,吕志豪要是有本事找个嫩模,我出钱去电视台表彰他。”萧潇一本正经地说,“他就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你现在心里真的好脆弱。”
    “这还怨我了?”
    “可不就怨你,别人中彩票,你老公开个玩笑你都要离婚,你说你恋爱的时候天天闹着分手,现在小宝这么大了还闹离婚,你就是让他惯的。”萧潇不客气地说,萧枚的嚣张气焰被打压了下去,低着头,不再张牙舞爪。
    “你赶紧接孩子去吧,晚了你婆婆又要说你。”萧潇说到。
    想到孩子,萧枚一下子心软了,一看已经六点多,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恰好吕志豪来接她。
    见他一来,萧枚又摆出一副臭脸说到:“我先接孩子去,明儿再跟你闹离婚。”说完扬长而去,吕志豪低声下气地跟在后面,抢着帮她拎包。
    “潇,你到了程翔家,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得向萧枚这样跟他闹,制住他。”萧母见萧枚终于离去,忍不住教育自己女儿。
    “他不敢欺负我。”萧潇说到。
    可是想到程翔今天的反应,心里还是一阵不悦,年审最忙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低落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笑话
    混乱对于男人来说只是一种短暂的状态,生活总会步入正轨,程翔在车祸后,终于又过上了每日西装革履,出入高楼大厦的生活,这才是他擅长的领域。
    而对于萧潇来说,解除混乱的折磨似乎不那么容易,她看了那么多书,听了那么多课程,还是在笔试时,面对一堆高难度专业试题答得一塌糊涂,亿丰银行,终究是个美梦吧。看到同场的几位男士已经早早交了试卷,她也只好认命,把胡乱写满的卷子交了上去。
    穿了一整天高跟鞋,脚已经痛的无法走路,后跟被那硬硬的鞋帮磨起鼓鼓的两个水泡,她只好坐在路边的木椅上脱下那职场标配的黑色高跟鞋,好让新鲜的血液快速循环到脚掌,缓解剧痛。
    “脚痛就不要穿高跟鞋出门。”陆云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那还是多年前,初春的校园里群芳争艳,沉浸在热恋中的萧潇穿了一双细跟的公主鞋,粉色的鞋面,水晶蝴蝶结,一切都是那么唯美浪漫,穿在脚上觉得自己高挑又有气质。
    她打扮好美美地去出去赴约,却在刚走出校门口就痛到要用O型腿走路,那双漂亮的鞋子将她的脚趾头狠狠地挤在一起,压得生疼,脚后跟被卡出了血泡,而支撑着整个身体的脚掌,像是被折断了一样钻心地疼,她每走一步都发出那无比销魂的惨叫声。
    陆云帆看着她,感觉好笑又好气,只好一把背起她,送回宿舍换鞋。她幸福地趴在他的背上,全身心享受他带来的满足感、安全感。
    那时的爱情怎么会那样张扬任性,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放佛越高调越幸福,只可惜陆云帆此生都不会再成为拯救她的骑士。
    她抬头望向马路对面,恰好看到一对情侣正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她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原来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是张扬任性的,只是我已经失去爱情。
    一阵车鸣声响起,一辆白色轿车不偏不倚正好停在萧潇面前。
    “上车!”
    看到是程翔,萧潇松了一口气,慢慢悠悠地穿上鞋,走上车。
    “你怎么在这儿?”萧潇问到。
    程翔并没有回答,只沉默地开车。
    “你耳朵聋了?”萧潇不耐烦地说。
    看到他依然不说话,一脸气冲冲的样子,也懒得在理他,慢吞吞地说:“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可是胡适先生说的。”
    程翔依然沉默,良久说到:“我妈让我来接你,你手机关机了,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人。”
    “哦!我考试的时候关的,忘开了。”萧潇立刻拿出手机。
    程翔看到她脚踩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身职业套装显得精神又清瘦,丝毫没有了那日孕味十足的感觉。可是心里还是被这件事情折磨得心慌难耐。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问道:“你跟前一段时间相亲那个男的,去巴厘岛那个,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管得着吗你?”萧潇想到那日售楼处程翔激烈的反应,故意满不在乎地说。
    “我怎么管不着?”突然想到和萧潇只是朋友,程翔又顿了顿说:“我好奇不行啊!你俩在巴厘岛都玩什么了?”
    “别提了,去的时候是雨季,根本没法在户外玩,整天都在宾馆窝着睡觉。”萧潇貌似有些遗憾。
    “什么?!”
    程翔一个急刹车,自以为真相已经水落石出的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大脑一片混乱,神志也略有不清之处,萧潇一下没坐稳,头撞在了前玻璃上,疼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狠狠地瞪着他。
    “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程翔目瞪口呆地问,惊悚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什么?什么孩子?”被撞痛的萧潇捂着额头大声吼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啊!”程翔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我肚子?”萧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一看愤怒的程翔,抡起包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你肚子里才有孩子,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把我当什么人了?!”只见萧潇被气的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程翔。
    那样子不像是撒谎的表情,程翔有些底气不足,解释道:“你妈妈跟我妈妈说的,你每天早上都要吐,我妈妈还让我赶紧带你去医院,我以为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我,我就说这事儿太不地道了,不是你能干得事儿,我三观差点毁了。”
    “你怎么不去死!”
    说着又是一通乱砸,砸的卫生巾都从包里弹了出来,看来是真没怀上,程翔那颗吊在嗓子眼好几天的心,终于踏实了,阴转晴~
    “朋友,那您吐个什么劲啊,那天我去你家都听见了,吐得惊天动地的,我听着都恶心。”被砸了一顿的程翔没有了脾气,软软地,又恢复了平日的幽默。
    “我没吐啊?”萧潇望着天空,转动着乌黑的眸子,细细回忆着。突然,眼睛一亮:“是我在刷舌苔吗?”她疑惑地看着程翔。
    “估计是吧,我前不久看网上说刷牙的时候最好也刷一刷舌苔,更有利于口腔保持卫生。刷的时候是挺恶心的,可是有那么大动静吗?”萧潇说着不禁笑了出来,“要不你也试试?你刷你也恶心,哈哈!”
    “朋友,对不住啊!”她拍着程翔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程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韩寒曾说—— “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是人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你可懂什么叫失去。
    萧潇默默地看着妈妈,笑而不语,被看得全身发麻的萧母不解地推了她一下:“干嘛?”
    “你跟程翔妈妈说我怀孕了?”萧潇已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她肯定特失望,哈哈哈哈!”
    她突然高亢惊悚的大笑,吓得萧父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咳嗽不止。
    “我刷舌苔呢,你刷你也恶心哈哈。”
    得知自己抱孙子只是空欢喜一场的程母,平静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傻傻地看着窗外,放佛在举行一场自己与孙子的祭奠。终于她想通了,于是,每隔五分钟便会催生一次——翔翔,你们赶紧办婚礼,赶紧要孩子,赶紧,赶紧,赶紧……
    程翔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自己完美的轮廓,母亲的失落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笑了一下,把牙刷轻轻放在舌苔上面,从里往外一刷,只一下,他便干呕不止,直到眼角通红都呕出泪水,紧接着又咳嗽了许久才停住。
    天呐,萧潇真是个神经病,没事干嘛刷舌苔。
    已经开始全面轰炸式找工作的萧潇,除了被婆婆拉去购置婚礼用品,其余时间全部在投简历,面试,笔试……人都整整瘦了一大圈。
    终于又一次面试被通知没有进入下一轮,鼓起勇气打通了对方人力的电话。
    “女士,您不符合我公司的用人标准。”
    “我哪里不符合,你们招聘公告上面要的学历,工作经验什么的我都符合啊。”
    “女士,您已婚未孕。”
    已婚未孕,萧潇错愕不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听说过各种拒绝女性求职者的理由,已婚未孕还是头一次听到。
    萧潇愈发感到不公平,法律上讲自己已经结婚了,而且父母陪嫁了五十二万人民币啊,这婚结的不仅倾家荡产,还断了财路,真是自己一手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程翔,这个没安好心的,她越想越不淡定,终于打通了程翔的电话。
    “你们公司招聘的时候,会要那种已经结婚但是还没生孩子的女性吗?”她试探性的问。
    “不要啊,这不就典型的已婚未孕,肯定不要的。”程翔那理所应当的口气,深深刺痛了萧潇。
    “你早就知道还跟我结婚!我现在就是已婚未孕,我还陪嫁了那么多钱,我亏大了!”不知为何,这几日,萧潇感觉自己的火气说来就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程翔这才想到父亲早就给他的银行卡,连声说道:“嫁妆和彩礼我下班就给你,今天就给你!”
    万念俱灰的萧潇,从下午就坐在民富地产楼下的餐厅,一动不动地等着程翔出来,天已黑,肚子咕咕叫不停,她不耐烦地玩起手机。
    “就坐这边吧!”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甜蜜清新的语气让人永远不会忘记。
    她怎么会来这里?
    萧潇感到奇怪,抬头望过去,只见江南亲昵地拦着陆云帆的胳膊向靠窗这边走来,她吓得立马低下头,心砰砰跳着,不知是心痛还是恐惧,只感觉自己胆怯不已。
    他们怎么会在北京?
    她头愈发低,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待他们坐下,她立刻起身换到桌子对面的沙发上,背对着他们。
    低头从侧面看去,陆云帆油黑的皮鞋冷冷地搭在地板上,哗啦哗啦翻菜单的声音都让她紧张无比。
    与江南的春风满面相比,自己是那么卑微丑陋,江南从来都是男孩子追捧的对象,萧潇听着那刺耳的声音,经受着漫长的折磨,每一秒钟都如烈火缠身,每一寸肌肤都痛到流血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腹痛
    远远地,透过落地窗,程翔一眼就锁定了萧潇,只见她趴在桌子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间,生病了吗?他加快了脚步。
    回头的瞬间,却看到陆云帆与江南有说有笑地在点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薄薄的隔板将两个沙发隔开,萧潇坐在这头,沉默地与陆云帆背对背。那距离不足一米远,她一定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否则怎会如地狱中的小鬼般惧怕身后的天堂。
    程翔一路小跑,一把推开餐厅的门,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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