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高洋既没有回酒店，也没有去其他的咖啡馆，饭馆或是酒吧。他径直开车到了市郊的一片偏僻的荒野中。
    时间已经是下午接近晚上。
    这一路上他都开得很快。楚原与何芸又叫了一辆出租车，费了半天劲才勉强跟上。
    这是一片很荒凉的地方，完全是野地，附近都是树。不远处有一点零星的工地。看样子这里准备要建成一个新的公寓城，类似于天通苑或者回龙观那样的样子，不过目前还是完全的荒芜。
    高洋把车停在路边，自己和那个保镖一起沿着一条小路走上上坡。楚原和何芸保持在大约一百米后面，借着树木的遮挡慢慢地跟着。
    他走上上坡，就站在那里等着。那个全身黑色衣服的保镖站在他后面稍微靠下的位置，像根标枪一样守护着，一言不发。
    楚原与何芸则慢慢蹲下，隐藏在灌木之中，同样什么声音都不敢出。
    高洋就在那里等着。他自己也有些不耐烦，点了根烟，在山坡上面来回地走着。蹲在后面的楚原和何芸则更加地难受。
    “他大概在等那些找他麻烦的人……”楚原贴在何芸的耳边轻声说道。
    何芸耸了耸肩，也以同样细的声音低语道：“我知道。”
    楚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太无聊了，想找点话说。”
    “那你是找错时候了。”
    两人继续等着。
    夕阳缓缓落下。天已经快要黑了。在暮色之中，两人忽然看见从另外一端，有两个人影在无声地迅速靠近。
    高洋也看向那个方向，扔掉手里的烟，跺了跺脚道：“哼，总算来了。”
    他说着朝山坡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楚原和何芸连忙爬起来，弯着身子沿着山坡慢慢往上走，一直走到快到到坡顶的地方，趴下。从这里可以看到另一边地势比较低的地方。
    高洋和他的保镖，以及另外两个人来找他的人，就在那里对峙着。
    那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不是中国人。男的黑色卷发，身材很高。女的则是金发，手里拿着一根如同短管猎枪一般的武器——也不知道这种大杀器一般的东西是怎么通过海关的。
    双方很快就充满敌意地争执起来。但是两边用的都不是中文，而是用英语。楚原虽然英语不是很好，但是也能大概了解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高洋之前在某一个学院进修。名字很古怪，挺起来好像是一个教授魔法的学院。高洋在那里，却偷出了禁书，学会了本来严禁学生接触的魔法。所以学院的人才要不远万里追杀他。
    他转过身来时，楚原正好能从远处看到他的脸。他心头立刻又有怒火涌起：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很差，只是看到就会忍不住生气，想要把他臭揍一顿。
    “哼，这家伙还真是在哪里都能惹麻烦呢。”楚原低声嘟囔道，但是他转过头去时，却发现何芸一脸困惑地注视着前方。
    “怎么了？”
    “唔……不知道……总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地方？”
    何芸也答不上来，只说道：“总觉得今天实在是太顺利了……”
    楚原转回头来，继续看着那边争执的双方，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
    忽然间，那边的双方忽然拉开了距离。两个外国人立刻摆出了战斗的架势，看起来是谈判不成要开打了。
    楚原眯起了眼睛，更加专注地盯着。
    高洋却仍然镇定自如地站着。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保镖却向前了一步，身子微微向前弓起。
    何芸立刻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那个人身上背着的长剑上。
    楚原则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还没有真正见过所谓的“魔法”。他倒是很想知道，魔法盒东方的武术交锋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那个女的已经将手里拿着的短管猎枪举了起来，嘴里在念动着什么。
    一瞬间，空气中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眼前倏然一亮。但是从那锯断了的枪管中射出来的并不是子弹，而是如同巨龙吐息一般的火焰。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则掏出一张符卡一般的东西，手一抖，符卡也立刻燃烧起来，变成一团火焰，与身边猎枪喷射出的火柱结合起来，气势更盛，仿佛变成了一条燃烧着的，有生命的火龙，张开巨口向高洋吞噬而去。
    高洋仍是站着不同。他身旁的保镖也仿佛没动。但是忽然之间，夜空中仿佛有一道星辉闪过。楚原和何芸都感到眼前一亮。
    那个黑衣人终于将他的剑拔了出来。
    剑光飞起又落下，如同雷霆霹雳，那炽烈的火龙相比之下简直暗淡无光。
    随即传来对面两人几乎同时发出的惨叫声。
    火焰消失，两人倒下，长剑又回到了背上，收进了剑鞘。
    楚原与何芸都看呆了。这个人的出手速度竟仿佛比南宫夜还要快。而且那一剑的壮丽辉煌，实在难以用语言描述。
    夜幕下的荒野又恢复寂静。除了地上多了两个倒下的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高洋啐了一口，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去。那个黑衣保镖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难道他是个哑巴？
    楚原心中不由得奇怪：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给这个暴发户的公子哥当保镖？
    但是他没有时间想这个，他立刻想到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翻过山坡，朝那两个倒下的人跑过去：他们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还躺在地上呻吟。两个人的伤都在脖子上，咽喉稍微往下，正好不致命的地方。
    楚原来到两人面前，试着用英语和他们交流。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楚原道。
    那两个人的表情立刻和缓了一下。
    “我是来杀高洋的，和你们的目的一样。”
    “两个人的脸色变了变。”
    楚原继续道：“那个人凭你们两个是杀不了的，但是我有办法。你们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把他的命交给你们。”
    他说得极有自信，仿佛真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顶级杀手的台词，简直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的扯淡了。
    两个外国人中的金发女人似乎已被楚原的这种气势所感染，缓缓点了点头。
    “我要知道那个人的全部行程。他住在哪里，每天出门去什么地方，与什么人见面。”
    金发女人犹豫了片刻，开始缓缓答道：“他住在……”
    她说的事情，基本上都与楚原与何芸了解的事实一样。
    “他只有今天，明天和后天这三天在这里，所以我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抓住他，因为只有这段时间他身边的保护最弱。”
    金发楚原问道：“他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据我们所知，他的目的是在这里实行一项破坏的计划，一次袭击。但是目的我们还没有调查出来。”
    楚原皱起眉头道：“破坏性的计划是什么计划？”
    “就是如字面意义所说，他要炸一个地方。”
    楚原与何芸相望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理解这个答案究竟代表什么意义。他们本来认为高洋来到这里是为了说服沈燕羽答应明年的婚约，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爆炸性的计划存在？
    楚原想了想，继续问道：“他要炸什么地方？”
    金发女人回忆了片刻，说道：“是一所学校，叫什么‘京西国立大学’的……”
    “什，什么？”楚原与何芸都大吃一惊，“你在说一遍？”
    “根据我们的消息，他要去破坏京西国立大学。”
    楚原与何芸再次对视了一眼，这次两人的眼神中是全然的震惊。就算楚原拼命掩饰也掩饰不住。
    高洋计划的对象竟然是楚原和何芸所在的学校。那个高洋，他要炸他们的学校？他的目的何在？
    楚原愣了好久才问道：“他，他什么时候行动？”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楚原握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着眉头思考着。
    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明白了。我会去解决掉那个高洋的。到了完事的时候，我该如何找你们？”
    金发女人道：“如果你真的解决了他，我们会知道的，不用你来找。”
    楚原道：“好。”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何芸也跟在后面。
    这时金发女人在后面忽然道：“等等！”
    楚原转过身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金发女人咬牙道：“你们要小心。那个高洋有一个厉害的帮手。”
    “你是说他的保镖？我已经见识过了。”
    “不是。是个更加厉害的人……他那个计划，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帮助，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他叫陆言。”
    ——陆言？
    楚原和何芸两人又大吃了一惊。
    “你确定？”
    “嗯。”
    陆言……陆言……他是“委员会”的一员，是掌管异能者的公家机构的负责人，这一点已经被沈燕羽证实了。而且在之前的事情里，他也帮助过楚原他们。
    难道他其实是个坏人？埋伏在公家机构里，暗地里却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只不过他隐藏地太深，根本没有人发现。
    要说的话，楚原第一次见到陆言的时候，是在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那时他正在追的一个小女孩忽然暴毙，然后陆言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前。那个时候，他对他是极为怀疑的。可是后来，沈燕羽证实了那个人的身份，这份怀疑就被藏到了心底。
    现在，这种难以言明的疑虑再次浮现出来。
    陆言……难道他就是何芸彩猜测的那个，在高洋背后指使他，给他出谋划策的幕后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