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最后的病人

    因为一句无意的“分手”，这场冷战终于稀里糊涂结束，沈约不想让顾涵光觉得她是用“分手”来威胁他，又认真地向他道歉，保证以后在工作上会以他的意愿为先。
    顾涵光面无表情，很有些高深莫测地听完，心里遗憾地想，如果她不强调是“工作上”就更好了。
    刚结束电影拍摄，顾涵光可以享受到几天假期，沈约却没那么好命。由于年初定好档期，五月下旬要开拍新的连续剧，高启公司从三月开始就把选角进行的如火如荼，沈约被任命为剧组的宣传，曾经列席了会议。
    高启公司这回要拍的是改编剧“迷人的侧影”，原著为女性向言情，即扛收视、卖剧都必须靠女主演，且他们存着让女主演提携顾涵光的念头，所以女主演必须是有资历、有人气、有良好收视口碑的一线女演员。
    电视圈里这样的女演员貌似不少，但剔除只混正剧不演偶像剧的部分，又剔除年龄与顾涵光差距太大的部分，再剔除档期不合适的部分……剧组发现，竟然只剩下寥寥几个人选。
    说实话，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主要原因在于沈约和傅次云他们搞的那场上位阴谋。任何一部剧在开拍之前都会经历漫长的准备期，高启公司在2013年底就预订好2015年的拍摄计划，但是，那是以王恭为中心。
    王恭提前解约，顾涵光异军突起，所有拍摄计划必须为新一哥做出调整，可适合王恭的角色并不适合顾涵光，他俩类型差太远，也亏得高启公司仓库里版权多，才临时薅出两部适合顾涵光的改编成剧本。
    “迷人的侧影”准备期太短，于是能邀请到的女主演范围缩减到个位数，剧组自己再横挑鼻子竖挑眼，竟每一个都有不靠谱的理由。
    …………
    ……
    “张馨宁怎么样？”
    剧组的决策层围成圈团团坐在会议室里，每个人都脸色严肃，细看又有点张惶，时不时回头瞅一眼，似乎跟幼儿园里玩“丢手绢”的小朋友没什么不同。
    编剧这个提议立刻遭到导演暴躁否决，“不行，她脾气大，和媒体关系糟，你想我们的剧还没开拍就被黑成渣？”
    瘦弱的编剧被口水喷个满脸花，可怜兮兮地蜷腰缩背，不敢再发言。
    制作人又假装回头看了看不存在的手绢，“呵呵”两声打圆场，“宁睿玲居然有这种传闻，我都不知道，看起来也不像这种人哦。”
    他是福建人，说话带着软塌塌的口音，“不知道”发音有点像“不吃道”，有时候f和h还不分。
    沈约和对小师叔偷偷对视一眼，小师叔皱了皱眉，沈约无奈地眨眼。
    “袁意呢？”她努力回望这位女星的新闻，“人挺低调的，没有什么负面新闻。”
    “嗯，”导演居然点点头，不等在场诸人感觉惊喜，又讽刺地道，“因为她就没有新闻！没有新闻意味着没有曝光率，你想让她带顾涵光还是顾涵光带她？”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嗓门吼得缩了缩脖子，沈约斜眼看小师叔，用目光把“手绢”丢回去。
    小师叔清了清喉咙，斯斯文文地道：“我觉得夏清晨不错，第一，她形象比较清新，适合扮演原著描写的可爱女性；第二，她上回和光光拍过一组内页，反响强烈；第三，宝琛公司提议和我们置换资源，如果我们让夏清晨过来演女一，下半年他们开的古装偶像剧也可以让光光去演男一。”
    他慢条斯理地扳着手指说完这三条，中途没有被打断，说完也没被即刻反驳，其他人顿时燃起了希望，眼巴巴地望定导演。
    “夏清晨……”导演沉吟道，“是不错。”
    他说完这句不再评价，但有这句就够了，所有人如释重负，沈约打开excel表格，在“女主角”一栏后面填写上“夏清晨”三个字。
    右下角的企鹅蹦了蹦，沈约点开来，发现是就坐在她隔壁的小师叔。
    她不动声色，没有转头去问小师叔为什么多此一举，甚至没有看他，手指不慌不忙地敲击回复。
    高启风清扬：夏清晨不行，宝琛公司想让她带两个新人过来参演，胃口太大指定要男二，被董事会否决了。
    高启任盈盈：？
    高启风清扬：导演中意谢榛，你家光光宁死不从，我只能找个差不多的人选先稳住他。
    高启任盈盈：夏清晨没得救了？
    高启风清扬：挫完骨扬过灰。
    高启任盈盈：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比夏清晨和谢榛都好，导演肯定满意。
    高启风清扬：……
    看到小师叔发过来的六个点，沈约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或许他也早就想到那个人。
    她见好即收，没有逼着小师叔点明那人是谁，将注意力转回继续进行的选角中。
    男一号即定，女一号暂定，接下来选的是戏份较多的配角。
    “迷人的侧影”剧本符合原著，算是以女一为中心的群戏，男二号是她的初恋情人，男三号是男一号的敌人，却是女一的爱慕者。这两个配角的戏份比男主少不了多少，且人设非常好，所以早前传出高启公司要拍这部剧的消息，陆续便有人托关系来自荐。
    “用潘德兴，”导演乾纲独断地定下了男二号的演员，“他答应让他老婆过来客串。”
    潘德兴是一位上升期的男演员，主演过不少婆婆妈妈的家庭剧，他自己知名度一般，但他新婚的妻子却是少女影后，虽说后来在电影圈发展不顺回来拍电视剧，格调仍是比电视圈的大部分演员高出大截。
    “太好了！”制作人高兴地附和，“他老婆要能来客串，咱们这剧要卖出去又多几分把握。”
    其他人也一致同意这点，各个都笑逐颜开地议论着潘德兴老婆的知名度，思维发散到要将她印在海报正中央吸引眼球……
    沈约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眼神的变化。
    …………
    ……
    当时沈约在心里感叹：网络数据再好看，水军吹嘘得再狠，缺乏实绩，市场还是信不过顾涵光啊，连自己人都如此，何况未来的购剧方。
    两个月过去，现在的顾涵光至少有一部三番票房过亿的电影，这样的资历在电影圈当然不够看，但在电视圈担二番男一还算得上绰绰有余，沈约想，就算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只为了顾涵光的任性，也应该允许她拒绝谢榛吧。
    现实又一次嘲笑她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