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女穿越记

第22章


  她快速脱掉碍事的长袍,将面饼揣好,伸手打开窗户,然而迎头冲击来的雪风,瞬间又让她有关窗的冲动。
  机会稍纵即逝,安索牙咬下唇,翻出窗外,双脚平稳地落到窗户下面,一尺来宽用石条彻成支出的屋檐上。凉王庭的建筑虽然只有两层,但每一层的高度足有六米,这个角度她早就算好,守在通道里的士兵一般只会平视,不会有发现她的可能。安索瞥了一眼下面,开始了移动。
  好滑!随着脚步地挪动,安索发现积雪增加难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下去。可惜袖子外的两只手无抓牢之物,只能在风中死死捏紧。
  风雪似冷硬的钢针呼啸而来,很快安索就感觉全身被扎得彻骨的痛。在移出一段距离后,她的神经在痛疼中被激得出奇的敏锐和强硬。
  就这样‘咯吱咯吱……’一群人的脚步声,还没入通道就被她捕捉到。安索不敢保证,行路人会象士兵一样老实,不会抬头张望,她在焦急中挪到西首的一扇窗户前。
  计划赶不上变化,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安索匆匆一瞄里面后,打开窗户翻进去。
  崔图一行人快速从窗外的通道行过,他的脸冻得一片苍白,几片乱飞的雪花撞到眉尖,警觉的神经猛地一抽。他抬头望天,除了漫天的风雪和冷灰色的墙外,连只鸟都没有。
  自己是太累了,崔图紧了紧黑大氅,在脚步向前时,将敏感扔到雪地上。
  好险!安索在崔图朝上望的一霎,收回视线。她一只手压在胸口,好似压住受惊的灵魂,可惜门外的说话声再次飙高了她的神经末梢。
  高椅、床榻、樟木箱笼……这些东西慌乱地闯入她的眼帘。
  侍女推门一息,安索刚将箱盖合上。
  “什么声音?”前面一名侍女。
  “是风把窗户吹开了。”后面一名侍女。
  风雪从洞开的窗户卷入,吹得那窗棂子格格作响。前面的侍女将捧在手上的玳瑁香盒放到正中的圆木桌上,这才走到窗边。雪风刮得她的袖子象两个发涨的气泡,立时将两个胳膊冷得战栗。
  咣当一声,窗户关上了。侍女回头:“后凉的冬天冷得不似人待的地,都来了二十年,可我还是不适应。”
  后面一名侍女回答的话,安索没有留心听,关键是这一句,那侍女说的是南晋语!
  安索的心若飞鸟般,激动得快要冲出胸腔。她在密闭的黑暗中,紧紧地抓住冰冷的衣摆。
  屋子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全是后凉语对话,安索如同坐过山车,翻转的那刻,心揪得更高。
  “你是南晋人?”这个疑问从崔图几天前半路来迎接车驾时,就揣在南宫阏氏胸口。
  虽然一半以上的后凉人跟南晋人外形差别都不大,但南宫还是从这个男子欣长的身姿、举手投足的动作中,查觉到蛛丝马迹。
  此刻,她一双眼睛中似起雾般,泛起疑问。
  南宫阏氏是在十九岁时出嫁的,二十年后凉的风霜雪雨,足以使一个后凉女子变得粗砺衰老。然而在南宫的脸上却找不到丝毫的影子,她的皮肤、头发还是那么年青,仿佛岁月于夹缝中将她遗忘。一身寺庙的灰布袍,反而更衬出冰雪般的容貌。
  崔图知晓自己在发傻,然而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失礼的行为。
  对方失态,南宫阏氏持重地退后两步。
  她招呼侍女,将面纱适时地蒙在脸上:她的脸纵是再年青,可岁月苍伤又怎会不留下痕迹,比如她的眼睛,已不复当初的清澈。
  崔图一息间,收敛好失措,揖首道:“如南宫阏氏所言,臣上辈子确是南晋人。”
  是人就会有故事,就会有怨憎。辟如自己,并不是父王宠爱的女儿,昔年知晓要嫁去和亲,也曾怨恨、也曾失落,那种被南晋抛弃的感觉刻骨铭心。然而从踏上后凉的那一日开始,自己每每午夜梦回,却在不停地想念南晋,从此后山河若梦、亲人若影。
  “即便是上辈子,也会梦引魂牵。”南宫的声音带着过去的念想。
  “臣孑然一身,早已做不了梦!”崔图眼角下垂,倏乎严肃。
  南晋的史册、典故,南宫也曾读守,皇朝之地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即便表面歌舞升平,暗地里有时也会腥风血雨。前朝旧事里,也曾有过亦勇亦谋的将领,被人诬告,不得已反了旧主,远走他乡。这青年初识之下,已觉足智多谋,少年老成,却是不知因何反了南晋。南宫早过了不识人间尘苦的狂傲岁月,只是暗自唏嘘,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用眼睛将屋子环视一周,转移了话题:“这些南晋之物,难为你们还寻得十分齐全,跟旧时也差不多矣。”
  崔图微一扬首,笑道:“这些都是王亲自交待下面的人到南晋采买的,又吩咐按以前的模样布置的。”
  自己在瑞京不过住了半年,只一个月的相处,那孩子还记得自己?南宫想起来接自己时,她与使者怎么谈的,不禁哑然失笑。
  他要的是萨满神庙的支持,自己要的是死后归葬南晋,纯粹的交易,那里讨感情。他的这位臣下真会说话,他再不承认是南晋人,但这种虚情假意的客套却是从南晋朝庭里带出来的。
  南宫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阏氏为何不愿见王?”这话他就不该答应替觉罗博来问。崔图感觉自己这时应该退出了,而不是再站在这里当一只多嘴的鹦哥。
  收继婚制是后凉的传统,深受南晋礼法教养的南宫绝不会愿意招惹上觉罗博,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她南宫阏氏纵是南晋送来的牺牲品,也要一身的清白!
  南宫阏氏在唇间,抹出一丝客气而生疏的微笑:“我虽在寺庙二十年,但一直遵循前王的旨意,并未出家。但我心已向道,这次就请尊下代我向新王提请,准我修行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南宫阏氏
  虽是答非所问,却是再次变相拒绝觉罗博。崔图微微一怔,突然想到后凉的收婚继制。有些原则在人心中根生蒂固,哪怕是到死都会坚持。崔图出自南晋,对于南宫所虑一猜即中。
  如此执着的南宫倒让一直淡淡相对的崔图生出几分敬佩,他立即躬身,态度诚恳:“臣当竭诚向王禀明此事,助阏氏完成心愿。”
  崔图离去后,侍女白若抬头调侃:“这臣下又斯文又秀气,倒也有些意思。”
  白芷将玳瑁首饰盒随手放到妆台上,闻言回首一笑:“难不成你还想嫁人?”
  “我不过白说说。”这屋子里除了数个火盆外,还有一火炉上置铫子,咕咕水响,早开了一阵。白若拿着茶罐往白瓷茶壶中倒茶叶子,又注入沸水,盖上壶盖,这才笑了笑抢白道:“我的心十年前就跟着公主入道了。”
  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统共只剩这俩个了。南宫早不禁着她们说话,只带着淡淡的笑意,指着桌上问:“这香味好浓,是什么茶?”
  “象是以前喝过的玉露桂花茶。”白若拣一只素白瓷杯,倒了半杯与公主。
  碧清的茶汤,跟昔日的一模一样,然而再端起却是二十年后。南宫并不喝茶,单瞅着屋中做事的两名侍女发怔。
  俩名侍女灰衣、素颜,半老徐娘,如果留在南晋想必早已绿叶成荫、子满枝,而如今跟着自己僧不僧的、道不道的,一生蹉跎。南宫暗自哂然,她虽贵为公主,可连自己的主都做不得,更遑论下人。
  一小口茶水入嘴,竟是烫了舌尖。
  妆台前的白芷,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随后她将打开的玳瑁盒送到南宫眼前,压低声音说道:“是王专门派人送来的。”
  玳瑁盒内珍珠成串、美玉粲然。南宫信手捻起一只牡丹花簪,那簪通体白玉莹光,簪首被雕成一朵盛放的花型,片片的叶子随在簪身上,端得十分精美。这是昔年的旧物,南宫倏然一惊,花簪铛地一声坠入盒内。
  难道是旧物伤怀?她瞅着自己的指尖,好似指尖被花簪弄伤一般。
  二十年清寂岁月,到底将性子降得冷情,她该是古井无波的。南宫吁了口气,立时收敛心神,指着盒子,对白芷吩咐:“直接收到箱子里,如今怎用得到这些东西。”
  如花美眷,只落得……戏文隔了二十年再回想,也只有残章断句。白芷捧着玳瑁盒朝箱笼处走,想默唱都无词。
  蓦然间,箱盖一开,她再次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次她将南宫和白若都招过来,性急的白若抽出一把大刀,用刀尖指着箱中的安索,喝令其跨出来。
  眼前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一双大眼睛在慌乱后强自镇定。
  她是逃奴、是……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南宫踌躇后对白芷吩咐:“别伸张,先去请德萨满过来。”
  安索避在箱笼内时,只那位唤作白若的少女说过一次南晋语后,南宫她们一直用后凉语交谈。不清楚对方情形,安索不敢冒然开口。
  她眨巴眼睛盯着南宫细细地揣想:这看似主人的女子生得好年青,可为什么身边的俩名侍女却这般老?
  南宫坐在椅子上从正面对着安索,白若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立在安索身后。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房内的气氛,一时紧张怪诞。
  半个时辰后,门终于重新开了。
  南宫站起来轻唤了一声:师父。
  德萨满行走间朝着南宫微一颔首,随后神态端然地瞥向安索。
  安索眼睛乌溜溜地一转,盯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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