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第489章


你下去,还得上紧侦查,明天就到了阅兵之期,务必要小心。”成章连声答应,高高兴兴地去了。项子城又将口供看了一遍,狠狠地说道:“我早知这一群东西,在北京城内,决不能安生。不要忙,等我阅兵之后,自有法子对付。”当日他手下这一班谋士,有知道这个消息的,全都劝他不要再去阅兵了。项子城笑道:“没要紧,如果不去,便是失信外人,岂不叫各国公使看我不起。等到阅兵时,只需临时说一套诳话,我便借故先归,连一点形迹也不露,这事就过去了。”果然到了第二天早晨,项子城依然换上陆海军大元帅制服,由公府卫队侍从武官,大家捧架着,一直将他捧到天安门上。所有中外要人也都陆续到齐了。所有座位,全是预先拟好了的,大家各寻各的座位坐下。至于一班简任,连座位也没有,只好垂手侍立一旁。总统特派段吉祥为总指挥官,他一个人怀抱令旗,立在天安门上,高声发令。下面的队官,排成了一字长蛇阵,一队一队地从天安门下经过。全是盔明甲亮,军装整齐。手中的枪械,也是最新式的。步队过去之后,又是炮队、马队、辎重队、工程队,直过了有一个钟点,尚未过完。项子城在上面看着,倒是非常高兴。各国公使也赞不绝口,全说项大总统自北洋练兵以来,成绩冠于中外,如今实地一看,果然名下无虚。尤其是日本的公使小帆,说有这样武力,不但可以对内,而且可以对外。不但可以做大总统,便是做大皇帝,又有什么不可?这样一恭维,把项子城恭维得乐而忘返,也忘记说诳话好逃席了。他人还能支撑得住,唯独吴必翔心里是受过病的,他总怕当场出了什么意外祸患。在天安门上,穿着短装,挎着指挥刀,侍立在项子城身旁,直仿佛锅台上的蚂蚁一般。又不时看一看岳大谊,恐怕他警备上偶然疏懈,再混进什么不妥当的人来,那可就更糟了。因为本厅中出了一个陈畸生,无论如何,不敢于大谊之外再添派人了。甚至连四十名巡警,大谊领出来时候,全都挨着个儿在身上搜检了一番,恐怕他们带着炸弹。必翔这一份小心谨慎,也就可想而知了。他在天安门上,见总统坐着不肯走,心里只是打鼓,又不敢催。只好用全副精神,瞪着眼睛,侧着耳朵注意。忽听砰然一声,几乎将必翔吓倒。要知此声何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 追证书两院议员同散伙 设参政一群怪物尽登场
  
  项子城正在天安门上阅兵,许多中外要人围在他的身旁。正在肃静无哗,忽听得砰然一声,恰是枪响。把个吴必翔吓得啊呀了一声,岳大谊脸上的颜色也变了,左右几个重要人物,竟有跳下座位,预备逃命的。幸而项子城还沉得住气,他在正位上坐着,端然不动。几个外国公使,虽然稍露惊慌之色,到底还能一毫不动。只是大家的眼睛,止不住向四外瞧看。段吉祥上来向总统回话,说方才的枪声,是因禁卫军步队中,有一个三等兵。他随着队伍向前走,平日步伐生疏,走起来有点跟不上。他心里一着急,向前抢了两步,不曾立稳,摔倒在地上,肩头扛的枪,也随着落地。竟自摔过了火,因此枪子儿飞出。现在已将他捆起来,交军法处讯办去了。项子城听了,满心不悦,说:“军士步伐生疏,为何叫他出来现眼。可传谕该军统领,记大过一次,营长罚薪三个月,连排长一律褫职。”段吉祥答应下去,紧跟着阮中书起立说道:“天已不早,总统可以回宫,各外宾也该休息休息了。”项子城借着这一句,便起身向各公使拱手道劳,各公使也随着起来,大家陆续全散了。项子城回到新华宫中,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早晨,将吴必翔路成章一律叫来。说:“现在这北京城中,还藏着不少的祸首,你们也许知道吧。”这一问把两人问得张皇失色,必翔只是瞪着眼不敢答一句话,路成章胆子比他壮,便起立回道:“末弁自到京以来,无时不严查祸首,虽不敢说搜剔净尽,到底也不至所藏甚多。但不知总统所指的祸首,究系何人?还得求您明白吩示才好。”项子城大笑,说:“我指的这些祸首,你两个当然不大了解。你们要知道,那些高视阔步,趾高气扬,自称人民代表的议员,有多半全是祸首。他们时时刻刻,总想扰乱北京治安,这些人若长久存留着,终归是一个隐患。”路成章笑道:“总统虑得何尝不是?成章在数月前,早已看到了。所以上次陈畸生那一案,成章用千方百计,才套出他几句实话来。总统如有决心,总宜及早下手才好。”子城道:“他们是借着议员头衔,所以敢公开活动。如今要收拾他们,必须先取消他们的议员头衔。要取消他们的议员头衔,必须先解散议院。我已经把手续拟定好了:第一步搜党证;第二步缴证书;第三步才说到解散议院。你们先下去调查,现在两院中,属于平民党的议员,一共有多少人。调查明白了,每一家派两名警察,两名侦探,看住了不许他出京。然后挨着个儿,搜查他们的党证。连党证带文电,一律搜检出来,送到府里,交内史处,详细审查。你们下去,先预备这第一步好了。”吴路两人下来,暂且按下不提。
  单说参议院议长汪立堂,自选出总统之后,他便紧闭家门。凡有来访他的,他是一概不见,尤其是平民党的议员,无论何人来了,他只叫门役回说有病,不能见客。他却约了两个精于昆曲的笛师,终日在家里教他小姐度曲。他终日把着一本《圣经》,专研究宗教道理。他本是一个基督教徒,他那客厅里,只放着许多关于宗教的书。宗教书外,便是几部曲谱,什么《缀白丧》、《遏云阁》、《元曲选》等等,应有尽有。他把自己的私人函电,一律都寻出来,只拣那有关宗教的留了一部分,其余都付之一炬。汪太太同小姐也不明白他是怎样一种用意,至再地问他,他笑着说:“我们眼前有一步大难,必须借宗教作护身符,然后才能安然度过。要不然,可就怕有生命的危险了。”汪太太母子一听,全吓得变貌变色。问他是什么难关,立堂低言悄语地对他们解释了一番。汪太太发急道:“你这人真糊涂,既然明白一定有这种结果,为什么不早早地逃出北京?却一死儿地等着人家来逮捕呢。”立堂大笑,说:“我的太太,你以为你真精明,早早地逃出去就没有事了,天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呢?假如真能逃得出去,不用等到现在,我早已携眷潜逃了。你要知道,那项子城的手段,比秦椒还辣呢!他早已就撒下了天罗地网,你就是长有翅膀,也飞不出北京城去。你没看见凌冰同许仁镜吗?一个吃枪子儿,一个在狱里住了三个月。错非河南张都督的力量,也就把命送掉了,我难道还跟他两个学吗?”汪小姐在一旁笑道:“阿爹说话,前后全都矛盾不符。我时常听您说,每逢到了总统府,怎样留您吃饭,怎样同您客气,这总是同您很有交情了,为什么又会要您的命呢?”立堂益发大笑起来,说:“傻孩子,你怎么竟说出这样呆话来?你以为总统同我要好吗?我实对你说吧,项子城这种人,他无论对于谁,也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今天用着你,便同你好;明天用不着你,便不同你好;后天看你有什么危险之处,不利于他,也许要了你的性命。他前者同我好,因为我是议长,他想做正式大总统,必须经我手选出来,然后才名正言顺。说明白了,他不是同我好,他是同议长好。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这个议长,便成了无用废物。他不但不再同我要好,遇巧了还许看我有什么不妥当地方,小小使一个手段,把我的性命玩掉了也说不定呢!”汪小姐经她父亲一解释,吓得粉面焦黄,说:“既然这样,阿爹还不快快地逃跑,难道在家里等着他来拿吗?”立堂道:“你同你娘可是一个传授,就知道快跑。实对你们说吧,我在家坐着,稳于泰山。要拿起脚来一跑,当时便有生命危险。好在我已经布置好了,你们母女两个,最好一天到晚除去唱曲子,便念《圣经》,也不要到外边去。如果军警来捉我,你们也不要管,只跪在地上,求上帝保佑,千万不可惊慌。”汪太太母女似信不信地答应着。
  又过了两三天,才吃过早饭,忽然有人敲门,而且敲的声音很大。立堂笑道:“巡警捉我来了,你们沉住了气,不要多说话。”正嘱咐着,他的跟役孙升慌张张跑进来,说:“门外有一二十警察,还有几个便衣侦探,一个巡官,带着点名册,要同老爷说话。您可见他们不见呢?”立堂即刻站起来,说:“让至前厅,待我亲身去会他们。”孙升道:“前厅两位笛师陈先生武先生,正在那里,一个吹一个唱,叫他们回避不回避呢?”立堂骂道:“浑蛋,我正在用这两位先生,凭什么回避呢?你传我的话,请他们两位,只管吹唱,不要回避,也不必停止。”孙升跑出去,先安置好了,然后请巡官同那位侦探头目一同进来。这两个人才走到前厅门前,就听见里面笛韵悠扬,一个嗓音苍老的人,正在里面唱《搜山打车》。偏巧这个巡官,也有昆癖,他一听见笛子,便钻进来睁眼一看:吹笛子的是武荣英,唱的是陈荣会。这两个人,全是当年老醇王府昆弋班坐科的学生,如今全有五十开外了。巡官是个旗人,名叫盛全,他老子盛三奎,是一个昆班中的名净,当年也在醇王府坐科,同陈武两人是师兄弟,年纪却比他们大。盛全一进来,连忙向陈武两人请安,说:“两位师叔,在这里消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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