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他是猝死的,我为其把脉之时,二爷的身体很是孱弱,眼下乌青,一定是连续几日休息不好,心焦而亡。别的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许太医肯定的答道。
“不,你错了,他是中毒而死,毒入骨。”老太太恨恨的说。
“不可能,老夫把脉行医多年,在宫中也对毒了解颇多,二爷绝对不是毒。你是不是受人蛊惑,所以才认为二爷是中毒而亡?”许太医被老太太的话吓到了,立即站了起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今日所受到的惊吓,何止这一句?
“不光是他,老爷和郑氏,也是种了同一种毒。”老太太并没有照顾许太医的情绪,又接着说到。
许太医又咕咚一下落到椅子上,晃动着身体强调正了坐势。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我何尝不想往事不追?我何尝不想家事无波?我何尝不想母慈子孝?二爷是中毒而殁,我早已知晓,直到我今日听到老爷和郑氏也是遭人暗算,我才如梦惊醒,只有你,能知晓一二,这心病也只有你能医。”老太太想到这又忍不住的掉下泪来。
“我也医不得,我竟然不知道老爷,二爷全是中毒而殁!可怜我行医将近四十年,竟然不知道。”许太医受到了惊吓,手臂颓然放下,用双手支起了身体,膝盖不住的颤抖着。
“老太太,丕文并不是二爷的孩子。毒的事我是走眼了,可是对于喜脉之事,我是不会把错的。”他低着头,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奈的轻述。
“你说什么?”老太太吓的惊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软被也划在了地上。
许太医起身捡起了软被重新给老太太盖上,慢慢的道来。
“当年,老爷急召我进府为蒋秀儿查脉,刚到景园,就被二爷拦住,他将我拉住和秀儿两人双双跪下,求我报出喜脉,说他二人是真心相爱的,让我成全他们,我是看着二爷长大的,从出生开始就眼瞅着长大,我没有孩子,又受老爷重恩,怎会不爱?秀儿也是贤淑惠心,我当然成全这对孩子,便答应了他们。”
说到这他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我便先行进了正厅,按老爷的吩咐为她查脉,秀儿瞪着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我,厅中这么多人,她并未指婚,却暗结珠胎,加上你的态度,我觉得她甚是可怜。可是把脉之时她确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如果二爷知道她有身孕,就不会在我进厅把脉之前将我拦住。所以这孩子不是二爷的。”
老太太彻底崩溃了,她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更没想到丕文并不是她的孙子,不是思南的孩子,当年,她多次将老爷灌醉才有的思南,可是没想到,丕文竟然是那个贱婢和别人的孩子。
她苦笑着,突然间觉得自已已经没有力量再想下去,她想歇歇心了。
她只觉得嗓子一热,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突然觉得世界好静,万籁俱寂,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了爹,看见了娘,还有那个负了她一生的人,还有老爷,还有她的孩子思南…
“娘一直没醒,怎么办啊?”三爷焦急的问忍冬。
“没事的,三爷,不要着急许太医也没走,这三日不眠不休的配药,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忍冬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三爷的额头,一边劝解到。
“他和娘说了什么,娘会吐血呢?怎么也应该醒过来了,三天了,什么也没吃,只是喝药,会饿的。”三爷象个委屈的孩子和忍冬抱怨。
“你没有问过许太医么?”忍冬不解的问到。
“问了,他什么也不说,不光不说和娘说了什么,就是连话也不说,药都是写在纸上的,要什么东西,需要注意什么的,全写在纸上,就象一个哑巴。”三爷微怒的脸上写满了气愤。
“许太医一定是和娘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是咱们不知道的,所以才会这样急火攻心。其实上次丕文失踪的事,她就一直没好。”忍冬坐了下来,软绵绵的说。
“你也没力气了?这样说话?你不要这样,你如果这样,我更不知道怎么办了。”三爷焦急的站起来,走到忍冬的身边又拿手捏着她的耳垂,口气是哀求的,这个不成器的男人,身边总是少不了依赖之人的。
阮庭景园的木屋里,跪坐在竹床上的老人,眉头紧紧的传在一起,他听到老太太吐血一直未醒的消息,也是焦急万分,可是不能前去探视,只能自己坐在这里打坐静心。人静心不静,他想想,还是起身站了起来,走出木屋,年纪大了,刚出屋子刺目的日光,让他感觉到一点眩晕。身子有点站不稳了,一把手有力的把他扶住。
“多谢,人老了,长时间的不出屋,看见阳光都能把我照迷糊了。”他对着扶他的人说道。
“一样,年纪大了,都这样,这个岁数,身边不能没人照顾,不如我安排个随主跟在你身边吧?”蒋管家细心的问他。
“不了,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照顾自己照顾惯了,我打扰多日,想去谢谢老太太,然后告辞了。”老人坚决的说道。
“唉,恐怕是没法当面言谢了。”蒋管家叹了口气。
“怎么了?”老人装着糊涂假装惊疑的问道。
“不知道怎么了,染了风寒,便一直不好。郎中已用药三日,可是一点反映都没有,急坏了三爷和顺姨太,大爷也回来了,一直在榻前侍疾。可是就是不醒啊。”蒋管家一脸的焦燥。
“大爷也回来了?可是阮思东?”老人目光迷离的问他。
他并没有等蒋管家回答,就转身进了木屋,蒋管家一时怔住,过了许久伸手将木门拉严,走进景园深处。
这位白发苍白的老人惆怅的跪坐在竹床上,继续闭目养神,可是思绪并不平静。回忆象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缠的不能呼吸。
平县是全国出名的药材种植地,全国三分之二的种植药全出自这里。有的药是长在阴湿的树林中,有的是必须长在竹子下,可以说整个县子是被成片的园地,林地,竹子地环拥着。
和董家二小姐认识是在一次游园会上,那时平县的富家少爷、小姐们会联系着一起去各个药地观景、游玩、对诗、嬉笑打闹…虽然是个没有实任的状元,但是外型潇洒,又富学五斗的他,也是富家子弟们诚邀的对象。他的家境虽然算不上平县前几名,可是比下还是有余的。
他被董婉清的性格吸引了,虽然长的不是花容月貌,但是开朗的性格,不羁的做为,在一向做作的富家小姐中显得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他们喜欢的诗词、颜色、玩的东西、甚至连吃的都大同小异。
可是事实永远是残酷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全是空话。偷吃禁果后的婉清和阿玛说要嫁给钱状元的时候,阿玛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
是啊,虽然是状元,可是汉人想娶在皇宫任职的正五品满族家的女儿,对于董家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自己家的女儿是个残疾人,嫁给满族的种药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汉人。
婉清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情况下,被关进了自己的屋子被禁足了。
他带着规格齐全的彩礼前去求亲,得到的只有两个字:“不行”。受尽了污辱的他终于说出了,婉清的肚子里已经的了他的孩子,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可是没想的是董老爷竟然这样的决绝、狠心,明确的告诉他:就是勒死了女儿,也不可能嫁给一个汉人。
清朝的皇帝们一直提倡满汉联姻,可是真正是汉家女子生下的孩子,有几个是承继大统的?他们都尚且如此,何况下面饱读腐朽之书的老东西们?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阮鸿江。经过哭述和跪求,当时还没有世袭亲王的老爷去董府求娶二小姐。董老爷心有不甘,总梦想着两个女儿能有一个爬上皇帝的龙榻,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认命。再怎么样自己的女儿,活着比死了强。
三日之后,是他和鸿江的约定见面之日。他要带着他心爱的人和他的孩子远走高飞。
刚从家里出来,还没走到大路上,他突然觉得脑袋后面象在里面一下撕开似的,疼的无法承受。接着感觉是什么东西温暖的流到脖子,又顺着脖子往下游走。就象婉清的手温柔的抚摸…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马车之上。头上好象是套个面袋,因为他嗅到面粉的味道。可是嘴里紧紧的勒着一个布条,布条里面塞的应该是布,他咬了一下。再动动手脚,好象也被绑了。头、嘴、手、脚、还有挨着马车的腰全疼。
吱吱拗拗的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他被抱下了车,有人拿开了面袋,月光皎洁的看着下面的四个人。
这个人边给他解绳子,边拉下了自己的蒙脸布,他认得,是江双,董府的护卫,平时他们相处的也很好。
“状元,你这回真惹了大事儿,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杀,我下不了手,咱们毕竟是兄弟般的好了一场,可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不想我们死,就今生今世都不要回来。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从这下去吧。我们也是有身家性命的。”江双指着下面的悬崖说到。
在活命、兄弟情意、爱情面前,他选择了前两者。
二十年后,他回来之时,婉清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十二岁了,因为自己没有履行三日之约的誓言,象个懦夫一样的保命逃走,是他失信于人,有错在先;
朋友妻不可欺,可是鸿江还是一直照顾着婉清和他的孩子,是鸿江有恩在后;
他有苦难言的隐居下来,说不清心里对鸿江到底应该是感恩还是怨恨。
泪落,掉在竹床上碎了一摊,又缓缓的化开,变成氤氲的雾气散去。难道上天真的让婉清这样长眠而去么?他开始后悔了那日晚上她来时对她的沉默。终于还是辜负了她的一生。他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
他突然笑了起来,在空旷在木屋中,这笑声充满了悲凉,洒满了伤痛,持续了一会儿,蓦然而止。
他死去的眼眸充满了歉意和悔恨。而这一切也随着他的死去变成了永远无人知晓的尘埃,上天真的没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而此时,中厅的老太太却容光焕发的醒转过来,她看着围着一圈的孩子们笑了:
“你们全来了,好啊,今日开始。忍冬是阮庭的太太。子春留在太太身边,张淑秋,赐死。”她说完了这句话转眼瞅着大爷:
“娘赐你一姓为钱,即日起你的府邸更为钱府,丕文过继给思东,阮庭宗碟内除其名,写入钱府宗碟,不要将我和老爷合葬。”
说完这些话,老太太让所的人全部退下,只留下了大爷。
过了一个时辰,红着眼眶的大爷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终于放声大哭:“母亲走了。”
董婉清,享年五十九岁,正月初一是她六十整寿,只差了二十七天,她没有承受的是庭中错踪复杂的关系,还有那一个一个不知道谁到底是谁生的孩子,她累了,没有能力去洗清这么脏的阮庭了,她老了,没有力气、也没有办法能让阮庭稍微的干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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