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烟云

“这个真的不是我，杀了他的是娘。”大爷听到婉嫣叫他父亲，终于张开了嘴。
    “你说什么？”婉嫣用力的抓住了椅子的把手，可是身子还是晃了一下。
    “忍冬，庭子里的事，一言难尽啊。”大爷无力的退到椅子上，高高的落了下去。
    “可是二爷是他的亲生儿子。她怎么会？”婉嫣终于缓过神来。
    “冬儿，你真的想知道么？”大爷迷茫的盯着婉嫣。
    “这……”婉嫣也无语了。
    “当年我娘是带着我嫁到阮家的，老爷虽然对娘很好，但是没有和老爷的儿子，娘终归是安心不下，她用酒灌醉了老爷，生下了思烟，老爷本来就对娘无情，生下个丫头也没有重视，娘要管家，还要照顾思烟，没有一个人能帮她一把，无奈之下，只能把思烟送给姨母。
    到现在思烟也没有原谅母亲。因为上次娘怀孕后，老爷对娘更加冷淡了，所以娘就是想再灌醉老爷也没有机会。可是没有孩子怎么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娘从下面选了两个随主，利用郑夏，终于在老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娘。娘又怀孕了，可是老爷怎么会信，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只同榻两次就会都怀上孩子。
    一气之下，老爷便去了上京，带走了郑春和郑夏。娘知道无论怎么样这次都要生下少爷，因为老天对她还是眷顾的，全怀上孕了，娘在心里感谢许太医，其实许太医的药方是很好用的，十春不也是这样才有的么？”大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了一眼婉嫣，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讲道：
    “天不怜人啊，娘生又生下个女孩儿，原来娘身边有个老随主，叫枝娘，枝娘早在要生之前就给娘买好了思南，所以思南不过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
    “其实，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蒋秀儿才是娘的女儿，因为那锁是娘打的，我其实不想告诉你这些，别看这阮庭光鲜的表面，这里面多少的脏东西，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我也脏，你也不干净。如果将来的一天，三爷知道你的出身，我也真担心你，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好在，现在知道你出身的人全死了，我也净了心了，如果不是许太医当初真心的帮过娘，如果不是你嫁给思成，如果不是郑春是思成的娘，我早就除了他们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给你积德了，我这一生作的孽也不少。”说完这些话，大爷什么也不说了，眼直直的看着门外，惹有所思。
    十春当初不光是因为有把柄抓在春至的手里，还有这怀孕的药方，估计也是春至帮着讨的，婉嫣长出了一口气。她想问问娘的事，可看到大爷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人都死了，何必知道这些伤心的过往呢！
    “冬儿，这丕杰到底是你的？还是淑秋的？”大爷小心低声的问道。
    “什么？”婉嫣一惊。
    “太太，我……”大爷欲言又止.
    “父亲,你说,无论你做过什么,虽然我的心里还不能原谅你,但是毕竟是我的父亲,也许今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了,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对我都会安全些。”婉嫣冷漠的说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丕杰是谁的孩子？因为我当日了结张淑秋之时，她说丕杰是她的孩子，她没有换过来，是你陷害她。”大爷的脸红了起来。
    “我没有陷害她，当时是十春找的那两个稳婆，我刚入庭，我有什么？我把我所有的财产全给了那俩个稳婆，还有十春的积蓄，那是她的全部，她们才同意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会换过来。”
    “那就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换，但是淑秋以为是换了？”大爷的眼睛一亮。
    “对，但是她死前我告诉她实话了，人都要死了，没有瞒的必要了。”
    “这孩子…这孩子…是我的。”大爷的声音小的让婉嫣觉得听错了。
    “你大点声。”婉嫣皱着眉毛。大爷走近了她抓住婉嫣的胳膊。
    “冬儿，这个孩子是我和淑秋的。”大爷的眼睛里冒出一股让婉嫣久违的阴冷。
    “你拿什么证明，只凭她一面之词？”婉嫣甩开他的手很生气的问。
    “所以我问你，想知道孩子是不是真的没换。”大爷低着头，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说这个也是需要勇气的，至少得不要脸到一定的境界。
    “你自己不会验一下？”婉嫣咬着牙说道。她现在想马上回阮庭，如果被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管自己叫娘，她又管自己的亲爹叫大哥，她感到十分的恶心。
    “你不用和丕杰回去了，过几日再告诉我是不是你的，就行。”婉嫣说完看都没看大爷，就急步走出了钱府。
    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她感觉到一阵的眩晕，也十分的后悔，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又想想十春，她长叹了一口气，出钱府时，连气带急，竟然忘了叫子春了，子春也想丕杰了，可能还在园子里陪丕杰玩呢！唉，算了，不回去了，一会儿大爷会告诉她，她自己就回阮庭了。
    她一个人怔怔的走着，她有点后悔了，大爷的家和阮庭隔的太远了。平时她也很少走动，加上心里难过，累的两条腿有些突突。
    走过大路穿过前面的小街就到阮庭了，想到这她走进小路，找到一个门前的石头的房子前坐下来休息一会，天太热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婉嫣的衣服就湿透了。
    她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正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的门开了。
    “忍冬？”丕文惊讶的看着坐在门前，涨红着脸的婉嫣。
    “丕文…”名字还没有叫出来,婉嫣突然觉得心里撕心裂肺的疼,是从心里往外的痛苦。心里慢慢的化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泪水不听话的成片落下。
    丕文一把将她拉怀中，紧紧的搂着她，就象怕她要跑了似的。抻用摸到她湿透了的衣服，什么也没说抬手将她抱进院内。走到他常常和三叔下棋的石桌子，把她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他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抬着头看着婉嫣，并没有劝她，而是等着她哭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