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岛之极夜

第40章


而林旭则被其他拿枪的那些人架着弄出了大厅。
  荣竟拉着晖晖来到边上一处角落,将他甩在沙发上。那力道之大,晖晖在惯性作用下整个人都半躺在上面,还好沙发垫子又厚又软,倒是没把他磕坏碰伤。
  “荣先生。”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一位调教师走过来,似乎是在请示。
  “不用管我,你们那边继续玩。”荣竟说。
  这个时候,大厅里的灯光又开始变幻莫测,舒缓安抚人心的音乐响起来。然後穿羽毛礼服的主持人在舞台上极具亲和力的向宾客致歉,并且宣布活动继续。
  可是荣竟身後的那位调教师却没有离开。
  他把手里一个发着光的号码牌递到荣竟面前。167号。
  “是他的。”那调教师看了看洛予晖,对荣竟开口。
  荣竟把牌子接过来,拿到手里细看。然後又抬头,看晖晖。
  洛予晖双手还在背後绑着,他极不舒服的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很想找个地方躲避他的视线。
  荣竟站起身来,一脸的冷漠无情。他把号码牌扔到晖晖身上。
  “既然是你抽到的号码,那你就上台去好好配合吧。”
  晖晖的潜意识里觉得荣竟不会真的这样对他。於是他动了动,让那只号牌掉到地上。
  他摇头拒绝:“我不去……”
  荣竟却发火,阴沈沈的对他说道,“你不去?你凭什麽不去?我让你来的吗?没人逼你进来。号码是你自己抽的,游戏是你自己选的,到现在说不去,你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哄你开心吗?”
  晖晖在偷跑出来乱闯的这件事情上,说话的确没什麽底气,轻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我只想看看林旭在不在这里。”
  “现在看见了,他在这里。你想找的人找到了。付出一点代价也是理所应当。不该有什麽怨言。这很公平不是吗?”
  荣竟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摆明了就是这件事他不会再过问的态度,把一切留给这里的负责人来处理。
  那人自然不会对晖晖客气,挥手招来两个人,抓着晖晖就往舞台上拖拽。
  “不是,不是!”洛予晖看见荣竟越走越远的背影,这才看出荣竟是真的不打算理睬他。於是吓得大喊大叫,“荣竟你别这样!我错了,你别这样,我错了,你救救我。”
  晖晖大声呼救,荣竟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
  洛予晖只能无助的任人把自己弄上舞台,他不知道这些人会怎麽对他,只惊恐的发现他们在强迫着脱下他的衣服和裤子。
  舞台的另一端还栓着一只黑色的大型犬,吐着鲜红的舌头。看上去无比凶恶。而台下的每个人仿佛都对自己充满恶意。
  他像掉进了一个魔窟陷阱,爬不上去。
  洛予晖被人按着趴在地上,他拼命挣紮,身体却一点点都不能动。
  他吓得大声的哭。
  他从不知道自己在紧张害怕的时候会如此情绪外露。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惊天动地。
  他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的叫着荣竟的名字。
  “荣竟,你救救我,别把我留在这……荣竟荣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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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晖晖哭得太过伤心,眼泪把视线都模糊了。
  以至於荣竟是何时走回到自己面前的,他都一点不知道,完全没有察觉。
  “哭成这样,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荣竟接过身後人递来的手帕,慢慢的帮晖晖擦眼泪。
  洛予晖却仍旧止不住的哭。他待在这个地方,赤身裸体被人观看,活都没脸活了,哪里还顾得上眼睛。
  荣竟把他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他便像得了一根救命草似的,紧紧抓住荣竟的胳膊和衣服,死也不愿意松手。
  “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害怕。”晖晖神经质的看看台下和周围的那些人,灯光太暗了,他视线里只有黑黔黔的一片。可越是这样,就越感到不安。
  “别这样晖晖。”荣竟状似安抚的揉他的短发。
  洛予晖却难以平静得下来,胆怯的一遍一遍重复着跟他说,“荣竟荣竟,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害怕我很害怕……”
  荣竟定定的看他,好一会儿,终於开口。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里。我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自己决定。”他说,“如果你想让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也可以,但你要知道,我们之前说过的,一切只是交易。现在也不例外。用你的东西同我交换吧!如果你答应,从今以後,就听我的话,留在我身边,不再去找任何人。你答应,我就如你所愿,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愿意,那也勉强……”
  “别……荣竟你不别这麽做。别这样。”晖晖摇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可怜。
  “选吧,所有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我不选……我不选。”
  “天底下没有两全其美。规则是我定的。你不选的话,那我就走了。”
  “不要,你别走。”
  “我不介意你浪费我一个人的时间,但也没办法一直等着。你看这里还有许多客人呢。浪费他们的时间,不太好。”
  荣竟一边说,一边把晖晖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荣竟你别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乱跑了。你别走。”
  晖晖整个人扑在荣竟的身上,搂着他的腿不放。就仿佛只要荣竟一离开,他就会被扒皮抽筋似的。
  “晖晖……”荣竟抬手,思考了片刻,到底不忍心让人把他强行拖走,便只好耐着性子对他说,“我不是在跟你探讨错了还是没错的问题。我只想听你选择的结果。你想要选哪一个?”
  “我──”
  晖晖张口,从嘴唇到牙齿都打着哆嗦,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让他怎麽选?
  他应该怎麽选?
  他只知道,无论怎麽选,都会难过,都会後悔。
  “你……你不要这样,可不可以别逼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带我走吧,我想离开这里。”
  他泪眼朦胧的看着荣竟,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的,哭得可怜。
  然而荣竟也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麽,这个时候竟然丝毫也不动心,“你不选,那就算了。我不逼你。”
  荣竟话才出口,便有人拿着绳子往晖晖的胳膊以及手腕上绑套。
  晖晖吓得挣动手臂胡乱躲闪,慌张的就要往台下爬,然後有人上来拦阻他,磕磕绊绊之中,被台阶两旁的装饰品划伤了手腕。然後脖子上的项圈被锁链扣住,像狗一样被拉扯着不能自由挪动身体。
  这真的就是他活的二十多年里,感觉最最糟糕的一天。
  他怕极了,实在没有办法不去向荣竟妥协。
  他没有那份信心能够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坚持下去。
  这一刻,想要见到家人的那种想法似乎离他很远很远,远到就像躲在漫漫长夜里,根本看不见。
  他依然想念他们,希望可以找到他们,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这是这种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能做到这里,再多的,坚持不下去。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赤身裸体的留在这个舞台上任人调教与围观,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自己。
  骄傲和尊严像被敲碎的玻璃一样,片片掉落下来,碎成粉末,散若尘埃,无论如何也粘不回原样。
  就像一种迷失。
  他把自己弄丢了,抓不住,寻不回。
  唯能听见自己哭的声音,可悲可怜。
  “荣竟你不要走。我都听你的……我留在你身边。我什麽都不要,你带我走吧!什麽都听你的,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他像是用尽生命里所有的勇气喊出这句话。说完了,就再也找不到丁点多余的力气。虚脱似的躺在地上。什麽人走过来,什麽人对自己说话,什麽人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什麽抱他离开那个地方──所有一切,事後他都已经记不得。
  他甚至不愿意去想那天究竟都发生了些什麽事,自己又都说过些什麽话。
  他没有办法评价自己冲动之下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值得还是不值得。
  他当然会後悔,当然会难过,但是再来一次,却还是只有这一种结局。
  他只知道自己把生命力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个肮脏的表演台上,再如何後悔,再如何难过,也找不回来。
  (10鲜币)极夜 63作茧(上)
  荣竟是一个特别喜欢看热闹的人,有热闹可以看的时候,他通常都挺开心的。
  但是今天这一场热闹,他却看得不怎麽高兴。
  明明赢的人是他,得到想要的东西的人也是他。
  可无论如何,就是开心不起来。
  把晖晖放到床上,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只那麽半梦半醒似睡未睡的躺着,便也不去碰他,给他空间和时间,让他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
  荣竟觉得,空间与时间,这两样东西,不但晖晖需要,连他自己似乎也很需要。
  他则披了件外衣在拎上瓶洋酒,到船甲板上,一边慢慢的喝,一边等着看海上的日出。
  特别喜欢太阳刚刚升起来的那个瞬间,无论是地平线还是海平面,都在一个刹那之间,离开沈寂的黑夜,让人觉得之前为了等待它而忍耐的黑暗冷清孤独以及无聊,都很值得。
  人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势必要忍受自己不喜欢的另外一些东西。
  荣竟觉得,它与世上绝大多数的游戏规则相比,可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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