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能等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从QQ上发来一张自己的照片，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情景下看到她的照片，我打死都不会相信照片上的女孩会是一个“专业提供性服务”的女孩。照片上的EMMY很清瘦，她脸上的表情透着高傲，没有化妆，随意地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漂亮的难以置信。 
  我对照片上是不是她本人产生了怀疑，她大概也想到了我的疑虑，主动打开了她电脑上的摄像头，我发现她传给我的那张照片就是她此刻在摄像头里抓拍的，立刻欣喜起来。 
  我们谈好了价格，约定第二天在她的家里见面。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吴敏从楼下发给我的短消息，约我中午一起吃饭，我麻利地给她回复了一个忙字，接着，她又发来消息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犹豫了两分钟，告诉她楼下见面。 
  我从来没有给她过过生日，那天我却破天荒的认为自己应该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去为她庆祝。我们简单地吃了一顿面条之后，我带她到商场里让她给自己选一份礼物，看得出来，她不想花这份没有必要的钱，大概怕我生气吧，她给自己选了一跳水晶的项链。于是我如释重负，下班以后直接开车到了EMMY的地方。 
  那是一个大学旁边安静的居民区里的一居室，EMMY一个人租下来的，很整洁也很温馨。客厅被她改成了一间小小的书房，她的课本就摆在电脑旁边。进了卧室，她不紧不慢地换上了一条干净的床单，从抽屉里拿出避孕套摆在一边，那一刻我有点紧张，我想跟她说点什么。 
  我问她：“你的功课忙吗？” 
  “还行？”她回答的很简单。 
  
个案访谈：《网恋与网性》（3）     
  我又问她：“你暑假怎么不回家？”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床，没有回答。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让她尴尬的问题慌忙岔开话题说：“我是一个设计师。” 
  她哦了一声，问我：“你结婚了吗？” 
  我想了几秒钟之后告诉她我结婚了。可能她也意识到了我的尴尬，于是挥挥手，拉了我的手一起坐到床上，她说我们开始吧。 
  从她那出来之后我忽然觉得有点后怕，万一我们正在进行当中的时候冲进来她的同伙抢劫的话我那只能吃哑巴亏了，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但却发生了其他的状况，结束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她提前准比好的避孕套，心里“咯噔”一下，可能我太紧张了，居然忘了用它。EMMY也有些慌乱，她懊恼地看着我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临出门的时候我想跟她说一句我很健康之类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其实我心里一直期待着她也对我说一句安慰的话，可惜她没有。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连几天压在我的心头，让我陷入惶恐之中。我向在网上结识的一位大夫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她建议我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由于那几天工作太忙，我把这事撂了下来。结果两个礼拜之后，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并且不停的咳嗽，我知道艾滋病的早期症状跟感冒差不多，也是发烧和咳嗽，一下子慌了神。 
  我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可能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并且回去后不久就出现了全身骚痒的症状，皮肤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斑点。我又去做了艾滋病方面的检查，得出的结论还是没有问题，但我从那个时候性器官再也没有勃起过，并且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得到艾滋病。 
  我想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报应。我把造成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归结到了吴敏的身上，我怨恨她，可又觉得对不起她。毕竟，一个女人过了三十岁青春就过了大半，更何况她除了要我给她一个婚姻对我别无所求。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一个人的婚姻是像我这么变态的。结婚这三年，我父母一直在催促我搬进新房，我总是告诉他们我不搬家是因为吴敏要照顾她母亲的缘故，等她母亲的身体有了好转，我们就一起搬进新房，抓紧时间生个孩子。日子长了，我父母对吴敏也有了抱怨，说她既然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当初干嘛要那么着急结婚？他们开始冷落吴敏，每一次她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我母亲都要旁敲侧击地数落她几句，我在一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免不了要替吴敏抢白几句，每当这是，吴敏的眼睛里都回擒满了眼泪。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几乎具备了所有中国女人应该具备的一切美德，本来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不知道我们俩走到现在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错误。 
  早在一年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我身体出现的情况，她在想尽她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帮助我治疗。国内最著名的艾滋病专家给我做过了诊断，她告诉我的身体再健康不过，根本就没得什么艾滋病。这样的诊断书我已经看过了不知到多少个，我把自己所有的收入几乎都花在看病上了，疲惫不堪。然而尽管我从精神上已经解除了艾滋病的警报，我却被医院诊断为勃起功能障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一个男人在我这种年龄得上了这种病跟得了艾滋病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偶尔还有以前在一起过的女人跟我联系，嗔怪我为什么不给她们打电话，我总是推说工作太忙，分身无术。这一年当中，我和吴敏单独相处的时候也做过许多的努力，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她从来没有责备过我什么，有几次我以此为由又提出离婚的事，吴敏都表示了坚决的反对，她甚至告诉我就算我永远“障碍”下去她也会永远跟我再一起。 
  上个月，结婚三年之后我和吴敏终于搬进了新家，她像个母亲似的照顾着我的生活，每天都找来不同的偏房或熬药或煮汤让我喝下去，企盼着能有奇迹出现。在我看来，吴敏在对待我这件事情上的感情是复杂的，她当然企盼着我能够好起来，内心深处却有希望我像现在这样一直下去，因为这样我就没有了离开她的理由，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可以走近我的生活，对吴敏来说，她的地位是安全的。 
  我们搬进新房几天之后，我打开家门吓了一跳，房间里黑着灯，餐桌上点燃着两只红蜡烛，有鲜花和红酒，吴敏从卧室里缓缓地走出来，默默地看着我，很显然她是经过了刻意地装扮，穿着性感的睡衣。我并不想领她的情，但也实在不忍心破坏她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作为一个女人，我实在挑不出她哪里做的不好。 
  我懒懒地打开了灯，疲惫地挤出一个笑容说，还是明亮一点的好。 
  她仍旧微笑着，接过我的书包，趁我去洗手的功夫倒好了红酒。我们在餐桌前坐下，她端起手中的酒杯说，我们就是在九年前的今天好上的，为那时的我们干杯。我怔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九年了，时光真是不饶人啊，九年前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九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九年前的吴敏又是什么样子的？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是九年前的吴敏比现在要年轻很多吧。 
  喝了一口红酒，我忍不住慨叹着，是啊，九年了，你对我一直像以前那么好……说到这里我停驻了，内心里充满了愧疚，九年里她对我始终如一的爱护，宽容，忍让和忠诚，而我在这九年当中究竟对她有过多少次的背叛和出轨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我接着对她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折磨你…… 
  吴敏打断了我的话，她说因为我爱你。 
  这些年我无数次地重复“我爱你”这样的情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麻木了，我一直在寻找这个时代浪漫而激情的爱情，但激情过后却留下了满心的憔悴。是的，男人是会憔悴的，男人的内心比女人的容颜还禁不住时间的打磨。 
  我犹豫着该不该对吴敏说点什么，很奇怪，那句话却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到：“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吴敏的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我起身给她擦掉了眼泪，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借着烛光，我感到内心深处对这个善良女人的爱意正被一点一点的唤起。我亏欠她的太多了。 
   
个案访谈：《网恋与网性》（4）     
  “干杯。”我说。 
  “干杯”她说。 
  我们像在婚礼上曾经有过的那样手臂交叉着喝干了红酒，吴敏微微地红着脸说：待会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知道她说的秘密是什么？我知感觉到我内心的欲望正被一点一点的唤起就像我对内心深处对她的爱一样，在桔红色的烛光里，我居然找回了久违的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冲动。迎着我惊奇的目光，吴敏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的秘密，我把他藏在红酒里，送给你…… 
  那是吴敏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他让我找回了我已经遗失了很久的对她的爱。没人知道我多么痛恨自己的过去，我把情感迷失在网络当中，网络的爱网络的性，那些假象的幸福几乎让我付出一生的代价，而我身边这个大我六岁的女人却用她的方式固守着眼前这份小小的幸福，在那些橘红色的烛光下，她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幸福…… 
  《中国式ED》点评： 
  之所以把这个已婚者的故事，也放在婚前有性的这一章中，是因为我们觉得主人公其实并没有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