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能等待

吴敏欣然允诺，接下来的六年里，我们一直遵循着这个约定，尽管我们两家公司中间只隔着一层楼梯，每天中午都到同一个食堂去吃饭，谁也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六年里，我一直想借口跟她分手，我不是不爱她，只是我总忍不住去爱别的女孩，我相信我和写字楼里许多女孩之间的事情吴敏全都清楚，但她在我面前总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说过，如果我们相处之后发现彼此诧异太大，我们就分手，这也是她同意的，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差异大得简直不能逾越，我喜欢音乐，喜欢电影，喜欢运动，而她只喜欢吃喝还有买衣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爱好，但吴敏就是有一点，为了和我在一起，她能强迫自己做一切不喜欢的事情，而且表现的很愉悦，在我生气的时候，不管我怎么数落她，怎么骂她，甚至打她，她都不作声，等着我消了气，她继续帮我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我真是服了她这一点。 
  前年冬天，吴敏的妈妈被医院确诊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吴敏哭得死去活来，她开始跟我商量结婚的事情，一定要在她妈妈在世的时候跟我举行婚礼，这也是她妈妈的愿望。所以，尽管我那么不想结婚，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想想这么多年她对我的包容和忍让，就当对她的回报吧。 
  直到我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我的同事和她的同事才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几乎所有的人都用错愕的眼光看着我，这让我多少有些尴尬，一方面，我觉得吴敏比我大又不漂亮有些没有面子，另一个方面，在我的同事和她的同事当中都有过跟我发生关系的女孩。吴敏却显得很得意，在那些女孩面前以一副得胜者的姿态自居。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不可能再有女孩跟我谈情说爱了。 
  为什么要找写字楼里的女孩？我的工作太忙了，在现在的这家公司里我做设计部的主管，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外面的女孩。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吴敏有了那种厌恶的情绪，我拒绝跟她一起搬进新房继续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而她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结了婚而高兴的缘故，做了手术之后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所以吴敏也一直住在她自己家里照顾她妈妈。 
  在我有那方面需要的时候会打电话叫她到家里来，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多晚也不管她身体是不是劳累，只要我告诉她我有了需要，吴敏都会跑过来，她对我的好是没有原则的。 
  好像我一直就是这种状态，身边不能没有女人。我开始有目的的到网上去聊天，从我们结婚后不久就开始这样，一直持续了两年，几乎每个礼拜我都能约到一个网上认识的女孩，到酒店或者我的新房里过夜。 
  自从有了上网的经历，我就时常陷入矛盾当中，有时候我很肯定吴敏对于这些是丝毫不知情的，但有时候我又总觉得她在话里话外在暗示我什么，毕竟她已经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在网络上交往的第一个女孩叫桔子，她是个职高刚毕业的学生。我们连续聊了两个星期之后，她主动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是那种大眼睛很纯净的女孩，个子很高，我看见她的照片，就觉得我已经喜欢上了她。正好我在我所管理的那个部门的接待辞职了，我就安排了桔子来我这实习。她特别感谢我给了她这个机会，上班了没几天，我们就去酒店开了房间。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在一起时的感觉是我跟吴敏在一起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过的，我简直迷恋桔子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我自己也很奇怪，在我没有找到另外的感情寄托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接受吴敏的，当我有了其他的寄托，我就根本不能容忍吴敏在我的眼前出现。所以，我有连续两个月的时间都躲避着吴敏，因为担心我发火，她不敢到楼上来找我。每一次我想到这些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变态，我也会问自己，你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呢？我解释不出来是为什么，我只能告诫自己我当时做出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桔子很单纯，我开车接送她上班下班，周末带她去看海，或者去爬山，偶尔她会用小女孩的方式跟我撒娇，要我给她买礼物，跟她在一起时的那种美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我觉得网络真是太奇妙了，我和桔子的生活原本就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铁轨，可是她却活生生地走进了我的生活，她简直是上天对我不幸福的婚姻的一种补偿，上天派来的天使。 
  我冒出了要跟桔子结婚的疯狂的想法，我觉得自己就应该跟一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女孩生活在一起。于是我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桔子，十九岁的她听过之后激动得不能自已，恨不得当天就要嫁给我。回到家里，我给吴敏打电话，约她出去散步。散步的中途，我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个案访谈：《网恋与网性》（2）     
  吴敏在路边待立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说到：“到底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我说这不是你改不改的问题，而是我们在一起根本就不合适。 
  她说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经过一些时间的，像我爸和我妈年轻的时候结婚的前两年就像仇人一样，连话都不说还动不动就打成一团，可是后来他们不是过得也挺好的嘛，生下了我，他们再也没有吵过架，直到我爸去世她们都那么和睦。他们能做到这样，我们也一定能。 
  我叹息着：“吴敏，我越来越发现我不能容忍婚姻生活，我需要一个人的空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把我的空间还给我吧，算我求你了。 
  看着我，吴敏很小声但是很坚决地说到：“你不要再闹了，我知道你现在只是贪玩，我愿意等着你玩累了回到我这，五年、十年我都能等，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的改变，我相信，就算你的心是一块石头，我也能把它捂热。”说着话，她突然在大街上一把将我抱住，嚎啕大哭。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 
  桔子开始每天缠着我问结婚的事情，这让我不胜其烦。我试着疏远桔子，她毕竟是个刚走入社会的小女孩，涉世不深，显得很不安，每天都拿那种忧郁得眼神偷偷观察我，还没容我对她说点什么，香港总公司派过来的一个副总已经把桔子调进了他的部门，她这样美丽又单纯的女孩是很容易被男人喜欢上。 
  我觉得自己失恋了，情绪低落，我仍然不愿意每天面对吴敏，于是把满腹的牢骚说给网上的那些陌生人，对陌生人说出心事会让人多几分安全感。 
  我已经离不开网络，下班之后仅有的一点时间都用来跟各种各样网上结识的女孩吃饭，她们有着不同的背景和职业，有的丑有的漂亮，我与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有过一夜情，我向她们讲述我婚姻的失败，从她们的温软的言语当中汲取同情，感觉她们的身体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小梅是一个酒店的大堂副理，外遇学院毕业的，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和相同的爱好，她陪我游泳我陪她健身，逛商场，甚至跟她一起去美容院做美容，晚上我们就在她工作的酒店里过夜。那时我已经把桔子带给我的痛苦忘了个干净，但每天想的仍然都是我要离婚，跟小梅生活在一起。 
  她是典型的北京女孩，大大咧咧，脸上的皮肤透着温润的光泽，嘴唇很性感红的像颗樱桃。小梅的男朋友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认识她以后我的汽车都是到那去清洗和保养，他是那种特别仗义对朋友很实在的人，一般的小毛病拿去修理他从来不肯收我的钱。 
  有一回，我的电脑出了问题，小梅让我拿到她家去她帮我重新做系统，她的男友坚持留我吃饭，他做的一手好菜，不容我拒绝就已经出门去买啤酒。我和小梅就在他出门之后在他们的卧室里发生了关系，他回来了，对我和小梅做过的一切丝毫没有察觉，忙前忙后。我的心里充满了忐忑，最终没有留下吃饭，逃跑似的离开了他的家。 
  总是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开始憎恨自己，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比我更加无耻的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会对我这么友善这么好。 
  小梅跟桔子不同，她有思想、独立，当我把想跟她在一起生活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她居然嘲笑我不懂游戏规则，她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跟我结婚，她只是在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寻找一点点缀。从小梅那里遭到了拒绝，我们依然寻找一切机会点缀着彼此的生活，逐渐地我发觉跟谁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只有有一个女人来占据我的大脑，我就可以暂时忘记我已经跟吴敏结婚的这个事实。 
  网络是个包罗万象的地方，像一个声色场。我从来不认为它是虚无的东西，对于我来说，网络上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和真切。我像是个吸毒成瘾的人一样，离不开它。 
  去年夏天的一个深夜里，我和一个远在上海的女人在QQ上谈情说爱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把我加为了她的好友，在传送过来的信息里面，她说：在校女大学生专业提供性服务。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带着强烈的好奇，我把她加到好友里面。我们的谈话直截了当，她把自己的基本情况发给了我：EMMY，22岁，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五十公斤，XX大学本科在读。我的第一反应她是个职业妓女，打着大学生的幌子到网上来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