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覆山河血色凉歌

第602章


难道苍天真地眷怜他?
慢慢地,萧老三坐起身来,却见那对乘船的男女依然坐在船头,斟茶慢饮,纵然他再傻,也明白过来——定然是这对“神秘游客”救了他。
“多谢两位,两位对萧某的再生之德,萧某必然结草衔环以报。”
那姿势优雅端庄的女子并不言语,只是将茶盏凑到唇边,浅浅地啜了一口。
萧老三默忖片刻:“两位请稍待,萧某这就去撑船。”
直到小船靠岸,那两名客人再没对萧老三说什么,而萧老三也不多问,他明白一个规矩——人在江湖,随缘适分,凡事绝不可强求。
就在萧老三的心渐如止水时,那女客人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淡然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执念于一时一地之失,非但对大业无益,还可负了尊师十数年教导之恩。”
萧老三大惊,当即跪伏在地,重重叩头,待他抬头时,对方已经没了人影。
奇哉!怪也!
他哪里知道,夜璃歌昔年闯荡江湖时,英名赫赫,雷霆贯耳,此际不过略露锋芒尔。
但这一点星光,也足以让萧老三醒悟了。
……
“这次,你又算是积了点德。”
“万物有灵,有造化者,自有其造化,这萧老三能遇上咱们,也算是一场缘分。”
“如今你这性子,倒是愈发淡然了。”
“这世间,还有咱们瞧不破,堪不透的事吗?”
“那倒也是。”傅沧泓微微颔首,“只是璃歌,你这一出手,看似不要紧,却不知,要惊起多少风浪来,就像这——”
傅沧泓说着,抬手指向前方,却见芦苇丛中,飞起几只白鹤,掠向湛湛青空之中,姿势甚是优美。
夜璃歌瞧了一眼。
“此处甚雅,”傅沧泓往四周看看,忽然道,“小栖数日,可好?”
“嗯。”夜璃歌点头。
于是,傅沧泓便把那小船给拉到岸边,作为他们暂时的家。
从帝王到百姓,似乎,只要他们在一起,哪里便是他们的家。
昼观浮云,夜对群星,他们的胸怀,就同这万物宇宙一般,浩瀚无边。
“真希望。”
夜里,傅沧泓在船舱里悬了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映出夜璃歌美丽的面庞。
“真希望,再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不会有了。”夜璃歌唇边难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野物就难免了。”
“不管它。”傅沧泓放下酒盏,起身坐到夜璃歌身旁,揽过她的脖颈,细细亲吻。
他爱极她此时的柔和,恬淡得好似天边一抹流云,没有丝毫世俗的气息。
“我好喜欢你。”衔着她的耳垂,他一字一句地道。
也许是这儿夜太静。
也许是尘俗已远。
夜璃歌放下所有的心防,偎入这个男人怀里。
忽然间发现,天下再大,都没有他的怀抱大,世界再精彩,都没有他的臂弯更温暖。
傅沧泓笑了。
他很少见她这样。
更希望她这样。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拿起她的手,细细地看着。
“你不喜欢吗?”夜璃歌轻轻摩娑着他的脸庞,“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的,对不对?没有人会喜欢血腥,喜欢休杀戮,喜欢阴谋,喜欢彼此伤害、算计……从内心深处而言,我们,是一样的人……”
傅沧泓震惊地看着她。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却一字字洞穿他的心腑。
“璃歌。”他不由用力握紧她的手。
夜璃歌的笑容却有些飘浮,仿佛魂魄正在脱离躯壳。
“璃歌!”傅沧泓一把握紧她的手,有些惶急地叫道,“你不要走,我不许你走!”
“我没有走啊。”夜璃歌微微地笑,“你在哪儿,我就和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我就和你在哪儿。”
傅沧泓稍觉安定,然后轻轻地抱住她,将头伏在她怀里。
也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最安全的,不必防范什么,猜忌什么,也不必动用一份一毫的心机。
“傻瓜。”夜璃歌轻轻地拍拍他的头,在他的颈侧印下一个淡淡的吻痕。
他们缠绵了很久,才眷眷不舍地分开。
“我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
“我也一样。”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无所谓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1-13 1:16:26 本章字数:4314
再强大的人,都有累的时候,都会强烈地盼望平和与宁定。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相守着,每分每秒都呆在一起,忘却了凡俗的忧虑。
这儿,只属于他们,只属于他们的心灵,只属于他们的生命。
“真不舍得离开啊。”
“那就不离开吧。”
“你看那朵花,真美。”
他们常常说着一些像孩子般傻气的话,再不必摆出帝后君临天下的气势,其实,君临天下又如何?这人世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牵挂,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世界,不是与自己利益十分相关的事,并没有什么人真实去在意。
所以,所谓的帝后风光,在普通人看来,更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既然遥不可及,便没有必要再去理睬它。
直到他们觉得一切已然足够,才动身离开这桃花源般的世界——其实世界很大很大,足以让任何两个相爱的人,找到属于他们的栖息地。
“又要进入红尘了。”
站在山谷口,傅沧泓轻轻握住夜璃歌的手。
“无所谓。”夜璃歌淡然一笑,“只要有你在,去哪里都无所谓。”
傅沧泓笑笑,习惯性地把她抱进怀里。
爱煞她一低头的温柔,触动他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线。
他们并肩而行,走出了山谷。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村落
,青石铺就的路上,只有些年老之人,拄着拐杖缓步徐行。
看起来,一切都很和平。
“璃歌,我们进去喝杯茶吧。”
在一家小小的茶铺前,傅沧泓停住脚步。
“嗯。”夜璃歌点点头,于是,两人进了茶铺。
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两人左等右等,半天才有一个瞎了左眼的老头子走上前来,吭吭咳了两声道:“客官,想要点什么?”
“有山泉水吗?”
“有。”
“那便沏壶茶来。”
“好。”老人转身走开,进厨房倒腾良久,方才提着壶茶水走回,“两位客人请慢用。”
傅沧泓向桌上的茶盘里取了杯子,先用茶水涮了涮,然后才斟满一杯递给夜璃歌:“来,喝吧。”
就在他也举起茶盏时,夜璃歌忽然向他使了个眼色。
傅沧泓会意,饮下杯中茶水,却悉数含在口中。
“沧泓,我有些困。”夜璃歌打了个呵欠,伏倒在桌,睡了过去。
“璃……”傅沧泓伸手作势要拍她,自己也跟着“昏睡”过去。
瞎眼老头摸摸索索出了柜台,先凑到两人跟前仔细看了看,确定两人都已经“中招”,这才点点头,踱到房门边,拍了拍手掌。
不多会儿,两名年轻男子走进来,伸手去夜璃歌怀中摸东西。
可那手只伸到一半,便被另一只大手铁钳般夹住。
年轻男子嗷地叫了一声,然后瞪大双眼,看着突然坐起身来的傅沧泓,满脸不知所措。
傅沧泓本来以为,对方会求饶,哪晓得对方的神情却像是很无辜,另外一名男子转头冲瞎眼老头喊道:“你不是说,一切都搞定了吗?”
“我……”瞎眼老头搔搔后脑勺,好像也是头一遭儿瞧见这样的“怪事”,然后,他很随意地挥挥手,“算了,算了,就当今天这趟买卖白做了,你们走吧。”
“放开。”年轻男子用力地抽自己的手。
傅沧泓稳如泰山,目光在三人脸上扫来扫去:“你们这店,就是这样开的?”
三人莫明其妙:“你们不懂江湖规矩啊?这叫‘生财有道’。”
“‘生财有道’?”傅沧泓还是头一遭儿听见这样的事,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难道,你们这里便没有官府?”
“官府?”对方看看他们,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官府和咱们有什么相干?咱们做咱们的事,官府做官府的事,这青天白日,大路朝天,老鹰有老鹰的活法,毒蛇有毒蛇的活法,臭虫有臭虫的活法……”
“有理,确是有理。”傅沧泓放开他的手,三个年轻人咕哝一声,转头便出去了。
“老板,再沏一壶来,这次,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手脚。”
“是。”那老板也“奸滑”得很,居然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依然去忙活。
傅沧泓啼笑皆非,只得摇摇头——江湖走多了,什么样的人都会见过,什么样的事都会碰上,倒真是不出奇。
走出这村子时,傅沧泓转头朝后看了一眼,忽然道:“璃歌,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你难道不觉得,这村子里的人……”
夜璃歌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的眼神,遂点头道:“确实,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那是——?”
“是冷漠,见惯了世态人情的冷漠。”
傅沧泓一怔,继而疑惑道:“我倒是奇怪了,这些年来,我好歹也是令各州各郡广设州学、县学、乡学,对百姓们进行教化,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夜璃歌轻轻一叹。
“你叹息什么?”
“自来教化人心,便是世间最难的——再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人来到这世界,其实原本不懂什么是是非善恶的,他们看多了善,便会为善,看多了恶,便会为恶,要恶人为善,故然艰难,然则,要善人为恶,也同样不易。”
“这样的话,我倒是从未听过。”
夜璃歌又道:“只是世间万万众,皆难摆脱诸相诸欲,是故难见本心,而见本心者……”
她正想接着说下去,却听后面传来一阵怒斥声:“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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