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墟之谜

“呵，”老师冷冷一笑，边低着头看讲台上学习委员刚刚放上去的厚厚一摞作业本，边说：“我说同学，你故意扰乱课堂纪律也要扯点高明的借口。这大冷天的谁有病还买冰激凌吃？哼，除非脑子抽筋了。你说你书不见了？这课本材料的，哪个同学不是人手一本，谁会闲着没事去拿你书本作甚？难不成你的书还生了翅膀不成？真是无理取闹。”末了还不忘记问：“这次又是谁没交作业？”
    “我。”最后座角落传来的应答。
    “你？”老师抬头看了看最后面的冉君。
    “不会。”
    “不会就认真学，”依然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这年头的学生娃娃些，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师，就是有人有病，有人脑子抽筋了，买冰激凌放在我桌肚里。”青颜解释说。
    “胡闹！”老师将教案一放，依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对青颜的解释也是置之不理，显然在他的观点里，青颜所说的简直是无稽之谈，不可理喻，正要抬眼说上课之时，看到所有同学的目光，几乎全部聚到青颜的座位上，然后他才终于爆出了一句吹胡子瞪眼的话，对了这是位没有胡子的老师，应该是吹鼻子瞪眼，他说：“你们是要造反了是不是，啊，反了是不是？”
    在众人以为他将会站住来主持公道的时候，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人失望到了姥姥家门口，他掌着眼镜定了定，说：“上课。”
    他这一句话出口的同时，只听“却！”的一声，教室里顿时再次闹哄起来。
    闹哄哄的教室，老师索性不再理会，对着黑板开始大篇大篇的发挥他所向无敌的板书能力。尽管教室里已经闹成了一锅粥，但老师强大的心里素质，似乎已经超凡脱俗。正所谓：两耳不闻学生嘈，双目不见学生闹。等他写了满满的一黑板，教室里的各种话题已经到了水深火热，像是乘坐一列钻进隧道的列车，除了铁轨摩擦的作祟响，还有箭一样的列车破空的嗡嗡声。
    冉君在匍匐中抬起头来，前面几个男生就着一本杂志争得面红耳赤。
    讨论声从哪场球赛最经典哪个明星当红哪个模特身材最好落到那首音乐最流行，直到有女生参加进来，话题又从音乐上延伸到哪家网店最实惠到哪里淘宝，之后回归到哪个明星最帅上面来。然后所有话题都集中到名绯闻里，比如这个怀孕了那个傍大款等等之类，并时不时地向坐在前面的青颜望去。
    真是令人厌烦的八卦。冉君把手里的笔摔得粉碎。
    “别吵了，还让不让人学习。”冉君大吼道。
    显然，如此热闹的教室，冉君那句“别吵了”的愤怒，就像投进湖面的沙子，毫无挣扎可能地被淹没了。“欺人太甚了。”冉君一把将自己桌子上的书扒到地上，“嗖”地一下子站起来重重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再次放大了声音大吼道：“不要吵了听到没有？”
    教室里又是一场断电式静止。如同暴风雨到来之前的短暂平静。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绝对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暴风雨。
    在短暂的静止之后，首先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冉君前面两排的几名男生。反应过来后，几人不约而同的再次哄笑起来。其中站在最前的男生，他笑完后先扫视了周围一眼，然后极其不爽地站起来，他把椅子踢到一边，冲着冉君说，“怎样啊？不爽啊？”
    冉君并没有理会那名男生的叫嚣，从地上捡起书来继续趴下去看自己的书。
    但对那名男生来说这无疑是给了他极大的挑衅，今天不单是几位兄弟们在撑场子，还有自己喜欢的女生在旁边，他怎么能不威风凛凛盛气凌人？所以他不顾身边自己喜欢的女生的拉扯，走出位置来指着冉君的鼻梁说：“你焉啦？对老子哪里不爽就直说啊！别他妈一天夹着尾巴装深沉。”
    “草包。”冉君直接懒得理他。
    “王八蛋你说谁草包，你算哪根葱的你？”男生恼羞成怒。
    “我只是叫你们别吵到我看书。”冉君抬起头说。
    这样一句说辞，就好比给一个流氓助威呐喊。
    男生并没有因为冉君的话而收敛，反而更加趾高气昂。“哟！你还兴看书了？每天都看你那两根筷子搭着一只猪头在教室后面充数目，原来是装出来的。”“装逼你能不能再装得像样点？老子们聊聊天关你屁事。”男生说着伸手就往冉君的头上扒去。
    “够了没？”冉君拂去他的手，依然没有抬眼。
    尽管没有抬眼，但坐在老远的夏默却是看见了，冉君裹着纱布的手里，已经握紧了的铅笔。在那名男生的那句“有本事就出去单挑啊！”的话刚刚说完，抬起手掌一巴掌拍在冉君前面的课桌上时，冉君藏在桌肚下面的手迅速伸出来，而刚刚还软弱无力的拂去男生扒自己头的手的那只手，突见血脉鼓动肌肉收缩，一股强劲的力道从手腕上使出来，将扒在他头上的那只手反转一扭，压到桌面上，与此同时，迅速从桌肚底下抽出的铅笔，朝着被压在桌面的手掌无比狠辣地钉下去。
    “就你也配单挑？”冉君嘴角泛起冷冷嘲笑。
    “啊。”偌大的教室里，只有那名男生的痛苦嚎叫。
    所有看到这血腥一幕的眼睛忘记了眨动，一张张伶俐的嘴，半张着再也没法合拢。都是一群新时代里娇生惯养的孩子，除了电影里，有谁见过这样疯狂场面？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站起来离开座位的冉君。直到冉君走到教室门口，才终于有人惊觉过来，然后爆发出女生的尖叫和老师慌张的呵斥。被铅笔扎在手掌上的男生，早已经痛得一轱辘滚到地上哭爹喊娘。
    冉君回头瞄了瞄乱作一团的教室，掏出手机拨通了医务室的救援电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