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争锋

PART60
    阴森空旷的岩洞就像是一只史前巨兽的巢穴般盘根错节，蜿蜒曲折的石灰岩小路在黑暗的笼罩下充满了无数的未知。数百万年的外力作用通过侵蚀、搬运和沉积将这个洞穴打造成了一座巨型的迷宫，但这座迷宫只有一个重点，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已经被写好的剧本。
    命运之轮在惯性的影响下在这条路上飞驰而过，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在追逐，又似乎在逃离。
    凌风一行人在打败那个该死的瘟疫骑士后凭借着头盔上的战术手电继续行进，在这半个小时内凌风始终没有再碰林雪晴一下，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因为在继续前进之初当林雪晴想要继续牵着凌风的手时，凌风坚决地甩开了她。凌风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盯着手足无措的林雪晴，一字一句地说：“你还有什么事情骗了我？”
    林雪晴的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确对不起凌风，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能替父亲报仇，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和心爱的男孩在一起呢？而为了复仇所需要付出的力量，不是眼前这个单纯的男孩所能给予自己的啊。
    凌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幽幽地说：“骗人很好玩是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么，可以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演技，还可以——”凌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用一秒钟忘记朋友死去时的模样？”
    “你这么说我很难受，”林雪晴低着头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好，”凌风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冷漠，“那我也曾经故意骗了你，我根本不喜欢你。。。。。。”男孩转过身，低声说：“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忘记另一个女孩。”
    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忘记别人。
    一个女孩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住这短短的一句话？
    林雪晴没有说什么，她把头慢慢抬起来，任由晶莹的泪水流淌而下，然后溅落在脚底坚硬的石灰岩上。
    凌风没有回头，他一个人孤单地站在最前面，那是手电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墨水般的黑暗席卷而来，好像要热切地拥抱男孩。
    凌风知道林雪晴哭了，他甚至能听到女孩肆意流出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岩石上的声音。
    凌风背对着大家，他紧紧地握着手里老K的联络器，这台黑色的袖珍机器上印着一个英文名字：Kalman，在匈牙利语中是富有男人味的意思。凌风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里最要好的朋友的名字，他以前一直都叫他老K的，或者老K抢他酒时骂他王八K。凌风都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原来叫做卡尔曼，挺好听的名字，可老K从来没对自己说过。
    像我这样的抠脚汉，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啦。老K一遍灌着朗姆酒一遍笑着对凌风说。
    可当我知道你名字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可是林雪晴还在啊，凌风咬着牙对自己说，我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太混蛋了？
    “混蛋。”小男孩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凌风惊讶地看见戴着鸭舌帽的男孩从岩壁中探出头来，朝自己吐口水，然后马上又缩了回去，岩壁重新闭合。
    男孩的样子很滑稽，但凌风笑不出来。
    雷诺挠着头走过来，递给哭的梨花带雨的林雪晴纸巾，然后又走到凌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你们这小两口怎么老闹别扭呢？”雷诺皱着眉头。
    阿克琉斯没有说什么，他在一旁静静地用白色的布条蘸着水仔细地擦拭着那把DAINSLEF，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雷诺看凌风铁青着脸，于是悄悄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小林给你戴绿帽子啦？”
    “滚你丫的。”凌风没好气地一把推开雷诺，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雪晴，轻声说：“我们继续走吧。”
    一路上彼此都沉默着，阿克琉斯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凌风，林雪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跟着凌风，最殿后的则是手持电磁步枪的雷诺。
    雷诺看着眼前冷战中的情侣，不由得啧啧嘴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珍惜。他想如果凯莉在这里的话，他肯定早就冒着被高跟鞋踩脸的风险紧紧地抱着她了，如果阿克琉斯没回头的话。
    前提是还是那个凯莉。
    雷诺心头一颤，眼前又浮现出查尔行星上那个在漫天沙尘中狞笑的丑陋女人，或者说是——怪物。
    雷诺赶紧揉了揉眼睛，禁不住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句话是凌风教他的。
    “这是我们家乡的谚语啦。”凌风当时是这样说的，那是他正喝完半瓶威士忌。雷诺记得凌风对这句谚语的解释是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无法忘却的女孩。
    正当雷诺感慨不已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阿克琉斯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老大？”凌风蹑手蹑脚地凑上去，“有情况？”
    “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洞厅。”阿克琉斯轻声说，“拿照明棒来。”
    “洞厅，洞穴的客厅么？”凌风递过照明棒，“老大我地理不是很好跟我解释下行么？”
    阿克琉斯一边摇晃照明棒一边说：“这里的石灰岩受到溶洞的形成是石灰岩地区地下水长期溶蚀的结果。石灰岩层是先决条件，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在有水和二氧化碳时发生化学反应生碳酸氢成钙，后者可溶于水，当这种水在地下深处有一定压力时，溶解更甚。灰岩中的钙被水溶解带走，经过几十万、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的沉积钙化，石灰岩地表就会形成溶沟、溶槽，地下就会形成空洞，洞厅指的是洞穴内具有较大洞长和洞宽的空洞。”
    “老大就是老大，说得真好！”雷诺拍了拍手，“然后问凌风，“你听懂没？”
    凌风刚想回话，阿克琉斯手中的照明棒被丢了出去，照明棒内的过氧化物和酯类化合物在优美的弧线中充分混合在一起然后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强烈的光照瞬间散发出来，照亮了整个空旷的洞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所看到的是布满整个洞厅岩壁的壁画！
    “这壁画的年代。。。。。。”阿克琉斯的目光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已经有千万年的历史了。”
    凌风、林雪晴和雷诺跟上来，他们被这宏伟的壁画群彻底地震撼到了，这种伟大的奇观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凌风以前在电视上看过西汉的壁画墓，那是中国最大的一幅壁画，可对眼前的远古壁画来说简直是滴水之于沧海，这里的壁画面积几乎有几公顷！
    阿克琉斯慢慢地走到最前方的壁画前凝神注视着，他碧蓝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仿佛是一位艺术家突然得到了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般热切与痴迷。
    过了几秒钟，阿克琉斯的神色突然严峻起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轻声地自言自语道：“诸神的黄昏？”
    “老大这画的是什么？”凌风凑上来问道，像他这种毫无艺术细胞的宅男看到这种场景后只是觉得单纯的宏伟壮观。
    “你们听说过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末日么？”阿克琉斯转过身，一脸凝重的表情，然后他看到了三只横向摇晃的脑袋。
    阿克琉斯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记载北欧神话的壁画？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神话说了什么？”林雪晴努力地抬起头，看着最上方的画面，不解地问道。
    阿克琉斯招招手，然后三只脑袋马上跟着他的手势转向了最前方的壁画。
    最开始壁画上描绘了一个强壮的男人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根长矛，另一个男人则在一旁，脸上露出狰狞的窃笑。
    “画面上是巴德尔和霍德尔，”阿克琉斯轻声说，“他们分别是北欧神话中的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这对兄弟在体格和性情上都是完全相反的：霍德尔，总是阴沉，忧郁、寡言少语；而巴尔德却英俊、天真、愉快，他的金发和白皙的脸像是永远在放射光芒。万物皆热爱他，而他也热爱万物。而命运女神诺恩却告诉诸神，诸神的末日会在巴尔德死后来临。因此诸神要万物发誓不伤害巴尔德。世界万物都喜爱巴尔德所以都发誓不会伤害他。这之后无论任何武器都不会击中巴尔德。而妒忌巴尔德的邪神洛基（Loki）却在芙莉嘉口中知道世上还有瓦尔哈拉宫外树上的槲寄生没有发誓。洛基用它制作成矛，并把它交给霍尔德。霍尔德在洛基的教唆之下把矛投向了巴尔德，正中巴尔德心脏，夺取了巴尔德的生命。此后，又是洛奇，在万都为巴尔德之死哭泣的时候，挑唆煤炭巨人没有为巴尔德垂泪，最终导致他无法回归神界，从此天地之间去了光明，变得萧索而黑暗，而“诸神的黄昏”，也随着他的死，无可避免地降临了。”
    阿克琉斯的手继续指向第二幅壁画，壁画上的色彩单调而阴森，显得冰冷且毫无生气。画面上方的太阳被着上了冰冷的色彩，看上去更像是夜晚的月亮，而天空中布满了正在坠落的群星。
    “芬布尔之冬，”阿克琉斯说，“在整个宇宙，首先降临的是三个寒冷而漫长的冬季，太阳失去了热力，四面八方都吹来了强劲的寒风。各个世界中间都爆发了可怕的战争，兄弟父子互相残杀，世风道德堕落败坏。在这三个冬季里，原来人们奉为信仰的对父母的尊敬，对儿童的爱护，都无情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人人自危和极端的自私自利，暴力和混乱在不断的孳生和漫延。接着这样的三个冬天，又有三个更为黑暗而漫长的严冬，称为芬布尔之冬。在芬布尔之冬，春天、夏天、和秋天都消失了，所有的日子都是寒冷而黑暗的冬天。”
    “那夏天大家肯定少了很多电费，因为用不着空调了。”凌风说。
    “笨蛋，你冷的时候不要开空调？电费肯定比平常要多得多！”雷诺反驳道。
    阿克琉斯没有理会这对活宝，继续说：“你们看下一幅壁画，画上面是一只巨大的狼和一条庞大的蛇，它们分别是芬里尔狼和米亚加德大蛇，它们的身后跟着邪神洛基和海潮般的恶魔，其中有火焰巨人和霜之巨人。随着诸神黄昏的到来，所有禁锢恶魔的锁链都被地震崩裂了，大群被亚萨神们制服的恶魔都逃了出来，然后汇聚成一只不可抗拒的恶魔大军。”
    “那他们要去哪里？”凌风看着壁画上蜷缩着身躯的大蛇，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亚萨园，”阿克琉斯回答，“那是北欧神话里亚萨神的居住地，亚萨神在了解到“诸神的黄昏”，即他们的终极命运以后，并没有因为末日的来临而感到恐惧，反而以赴死的壮志和豪气把自己迅速武装起来了。武装起来的亚萨神们首先来到了瓦尔哈拉宫，在那里，奥丁历经数纪为这个时刻准备的英灵战士已经在广场上列起了森严的战阵，无数闪光的盔甲，矛尖和箭头刺破了芬布尔之冬的黑暗。从瓦尔哈拉宫出发，众神率领着死亡战士的浩荡队伍，向决战的战场，威格律特平原进发。
    当以芬里尔狼为首的魔鬼大军踏破彩虹桥，前往威格律特大平原的时候，奥丁也带领着众亚萨神和瓦尔哈拉宫的英灵战士，组成气吞山河的浩荡队伍，向这一战场前进。”
    阿克琉斯带领着三人继续向前走，最后的壁画的场景显得极为壮烈，场景里是无数战士与恶魔彼此厮杀的画面：众神之主奥丁被芬里尔狼一口咬下了头颅，而奥丁的儿子大力士维达尔替父报仇，撕裂了狼的下颚。力量之神托尔和米亚加德大蛇的战斗同样地异常激烈。托尔挥舞着他的神锤密尔纳，同庞大的魔蛇战斗了无数回合。在漫长的战斗中，托尔不顾巨蛇不断放出的毒雾和毒液，奋勇地靠近魔蛇，从近处向它击去。庞大的巨索多处受伤，却仍然用其恶齿不断反扑。最后，托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一锤向巨蛇的脑部打去，终于击杀了魔蛇。但是，因为长时间的战斗中吸入了太多的毒气，当巨蛇轰然倒地的时候，力量之神托尔也站不住脚跟，沉重地倒退了九步，然后倒地中毒而亡。在拼杀得暗无天日的战场，战斗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大群的恶魔、霜巨人和火焰巨人被神勇的亚萨神打死在地，但是，亚萨神们和死亡战士也一批又一批地倒下。广阔的大平原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双方战士的尸体。以必死之心和邪恶力量作斗争的众神，陆陆续续地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最后的画面是宏伟的瓦尔哈拉神宫轰然倒塌，众神的无数金碧辉煌的宫殿化为瓦砾。众神的家园在大火中成为一片废墟。人类、精灵和侏儒经历过洪水以后，本已所剩无几。大火终于把他们彻底毁灭了。
    黑龙“绝望”Nidhogg从尸堆中窜了出来，它沉重低缓地飞过大地，黑色的翅膀上挂满骸骨。不久它在极远之地坠落下去，消失在寰宇边缘那无底的深渊中。。。。。。”
    “老大故事讲得真好，要不要喝口水？”凌风鼓起了掌。
    “如果这个故事发生在远古时代，那么这又是谁画上去的呢？”
    阿克琉斯耸了耸肩，刚张开口准备回答，突然照明棒的里原本可以持续24个小时的荧光在一刹那消失了，整个洞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