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春秋

第146章


 
    对内,则是展开倒宇垣运动;主要的手段是要来设置 
"对支院",统一处理所有关于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问 
题;换句话说,是陆军要从外务省中夺取对中国部分的职权。 
    这是个老问题。外交职权之被分割,是一件绝对无法容 
忍的事,宇垣的前任广田弘毅,就因为这个问题之不能解决 
而挂冠求去;宇垣被邀入阁时,所提的4项条件,第二项 
"对华外交一元化",亦即为针对此问题而发。现在陆军旧事 
重提,而且态度坚决,明明是反对"宇垣工作"的强烈表示; 
宇垣作了一些让步,提出"对支院"的职权只限于日军占领 
地区,但陆军坚持如故,近卫亦有屈服在军部压力之下的明 
显趋向。这一来,宇垣就不能不辞职;平时为9月29日。 
    两天以后,日本阁议通过设立"对支院";后来改名"兴 
亚院",直属于首相,兼任总裁,而实权操诸"总务长官",直 
接受军部的指挥。第一任总务长官是统制派的要角,指挥金 
山卫登陆的柳岭平助中将。 
    由宇垣的垮台,明白表示日本陆军决意贯彻今井——梅 
思平——陈璧君之间的那条"秘密路线";三星期以后,梅思 
平由香港飞重庆,告诉汪精卫说:“日本希望汪先生脱离重庆, 
别组新政府,谈判和平条件。"于是汪精卫召集周佛海、陈公 
博密议;由于武汉恰好在此时沦陷,所以议而不决。但最后 
是由陈璧君作了决定,接受日本的意向。于是对华阴谋的 
"秘密"、"公开"两条路线合流了。11月初,近卫发表第二次 
声明,"倘国民政府放弃抗日政策,参加东亚新秩序,日本并 
不拒绝"。修正了第一次"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声明;作 
为汪精卫得以发起"和平运动"的起藉。 
    很快地汪精卫表示"应该根据日本政府的声明,和日方 
开始和平谈判"。 
    事实上秘密会谈已经开始,代表秘密路线的是今井和梅 
思平;代表公开路线的是影佐和高宗武。会谈的地点是上海 
虹口公园附近,后来成为土肥原住宅的"重光堂";日子是11 
月19、20日。 
  
 
9长沙浩劫 
  "两大方案一把火;三颗人头万古冤。" 
    不争气的就在一个星期以前,长沙发生大火——是湖南 
省主席张治中的主意,如果日军进攻,采取"焦土战术",烧 
光长沙再撤退。根据计划,将士兵编成了3人一组的无数 
"放火队",如见市内起火,一起对重要目标动手。11月12日 
那天,南门外伤兵医院失火,"放火队"以为是信号到了,纷 
纷纵火,事先既无疏导措施,军警之间的联系又不够;大火 
烧到天亮,长沙成了一座空城。 
    4天以后蒋委员长由设在南岳的统帅部,到长沙慰问居 
民,目击心伤,忍不住堕泪;想设一个茶会招待留在长沙的 
外侨,哪知道连茶叶都买不到。 
    当然,这件案子是非严办不可的。长沙警备司令,"复兴 
社"的中坚分子酆悌;警备第二团团长徐昆;湖南省会警察 
局长文重孚,判处死刑。张治中却不知是何神通,竟得无事。 
于是出现了抗战其中最有名的一副嵌上"张治中"三字的谐 
联:"治积何存?两大方案一把火;中心安忍!三颗人头万古 
冤。"横额是:"张皇失措"。 
    长沙大火案,在当时对民心士气的打击,确是很大,有 
不少人的内心中,因此而有一个问号,这样愚蠢不负责任的 
将领带兵,能打胜仗吗?尤其是为此案而特组的高等军法审 
判庭,"三堂会审"以后,对罪魁祸首的张治中,仅不过由政 
府方面予以"革职留任,责成善后"的行政处分,令人误以 
为原来军法中也有"刑不上大夫"的观念,兴起无限的悲愤 
与失望。 
    当然,延安趁此机会作了振振有词的抨击。而汪精卫亦 
资以为口实,大作文章,字里行间起有这样一种意味:"你们 
看,照这样的情形,还能打;还不该谈和吗?"这种语气,自 
然是能打动人心的;问题是,即使没有长沙大火案,汪精卫 
在陈璧君的全力主张之下,脱离重庆另组日本所希望的"新 
中央政权",亦已成为定局。 
    成为"定局"的日子,可以定为11月30日——重光堂 
会谈以后,双方人马,各奔前程,梅思平、高宗武及情报司 
的科长,担任正式通译的周隆庠经香港飞往重庆;影佐祯昭 
及今井武夫,则径返东京,带去3个书面文件;一个口头协 
议。 
  3个文件以《日华协议纪录》为主,日本方面所希望的缔 
结"日华防共协定";承认"满洲国";以及承认在"经济提 
携"方面,日本有优先权等等,都包括在内。唯一可使"新 
中央政权"自炫为成就的"日本于两年以内撤兵"这一条,军 
部一看就把它涂掉了。 
    口头协议是由纸上作业化为具体行动的步骤,首先是日 
汪双方认可《日华协议纪录》;然后,汪精卫于12月5日前 
后发表离开重庆,到达昆明,此时日本政府应该发表一个声 
明,汪精卫紧接着通电响应,与国民政府断绝关系,并要求 
国民支持他的"和平运动"。此外还带回去一个乐观的估计, 
在中国的党政要人中,极可能还有几个人,追随汪精卫的行 
动;包括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在内。 
    这些文件与协议,经过军部及内阁五相会议研究以后,作 
成一个《日支关系调整方针》的文件,提经11月30日所召 
开的御前会议裁定,立即就进入行动阶段了。 
    在汪精卫这方面,12月2日由高宗武通知东京,汪精卫 
已承认《上海协定》——《日华协议纪录》;预定12月10日 
到达昆明,随即取道河内,转飞香港。过了四五天,又派周 
隆庠到香港跟西义显接头,说汪精卫可能由昆明直飞香港;也 
可能一到香港就会要求日本予以"政治庇护"。现任日本驻港 
总领事中村丰一,不太熟识;希望能在12月10日以前,调 
派熟悉中国情况,并为汪精卫所相熟的,外务省调查部长田 
尻爱义,接替中村丰一。 
    当时继宇垣一成为外相的是,曾任驻华公使而升格为大 
使的有田八郎。他对这个西义显转过来的要求,相当兴奋,亲 
自安排将在休养中的田尻爱义自河原温泉召回东京,由陆军 
派专机飞往广州;换乘炮舰于12月10日到达香港履新。但 
是,汪精卫却还留在重庆。 
    原来汪精卫从重庆脱走,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必须在蒋 
委员长不在重庆的时候;当时根据"南岳军事会议"的决定, 
开始部署第二时期的抗日战争。蒋委员长认为日军利于速战 
速决,现在经过中国18个月的坚忍不屈,敌人"驱兵深入", 
到了孙子所谓"钝兵挫锐,屈力殚货"的地步;上驷亦成下 
驷。加以日军进入长江上游地区,进入孙子兵法中所说的 
"挂形"与"险刑"之地,正是依照我们预定的战略,陷敌军 
于困境而莫能自拔的地位。 
    今后一方面要诱敌深入,相机歼灭;一方面更要在敌后 
展开大规模的游击活动。因此,他在南岳军事会议结束后,即 
由衡阳转桂林,指挥设置行营。策划华南的抗日战争,预计 
总要12月10日以后,才能回到重庆;哪知蒋委员长由于桂 
林的工作顺利,12月7日飞回重庆。这一下,自然是将汪精 
卫镇慑住了。 
    接到汪精卫延期脱出重庆的报告,近卫大感狼狈。因为 
这件事已经上奏昭和;同时为了配合汪精卫的行动,而又要 
掩饰预先勾结的痕迹,近卫预定发表的第三次声明,不经由 
记者招待会,而用在"大阪公会堂”发表演说的方式去透露。 
由于汪精卫的临事中变,对于昭和无法交代;"大阪公会堂" 
的演说亦无法发表,岂不得已只好装病,取消大阪之行。同 
时托宫内省大臣松平恒雄,向日皇作了解释。 
    这只是应付了眼前的窘境,对于汪精卫究竟能不能如双 
方约定那样,顺利展开行动?近卫深恐受骗;有田的信心亦 
大为动摇。这件事,在日本高层政治圈内,知道的人并不算 
少;如果闹出一场笑话,不仅颜面有关,而且极可能爆发倒 
阁的风潮;所以近卫在那几天,真有食不甘味之感。在重庆, 
蒋委员长召集党政两方面重要人士,重申"我不言和则日本 
决不能亡我"的看法,也昭示了"自力更生、独立奋斗"的 
决心。在这次重要的会议中,汪精卫不敢公然谈和,不过他 
的词令一向很巧妙,意在言外而见仁见智可作多样解释;他 
说:"敌国的困难,在如何结束战争;我国的困难,在如何支 
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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