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苍苔之公尝玉箫

第110章


  仅存的那丝意识让我停止了流泪,清明的视线里,我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尽管隔着这层面具,我却像是能根据唇齿间的气息味道来判断面具下的这张脸。
  视线突然变暗,双眼突然被大掌覆上,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十三,认真些!”
  我身子一颤,下意识搂住他,他也是一顿,随即将我搂得更紧,吻得更深,我甚至有些沉湎于这样的吻,但当他的气息将我萦绕时,我猛地清醒过来,用尽全力挣脱,推开他。
  轻喘着气,我定定瞪着他,想生气却又生不出,只得暗恼自己糊涂,那明明不是苍亦桪的气息,就算接吻时的感觉和味道是那般相似,可他毕竟不是苍亦桪,我有孕之身,怎能饥不择食!!!
  公尝玉箫就那般看着我,分不出喜怒。
  我不与他大眼瞪小眼,躺了回去,侧身背对着他。
  空旷的视野里,满脑子思绪信马由缰,根本睡不着。身后又是一身叹息,他的手刚触到我,我便下意识弹开,却听他道,
  “不亲,我不亲了。”
  我蹙眉瞪他。
  “躺着睡不着,到我怀里睡。”
  说着便伸手将我拦腰扣住,轻巧拥入他怀中。这下我没作挣扎,似是累了好久,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睡一觉了,不知哪来这样的想法,枕着他的胸口,像枕着苍亦桪的那样安心。
  果真不一会儿便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公尝玉箫见我熟睡,伸手覆上自己的面具,下一秒面具揭下,露出一张若是被我看到,定会欣喜若狂的脸。
  他俯下脸,紧贴着我的,呢喃道,“十三,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言罢吻上我的额头,“我从来不愿错过你和六个月的点点滴滴,乖乖等我,好吗?”
  睡梦中的我努努嘴,嘤咛了一声。
  他笑了起来,额心那枚妖冶的银色贝壳顿时都收敛了光芒。
  ***
  我成了哑巴。
  自上次回去现代在雨水里泡了大半月声带水肿,就有一段时间不能说话。好不容易恢复了,现今又在囚室里被烟熏了大半日,喉咙里呛了不少烟灰,本来易受损伤的声带再次遭到破坏,故而喉咙疼得厉害,显然是发炎了。
  我本是话痨,突然间不能说话,倒真是磨人。
  好在宫青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金言衣不解带的服侍在其左右,搞得苍梧煞是不满,也不知是吃谁的醋。
  英莲已随其父回了家,时不时还会来看望我们,老赵也算是恢复正常,兢兢业业务了正事,一家也算和乐安宁了。
  听银珊说七哥在这次围剿藏凤户的行动中算是头功,拉拢了很多朝中大员,所以七哥被推举为当朝宰相,统筹兼顾,暂领朝纲,好像也就是传说中的(‘代’)大王!
  想起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七哥这也算草根皇帝了吧?虽然还没转正,我琢磨着按他的实力,转正也是迟早的事,何况苔家有钱,有钱就能开公司,当年明月不是说过么,江山社稷就是开公司,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说白了就是没钱,没钱啥都别谈,都他妈扯淡!
  不过我一度怀疑七哥的野心有多大是爹从娃娃抓起的。李氏江山,已改朝换代,成为苔家的江山。
  世道就是如此,谁有钱,有能力,这天下便姓谁!二缺一,都甭妄想了!
  七哥来看我了一次,我却在昏睡,坐了会儿便走了。他把翠玉白菜送回来了,临走时叮嘱银珊好好照顾我,说过些日子再来。
  我其实没真睡,就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仔细想来,我跟七哥到底还是生分了。缘由说不清,可能多多少少跟迎篱落有关吧。
  让我纳闷的是,七哥没有迎娶迎篱落。不过想想应该是迎篱落不愿意吧,毕竟七哥利用了她,粉碎了藏凤户,让她家破人亡。
  梅无心也来了几次,我也让苍梧回了他。现今藏凤户瓦解,圣丐帮在龙都独大,可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梅无心知道我与七哥的关系,便想着拉拢七哥,皇权与江湖势力联合,一直是此时天下的趋势,好比之前李齐玄和藏凤户的勾结。
  若要联合,自己去找苔焕焕。不是我不帮圣丐帮,虽说现在我也算圣丐帮帮主,可我不想牵扯这些事,张无良也没让我给他扩大规模,只让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再退一步说,梅无心的师父大心心都没飞鸽传书给我让我牵线搭桥呢,梅无心当真找错人了。
  何况我声带受损,还有六个月的身孕,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哪还心有旁骛。
  我问过苍梧,迎珂冬的下落。
  苍梧只说那日他赶到迎府救我,迎珂冬已经失踪了。后来入城禁军也多方搜寻,没有迎珂冬的下落,包括迎离露,也是没有。
  不论是生或死,我都想他们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迎离露说她没有为自己活过,那么现下,希望她能抛开一切,为自己活一次。
  迎珂冬也是一样。他说眼睛看不见了反而好,有时候眼睛是看不见事物的本质。只有用心看,才能拨开乌云看到里层的光。乌云散了,黄山迎客松,尽情绽放你夺目的光彩吧。
  我将那天囚室的疑惑写下来,拿给苍梧看。苍梧愣了一瞬,随即摆手,“少奶奶你看错了,那不是少爷,你肯定是对少爷思念过度,产生幻觉了。”
  我不信,立马刷刷又写,“那,那天救我的人是谁?”
  除了苍亦桪,再没有别人了。
  我看苍梧伸手欲挠头状,便知道他要对我撒谎,哪知他却指着公尝玉箫道,“是亦箫,他救了你。”
  说完,盯着公尝玉箫,竟是难得纤柔不忍的表情。
  我看向身侧之人。说来奇怪,自打那夜之后,已过去近半月,公尝玉箫戴着人皮面具像没事人儿似的整日在我面前晃荡,我想问他掉进濯锦江之后是怎么回事,也不跟人说说他没死害人瞎担心,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我都不知该从何问起,再加上我每天想说就得写,有时跟银珊交流就得写很多,手太酸也就不高兴写,不问他了。
  只是我却日渐见他有些消瘦。这日吃饭的时候,我将银珊特地给我补身子煮的炖品放到公尝玉箫面前,作了个吃的手势,然后把事先写好的纸递上去,“你怎么吃那么少,看你瘦得,再这样下去,人家要说我虐待你的!”
  还是那般无甚表情,他接过纸,将炖品挪回我面前,“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言罢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他越是这般我就觉得自己欠了他似的。好吧,我本来就欠他。只是看着他渐渐单薄的背影,我竟觉得心神难安,他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让银珊准备了好些补品,随我一道拿去给宫青。宫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是恢复阶段,金言正照顾着他,尔术在一旁打杂。
  不能说话我就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和谢意,于是郑重的拍了拍宫青的肩,搞得他猛咳起来。
  银珊和金言劝我回去好好歇着别瞎操心了,尔术笑得哈哈连天,苍梧倒是无关痛痒,我顿觉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理他们了,也不让他们跟着,独自回房去。
  已接近初夏,五月的天了。六个月已经快六个月了。
  时光如水,总是无言。
  我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晒晒太阳,疏通疏通筋骨,促进六个月进行光合作用。
  不知不觉又走到上次偷听苍梧和宫青说话的地方。我站在圆形门廊外,望着里面,仿佛能看到苍亦桪坐在那石凳上喝茶似的。
  突然一阵呕吐声传来,我皱起眉,迅速往里走了两步,站在门廊上,看到院角那牙色衣衫的人正扶着墙,面颊苍白额上有冷汗沁出。
  快步疾走过去,果真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我着急的拽住他的衣衫,望着他,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伊伊呀呀的声音发出,像初生婴儿咿呀学语的样子。
  公尝玉箫扶住我的肩,苍白的人皮面挤出一个笑来安抚我,“不要急,不要担心,不要说话,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急得去掰他的人皮面具,他猛地握住我的手,右手环上我的腰,将我搂住紧贴他,“现在还不能,不能让你看到。”
  我一个劲摇头,指着地上的血迹,难受得快哭出来了。
  公尝玉箫松开我的手,抚上脸颊,“你现在如此,我如何放心离开?”
  我突然愣住,呆呆看着他。原来他留在这里,真的是为了我?我成了哑巴,还是个孕妇,他不放心,所以要留下来照顾我?
  囚室被大火烧了大半日,用烟熏了大半日都没人救得出我,可他公尝玉箫是神不成竟救了我,我有万灵拂尘玉如意毒玲珑护体自然无大碍,可他公尝玉箫就算神通广大也是个人,濯锦江的水那么急那么汹涌,他掉下去还能活已是奇迹,旧伤痊愈是否都未可知,如今救我他又受了怎样的重伤内伤从不让人知道,自己一个人扛,果真是成魔成王的狠角儿,对别人狠得了,对自己更是狠上加狠!
  我忍住要哭的冲动,努力推开他,他却不肯松手,我又急又气又自责,想揍他却怕他再吐血,心里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他抚着我的脸,一下下轻拍我的背,“十三,静下来,安静下来,不要急,听话,我没死,也没事,你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我怎么会有事?你若觉得亏欠我,就保护好自己,让你自己好,我自然就会好,听话好吗?”
  我望着他,面前这张人皮脸陡然幻化成苍亦桪的脸,苍亦桪也会这样对我说话,也会这般对我好,可是现在这个人是另外一个人……我现在心痛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我这算是出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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