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苍苔之公尝玉箫

第100章


  看着那血流在地上,我手心冰凉。发现自己好像玩过火了。
  迎珂冬还在跟一拨又一拨的侍卫们纠缠,他只是自身难保。
  “住手!”我厉声喝住那些侍卫,冰冷望向迎万乾,“放他走,放他们走!”
  “死丫头,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么?”苍霜荷被戴了红帽子,和她女儿语气如出一辙。
  我冷哼,“为什么没有,若是不答应,我现下就自尽,如何,要试试么?”我拔下头上的步摇,金言给我戴上的时候,我可没想到它还有这使处。
  我比较实在,步摇对着我的脖颈猛一戳,感觉到的是钻心的疼,我当然不会傻逼到去戳要害,只是破了皮,不过不来点真血,怎么显示得出我不是说着玩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这么简单?
  宫青想要阻止我却已是自顾不暇。见他们没有收手的动作,我咬牙,正要再用力划下去,手腕一松,步摇无力叮当落地,我眼前一花,那袭山吹色便映入眼帘,接着是熟悉的银黄色面具。
  公尝玉箫!
  他的双眼直直落在我的脖颈上。血流得不多,但也不少。我的领口处牙色染上了血色,春季新装靓色新款式。
  他的眼神森冷,我本来就全身发冷,他这般更是冻得我浑身生疼。他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巾【哪里冒出来的丝巾?给我轻拭那破皮处,我受不住往后一仰他上前一步搂住我的腰,我一皱眉,想要推开他,他却不再看我,阴冷的眸子扫向迎万乾。
  迎万乾不会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他吓得两腿直打颤,手抖如筛糠,面色浑然不自在,
  “魔,魔主,您如何会来?您不是该在天山冢么?”
  公尝玉箫肃杀的扫他一眼,袖袍一甩,几枚钢钉抛出,和他对苔衣衣使的树叶手法相同,钢钉剑一般飞向迎万乾苍霜荷等人,只听刺啦几声,那几人的脖子上登时各自多了一条和我一样的血痕。
  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御林军和侍卫举着长矛和刀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迎离露和皇帝喊了好几声护驾都没人敢遵旨。
  金言趁这时候,匆忙跑上高台来到宫青身边,一边手忙脚乱的用手帕和自己身上的布条给他止血,一边搀着他站起身来。
  “还有哪里伤着?”公尝玉箫的语气冰凉,看来着实是生气了。
  我摇头,指着宫青,“宫青浑身被刺了好多洞。”
  公尝玉箫冷哼一声,垂下眼睫,浑身散发出的戾气让人退避三舍,侍卫和御林军颤巍巍的后退着,生怕自己浑身多些血洞,哪知这人却道,“是他自己没用。”
  “你…”
  我没反驳他了,因为他的视线再次瞄准迎万乾,“本尊说过,你做你的事,本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触及到本尊,那便是你自寻死路了!”
  了字话音刚落,一枚钢钉已直直飞向迎万乾,直逼其面门,我还没看清那枚钢钉到底有没有射中迎万乾,眼前顿时被山吹色覆盖,身子一轻,他袖袍一甩,我便随他飞了出去。
  而那枚钢钉随着他袖袍的动作,终是从迎万乾面门处急转直下,定定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足有一半插-进桌面,弹出叮铃的回音。
  寿辰险些变成祭日。
  迎万乾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盯着桌上的那枚钢钉,方才闻风丧胆的担惊受怕转眼间蜕变成破釜沉舟的肃杀。
  与其忍辱受怕,不如放手一搏。此时的公尝玉箫,未必是最强的,反而是最虚弱的时候。
  迎万乾的脸如同一只变色龙的表皮,由方才的惨白变成了阴邪的黑暗之色。
  大殿上久久不见人声浮动,众人皆是处于方才那令人无法喘息的狂霸之气中无法挣脱,仿佛胸口碎了大石,无法呼吸一般的沉重。
  迎珂冬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重重松了口气,闭上自己的那只眼,一片黑暗中,感觉到了安宁。
  公尝玉箫带我飞了好久,才降落在地。夜风吹得很大,我一看附近,竟是在濯锦江边,他一松开我便跌坐在地上,脸色已苍白无比。
  我倒没发觉他的异常,着急张望西边的迎府,“宫青和金言怎么办?”
  “……”他喘了口气,“与我无关。”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往西方去。
  “你站住!”他叫住我。
  我……便站住了。回头看他,笑嘻嘻道,“你是要救他们了吧?”
  “我只管你,其余人如何,不是我的事。”他垂下脸,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气极,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了,有他这么救人的么?救一半扔一半?
  脑子被驴踢了是吧,脑子有坑是吧。
  我一跺脚,“那还真是多谢你管我了,你也不指望我报答了吧,再见!”转身便往西边跑去。
  公尝玉箫抬头欲唤我,想从地上站起来,哪知心脉剧跳,喉间涌上一口鲜血猛地喷出,重心不稳再次跌回地上,从未如此狼狈过。
  我跑了一段觉得不能再跑了,再跑六个月就得从我肚子里跑走了。站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微凉的寒意让我方才焦急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不少,想着公尝刚刚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他会把我抓回去的吧?
  等等,他刚刚是坐在地上的吧?
  我努力回想:他方才是坐在地上的,还是站着的我竟然没注意到!
  好像声音也有些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我看了眼西边,又望向濯锦江边,挣扎了两秒,疾步走回濯锦江边。
  我即便去了迎府也救不了宫青金言,还白白浪费了大家的苦心,算了,不打无把握之仗。
  待我快走回江边时,远远便看到熟悉的御林军围起了一个包围圈,而包围圈里,正是公尝玉箫,还有,站得离他较远的,迎万乾!
  我大骇,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江边的风吹得很大,却恰恰能将他们的话吹到我的耳里。
  “想不到吧,想不到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魔主大人,竟然也有今天?”
  迎万乾在远远的原地走动,却不敢靠近公尝玉箫。
  我透过人墙缝隙看到公尝玉箫果然坐在地上,而他面前……竟然有一团黑黑的血迹!
  我呼吸一紧,却又听到迎万乾道,
  “天山冢祭泉大典是受咒泉诅咒之人修行的关键时期。像苦行僧一样,若不修满期限,提前出关都有可能导致经脉逆流走火入魔。而祭泉大典期间,也是咒泉人各方面最虚弱的时候,你现下出现在龙都,不是自寻死路么?”
  迎万乾笑得张狂,江水滔滔,猛烈拍打着岸边,将他的话悉数吞没,他却仍不死心,继续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发出那些钢钉已是你的极限?你以为你可以唬住我?噢,也对,你确实唬住我了,怕你怕成习惯了,一时没长脑子,现下,可算想明白了,你,也没想到会落到今天吧?哈哈哈哈!”
  我紧咬银牙,气得浑身发抖,迎万乾这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我呸!又担忧的看向公尝,他垂着头一言不发,连动也不曾动一下,我暗暗着急,若迎万乾说的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了,那公尝玉箫这个时候不呆在天山冢跑回来干啥子,明知自己现在非常时期还硬是充大爷逞英雄……
  我懊恼不已,想想好像又跟我扯上了关系……
  还闷头想着,不想迎万乾一挥手,御林军举起长矛齐刷刷对准地上的公尝刺去,我没来得及想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口中喊道,
  “住手!住手!”
  话音响起的同时,响起一个砰咚声,江面上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江水汹涌,一个浪卷起来,即便是帆船巨轮,怕是也浪打浪,卷入江底喂鱼虾了。
  我趴在栏杆上,伸出半个身子望着江面,眼睁睁看着浪花飞溅的濯锦江面,什么都没有了。不要说人,便是衣衫,便是倒影,然而除了浪、除了江水,什么都没有。
  哪知还是没躲得过。
  “你怎么这么不经打?你不是很会杀人吗?”
  我对着咆哮的江面大喊。难忍这种毫无征兆的消失,承受不住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不见了,难受得快要窒息了,我努力的喊着公尝玉箫的名字,努力的骂他,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公尝玉箫,你这么坏,这么混蛋,你要活上千年万年的,你他妈怎么能死呢!!”
  我望着江面,隐约听到有人回我,
  一般都是我让别人去杀人,你何时见我亲自动手杀过人?
  我愣愣,想想,好像也是。我从未见他自己动手杀人过。难道这样便算不得祸害么,算不得坏人么,所以才会短命么?
  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我不相信公尝玉箫会死。尽管我有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他似乎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更多的,是救了我。
  只是因为他救了我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顿时越加难受起来,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忙念了几声苍亦桪,思绪便被打断了,
  “现下,该理理我们的恩怨了,臭丫头。”
  我很恶心面前这个人。所以我恶心得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提。
  “要我也跳下去么?”我盯着江面,江风吹得我头脑越发清醒,我期望看到公尝玉箫从水里露个脑袋,然后继续跟我唱反调,怎么着都成,只要他还活着。
  迎万乾挥挥手,两个侍卫走到我身后,欲要钳住我,我气火攻心,面色实在难看,无形中让那两人不敢动作。
  “我倒以为你也会跳下去,”他的声音听着真让我起鸡皮疙瘩,“不肯要我女儿的人,死了倒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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