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华裳半世凉

第2章


见过妻离子散,见过血淋淋的生死屠杀,他都不怕的,独独那释绯澜的伤心他是最怕见到的。
  罢了,一切都是命,命是由不得任何人去改变的。
  乐衡闭上眼睛,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渐渐逼近。
  “清姑姑,快走!”乐衡大叫一声。
  清缘立刻向皇城方向跑去。
  “你跑得了吗?”一柄长剑把清缘的去路挡住,水绿嘲讽一笑。
  那么漂亮的女子,眼中明明还有着温情,可是却怎么这样的不屑于世。
  “姑姑。”隔着红色的轻纱,苏满樉刚睁开眼就看到清缘被一个绿衣女子用剑挟持的场面,再一看,空中满是向下而坠的花瓣,花雨中,两男两女抬着一个四周围着白纱的圆轿迎面而来。
  乐衡心知大势已去,一面红扇凌空而来,仅此一招,乐衡便成为扇下亡魂,血溅了满纱,分不清哪里有着血,红纱轻飘,极为刺眼。
  红嫁衣,裙摆长长的拖了一地,三千青丝绕成云鬓,发上插了一只浴火凤凰,散落下来的发丝随风飘扬,顷刻间,天地都失了颜色。
  走出花轿的苏满樉愣愣的看着渐逼近自己的圆轿,轻风吹起,将轿前的轻纱一角撩起,清澈的眼睛正好对上倾躺在轿榻上的红衣男子的眼。这一刻,谁与谁比,谁又失了颜色。
  在离苏满樉不远的三四米处,轿落地,两边的侍从将轿帘撩起。
  天下间竟有这般绝色之人。
  “来,过来。”红衣男子伸出白皙漂亮的手向惊呆了的苏满樉招了招。
  不自觉的、也是不受控制的向那男子走了过去,跪坐在他的面前。
  红衣男子笑着用手抬起苏满樉的下颚,心里升起强烈的厌恶。天下女子皆如此,见到长得好看的男子就巴不得倒贴上去,多庸俗的啊。
  “那个,你脸上有脏东西”苏满樉伸出自己的魔爪将红衣男子脸上那不明物体擦掉,傻傻的笑,眼睛都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第四章
  太过于纯真的笑容,太过于清澈的眼眸,红衣男子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他这样的人,何曾见过这样纯真的人,即使有也是早在出生之后被拉入了无尽的深渊,最干净的只是在母体里的那一段时光。
  红衣少年收回手,眼珠的颜色又深了几分。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世界里,这般肮脏的世界,凭什么还会有这样干净的人?
  “樉儿。”不远的清缘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清缘的眼中含着泪水,风风雨雨,在皇宫待了二十几年,杀过不知道多少的人;陷害过不知道多少的人,才一步一步爬到三品女官的位置;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会一个人回到乡下孤独终老,直到遇见三岁的苏满樉。当初先皇下诏,由她照顾还在襁褓里的苏满樉;圣命难违,就断了回乡的念头。在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的皇宫中将苏满樉抚养长大,看着苏满樉在宫中一点点培养自己的势力。皇宫中人岂是池中之物?何苦贪念那一段爱与情,生生的将苏满樉推入了深渊。她爱那个坐拥三千佳丽的男子;身在宫中的人,本不该有爱的啊,那是毁灭,那也是禁忌。
  清缘痛苦的闭上双眼。。。。。。罢了,争了斗了二十几年,原本以为自己无心也无情,却不料太多的原则被苏满樉打破。
  “清缘姑姑。”苏满樉转过头,大叫:“你这个坏女人,快放了姑姑。”
  水绿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放就放。
  却不料,美人榻上的男子挥了挥手,示意水绿退下,清缘立即跑到苏满樉身边,瘫坐在地上把苏满樉紧紧抱住。
  水绿手握长剑,眼中最后一点的光芒也暗了下去。断弦啊断弦,你可知道水绿跟了你多少年了,十八年了啊,十八年的情分却抵不过一个小丫头的一句话,这可真的让水绿寒了心啊!
  水绿遥望榻上的美人,轻叹一声;都说帝王之家的人冷血无情,果不其然,偏偏自己要把自己打入地狱。
  断弦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睡意朦胧的看着水绿,眼底是扑面而来的寒意。
  水绿,你终会输了自己。
  断弦挥手,淡声道:“回庄。。。。。。水绿,你好自为之。”
  声音不大不小,如沐春风,却刚刚好落在水绿的耳中,不禁让水绿打了一个冷颤,眼眸收紧,眼中恐惧渐升。
  
  宫墙高而厚实,处处飞梁画壁,满眼皆是金碧辉煌,就连呼吸的也是贵胄之气。皇宫,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又是多少女子的牢笼;看似灿烂辉煌,也不过是帝王的玩物,笼中之鸟罢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寂静的后宫之中,晚晚飘着空灵的叹息。
  释绯澜站在正殿的屋顶上,仰望天空。
  “樉儿,你可曾想我?”一句轻问,一声叹息,换来的是满地的悲伤。
  如今的朝野上,群臣上奏,要将安宁王从封地平阳城迁入都城,如今的局势,真的对他释绯澜没有一点的优势。
  “主子,苏小姐她。”一个黑影踏空而来,跪在释绯澜身后。
  “说。”
  “被劫了。”黑衣女子皱起眉头。一身黑衣与黑夜融合’脸蛋绝非貌美天仙,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拥有着小家碧玉的气质,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
  “乐衡呢?”
  “死了。”
  释绯澜痛苦的闭上眼睛:“召集人马寻找苏满樉。”
  “主子。”黑衣女子大叫一声,满是质疑。忍了这么多年,如果因为这一次而暴露势力,安宁王必定会一举灭了释绯澜,这样做值得吗?
  “快马传书安宁王。”释绯澜无力的闭眼。他就知道他亲爱的弟弟早已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他不得不装傻充愣。他最怕的事就是看见苏满樉受伤,他看见她受了伤,他会心痛。
  她活不了了,要得也是他的命啊!
  自古都是温柔乡,英雄冢。本以为不会发生在无情的帝王身上,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主子。黑衣女子站起身,向释绯澜一礼:“莲姬领命。”
  阴风一过,莲姬消失,仿佛不曾来过。
  释绯澜伸出自己的右手,握紧成拳。这双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决定了多少人的命运;自己都数不清了。能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唯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他日必定东山再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就是皇家,有着血腥与杀繆,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波涛澎湃。
        
第五章
  有人失落,有人得意,有人夜夜凄凉无比,有人夜夜歌舞升平。
  平阳城内,户户闭舍熄灯,独独那仿若宫殿的安宁王府灯火丝竹,琵琶笙歌。
  美人榻上,释馡颜右手支着脑袋,双腿交叠,塌下跪着女婢,有节奏的捶打他的腿,不远一群舞姬卖力的卖弄自己的舞艺。
  释馡颜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身下的美人榻,双眸在灯光下是淡淡的紫色,带着笑意,吓得跟了他十几年的管家冷汗淋漓。苏满樉被劫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他很愤怒,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竟然敢在他头上动土。不过,他倒是很想看看,释绯澜到底有多爱那个女婢,而他要求娶苏满樉的原因也只是出于报复。他释馡颜就是要让释绯澜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入地狱,任他玩弄,他就是要让释绯澜那个站在高处的帝王含恨而终。
  “月奴,本王身体抱恙,这一月不见客。”释馡颜给自己捶腿的女婢吩咐道:“都城来人,亦是如此。”
  “是”。月奴面无表情。她知道她的主人要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供他掌握的木偶,太多的情绪,很快就有被别人替代,会被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月奴,你是知道的,本王不需要花瓶。”|释馡颜抬起月奴的下颚,眼眸中射发出的紫光让月奴打了一个抖。
  整个映国都是他的掌中玩物,何况区区一条人命?
  “本王累了。”释馡颜含笑而去。
  月奴依然跪坐于地,看着他白衣胜雪的背影。明明是一个让苍生不得善终的恶魔,为什么要装成一个纯洁和善的救世主呢?一身的白衣,谁也不会想到他释馡颜是一个浑身沾满血腥的人,拥有让天下人所倾拝的外表,不知迷癫狂了多少人;却不知内心有多恐怖。冷漠无情的自己,不也为他而痴狂吗?主子啊主子,月奴跟随你八年,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懂月奴的心。月奴用手按住心口处,不让自己喊“痛”。
  罢了,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何苦单相思。
  
  被劫的苏满樉被关在一个大笼子中,水绿媚笑着推开门走进了关苏满樉的屋子,冷眼看着苏满樉抱着双腿坐在角落。
  被主人关在兽笼中玩于掌中的小动物,她也一样可以狠狠地折磨她,就算她苏满樉是映国堂堂王妃又如何?落到孤断弦的手中只能算她倒霉。水绿抽出自己的鞭,一鞭而下,鞭从铁笼的间隙中落下,打在苏满樉的背上。苏满樉大叫一声,大哭起来:“求求你不要打了,我错了。”
  苏满樉爬到水绿面前,伸出手穿过铁栏,紧抓着水绿的裙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从皮肉中渗出的血将红色的嫁衣粘住,轻动一下,痛得要死。
  “滚。”水绿一鞭将苏满樉抓着自己的手打落:“装什么装。”
  受鞭的手,血肉张开。水绿常年习武,力气必然不小,一鞭下去,也留手,不然,苏满樉的手必然会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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