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遗孤

  “我要见你家小姐，还请通报一声。”林昭把一封信交给了守卫。守卫刚转身，一女子携几名家眷，步履生风，从里向外走来。
  “大小姐，有个人…”
  “林二！”女子表情夸张的很，冲过来，狠狠地抱住林昭的脖子。
  “杀…杀人啊！”林昭想掰开她，却不好下手，双手在空气里招了招，还好很快她自己放开了。
  “这位是？”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从和林昭一起赶路以来，我一直都穿女装，但总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未来的老婆，信物都给了，直接叫弟妹吧。”林昭说着一把搂过我的肩膀。我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轻浮样子，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很不自在。我轻轻地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看你把妹妹给吓的，你这样子，一辈子都改不了。姑娘芳名？”转而笑意盈盈滴看着我，这笑容很自然地使我想到一个人——霍三娘。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郁。
  “佳琴姐，我们进去说。”
  黄佳琴的房间，古色古香的楠木桌椅，金座大烛台，精致古瓷瓶，金色纱帐，的确是商贾大家的派头。
  “佳琴姐，她是老残剑的女儿。”林昭说到。
  “经皇城那么一闹腾，我也有所耳闻，大概也猜到了，你小子带的女子会是谁。妹妹果然是非凡出众，不食人间烟火。这等粗布衣裳都不能遮住妹妹的如兰气质，难怪十来年前，京城的小才女名动天下。”
  “姐姐过奖了，请教一下，姐姐如何称呼？”提到十年前我就像撞墙……当年或许真有点才华？我记不清了，但是一有人提到十年前我就想到‘杀青’二字，顿时羞愧难当。
  “我叫黄佳琴，是黄佳营的亲姐姐。在皇城啊，我那风流弟弟和疯子妹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和他们比起来，我这个满身铜臭的姐姐就不是什么人物了。”
  “姐姐真风趣，难怪撑得起这番家业。既然大家都在皇城，佳琴姐姐何不留在皇城？”
  “这个呀，皇城呢，我以前也去过的，而且住了很长时间，小时候基本上是在皇城长大的。但是家父志不在官场，故留在老家经商，就创下那么大一个摊子。佳营习惯皇城的生活，又不肯回晚江。眼看爹年纪大了，得有个人帮忙接下这摊子不是？我也就回来和爹替我挑的男人成亲，婚后后来就在晚江经营黄家的生意。”
  “佳琴姐可是个厉害角色，人称晚江的女财神，她冲谁笑笑，那家人一年准好运。”林昭得意地说到。
  “小昭你呀……我有那么不爱笑吗？什么财神，在妹妹这等女子面前说，岂不是太俗气？我倒要问你，佳营那小子在皇城有点上进没？”
  “佳营兄在皇城的风流榜上已经是高居榜首，没进步余地了。”
  “都是你带坏的，我那兄弟以前可是个正经的读书人！”
  “我？佳琴姐，那我也够幸运了，有这么一个好接班的。”
  “他第一次去青楼就是你带去的，当时被爷爷和我知道了，爷爷生气的不得了，于是我就一个人闯进青楼，一手揪一个，把你们两个从里面硬托了出来。后来他还是去，没办法，我是管不住了。都是你开的好头！”佳琴说着在林昭脑门上戳一指。
  “好姐姐，你那次可害我丢人丢大了，一到青楼就被那些女人笑话。哈哈……”林昭和佳琴说的正高兴。
  “什么是青楼？佳琴姐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我好奇地问道，“既然玩的高兴，为什么不能去？”
  他们两人突然楞住了，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佳琴姐，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说他的事。”林昭说着，顿时两个人神色都暗淡了下去，我能感觉到，林昭将要说的是很严重的事。
  “他是怎么走的。”佳琴姐将脸转向窗外，只留下一个圆润的侧影。
  “一个女人潜进宫，做了公主的舞蹈师傅。是她在营地把大哥带走，又把他变成…然后给他吃了很多毒莨菪，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反抗，被关到宫里她住处的地下室。我要和小雨成亲的那天晚上，皇宫突然有人闯入，一个太监被杀，脸被刺花，但是凶手没抓到。皇上看了尸体觉得有点像我哥。但是当时老残剑造反的消息正笼罩着整个皇城，所以皇上没敢惊动他人，只是把他的尸体冰了起来。后来我承认自己不是林寿时，皇上让我去认尸。大哥背后有爹亲手刺的纹身，不会有错。”
  “那个把他弄残的女人是谁？我不会放过她！”佳琴姐转过脸嘴角抽搐，杀气即使不看她也感受得到……胸脯起伏的厉害。
  “后来她消失了，去了南国。所以我去南国，把一切弄清楚，找出真相替大哥报仇！”林昭说的是姚曼？！姚曼杀了林寿？！难怪这些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她又把头转过，留一个侧脸，侧脸上，一滴很大的泪珠慢慢地下滑，然后突然掉落。
  “这个是他的头发，下葬前我割下来的。”林昭从怀里掏出了个布包，慢慢打开，一束用红线束起来的青丝。红线青丝，而人却早已成尘……我心里突然寒冷异常……
  黄佳琴颤抖地接过，狠狠地攥在手心，保养的修长的指甲剜进掌心的肉里，有血顺着流出，把修成淡蓝的指甲染得妖艳。
  “大哥走的时候……”林昭有点哽咽，“还把那枚刻着你名字的铜钱带在脖子上。”
  “如果当初…当初我留在皇城陪他，就会不一样…”
  “佳琴姐，说什么傻话……”
  那天佳琴一直握着那束头发。
  客栈。
  “对不起。”
  “什么？”
  “你为林寿大哥伤心，我却在心里怪你脾气不好。我不该怪你，林昭……”我真心感到内疚。
  “傻瓜。”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你应该打我，骂我的。我再也不那样冷落你了，我怎么可以把脾气发到你身上呢？我保证，以后在也不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再也不了。”
  “我愿意替你分担，就像你愿意替我分担一样。”我认真的看着他
  “好。小雨，可能，我没办法让你做这世上最快乐的女人，但是我要你因为有我，快乐多出很多很多…”说着双眼开始迷离，慢慢地俯下头吻在我的唇上。一霎那我不知所措，对于这个冰冷的吻……他用力地吻着，把我压倒在床上，手开始乱摸。
  “不要！”我用力推开他，跑了出去，回房栓门。心跳的太厉害，脸又红又热。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初吻就是这样的？不是梦里的那种感觉……
  翌日，城外，晴天，迎春花开。
  “小昭，没想到你来的快，去的快，姐姐都没能好好地陪你叙叙旧。”
  “佳琴姐，我也想多陪你聊聊天，但是真的有事在身。皇上答应我这次事情完成后就准许我辞官，做个闲人。到时候，怕你被我烦得受不了啊！”
  “我倒是盼着那一天呢。看着你我就想起我们在皇城的日子，多开心啊。”
  “当时我一直觉得你会是我嫂子，没想到你真的放手离开了。”林昭搂过她的肩膀，“我还和哥大吵了一架，可是没用，他取了嫂子，你回了晚江。”
  “其实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你嫂子，但是皇命难违。黄家和林家联姻，再加上林家和何家的关系，对皇上的威胁太大了。所以我爷爷没敢向皇上提我和林寿的事。皇上听到风声才把姜家的女儿许配给了林寿的，姜家是皇上一手扶植起来的，和黄林何三家在朝廷上向来是相互牵制的关系，这样皇上才会放心。当时我想不通，茶饭不思，爷爷把其中缘由讲给我听，但是我一时还是不能接受。正好爹爹来信说让我回来帮忙打理生意，我只好回晚江来了。怨不得谁，历寒和姜家姑娘也是被活生生拆散了的……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幸福好像很简单，只要给我一个如果而已，但事实上总是很遥远。”
  “如果大哥当时争取一下，你们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小昭，别怪你大哥，他一个人要撑起这么大个家，还要应付朝廷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事，他好辛苦的。我不忍心看他自责，所以回晚江不久就和罗一图成亲了。罗一图对我很好，我过的很好。”
  “我哥一直记着你，走的时候还带着你给他做的那个香囊，还有那枚铜钱。”
  “那么丑的香囊，他居然带着……”
  “你送他的东西，他都保存的很好，下葬的时候，找得到的都让他带去了。”
  “我都没能看他一眼…那么多年，我没能看他一眼……”
  “姐，这辈子是大哥负了你，下辈子他肯定要还给你的！姐好好的生活，我哥…你能忘多少就忘多少吧。”
  “小昭，放心，姐不是那种整天哭哭啼啼的女人，我会好好的。但是有消息记得让我知道，”她说着，用丝巾摁了摁眼泪，露出个笑来，“姐也没什么好帮你的，这点东西当盘缠吧。别拒绝啊，拒绝就显得生分了。”
  “姐放心，我会带媳妇回来看你的。”说着像我使了个眼色，“是吧小雨。”
  “佳琴姐，我们会回来看你的。我会和林昭一起找出真相的。”
  “你们一双人多好，要珍惜缘分……”说着把我们两的手放到一起，“不早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情论
  离开晚江，我情绪一直低落。
  林昭却不像先前那么沉默冷淡了，可能是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了。
  “前面是是轮山群，如果爬山或许会快点，但是必须放弃马；如果绕过去呢，大概会多用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