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嫣然一笑

“后来呢？”嫣儿看着他，道：“后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雅容疑惑。
    “纵然我的记忆丧失，但你对我做过的事并不代表能够全然抹去，现在想想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蹊跷，自从我失忆后醒来，每每靠近你便会变得很奇怪，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你。我不认为这是出于我本身的意志，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嫣儿冷然道。
    雅容默然。
    嫣儿见状轻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却未进眼底，“你不说我自然也能猜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曾对我下过合欢散，那时你还逼我吞下过情蛊，是不是情蛊的作用？”
    雅容顿时脸色一变，“你竟知道？”
    “南疆蛊毒，我虽不精通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情蛊之毒在于可以惑乱人心。我每次接触到你，心里便会不自觉地发生异样变化，像是被你紧紧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跟随你，起初我确实是认为自己钟情于你，你也成功地让我以为自己再次爱上你。可是上官雅容，你不知道，你对我的伤害是刻在灵魂之上的，就算是情蛊也无法磨灭你带给我痛苦！”嫣儿看到上官雅容眼中的痛苦之色，心中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但心中却始终隐隐发疼，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上官雅容深吸了一口气，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看到人的心里一般，他盯着嫣儿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看着她，道：“就算是情蛊的作用，但嫣儿，你敢说你没有一丝的心动吗？”
    嫣儿神色一变，心中微微一颤，或许是雅容的眼神太刺眼，竟让她一时不敢对视。她微微偏开视线，道：“你虽然嘴上说着抹去我的记忆是为了想要给双方一个机会，可你却暗地里用情蛊蛊惑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意图，可以肯定的是你对我是否会重新喜欢上你的事内心里还是抱着迟疑的态度。你不敢确定，是因为你没有把握，在失去记忆后，我会不会像当年那般一心一意只有你，所以你才会用情蛊，所以你才会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我与你并非亲生兄妹，为的，就是能让我安心地接受你。上官雅容，你这样精于算计却不懂，你根本就不懂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却始终没能明白，只有在双方相互信任相互尊重的条件下，爱情才会衍生，才能好好地维持下去。”
    嫣儿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又回头看着雅容身后的竹屋，眼神有些迷离，“你还记得在祭生术之后我遭野狼袭击，后来被你救下，在姚水村里的那几日里，我曾经也想过，要是一切都不曾发生那该多好！你仍旧是疼我宠我的雅容哥哥，我也仍然还是一心依附于你的上官嫣然。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这只是我的妄想罢了。如今的你我，一路过来，有着太多的纠缠，太多的执念。”
    嫣儿重新将视线放回雅容的身上，她看着他，这个长身如玉的男子，曾经将最好的东西给她，却又狠心剥夺了她一切的人，“雅容哥哥。”她唤了一声。
    上官雅容浑身一颤，这个称呼，太久违了！遥远到令他几乎以为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看到她眼中依旧是那样的清澈，像是从未沾染上任何杂质一般，如水晶般剔透，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个通透纯净的灵魂，让他愈发不可自拔。只是如今，这双眼睛里还能看到几分疲态，那是对人生的疲惫。他竟让她这样累了吗？！
    “雅容哥哥。”嫣儿再次轻声唤道，“我是凤族圣女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上官雅容顿时一僵，他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问。
    嫣儿却并不等他回话，继续道：“你将我带到洛家堡，其实并不是单纯地让我认亲吧！你将我一人留下，却又刻意在我娘亲和青姨面前与我如厮亲密，让我娘亲心生担忧，如你所料般，我被娘亲带回凤族，也看到了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之后你遭人暗杀，却又将计就计故意派尹炎回来报信，让我重新回到了你的身边。只是事情往往并不如人意，你未曾预料到，我会被人绑走，而且是被带到了京都，你也未曾料到，本该被困在京都的我竟会逃脱回到南陵，看到了你与安嫣在一起的情景。或许你更加没想到，因为这样我竟会恢复记忆了吧？！”
    “你都知道了？”虽是疑问，雅容眼中却是笃定。
    嫣儿点点头。
    雅容上前一把将嫣儿抓住，言语间带着焦躁，“嫣儿，虽然将你送回洛家堡，刺杀都是我可以安排的，但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罢了，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凤族后裔，更不是为了利用你！我以前错过了一次，我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嫣儿轻笑了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她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释然，“你想确认什么呢？凤族的人都负神力，更何况生为凤族的圣女，只要好好地利用这一点，这天下便是你囊中之物，我说的对与不对？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出于利用，你对我的执念已然太深，恐怕就连你自己也都分不清是那种了吧！”
    “雅容哥哥，我同你一起生活了多年，并不是全然不了解你。你的野心，你的抱负，我都是知道的。小小的南陵于你而言好比溪流，根本无法容纳得下你这样的蛟龙，你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做那金銮殿上的真龙，成为名垂千古的一代能君。你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确是个治世之才，只要你愿意，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所以，即使你有这份心思，我也并不生气。”嫣儿继续说着，似乎要将心中所有压抑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内心的震撼让雅容这样一个善于掌控自己情绪的人也压抑不住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从来都不知道，嫣儿竟会看得这样通透，这样的理智。于他而言，嫣儿一直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执着于自身的情感和对他人的依恋，这样的她并不适合接触朝堂之事，却不想，她竟会看得这样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