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千金

第24章


可当她看到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的慕靖蓉时,她想的那些要安慰她的那些话,全都没有意义了。慕靖蕊轻抚着她消瘦的脸,轻轻唤了声:“姐姐。”
  似是有所感觉,慕靖蕊缓缓睁开眼睛:“靖蕊?”她声音喑哑,“你怎么来了?”
  慕靖蕊不禁红了眼眶:“是爹爹带我来的,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了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带着几分愤恨和不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靖蕊冰凉的手心,贴在慕靖蕊的手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会好起来了,是我不好,叫你和爹爹操心了。”
  慕靖蕊豆大的眼泪不停往下落,她不是个爱哭之人,她只是不愿看着慕靖蓉这般委屈,她这辈子最重视的便是家人,在她眼中,没什么比他们更重要了。她不忍心看慕靖蓉受一点点委屈,也不喜欢看她忍气吞声,受了苦也不吭一声。
  “皇上呢?你变成这样,瘦成这样,他在哪里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是不是在其他妃子那里!”
  慕靖蓉替他解释:“不是……他有要事要忙。”
  “有什么事,比你还重要么!姐姐,你不要再替他掩饰了。”慕靖蕊冷笑一声,男人靠得住,母猪要上树,对旌阳帝而言,她姐姐怕只是昨日黄花,已入不得他的眼了吧。
  恰逢寒菁端着药走了进来,慕靖蕊轻轻对慕靖蓉道:“姐姐,起来喝药吧。”
  慕靖蓉将头撇向一边:“不要,好苦。”
  “小时候,我病了都是姐姐劝我喝的药,现在姐姐病了,轮到我劝姐姐了么?”想起小时候,似乎有无限快乐,慕靖蕊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间都溢满了笑,“姐姐,小时候的我们,好像真的比较幸福,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永远活在小时候。”
  想起小时候,慕靖蓉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她转回脸叹了一口气:“扶我起来吧。”
  慕靖蓉吃了药,不一会儿便犯了困,慕靖蕊捏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先睡着,我就在你床边陪着你,等你醒了我再陪你说会儿话。”
  慕靖蕊点点头,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慕靖蕊慢慢将她的手从慕靖蓉的手中抽开,将慕靖蓉的手放回被子里,小心替她掖好被角。她打开房门,对着守在门外的寒菁钩钩手指头。
  寒菁原名慕寒菁,是慕家的本家婢女,入府以来一直服侍慕靖蓉,因着胆大心细的缘故,被慕思才选中成为慕靖蓉的陪嫁婢女,也是慕靖蓉在宫里最为亲厚的人。进宫之后,便省了姓,叫寒菁。
  慕靖蓉将她带到僻静处,冷着一张脸质问她:“我不需要你的辩解,你只需告诉我来龙去脉,只字不差的告诉我!”
  寒菁道:“昨日相爷走的时候,便说小姐今日来,必然会寻根究底……”
  “你这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慕靖蕊截了她的话头,“那么我爹有没有你不说的后果!”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强烈,她盯着寒菁,怒火直射。
  寒菁缩了缩脖子,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跟相爷所说无误:“前几日皇后身子不爽,请来何太医替她诊治,正逢着赵美人前来问安。”寒菁冷哼一声,“我看她呀,是揪准时机的。”
  “哦?”慕靖蕊拍掉落在身上的枯叶,“为何这般说?”
  寒菁道:“以赵美人的级别和受宠程度,是根本请不来何太医为她看病的。”这一点慕靖蕊是知道的,何太医是整个太医院里最有名的大夫,据说他曾师从李老头,是李老头唯一的关门弟子,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跟李老头断绝了关系,再没了往来。
  寒菁继续道:“赵美人虽然并不受宠,却意外的怀了龙胎。她见到何太医在此,便说她今日总觉得胎儿不稳,要何太医顺便也替她看看,开几服药。”
  慕靖蕊问道:“是不是那药出了什么问题?”
  寒菁摇头道:“没有……没来得及替她开药……”
  “何太医刚要替她号脉,她突然捂着肚子向皇后娘娘倒去,皇后娘娘想要扶她,可是力气却及不过她,两人重重摔到了地上……”寒菁慢慢停了下来,“赵美人的孩子没了,便诬陷皇后娘娘,说是她暗地里使了绊子,让她跌倒,还说皇后娘娘与何太医……私,私……”
  “什么?”慕靖蕊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赵美人是么,她怎么不改名叫赵贱人!居然诬陷姐姐和何太医,她知不知道何太医他……”慕靖蕊突然住了口,“算了,皇上怎么说。”
  “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皇后娘娘试着解释,可皇上根本不信,还说在彻查此事期间,皇后娘娘不得出芳蓉阁一步。”寒菁搓着衣角,满是委屈“皇后娘娘心里委屈,整日坐在窗边,不说话也不吃饭,任凭我们如何劝她,她也不理我们。昨日早上又听说,皇上将慕丞相扣在宫里,从前日下朝后便一直将他留在宫里,皇后娘娘以为与她有关,不愿因此是牵连到丞相,便服毒自尽以示清白。还好发现的早,没有闹出人命。”
  她爹竟是一宿未归么?慕靖蕊想到,前日她从顾北初府回来,便急着回房休息,也没去找她爹,昨日晌午过后,她去找他,梁叔说他下朝未归,想来并没有骗她,只是时间需向前推一日而已。她觉得她太不够关系她爹了,连他一宿未归,被困在宫中,居然丝毫不知。
  “真相查明了没?”慕靖蕊问。
  “还未查明。”寒菁道,“皇上几次来看娘娘,都被娘娘赶了出去,娘娘虽然善解人意,可也受不得这样的委屈啊。皇上准许你进宫,怕也是对娘娘存了愧意吧,至于不让你留宿,一方面是为了娘娘的身体,另一方面怕还是不够信任吧。”
  “进宫前,我爹难道没有告诉你,妄测圣意的后果么。”慕靖蕊一转头,便看到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慕靖蓉,她扶着门栏,手指紧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旁人听到你这番话,你和我还有蕊儿的下场会是怎样!”
  “姐姐这不怪她。”慕靖蓉替寒菁辩解道,“她只是想让我更全面的知道这件事而已,她没想到那么多,真的不能不怪她。”
  “那怪谁?”慕靖蓉步步逼近,“怪你,还是怪我,还是怪……?”还是怪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慕靖蓉没敢再说,她不能说,也不敢说。那个人不会犯错,也不能犯错,即使错了,他还是对的。
  爱上这样一个人,错的只有她而已。
  嫁给他,是他的决定,而后果,却要由她承担,因为,他不会犯错。
  慕靖蓉坐在他亲手为她架起的秋千上,望着宫外的天空,眼里充满了向往。很小的时候,她曾想着,要嫁一个像爹爹一样伟大的人,一挥手便能挥斥万千兵马,一个决定便能改变万千人的生活。后来,爹爹说,其实安稳的日子,才最是难求,当时她不懂,现在她好像开始懂了,可一切已经太迟了。她也曾想过,如果当初,她把握住那段感情,也许现在,她就不必被囚在着全天下天下最大的牢笼里。
  她最爱的人,却不是最爱她的人,他身边有无数的女子为之倾倒,她也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也终有完完全全失去宠爱的一天。她能做的,只是祈求那一日,晚一些来,再晚一些……
  快下钥的时候,慕思才一脸疲惫的来接慕靖蕊,他小声跟慕靖蓉说了一句话,便带着慕靖蕊走了。慕靖蕊想,大抵是叫她不要想不开,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叫我们大家担心之类的话。
  马车晃晃颠颠,她望着慕思才鬓角的白发,暗自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问道:“爹,你为什么决定让寒菁把一切都告诉我?”
  “告诉你不好么?”慕思才摸了把胡子,“瞒着你不告诉你,只会让你胡思乱想,既然你来了宫里,告诉你不是很好吗。”
  慕靖蕊靠在他的怀里:“爹,我觉着吧,虽然姐姐发生的事情很让人恼火,但我总觉得那是家长里短,即便是皇宫,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地方,姐姐最终还是可以处理的,从皇上的态度里,我觉着姐姐最终还是会跟他和好的。爹,你不必太担心。”
  慕思才的确不很担心,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国家大事,一件事关千万人生死的事,与此事比起来,慕靖蓉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他轻抚着慕靖蕊的发:“皇上已经查明,是赵美人心存歹意,诬陷蓉儿,她已经被打入冷宫,等候发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慕靖蕊问。
  慕思才道:“可能嫉妒,也可能是别的吧……”他不想慕靖蕊知道更多了,所以理由,他也给的模棱两可,他不知道赵美人是否后悔,可他却会叫她痛不欲生。
  一触千军发
  马车转了一个弯,驶进一条慕靖蕊近日最熟悉不过的道路,她将车帘掀开,四周又黑又静,静的近乎诡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等待着那一瞬的爆发。
  曹恒见到慕靖蕊和慕思才,知道他们是来探望顾北初的,便像诉苦般对慕靖蕊抱怨道:“今儿也不知道刮了什么风,大小官员们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全跑来探望少将军了。前几日怎么没见他们人,现在知道少将军没事了,便跑来了。少将军为了躲他们,午饭一过,便跑去书房了。”他想到什么似的,“对了,礼部尚书和宋公子也来过了,带了不少珍贵药材来,别说,宋公子还真是仗义。”他口中的宋公子,便就是宋玉衍。
  慕靖蕊问道:“李老头呢?”
  “昨儿少将军醒来后,他给号了个脉,说了句没事,便走了。”曹恒补充道,“他临走时说,以后不要找他了,他要去各地游历,也许以后当个游医,以四海为家,不再回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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