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官道

拂通打断会计的话抡在前面一说，众人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有人朝发毛挤眉弄眼。
  “死拂通，疯够了没有，”发毛笑骂着，又转头对会计：“有话快讲，跟她‘磨牙’你也不掂掂够格吗？真是。”
  “好，好，我斗不过你们这些老娘们，但我的消息包你们听了个个吃惊——我们石主任对上象了，你们猜那是谁？”
  这么说了妇女们就在心中猜测：石主任对上象没有什么惊奇，对不上才奇怪呢，至于拍拖上了谁，那真不好猜度。“凤凰”牌、“红旗”牌货色再正也不用大惊小怪。能令人吃惊的是出乎意料，难道是“永久”牌不成？太不可思议了吧。那么该是“马吃回头草”了？有这可能，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位高权重呀，回心转意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已经踢开“火坑”了，“重修旧好”无可厚非。但为何一点迹象也没有呢？真能做到滴水不漏么？
  没有人猜测出什么端倪来，几个妇女齐声喊发毛，发毛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丈夫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告诉你们吧，石主任拍拖上的是县委组织部长的千金，叫婷婷。怎么样？够你们吃惊了吧。”
  确是惊人消息，太意外了。一个城里妞儿愿意嫁到山里来已经令人难以置信，何况还是大官的千金？“啊——那是真的吗？没骗人？”几个妇女都同声发出了疑问。
  “我骗人？”会计脸上一付不屑一辩的样子，“你们这些老娘们真是——这是罗播墟上石主任亲口告诉我的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群老娘们惊呆了一会、又切切私语了一会，还是不敢太相信。有人要求证一下：“七嫂呢？哦，七嫂没来。哪六兄嫂，你们是至亲，石主任什么时候拍拖上‘官姐’的？怎么不露一丝口风？”
  “又要起哄了是不是？”石六嫂责备地瞪了她们一眼，“十八这孩子有事多自己装着，不到时候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们也不想想他有几天没回村里了？他把这话告诉阿九，就是要借他的口告诉 家里的吧。”
  说得完全在理，既然消息准确无误那么议论就集中到‘官姐’身上了。城里女人本来就让山里人好奇，而今这‘官姐’竟然愿意到这山里来与她们为伍就更加好奇了。
  “你们想，城里‘官姐’漂亮不漂亮？”一个妇女提出来一个土里土气的问题。
  “当然漂亮了，城里的猫儿、狗儿都比我们这里的漂亮。他们还用木梳给猫呀，狗呀梳毛呢！”发毛不失时机地卖弄她的见闻。
  “漂亮的‘官姐’嫁到这山冲来也太不合情理了吧？这里的人都巴不得变成‘凤凰’牌飞出去呢，她图什么呀，这么傻？莫不会是个‘三八’婆吧？”一个妇女提出来一个可笑的质疑。
  “你才‘三八’呢，咱石主任一表人材，要讲那一样不是一等一的条件？”
  “城里的公子哥儿们会比咱石主任差吗？发毛，你丈二灯台照不见自己 了吧？”
  “你不会是看着葡萄高了就都是酸的吧？你要是有福讨得一门城里媳妇怕不美死你，还有时间想‘三八’问题吗，拂通？”
  “我才不要城里人做媳妇呢，她们什么也不会做、那一只手也帮不上你的忙。还要你伺候她呢！这城里媳妇让给你发毛好了，到时候看你这老贱哭都哭不出声，还美呢。”
  “嗳呀呀，那石七嫂不要倒霉了吗？她是‘官姐’，老公还得让她几分，真是说不得、道不得、更加骂不得。唉，这婆婆不就变成媳妇 了么？这福怕是真不太好享受哩。”众人吱吱喳喳议论着，意见又都倒过来支持拂通这边。
  “哎哟哟，你们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咸吃罗卜淡操心！‘官姐’嘛，她用得着到这山冲来跟你喂猪种地么？人家老子干什么用的？她能不是一个女干部吗？难道城里都没有房屋要住到这山里来？说不定那天喊声一、二、三，石主任就调到城里坐办公室了。用得着你们替七嫂思前想后？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发毛这一席话也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没有理由替人着急的。
  只静了一会儿，又有人提出问 题来了：“乖乖，这一来不就应了一句行话，娶了个媳妇 没了个儿子么？”
  “哦，说的正是，跟上门一样啊”
  “傻瓜！人家不会接他们两老到城里亨福么，真会操闲心。到那时我们还要多一个城里亲戚走动呢，是不是六兄嫂？”
  “发毛，又想发表什么高论了吧，要走城里人亲戚自己去走，不要拉上我。”
  “六兄嫂不要老不高兴嘛，我知道你心中那老疙瘩，不就是六兄保媒那破事吗？如果当初你们保媒一帆风顺，到了今天又会怎么样？”发毛的规律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你说总会怎么样？”六兄嫂正没好气。
  “准是给蹬了另拣高枝嘛。你想，那月娥就算是双料‘凤凰’也总是单车吧；人家‘官姐’是什么牌子？汽车‘解放’太低了，这是最高级别的和放卫星一样，就‘卫星’牌好了。能放着‘卫星’不要而要‘凤凰’么？”
  “这样眼红，你也想办法弄个‘卫星’放放好了。”
  “有‘卫星’我就放，老娘我怕什么？算来你家保媒是注定不成功的，当初打了‘口齿’脸上下不来，如果留到今天才打‘口齿’那不更难堪吗？算来你们还是走了福运的了，别老不高兴了吧。”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算，去当天师好了。用不着日晒雨淋的和我们一样混了。”
  “想得美！教我去当天师？好让你老公抓起来办个封建迷信罪，你就能专政我了是不是？”发毛嘿嘿笑着象玩笑又象认真，叫你拿她没法。
  你来我往、笑笑骂骂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收工的时候又到了。大家欢呼雀跃、立即争先恐后往家中赶。
        
第12章 第二节：月娥和李三婶 1
  ：论短长村妇斗智，闻信息月娥见机。
  第十二章 第二节：月娥和李三婶 1
  在坡地给木茹培土的那一批人，在即将收工之时也知道了石主任拍拖上‘官姐’的消息。   李月娥和她那些闺蜜也在坡地培土。这帮青壮除了羡慕或者眼红送上门的好媳妇之外就是替月娥惋惜。
  “娥姐，如果你当初不犟颈的话现在就好了，你真不后悔吗？”一个叫阿芳的堂妹悄悄地问。
  “阿芳，你总是那么天真，当初我不犟颈现在又如何？你以为谁可以和‘官姐’竞争？定亲有什么用，到结婚那天早上翻悔的大有人在，你想，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悔青肝肠那味道好过吗？”
  “要是速战速决结了婚，不是就没事了？”
  “哎，你还当自己是十二岁说天真就天真，结了婚就不会离婚吗？”
  “他是党员干部哩，不会作这等破事吧？”
  “阿芳呀，做不做这等事和党员干部风马牛不相关的，只看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想那年你知道了刘少奇有过好几个老婆，你不是发言批判他玩弄女性么？你知道毛主席有几个老婆吗？在江青之前离婚的贺子珍还是一起过雪山、草地长征到陕北的呢。石十八这党员干部会受约束么？你想想吧，没有爱情结了婚，吵架、打架又离婚，两人乌眼鸡似的打得遍体鳞伤，谁的伤害最大？肝肠寸断欲哭无泪的日子比现在冷眼旁观还好过吗？”
  一席话说得阿芳无言以对，但是无言归无言，婚姻的选择标准还是丝毫不能动摇。老一辈人无权选择婚姻，当今一辈人拍拖只流于形式，算不了恋爱。是先结婚后恋爱，或者什么爱也不恋，只存在权利和义务。结婚证只是一纸合同书。这也难怪，环境冲击太大，惊天动地的事件太多、神经绷紧紧的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人们对感情的发生和感受能力都大大削弱，变得麻木不仁或者杯弓蛇影。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为了自身安全只有对别人漠不关心、相互猜疑，谁也不愿意对谁说心里话。在互相敌视、连起码信任都无法建立的环境下谈什么感情、谈什么爱？这里只剩下利害权衡了。所以，李月娥的“爱情结婚论”说得再有理也没有人愿意彷效实行。
  李月娥回到家中，父母正在谈论“官姐”的事，月娥因为婚姻大事和父母闹翻了脸一直很少对话。虽然前些日子点头同意“一刀两断”关系解冻，仍然话不投机。二老原想趁热打铁暗地里和石家“重修旧好”，只是苦于穿针引线之人也非等闲之辈，想冰释前嫌还要时间来冲淡这杯“苦酒”。何况女儿当场声明：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我谁也看不上谁也不嫁了。今天得到“官姐”消息，自然不禁勾起当时的思绪、吃些后悔药了。
  “妮呀，‘官姐’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你看城里白白净净的官家小姐都投怀送抱了，这还不是香饽饽？当初要不是‘鬼迷心窍’这煮熟的鸡还会飞吗？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说也没用了，只是以后碰上好的要当机立断，不能好高骛远。大舅母给你介绍的那..........”
  “亚伯，你又说这个了。你不是说‘官姐’吗？你看你女儿能和‘官姐’比高低吗？当初没有‘鬼迷心窍’的话，今天你女儿就让人家给蹬了！丢人现眼、伤心落泪的不就是你吗？你想眼红尽管去眼红，但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到手了也不是你的。记住，煮熟了的鸡说飞就能飞。我的事你们就不要去操心了。我不嫁人，谁也不想嫁、谁也不愿嫁。我在家给你们养老送终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