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吟:乱世玉之恋

第74章


  “嚷什么?不知道二少要出去办紧要事吗?”沈副官伸出脑袋,朝机要秘书道,他深知习暮飞要办的事现今也只有一件了,其他的,他是绝不想理会的,想到此,他心里就急了,忙攘了攘手,“回来再说吧。”
  “二少……二少……不好了……”机要秘书身子发抖,颤颤巍巍冲到习暮飞身边,脸色白的紧要,“东北军大败!”
  “什么!”砰得一声,关车门之声骤然响起,只见习暮飞从车里迅速跳出来,抢过那张单薄的电报,放在手中一字一句盯着看,越看越觉得头越发得重,机要秘书在一旁说道,“晚间十点左右的时辰,东洋人自炸北段铁路,谤东北军所为,两军激战,东洋军愈加增多,至凌晨,东北军已退至关外,此刻,恐怕,东北已保不住了!”
  天空的迷雾愈加浓重,竟见不到一丁点黎明的曙光,乌鸦停在高干上冷叫数声,听起来,无限凄苦,沈副官睨了一眼他,不同历来任何时刻,那是一种无限的失落,不是低愁,抑不是悲伤,是为天下苍生鸣呼的苦楚,在他现今又黑又瘦的面孔上浮现,是那般无措。
  再听一声,便如雷击一道劈来,机要秘书沉重道,“东北完全沦陷!”
  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习暮飞身上,他此刻心神俱絮乱,黎明还未破,那片天地的主人已易主,且令人悲愤是,竟还是来自一处小小岛国。他知道东洋国狼子野心,蓄谋重重,这回终于狮子大开口。
  从前即使再乱,再混战而已,毕竟是国人的面孔换来换去而已,如今,却极是不同,东洋人早设下天大阴谋,落下陷阱,一步一步实行,等待良机,从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行霸占东北关外苍茫大地,整个关外落入日寇之手,大概几百年前的努尔哈赤也料想不到,才多少时光,自己的老巢就被外国人端在手。
  一片淡淡的光芒洒来,习暮飞屹立在威严军车一旁,仰天长望,晨曦每日必到,曙光总是可以给人带来力量,他发出口令,“回去,准备备战!”
  话音毕,转身欲离去,群人都往回走 ,忽略了,早已躲在一边的尤铮,他倒吸一口凉气,腿脚不由自主扒开,他深恐这战事一起,习暮飞无暇顾及,自会托南方政府去查人下落,而他的谎话就会被拆穿,就没有半点可能机会逃走,想着,几乎神志不清,幻想着,趁众人心皆不在他,天又刚朦胧亮,以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可以逃出生天。
  砰!砰!
  院子里,响亮的枪声迎风突兀响起,刮过习暮飞的耳边,忽像一阵凌冽寒风刮过,小刀子在他脸上磨过两下,他阵阵寒痛,大声阻止,“不要!”
  此刻,已无力乏天,他带着最后一丝绝望,几乎趔趄冲到尤铮的身边,捏住他的衣服,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凄厉地问,“尤铮!快说夫人下落!”
  “我……我要……”尤铮鼓起眼珠,大得惊人,那种惊人表现尽是对凡尘的留恋,可习暮飞还未问到答案,就见他嘴角抽动,身体绷紧,血液以最快速度流得干干净净,仍在弥留之际吁吁说,“我要……”
  “要什么?说!我都给你!”习暮飞此刻已愿把所有给他,只愿留他一口气在,他的声音似乎颤栗着,比任何一刻都心里吃紧。
  只见尤铮,绷紧得身体骤然一落,气息全断……
  “尤铮,你不准死……你不准死……”他的最后希望落空,拽着那一具身体发疯般摇晃,直到尸体滚落在旁,他才被沈副官扶住,失落掉全副精神,城空中飞过几架日寇飞机,他才猛然抬头,发觉日光越发刺眼。
  烟雨金陵城,总笼罩在一段愁云惨雾当中,全城之人上至军官,下至百姓,无不恐慌至极,东洋人的铁蹄到底是踏进门了,而这只是帝国主义侵略的狂妄开始。各大报纸如同雪花片一样遍布整座金陵城,漫天飞舞的传单更是肆意乱溅,军警在城里大肆搜起乱党来,一时人心又惶惶如是,到底是乱世,总没有一天的太平日子,外敌虎视眈眈,内斗见势而起。
  城中偏僻的一处院墙内,一个女子正手拿针线,一针一线在缝制手里的小巧衣裳,薄棉纱衣,上面绣着几只秀丽蝴蝶轻舞飞扬,眼见最后一针就要打住,她坐在院中的玉兰树下,微微眯了眯眼,再睁开之际,忽见从墙外来了一张东西,如飘絮般轻柔坠下,她甚是好奇,步到一边,用手拈起那个传单放在眼前,念,“九月国耻难忘,东洋之野心,人人昭见,蒋座喝令三军退守,习军统帅习暮飞避而不援,拱手将国土让人,可恨可悲可叹,国家未来之路晦暗,深恐闪失国土之日不久来临,哭泣百姓将落入他国努力。人民们,起来反抗吧!”
  她又默默念了一句,“蒋座……习军统帅习暮飞……”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这两个名字,尤其是后一个,使得她脑筋一下就疼痛了起来,剩下那最后一点针线都未完成。她一只手拿着传单纸,一只手使劲敲自己的头顶,岂知越敲越痛,痛到自己跌地几乎不能自拔。
  此时,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佣人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孩童走过来,急急地脱口而出,“侬咋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感谢一路支持!
  倾国倾城
  “夫人……夫人……侬咋样呢?”老妈子连忙把孩子放到内屋中的摇床里面,再跌跌撞撞跑到那个女子跟前,见她眉头深锁,脸色煞白,额头上不停地冒冷汗,老妈子只会手足无措,一边扶起女子,一边哆嗦,“这可如何是好,先生还在外头未归……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老妈子到这家里来帮佣带孩子已快九月有余,平日里一向安好的夫人,今日还是头一次出这样的病况,往日里,先生定时总会请一位西医来给夫人会诊,每次西医都会和先生在外头聊上一会时间,过后,先生就会带来一些药品,有一种药,他也曾叮嘱过,说如果夫人头痛起来,就切记要拿此药给她服下。
  老妈子心下一喜,为忽然想起的法子大叫了一声,“有法子了,夫人……有法子了。”
  那位女子被老妈子扶到床榻上,她已疼得在床上想用尽气力去翻滚,却只是豆大汗珠而下,手里的传单仍旧被她使劲捏在掌心之中,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疼……我疼……”
  “找到了……夫人。”老妈子拂开脸上惊魂似的汗粒,跑到女子跟前,将那圆盖药瓶的药颗取出来,手忙脚乱的洒落了一地,不敢迟疑,就将两颗放进了女子的口中,并喂下了温水。
  此时,在摇床中的孩童,啼哭起来,令老妈子乱成一团,只好抱着将近一岁的孩童在怀里喔喔喔的娇宠她……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老妈子操着金陵话,大叹一口气,对站在门口男子嚷着,那目光中终于多了一点安定的成分,毕竟,看这个家里头,是这位先生当家作主,凡事都是他亲力亲为,初见这位先生,她总觉得他有一股子迫人的英气,就和外面的军官气质相当,仔细相处下来,倒也算和蔼,家中里里外外的事,他都可以打理稳当。
  只见男子一身青衣褂子,满脸的疲惫中闪过一道异样,他近来越发得瘦下去,老妈子看着那深陷的双颊,也不好多问,只当是近来连绵的战事累及心智,她知道先生是在一家商号做事,这家商号又是与当朝军政有着重重关系,这自然是脱不掉的关系。
  男子放下手里的一个纸袋,四周瞄了一下,诧异地问,“徐妈,夫人人呢?”
  “先生,夫人她突然头痛得紧要,我从没见过这番情景,就将她扶到房里休息,寻思着您说有一瓶药是可以缓解夫人头疼的,还好我记得,刚给夫人吃下两颗,现好上许多!”徐妈抱着已睡熟的孩童在怀里,裹在怀里紧紧地,一路引着闻言后骤然失措的男子进了后面的屋子。
  女子始终蹙眉,不展,但此刻,她不再翻滚,身子安静下来,平躺在床榻之上,就算是闭目而息,也是极其不安稳的,呼吸一起一浮,手里拽着的传单已皱成一团,还是未落开。
  徐妈妈静悄悄地把孩童放好,睨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男子,见他从女子手心里扯出那张残破的传单,仔细端详,侧面阴影落寞孤寂,又有即刻就要被剐心一样的悲哀。徐妈心里越发奇怪,两人本是夫妇,怎么这般生分,从未见过先生留宿在夫人房间一夜,至少,她来帮佣之后,是未见过的。
  晚间,已是落寞秋日,院子角落里的一棵梧桐树已黄了叶面,可依旧暖洋洋地矗在院落之中,静谧地守候着春夏秋冬的季节轮候。月亮高高挂上一轮,皎洁摄人心魄,男子负手仰视着高空中看似就在不远处的明月,目光坚定不变,但却失去往日的光彩,他呆呆出神,脑中不可抑制地闪动出光,想到那样的结果,不由地重重叹了一声。
  整个院子里悄悄静静地,徐妈带着孩童居住在另一个屋子,孩童早已入睡,徐妈自然陪在一旁,另一个屋子里出来方才那位女子,站在门槛之内,目光纯良,青丝一片,手里拈着一件开毛衫。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男子身后,男子竟毫无察觉,可能是男子思量太投入,当开毛衫披在他肩上之时,他猛怔了一下,迟疑地回头,却迎上了她关切的目光。
  面前的清幽女子,一头黑发披肩,半点妆容都未上,却是白净出尘,明眸皓齿,在她身上,一点诞过孩子的痕迹都未曾发现,她依旧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甚至,拥有更多柔美的韵雅。
  他痴迷于她,为她背负着罪过,为她以身犯陷,为她丢去三魂六魄,至今,他都未后悔过,只要她仍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过着寻常不过的居家生活,他就算死也足矣,但,每次,她总以那双纯净明洁的眼睛面对他时,他的心就会隐然作痛,到底是落败的草寇,给不了她富贵荣华的生活,更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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