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风阙

第78章


  “羌红雪是叛徒。”
  “可有证据?”
  “目前没有。”
  “那你凭何说他人是叛徒?”
  “用计,证明给你看。”
  “何计?”
  “引蛇出洞。”
  “若不成?”
  “若不成,提头来见。”
  “好,那寡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哼,你等着便是。”
  久别重逢,万千话语想要表达,可最终结果却像极了犀茴的性格,以最直接最纯粹的方式开始又结束。她草率的与赵政定下誓约,又草率的开始行动。
  “你这蠢货,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苏子易急急追了出去拉住埋头疾走的犀茴,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现在别告诉我是要去实施你那什么狗屁的引蛇出洞之计。”
  “我说话一向算数,现在不去更待何时啊。”犀茴甩甩手试图挣脱。
  可苏子易抵死不放手,“你那什么狗屁计划真的可行?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他怎么瞧都瞧不出面前这个意气用事被人用激将法一激就失了冷静的女人能想出什么逆天的计策。
  “你听都没听过我的计划怎么就说它是狗屁呢?”犀茴眉头紧皱、嘴巴嘟起满脸的不高兴。
  “好啊,你倒是说说你那计划,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狗屁。”苏子易将犀茴拉近自己,紧盯着她咬牙道:“跟我来我帐里。”
  犀茴被苏子易紧拉着手腕直到他的军帐,一进去,苏子易就大力一甩手,准备不足的她差点摔倒在地。
  “你倒是说说你那狗屁计划。”苏子里双手叉腰、双眼瞪得和铜铃一样大,浑身火气外露的他现在像极了一头即将暴走的猛兽。
  犀茴斜眼看苏子易,她不知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快点说呀!”
  “啧。”犀茴咂咂嘴,“我的计划就是,冒充白离用他的白羽银箭捆绑写好密令的布帛,然后发给羌红雪,如果她按密令行动,那就说明她是细作了嘛。”
  “哈——”苏子易哭笑不得,“密令是用楚国文字写还是用秦国文字写?你又上哪里弄白离的白羽银箭?就算前面两样都搞定了,你又要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射那一箭给羌红雪?射箭之时,你还能保证在谁都没看见的情况下准确到羌红雪之手吗?”
  苏子易噼里啪啦提了一大堆在实际操作中会遇到的问题,问得犀茴无言以答。
  “如果她不是叛徒还好说,但如果她真是叛徒,你只要里面哪个环节弄错一环,你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好吗?呼哈……”气得呼吸有些困难的苏子易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她就是叛徒。”苏子易问的问题她不是没考虑过,但她觉得那些根本不是什么重点,“实在不行,我就去与羌红雪当面对质,她不承认,我就砍了她。”
  “啊……”苏子易抱头蹲地长叹一声,他岔开十指疯狂地抓着脑袋,他已经快要被犀茴气疯了,气得他嗓音消沉又无力起来,“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犀茴鼓起腮帮子耷拉着脑袋来回踱了几步,见苏子易一直没反应,她索性捧着脸蹲到了他面前,轻声细语地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呢?”
  “……”苏子易只顾埋头,看起来不想理犀茴。
  “我是一名剑客,在我的概念中,所有的事情能用剑解决就绝不走其他的路,因此我办事情在你们看来总是那么的愚不可及。”犀茴用手扒开苏子易抱头的手,以诚恳的语气请求道:“那个人曾经说过,你的脑袋比他还要好使,所以,你能不能帮一帮我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呢?”
  犀茴嘴里说的的那个人,苏子易当然知道那是谁。
  面对面近在咫尺地对望,犀茴那张干净又纯真的面庞在苏子易的眼中渐渐放大起来,他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明媚很暖人心,她的那双眼,清透见底,什么心气都藏不住,这对手染鲜血、历经过多次生死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呵呵。”苏子易仰面失笑,“哥哥,你难不成就是被这女人真实的眼神与笑容给迷倒了吗?”尽管仍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似乎开始能理解一点苏子里的想法了。
  “呐,这可是你先求我的。”苏子里长吁一口气,整理好心情的他再次与犀茴对视,“既然你求我,那么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若再发生像今天乱来之事,你就立即滚蛋,你是死是活再也与我无关,明白了吗?”
  “明白。”犀茴握拳拍胸保证,“那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
  “哼。”苏子易不屑地瞟瞟犀茴,“我可不是你这种蠢货,办法我自然有。”
  苏子易的话让犀茴兴奋地跳了起来,她开心地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真的吗?那你快点告诉我。”
  “去!”苏子易再次嫌弃地推开了犀茴,他伸手左手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道:“我跟你很熟吗?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好好好。”犀茴举起双手又后退了几步将二人间的距离拉得更开了,“我保证不再碰你了,你赶快把法子告诉我。”
  “你听好了……”苏子易一边点着食指,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法子。
  听完,犀茴整个人都开了窍,她摩拳擦掌道:“关键就在明天了,是吧?”
  翌日。
  被秦军数十万大军围困住的楚王都寿春城城门外连续第七天上演了小股楚军突围之战,整个楚只剩下寿春一座孤城,楚王与仅剩的数万兵民被围困其中,无处求援,秦军又久久不攻城。眼见粮草不济,楚军在被困整整三十三天之后开始分兵突围,而面对楚军的突围,秦军只派与突围人数差不多的将士前去阻击,所以每次突围都会变成将与将、兵与兵的单挑战。
  今日此次,已是楚军七日内的第十一次突围战了。
  此战楚军将领为白离的裨将白暖,她是楚军将领中唯一的女性,因而,秦军出战的必然是同身为军中唯一女将领的千人将羌红雪,多年来她一直保持着一身麻布长衫、包头帕、羊皮坎肩、束腰带、裹绑腿、背背剑的少数民族打扮,战鼓擂动,她和着鼓声带领手下将士迎战从城中突围而出的白暖部。
  除了出击的羌红雪部,其余秦军全部退居在一里以外观看此一仗,骑着马位于全军最中央处的赵政一脸轻松地观战,他左侧的苏煌、司空烈两位大将军以及右侧的司空宴表情都不算严肃,唯独他右侧临近司空宴的傅砥绷紧着脸,神情紧张又担忧。
  苏子易作为五千将就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他不关心那边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他一双眼直勾勾地盯在羌红雪身上。至于为什么他这么做,只有犀茴一个人心知肚明。
  昨日苏子易告诉犀茴,在他来此与另一路秦军汇合之前就打探到秦军围了楚王都的消息,兵临城下后秦王并没有下令有压倒性优势的大军对城池发动猛攻,而只是单单采取围城战术;可楚军在坚持了三十三之后终于忍不住突围了,在他们到来的这一天,已经是楚军连续第六天突围了,所以在查清前六天楚军突围的都是何人何部以及秦军出战的是何人何部之后,他下了一个惊人的断定,他说,明日白暖会率部突围,而秦军一定会派羌红雪出战,如果羌红雪胜了,那么她是叛徒一事就定了一半。
  “你真厉害。”当看到白暖与羌红雪出战时,犀茴忍不住夸起了苏子易。
  “哼。”对这份意料之内的夸奖苏子易可是相当享受,他自信满满地对犀茴说道:“接下来就看羌红雪是胜是败了。”
  “羌红雪连我都打不过,不可能赢得过我曾经的师父的。”犀茴也肯定地下结论。
  “噢噢噢——”犀茴前一脚下论断,后一脚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便从秦军中爆发出来,这架势,等于响当当地抽了她一个耳光。
  羌红雪居然真的赢了白暖,而输了的楚军又只得灰溜溜地龟缩进城内以待下一次的突袭。
  “这怎么可能?”看着羌红雪举着剑与士兵同欢呼的得意表情,犀茴说什么也不能相信,“这中间一定有诈。”
  “当然有诈。”苏子里拉拉缰绳调转马头,“今晚,就好期待庆功宴吧!”
  苏子易口中所说的庆功宴是赵政临时下的命令,但凡楚军突围,只要出击的将士成功阻击他们便能获得一次与大王同席喝酒吃肉的权利。
  这一次,自然轮到了羌红雪部。
  夜晚,秦军主帐前果然举行了一个别开生面的与王同席的酒肉篝火庆功宴,大坛大坛的酒缸整齐地摆了几列,各种肉腿子也都架在火堆上被烤得滋滋作响,作为犒赏,最后登场的赵政举着酒爵站在今日出征的一千将士中存活下来的幸运儿当中,与他们共饮同食。
  觥筹交错,香味弥散,这可馋坏不能旁观的众将士们。
  “啊,好想吃腿子肉呀。”作为吃货的代表,犀茴也馋得直流口水,她不断用舌头舔着嘴唇并发出嗖咯嗖咯的不文雅声。
  “咳。”苏子易咳嗽着踢了踢犀茴的膝盖,“别只顾着吃。”
  “哦哦。”犀茴吸了吸口水,现在吃是次要的,盯着羌红雪的一举一动才是今晚的主要任务,于是她的目光从烤得酥嫩色泽金黄的腿子肉上收了回来,然这一收却无意识地落到了人群中央的赵政身上。
  卸了披风穿着黑色战甲的他单手叉腰单手举着酒爵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与怀揣着敬仰与憧憬之情而来的每一位士兵碰杯干酒,喝的微醺的他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与摇曳的火光映衬下就像染了一层胭脂一样,让他原本就生得好看的脸更显动人与俊秀,而他那总是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也被酒色熏得柔软了下来,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君王真的极少极少像这刻这般让人特别想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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