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江山

第10章


  在这样的形势下严秉良在易家住了几日,也算是安稳。有一日突然告辞,说是已经联系到了锦江那边的人,会有人过来护送他去锦江。易存山与他稍作道别就送走了他,原本想要从他嘴里打探的事情他也是一无所知,严秉良说自己一直在远都听从调遣,原先跟着一个叫胡清泉的人,但那人不幸被中央政府查出来是联军的人,被抓去监狱了,后来自己就跟了易存海,做了一次风风火火的演讲就躲了起来,所以对于锦江甚至远都的其他事都一概不知。
  联军在宣战数十日后终于打响了第一枪,局势立即紧张了起来。任何战争面前百姓都会躲避战火逃到偏僻的地方去,但这次远都的百姓并没有急着逃到北方或者西北去,看样子是联军前几次所做的舆论发挥了效力。
  易家所在的位置是向来默认的无战争区,历来的战事总会避开这里,然后战胜方的首领、高官、要员都会住在这一区。虽说易家被剔除了政治头衔,但还不至于要搬离这里。所以战事即便是触发,易存山也不必担心。
  易存山多次联系易存原和易存海却都因为战事的关系没有得到回复,他倒也不是很担心,毕竟锦江是联军的大本营,中央政府也不会很快打到那里,而且就目前的形势看来,联军很明显占了上风,已经攻下了中央政府的两个要塞关口,大大遏制住了中央政府的实力。倒是公司的事让他头疼不已,本来面临战争很多公司就会经营不下去,自己的公司欠了一堆债不说还因为削减了一批员工导致了很大的暴动。本来想在战乱的年代找一口饭吃就很不容易,偏偏这个时候还被解雇下岗,很多人都心存怨恨的想要报复,便到公司来吵闹甚至打架滋事。
  易存山正是头疼的时候财务科的会计张明远兴匆匆地跑来告诉他有了出路。原来张明远把公司的情况告诉了自己以前的一个同学,那个同学从祖辈那里继承了丰厚的家业,自己想要投资却又不知道该投在哪里,听说易存山的公司缺少流动资金,他立马就表示很想投资入股。张明远说这样的私人入股比公开出售股份安全得多,虽然会被占去很多的股份,但拥有最多股份的还是易存山,公司的行政权还是在他手里。
  第二日易存山边便见了张明远那同学,余咏波。余咏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不像生意人反而多些文人气质。谈起合同协议来易存山发现他果然对生意这块懂得不多,那余咏波也很老实地说:“我就是想用钱生钱赚个满钵,让自己的祖祖孙孙都活在自己的荫庇下,可惜我只懂得舞文弄墨,不懂得生财之道。我听明远说易先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早就想和易先生合作,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听说易先生您有些麻烦,我想正好借此机会跟易先生合作,既是解了您的燃眉之急,也可促成我的心愿,不知易先生意下如何?”
  易存山回答道:“余先生既然这般相信我,还如此坦诚相见,我实在没有理由不和余先生合作。”
  两人便签订了协议,余咏波也就成了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易存山见公司得救心中很是高兴,便与余咏波多饮了几杯,回家的时候已是醉醺醺的模样,踉踉跄跄地走着还不让人搀扶,直至进了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才瘫坐在了地上。他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去浴室放水洗澡,却看见浴缸上头放着一盆茉莉花。
  洁白的花朵从绿叶中窜出来开得正旺,埋植在透明的玻璃器皿里的根茎也一览无余。易存山又想起秦墨把花插在发髻上回眸对他笑的样子,原来竟是那样的纯真可爱。热水喷出的热气弥漫在整个浴室里,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易存山仿佛看到秦墨回到了这里。
第四章 茉莉之夏 第一节
  夏天的味道已经在院子里弥漫开来,长廊上的紫藤花已经凋零,青葱的绿叶生机勃勃地占着一方天地。葡萄架上的葡萄也开始结果实,石子般大小的葡萄宛如绿宝石悬挂在藤蔓上,涩涩的样子叫人看了舌头发酸。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易存山第一次给自己放的假。尽管联军和中央政府的战事仍然不断,但他还是像天下太平似的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摇摇晃晃的享受着安逸。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易存山脸上,大大小小的斑斑驳驳随风在他脸上来回移动。他闭上眼睛,阳光还是可以穿过他的眼皮,照进瞳孔里,这样终于可以驱散她的影子。本来只要闭眼,就会看到她亭亭玉立的俊俏模样,她是这般的好看,清纯如莲花,洁白如茉莉,馨香如芷兰。
  他好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看见她小心翼翼的踩在草坪上,生怕折断小草的样子。感觉由远及近,声音确是越来越小,但步伐没有丝毫的拖拖踏踏。
  易存山笑话自己,想一个人竟然想成这个样子。她是不会回来的,在自己去找她之前,她如果回来,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是自己的错,所以必须是自己去把她找回来。其实心里已经念叨了千回万回,要去找她,甚至在最艰难的时候想放弃公司去找她,和她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但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到现在也踟蹰着不敢去找她。
  “大哥”
  易存山觉得又是自己幻听,在这个每个角落都有她身影和笑声的家里,他常常听见她叫他“大哥”,不禁喃喃自语:“秦墨,我又听到你在叫我了。可是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我也不敢睁开眼睛,我怕睁开了眼,连这幻听都要跑掉,那我就是真的找不到你了。”
  秦墨听他这么说只觉得心如绞痛。离开的这些日子,原来不仅仅是在折磨自己。她站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只要再开口叫他,他就会说出更加骇人的话来,那种让人听了会止不住想流泪的话。
  秦墨的声音消失了,风的声音也小了,周遭更是连鸟的叫声也没了。易存山这才张开眼睛,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是你么,秦墨?”易存山仿佛梦呓。
  秦墨微笑着点点头,眼泪却是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
  易存山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她,才相信这确确实实是真的秦墨,不是幻觉也不是别人。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谁也不愿意松开手,这些天来的思念,都寄托在这拥抱上来做个了结。以后再也不要,再也不要随随便便地离开彼此。
  晚上风大了些,吹得树叶“莎莎”作响,易存山替秦墨关好窗户,亲了亲她的额头,准备道晚安。秦墨却抓住了易存山的手,然后紧紧地握住,她的脸颊冒出红晕,害羞至极的样子。易存山就势坐在了床沿,抓住秦墨的肩头,便吻了下去。舌尖摩挲在一起,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秦墨试着推开易存山却被他禁锢在了怀里动弹不得。他的手已经滑进了她的睡衣里面,吻也落到了胸前。秦墨被压在了他的身下,嘴里一直念叨着让他停下。易存山此时已经难以自拔,只想快些拥有她。
  直到秦墨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易存山才停了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刚刚也是秦墨先拽住自己让自己留下,易存山困惑地看着她。
  秦墨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破涕为笑道:“我怕伤着肚里的孩子。”
  孩子,肚里的孩子。
  易存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秦墨竟然有了孩子。
  “是我的孩子?”易存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然是谁的孩子?”秦墨对他笑笑,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按说现在还不可能感觉的到孩子的心跳,可易存山就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掌正抚摸着一个生命的灵魂,小东西还在跟他打招呼,叫他“爸爸”。
  易存山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个奇迹,这个奇迹造就了他生命里最美好的部分,他有了最爱的女人,有了即将出世的孩子,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家。那些温暖的成分通通落进了他的生命里,并永远停歇于此,不会离去。
  易存山幸福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还在秦墨的小腹上不愿意拿开,看着眼前红着眼睛的秦墨,更是有万分的感激说不出口,只好把她拥进怀里,亲吻她的发。
  秦墨能够体会易存山的欣喜,就像自己得知怀了他的孩子一样的欢欣。这不是一个人的快乐,因为知道如果对方也知道,必然是两个人不用话语交流,就能察觉到的共同的幸福,那是一种甚于表达的默契,是彼此相爱的人的心有灵犀。
  秦墨抬起头,看着这个眼里噙满泪的男人,两个多月没见,他消瘦了不少,眼角细微的皱纹也已经爬了出来,在他笑的时候尤其的张扬。秦墨伸手抚*的脸庞,与他四目相对,问他道:“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易存山握住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道:“因为你爱我。”
  秦墨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微微笑道:“只回答对了一半。我回来是因为我爱你没错,但我更爱我们的孩子,我不想他来到人世却没有父亲。”她渐渐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我并没有真心的原谅你,我只是担心以后孩子,在战火连天中出生,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家庭的庇护,在枪林弹雨中遇到各种危险。怕你见不到他,他也见不到你,甚至你连他的存在也完全不知,那样对他不公平。”
  易存山默默的不说话,因为他没有说话的权利,也没有祈求秦墨原谅他的勇气,只是不停地抓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感觉她真实存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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