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猜到成功之路必有多番波折,我自然不愿就这般放弃,依旧不依不饶地提溜着他衣袖,佯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道,“你看小黑他都走了,你就偷偷跟我说一下嘛,不然我这心里该多慌张?”
苏陌固执依旧,让人禁不住恨得牙痒痒,“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这个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我“咯吱咯吱”地暗暗磨牙了三百来回,末了又灵机一动,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獠牙来,毅然决然地抛出利益诱惑道,“这样,说了的话姐姐带你逛风月楼,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去那儿么?虽你还算不得个男人,只是个小男娃娃,咳,但——见识见识世面总还是好的。”
“……”
我见他果真低着头闭着嘴不说话了,心里不免觉得似乎有那么些效果,连忙继续趁热打铁,“姐姐以后还给你介绍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呃,或者如花似玉的小夫君?”
苏陌:“……”
眼看着这厮的脸终于“唰”的一下瞬息万变,转而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还未等我继续天花乱坠地腐蚀这厮积极健康向上的思想,苏陌已然小脸一板,腰杆子一挺,转身硬气地一溜烟儿跑开了,只留我一人在风中萧瑟。
过了半晌,我终于反应过来,很是忧愁地啧啧出声——“年轻人……真沉不住气。”
……
古人云,求人不如求己。
古人又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其实便是苏陌这厮嘴闭得未免忒严实了些,任我使出百般能耐,也愣是没从他口中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虽不知小黑究竟在那乐麋山中到底藏了什么古怪,但既然已经逼入这般的绝境,又是与我相关的物件,总归要自己先去探探才好。
心念一动,已然有了主意。趁着苏陌在自个儿房里头睡得正香,我戴上顶兔绒雪帽,又随手挑了把轻便些的伞,便急急慌慌地出了门,寻了乐麋山的方向去。
若是算起日子来,此时已然是开春了,可朝花镇里的春天一向来得晚,于是每年的冬天就显得愈发的长。而今年,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灵栖里头人走楼空的缘故,眼瞧着一日日过去,我却还是觉着身上冻得慌。
昨儿个夜间刚下过一场轻飘飘的薄雪,让本就不大好走的山间小路愈发泥泞难行起来。我拄着根歪歪扭扭的枯树枝,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朝乐麋山的方向走去。
算来也不过隔了几个月的日子,眼前的乐麋山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往昔的树叶枝桠均被一片茫茫雪色掩埋。雪光照映变幻下,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东南西北来。我跟只无头苍蝇一般兜兜转转了好一阵,才终于寻到了差些被封住的山口。
我顿了顿步子,还是迈开大步跑了进去,容不得自己有半分犹豫。第一次有小黑他陪着一起克服了这个心里难关,第二次就显得不再那么难,起码我已然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过往的血腥和物是人非。
外头是一片亮堂堂的,然而越往深处走,顶上被残雪未消的树林阴翳一遮,倒是显出了几分灰蒙蒙的意思起来,我巡了一整圈的山后已然近乎傍晚,脚步已软得有些虚浮了,却依然一无所获。
我从半山腰处垂头丧气地往下走去,心里几乎以为小黑那厮实则是有意在诓我,然而任我想破脑袋,却也实在想不出他拐着弯子要来诓我的理由来。
不知何时,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然而却又不像。我正兀自惊疑不定之时,感觉身下鞋袜透露出些许湿冷来,渐渐埋过了脚踝处。
昨夜的雪水已融,就算我一时出神没有避开积蓄雪水的浅水洼,湿的也应该是鞋底鞋面,如何会渗到了脚踝边儿上去?
我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却只见脚下的茫茫一片絮雪被一阵夹杂着细小冰雹的强风带动起来,回风流转,宛如纷扬的芦花在空中大肆飘荡着。
我心中隐约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忙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依然逐渐黯淡下来,而附近的上空俨然是一大片厚黑的云层,正被强风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向此处急速袭来。
暴风雪!
当时出门前挑伞时贪图轻便,便随意选了一把伞骨较轻的,此时此刻便吃了大苦头。这般纤细的伞骨根本无法抵挡这样凛冽的暴风雪。我只刚顶着风雪撑开伞,伞面便被迎面而来的寒风给撕了一个大口子,就连伞骨也“吱嘎”一声折断了去,尖利的竹刺乍然暴突出来,几乎快要扎到我的眼眶里去。
以前不是没有见识过暴风雪的可怕,更何况此时身处之地又险要异常,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小命不保。我心下一怵,转而咬咬牙,干脆将手中的伞丢到了一边去,只慌忙裹紧了身上披着的斗篷,又将悬在身后的兜帽拢得死紧,踩着一瞬间落得绵厚的碎琼乱玉,认着方向一鼓作气往山脚下冲去。
我所处的山腰地势险峻,若是一个不设防,被风雪给刮到悬崖底下去,我便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如今只能拼在最短时间里冲到山脚,那里尚有几户人家,便是我支撑不住晕过去,也定然会有人发现我,不至于这般凄凄惨惨地冻死雪中。
纷纷扬扬而下的雪片如刃,毫不留情地划过我被冻得僵硬的脸颊。而鞋底被融化了的雪水浸得滑腻,每跑一步都有向前倾倒之感,如何也寻不到稳固的落脚点,只能压着腿上的力气,哼哧哼哧地继续向下跑去。
顶上的风雪愈来愈大,呼啸的寒风刮得猛烈,几乎再听不清除此以外的声音。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已然从脚踝处没过了小腿肚,迈出的每一步也就愈发吃力缓慢,还未等我打好遗言腹稿,便已然扑通一下跌了个极为惨烈的狗吃屎,猝不及防地灌了满嘴的冰雪,冻得我连牙根儿都在发颤。
我胡乱地“呸呸”了几声,将雪水吐出来,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转而坐在原地上,打量了一眼四周如出一辙的琼树生花,一时间心里不免衍生些许绝望之意——这样下去,大抵还未等我逃窜到山脚下,便已然被这见鬼了的风雪埋到脖子根儿了。
心思只杂乱了一瞬,我重新恢复了冷静,暗自捏紧了拳头。指甲刺进被冻得几乎感觉不到痛意的手心去时,我心下已有了决断。
小黑此时不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再可以突然如天神一般出现来帮我,我杜若更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附着他生存。
现如今,只有我,得已拯救自己。
第五章 冤家寻衅
眼看着飘忽的鹅毛大雪就快要漫过腰际,我“咻”地一下站起身来,不顾身后呼啸扬起的飞雪,只飞快地探头向下方张望了一眼。此时自己离山口显然还有一段距离,然而底下的地势已然逐渐平缓下来,目测过去,也无棱角突起的石块之类,姑且还算得上安全。
我暗自定了定心神,将身体连带着斗篷一起蜷缩起来,重点护住了头部,又寻了一个较平缓的方向,转瞬便如圆球一般,飞快地往山下咕噜噜滚去。
之前倒没细想过这般没头没脑地滚下去到底会如何,然而滚落的一时间只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均被团团簇簇地挤在了一块儿,四肢更是仿佛要被颠散了一般,倒并非觉得有多痛,只是一阵昏昏沉沉的晕乎劲儿。
脖子上尚挂着小黑那日送与我的朱色刀穗,我恍惚着将那条细细的红线拨出来,转而紧紧地攥住悬在其下的刀穗,仿若攥住了心底涌生的执念。
我一脸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努力不作他想,任由身子无意识地继续顺着崎岖不平的山坡一路滚下。
隐隐感觉到身子最后落地时,似乎轻飘飘地撞在了什么坚硬物之上,我口中低低地闷哼一声,耷拉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子,身子一软,终于晕晕乎乎地昏厥了过去。
这一昏想来应当并不算太长,当我睁开眼睛时,漫天的凛冽风雪居然已然停息了。来得快,去得倒也快。
我暗自腹诽着,一边艰难地扶着旁儿的一簇枯树枝桠站起身来,簌簌地抖落了一身莹白的雪花。只觉得眼前皆是一片虚幻的色块,时而重合时而分离,好一阵子才终于恢复正常。唯一所幸出来之时,全身裹得还算厚实,尚不至于在雪地里冻坏了身子。
一场大雪过后,山间逐渐漫起了青霭,远处传来雪帚扫地时的飒飒声,应当是住在山脚下的那几户人家,有几个农妇叽叽喳喳的谈论声随之悠悠晃晃地传入耳内。
——“嗬,这好大一场风雪。”
——“可不是么,听说那山顶上的都堆得有半人高了,啧啧,幸好俺家那口子早早从山上砍柴下来的,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说来也是邪了门儿了,也没个征兆,就呼啦啦的刮起来了,诶,你们说……这与前些天儿那什么天狗吞日,天兵下凡有没有什么联系?”
——“嘘,咱们可别在这儿乱说,这还没个谱儿的事儿呢,若是要被人听见了,可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剩下的谈论声已然随着风声逐渐模糊了,我也不欲再听下去,心里只知这回终归是侥幸逃过了一场大劫。我深吁了一口气,心情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欲先看看此时自己身在何地,然而在抬起头的一霎,却不免有些失神。
误打误撞的,居然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与小黑初次相遇的那个山坡,依然与记忆中相差无二,甚至连初逃窜到这里时的慌乱心情都一模一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我依然不自觉地挪动了脚步,径直往前走去,然而却发现了几分不同寻常来。
此处远看是一片光秃秃的荒芜,并没有丝毫异常。然而走近几步看,却意外地发现那底下隐隐约约冒出了几茬儿葱茏的新绿,在一片银白之中分外显眼。即使上头尚覆着一层厚重的皑皑白雪,然而依旧顽固地探头从中吐露出几分嫩色来,虽比不上春日时分的姹紫嫣红,却也是活泼泼的颜色,很是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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