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良辰-高干文

第19章


  “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抬起眸,凄苍的看着他,“从两年前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我父亲是我无法越过去的坎,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就会想到那么爱我的爸爸是被你,是你萧予墨毁掉的,或许他罪有应得,可是那是爱我如命的父亲。他不是别人,他是疼了我二十多年的父亲。”
  萧予墨立起身子,轻轻说:“原来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你的仇人,我还以为你只是在使小性子。”
  他以为,她只是对当初他说不要她的事,耿耿于怀。
  他以为,她只是对当初那个未成型的孩子,无以释怀。
  或许这些都是诱因,但主要原因,原来一直出在他身上,苏璟言眼底的一点点恨意,原来是有根有据的。
  “现在,我终于看清了事实,魏如霁才是我的依靠,而你,只是过客。”苏璟言极力克制住那眼眶中的泪水,她不想再纠缠了,她真的累了,她要找个地方,好好疗伤了。
  “你说我是你的匆匆过客?”萧予墨好笑地看着她的发顶,经历了那么多,她说只是过客,然后抛下他,和别人双宿双飞?
  “苏璟言,你是不是想得太完美了?你觉得我会大发慈悲的成全你?”
  苏璟言抬头看着萧予墨侧着的身子,有些桀骜和落拓,仿佛雕塑般挺拔。当初,她总觉得这个男子茕茕孑立,形影孤单,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他身边,给予那微不足道的温暖,如今,他看起来更孤单,可是,她却无法再站在他身侧,对他毫无顾忌的明媚一笑。
  他和她,早就不是同一个世界了。
  于他来说,她是一个负累。
  “我爱不起你。”她轻轻说。
  不是不爱,只是爱不起。
  萧予墨的肩颤动了一下,什么也不说。默默地走出苏璟言的视线。他与她之间,早已被割裂,想要拼凑完全,需要的不只是精力,更是时间的印证。萧予墨不知道他究竟等不等的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他知道,这辈子他认定的人,只是苏璟言一个人,只能是苏璟言。
  他给苏璟言的两个月,眼见着过去了三分之一,他给自己的那一点点期盼仿佛寒夜罡风里的一簇火苗,渺小的可怜。萧予墨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这一次,他只能望着宿命的强大转盘,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极力压下新闻界的那些流言,可社会舆论实在太强大,他不敢保证苏璟言会不会受伤,或者说,苏璟言已经遍体鳞伤。
  良辰的公寓已被慕沛菡找上门来了,那天,萧予墨在省委开会,他不知道他的母亲对苏璟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回到良辰的时候,苏璟言正在厨房做晚饭,一如往常,他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颈边轻言:“言言,我们回水榭住吧。水榭离你公司近,又靠着市委。”
  苏璟言的手颤了一下,面上一如平静湖面,不甚在意,“你妈让我们回萧家住。”
  “你的意思呢?”
  “你不是一早都想好了?我的意思重要吗?”她低着头洗着青菜,那白色如翡翠的菜梗如她纤细苍白的手指,几乎分辨不清。
  萧予墨缓缓放开她的身子,转过身,如浮雕一般的,落下青灰色,暗淡的剪影。
  背后,却是苏璟言混浊的眼泪。
☆、18、流离,是不需要方向的。
  新闻界闹得风风雨雨,流言仿佛随处可及的空气,蜚语就像漫天飞扬的尘埃,在每个未知的下一秒,都有可能对苏璟言造成致命的伤害。或者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伤害。因为苏璟言已经像是浮萍,她不介意多一点的伤害,但每一次的伤害,都有可能彻彻底底的,分解或是腐蚀了她。
  萧予墨极力将新闻界那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压了下去,可是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如何的力挽狂澜,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安抚。
  恒丰上下明里暗里的议论着苏璟言,什么样的版本都有,身世飘零版,为父报仇版,凤凰涅槃版……数不胜数。
  华桐只能笑着调侃:“苟富贵,勿相忘。”
  “当然少不了你,我若升职,一定带着你。”
  而这一切,只是闹着玩的。实际上,苏璟言仍旧是个小记者,除却萧予墨和MR.W的护航,她只是一个家中衰落的千金小姐,落入凡间,她也只是一个平凡人。
  不过,苏璟言再如何的光辉出名,也只是持续了两个星期,新闻的时效性很短暂,况且像萧予墨那样的高官,自身的一切都是受国家保护的。市委书记岂能成为娱乐圈评头论足的对象?自然,他的妻子也是受保护的。
  萧予墨和苏璟言搬回了水榭,那一带的环境宁静舒适,仿佛离开城市的喧嚣,处于市中心,却又独善其身一般。
  苏璟言轻笑,有些讽刺意味,她忽然想到,不出淤泥,何来的不染?
  魏如霁三番四次的邀她,她皆以不想惹是生非和风波未定为借口的婉拒,她心里明白,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魏如霁了。她想与萧予墨离婚,必须借助他的力量。
  她站在上海路的车站,默默的等着,仿佛等一个判决,亦或是一个皈依。直至魏如霁那辆黑色低调的Buick驶入她的视线,她才发觉那颗沉浮的心,原来也有安定的一瞬。
  她坐进副驾驶,始终保持微笑,魏如霁却蓦地抱着她,紧紧的好像要窒息一般,额角温凉如水,是魏如霁的唇,他叹息着问:“这里疼不疼?”
  他吻过的地方,正是那次被麦克风砸伤的地方,即使伤口愈合,却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魏如霁。”她不挣扎,很乖顺的被他倾身抱住,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有点像夏日闷雷的声音,却又透着软绵如糯。
  “璟言,我不奢望你能忘掉过去,我只是想要你的以后,有我。”
  “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或许你根本就背负不起。”
  她退出他的怀抱,细细叹息,兀自说道:“我想离婚,可是只要他不同意,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我帮你呢?”他凝视着她清澈瞳孔,似寻问更似探寻某个重要的答案。
  苏璟言淡淡笑着,仿佛那笑淡到雁过无痕般,“我要的只是安宁。”
  魏如霁看着她含笑的眼眸,却觉得她在落泪。她千方百计的和那人离婚,只是为了在现实里求得一丝安宁和宁静。他不知道苏璟言究竟有多爱萧予墨。绝口不提“爱”这个字眼,不是不再爱,而是太过深爱。
  “璟言,若一切安定好,你可愿跟我回美国?”
  苏璟言静静点头,“流离是不需要方向的。”
  去哪里都一样。
  魏如霁在她眸底看见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苏璟言,她肩膀微颤,不停的抽泣着,却不需要任何人的怀抱借她避一避风雨,将所有人抵挡在了她的小小世界之外。
  从那一刻起,魏如霁似乎可以预见,苏璟言再承受不起任何的伤害。
  和魏如霁告别之后,她没有立刻回水榭,只是回了城南的小公寓。她本想再找找那些遗落的东西或者记忆,却发现公寓已被一个年轻女孩子租走了。房东当时还偷偷和她抱怨说,这女孩子一天弄坏一样东西,今天不是电灯炸了,就是明天水管漏水,搞得鸡飞狗跳。
  苏璟言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正是那女孩子,乱蓬蓬的头发,史努比的睡衣,小熊棉拖……凌乱又凸显干净的美好。
  “额……请问你是?”
  “我是前房主,有些东西落下了,想看看还在不在,可以进去吗?”
  那女孩子思考了一下,露出善意,浅笑着说:“好啊,请进。”
  苏璟言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极为缓慢,想要把每个角落都清清楚楚的看仔细,可最终什么都没带走。她走的时候,女孩子叫住了她。
  “你没找到吗?”
  苏璟言看着女孩子挠头发的手指上那枚Cartier女款铂金戒指,微微一笑,“找到了。”
  然后,转身,不理会身后女孩子的惊讶和疑惑,兀自离开。
  就让那枚婚戒,永远的丢失在人海之中吧。
  苏璟言笑着落下了一滴眼泪,晶亮如琥珀。
  回水榭的时候,萧予墨不在家。她忘了带钥匙,或者说萧予墨是故意的,有意不给她备用钥匙的,她坐在楼梯口,单手托腮,沉醉于自己的世界。楼梯口有些冷,方入冬天的风已有凛冽味道,她想了很多,想到她爸爸,她妈妈,还有萧予墨和自己。
  她明明很难过,却再无法畅快流眼泪。
  她累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有序清脆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是萧予墨的母亲,慕沛菡。
  她缓缓站起身来,脚底有些僵硬和麻木,她扶着雪白的墙壁,防止自己倒下去。
  她看见慕沛菡走至她跟前,她不想开口,却又迫于身份和礼貌,最终不知情绪的喊了声“妈”。
  “嗯。”慕沛菡皱眉扫了她一眼,不耐的叹息,在D&G皮包里掏出一把备用钥匙,极为不悦的开了门。
  苏璟言在慕沛菡眼皮子底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默默地杵在一边,慕沛菡一挑纤细精致的眉尖,不动声色地说:“坐下吧。”
  苏璟言如坐针毡,心里毛毛的,那样的感觉,是只有在面对这样具有强大气场的人时才会有的。
  慕沛菡和萧予墨的眉眼同样精致如浮雕,那样的完美,在那白皙紧致的皮肤之上,岁月没有留下一丝半毫的痕迹,更显冷艳气息。
  “既然你已经是萧家的媳妇,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几句,和外面的野男人当断则断,闹出什么绯闻来,丢的不只是你自己的脸,萧家也会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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